《铁血柔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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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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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主微抬皓腕:“坐。”

  花三郎欠身道:“卑职不敢。”

  “不跟你说了么,出宫来我就是江湖人,你到我这儿来是客,用不着拘礼,何况是我让你坐的。”

  花三郎再欠身:“多谢公主,卑职遵旨。”

  大公主道:“你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转身进了东边耳房。

  青衣少女给花三郎倒了杯茶,也跟了进去。

  花三郎落了座,抬眼细打量,房子是一般的民宅,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只是他不明白,这位公主为什么在宫外还置有住处。

  这位公主怎么还会有一身的好武功。

  一般,皇家人出宫游玩的事不是没有,但都是出来玩玩就回宫了,除非是出了京,离宫苑遥远,是不会住在外头的。

  这位公主微服出宫,只是在京城之中游玩,为什么住在外头,竟还置有住处?

  花三郎正自心念转动,珠帘一掀,香气袭人,大公主带着那名青衣少女出来了,花三郎忙起身,眼前为之一亮。

  大公主已脱下劲衣,换上宫装,发型也有所改变。

  云髻高挽,环珮低垂,适才是一片英风,逼人煞威令人不敢仰视。

  如今则是娇慵柔婉,典型个弱难禁风女儿家。

  看看花三郎的表情,大公主浅浅一笑:“你坐啊!”

  花三郎定定神道:“谢谢公主。”

  谢虽然谢了,毕竟他还是等大公主缓缓落座之后方坐下。

  才坐下,大公主就凝睇开了檀口:“我听说东西两厂新聘个总教习花三郎,已经有不少日子了,能被刘瑾聘为东西两厂的总教习,必是高才了。”

  “公主夸奖!”

  “但是,对你,我知道的不多,能不能让我多知道一点儿?”

  花三郎微欠身躯道:“卑职理应禀知公主,卑职江南人氏,自少读书学剑两无所成,因之只有浪迹江湖,漂泊东西——”

  “我是诚心想多知道你一些,对我说话,用不着客气。”

  “卑职这是实情实话。”

  “未必,能让刘瑾聘为东西两厂总教习的人,断不会是读书、学剑两无所成的人。”

  “不敢瞒公主,卑职是托天之福,是侥幸,能荣任两厂的总教习,完全仰仗朋友的帮忙。”

  “朋友!在京里,你有什么样的朋友?”

  “也许公主知道,西厂阴督爷手下,有个肖家父女。”

  “呃!是肖铮父女,是老早就认识?”

  “不,来京以后才认识。”

  大公主深深看了花三郎一眼:“据我所知,肖铮的女儿美艳而多情,既是来京以后才认识,肯这么帮你的忙,其原因,大概不只是因为两字朋友吧!”

  这位大公主,说话倒是直率得很。

  花三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句,一时倒难以作答。

  只听大公主又道:“听说肖铮父女被人劫掳走了,是不是?”

  “是啊!”

  “你在侦办这件案子上,这么卖力,恐怕也不只是为答报他父女的帮忙吧!”

  “这个——”

  花三郎有心不承认,但是他知道,他跟肖家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这位公主整天在外头跑,未必就会不知道,不承认反倒不好,而他又不能就这么点头直认。

  大公主微微一笑道:“别的都是假的,朋友帮忙,也得你自己有真才实学,刘瑾不是个糊涂人,他不会只听人两句话,就聘你为东西两厂的总教习,事实上,你的身手我也亲眼看见过,说你是个高手,还委屈点,说你在当今武林中鲜有敌手,恐怕也不为过——”

  “那公主是太错看了。”

  “不,我由来对我的眼光有自信,别忘了,我也是个练家子,而且还不弱。”

  身为公主,有这么高的自信,花三郎他还好说什么,只有报以沉默了。

  大公主美眸转动,又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而令我不解的是,象你这么个人,应该是威震武林,名满宇内,怎么偏偏江南武林中,没听说过你这么个人?”

  花三郎心头一震,道:“公主熟知武林事?”

  “可以这么说,我身边的锦衣卫士,都是甄选自天下武林,我熟知武林事的程度,比之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毫不逊色。”

  花三郎定了定神道:“那么公主就该知道,天下武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象卑职这么个人,无殊沧海之一粟,实在算不了什么!”

  “一般人都会推荐自己,没想到你却是自贬自己啊!”

  “自己有多少,自己最清楚,怎么敢当面欺瞒公主。”

  “我又发现了你一宗长处,你很会说话。”

  “那是公主夸奖。”

  “尽管你再三贬自己,我倒是很看重你……”

  “那是公主的恩典。”

  “你认为这是恩典?”

  “是的。”

  “那我就好说话了,我表面上是喜欢玩乐,动不动就往宫外跑,而且还在宫外置有住处。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朝廷延揽人才,我认为你是个少见的人才,我要延搅你,你愿意吗?”

  花三郎作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公主会来这么一着,一时真不知该如何作答,迟疑着道:“这个……”

  大公主道:“别忘了,你刚说过,这是恩典。”

  “是,”花三郎心念一转,立即接口道:“卑职知道,这是无上的荣宠与恩典,只是卑职已身在两厂,正在为朝廷效力。”

  大公主微微点头道:“你的确很会说话,也许你知道,也许你真不知道,你虽然任职两厂,却不能说你是为朝廷效力,只能说,你是为三厂效力,你是为刘瑾效力。”

  花三郎暗暗一怔,索性装了糊涂:“这卑职就不懂了,三厂不是朝廷之下的机关,九千岁难道不是圣上的臣工?”

  “你可知道,九千岁是皇太后的皇儿干殿下。”

  “卑职听说过。”

  “这就是了,刘瑾他不是我父皇的臣工,三厂也等于只是他私人设置的机关。”

  “但是,公主,卑职以为,天下百姓,莫非圣上的子民,朝廷文武,也无不是圣上的臣工,如果哪一个例外,他就不是大明朝的人。”

  大公主美目深注道:“你这话很有道理,也简直是至理,但世间事往往不能以至理概括,我说的是实情实话,你在三厂供职,只能说是为某一个人效力,你愿意接受我的延搅,这才算是真正为朝廷效力。”

  花三郎默然未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只听大公主道:“你不愿意?”

  “不,是卑职的无上荣宠,卑职求之不得,怎么会又怎么敢不愿意,只是怕只怕……”

  “怕是怕刘瑾不放你?”

  “这是卑职的顾虑之一。”

  “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刘瑾那方面,自有我出面讲话。”

  “多谢公主厚爱,但是卑职目前还不能离开三厂。”

  “目前不能,为什么?”

  “卑职负责协同项总教习侦办这件案子,现在这件案子还毫无头绪。”

  “那不是正好么,正好趁这机会推掉这棘手的案子。”

  “公主原谅,卑职不能这么做。”

  “为报答刘瑾的知遇?”

  “应该说是在这种情形下,卑职不能舍弃朋友。”

  “肖家父女?”

  “还有项总教习。”

  “项刚也是你的朋友?”

  “项总教习拿我当朋友,视我如兄弟。”

  “我知道,项刚这个人很正直,很讲义气,你和他这种人能为三厂效力,不能说刘瑾没用人之能,但是,你们俩却缺少择主之明。”

  花三郎又不好说话了。

  大公主不舍地又道:“我批评错你们俩了么?”

  花三郎不能不说话了,但是他的答话在脑海里转了一转,才经由口中说出:“卑职不敢这么说,公主睿智,自有超越常人的看法……”

  “这么说,是我批评对了。”

  大公主当真是丝毫都不放松。

  花三郎道:“但是,卑职要说明的是,卑职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尤其项总教习,年岁更大过卑职,出身江湖,闯荡多年,经验历练两称丰富,卑职也以为,江湖上,是锻炼一个人的最佳处所,要是有谁不能保持敏锐的警觉与应变的能力,他就无法在江湖上多站立一天,是故,请公主相信,卑职等这么做,自然有卑职等的道理。”

  花三郎说话够技巧,理是说出来了,而且很有依据,但是,却很难在他的话里抓到什么。

  大公主听得美目中异采连连闪动,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你的理由我却不敢苟同,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没有择主之明,你们还有你们的什么道理?”

  花三郎道:“事关私人,恕卑职不能明说。”

  “事关私人,私人的事比朝廷的事来得重要么?”

  “卑职不敢这么说,但是有时候若是不先顾及私人的事,那么个人的性命生活马上就会发生问题。”

  “我以为江湖中都是忠义的血性英豪,为忠义两字能轻死。”

  “公主说得不错,江湖中人大部分是如此,不过不是这一类型的也不在少数,否则江湖上就没有正邪之分了。”

  大公主目光一凝:“这么说,你承认你自己是属于后一类型的了?”

  “恐怕也只有这么说了。”

  “居然有这种事,承认自己是属于邪恶一类型的,这种人倒是少见。”

  “卑职是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好一个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大公主淡然一笑道:“那么象你这一类型的人,求的是什么,衣朱紫、食金玉,荣华富贵,是不是?”

  “世人皆为名利,卑职何能独免。”

  “好,我给,只要你脱离三厂到我身边来,你所要,你所求的,我给。”

  “这……”

  “我所给你的,名也好,利也好,绝对超过今日你所拥有的,你还有什么理由?”

  “公主厚爱,卑职万分感激,虽粉身碎骨也不足言报——”

  “别说得那么好听,如果你真认为是恩,就当图报,你怎么说?”

  “卑职还有个不能从命的理由。”

  “说。”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又道是:‘正邪自古如冰炭,忠奸由来难相容’,公主身边皆侠血忠义之士,倘若有卑职这么一个贪图私利的真小人在,卑职的日子会很不好过,而且会渎冒公主令名,日子一久,卑职仍是难在公主身边存身……”

  大公主脸色微变道:“说了半天,你仍是不愿脱离三厂,到我身边来就是了。”

  花三郎欠身道:“卑职深知公主厚爱,也至为感激,但卑职有卑职的不得已,尚祈公主能一本厚爱,成全卑职。”

  大公主变色而起,道:“我要是成全你,那就是害了你,也是危及朝廷社稷,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花三郎忙跟着站起,刚要再说。

  大公主“叭”、“叭”地拍了两下手。

  只听阵阵衣袂飘风声响动,灯影闪动,劲风逼人,屋里闪电似的扑进了八个人来,看装束服饰,任何人一眼就知道,是与三厂齐名的“锦衣卫”。

  屋子里进来八个,外头院子里还有一十二名呈半弧包围。

  一名似是锦衣卫的带头人物,躬身说道:“卑职等听候公主差遣。”

  大公主冰冷地扫了花三郎一眼:“花三郎,我可以马上拿你问罪!”

  花三郎欠身道:“公主明鉴,卑职无罪。”

  “擅闯我的居处,意图不明,用心叵测,这就是大罪一条。”

  “公主当然不会承认,是公主亲自带卑职来的?”

  “那是当然。”

  “卑职纵有百口,恐怕也是难以辩白?”

  “除非有人相信你,不相信我,即使有人相信你,他的权势也要高过我才行。”

  “这么说,卑职除了束手就缚俯首认罪,别无他途了!”

  “不,你还有一条路好走,就摆在你面前。”

  “这么说,公主是要卑职在性命与效力三厂,任择其一了?”

  “就是这么说。”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既是这样,卑职也只有任凭公主了。”

  “好。”

  大公主美目寒芒暴闪。

  那领一十九名“锦衣卫”的人物躬身说道:“恭请公主下旨。”

  大公主美丽动人的娇靥上,突现懔人煞威,喝道:“花三郎罪无可赦,杀。”

  “遵旨。”

  暴喝声中,八柄长剑出鞘,映着灯光,一如银蛇,疾卷花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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