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个人文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十年砍柴个人文集-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识男女之大防,便是此生老师教我的第一堂课。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陋的学校,却出过50余名大学生,其中有一位还是1986年全省高考理科状元,北大物理系毕业后去美国留学了。

  这样一所学校,为什么会废弃呢?我问了问村里的人。有人说,大队解散了,没有人出钱给民办教师,几位年青的老师出去打工了,转正的一位民办教师调到乡中心小学去了。学校办不下去了,只好让孩子全部转到4里外的乡中心小学了。但更重要的是,学杂费太高,有些根本交不起学费的孩子辍学在家,有些孩子跟着打工的父母进城了。

  一位爷爷辈的老人对我说,自从学校废弃后,我们村去乡向中心小学读书的孩子,没几个发愤读书的,好些人不到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老人摇头叹息:“这个学校拆不得的,我当年就这样说,这个学校风水好。为什么进了乡中心小学的人,读书远远比不上你们那年头呢?”

  老人将我们村教育的败落归咎于风水,真的是风水吗?在1986年义务教育法颁布实施之前,一个山村小学反而办得红红火火,义务教育法实施之后,农村基础教育反而如此凋零呢?

  事实上,我国农村基础教育在1978年至1986年,是发展非常不错的几年。农村孩子读书,只象征性地收点费用,教师多是民办教师,由大队给工分或适当补助。虽然教学质量不尽人意,但基本保证了每个孩子上学的权利。

  现在,我国农村教育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出路又在哪里呢?

  自义务教育法实施后,尽义务的主体一直是倒置的。义务教育是国家的教育,是政府的教育。如果说,高等教育是一个人实现自我价值的个人需要话,政府没有给予更多的资助,由学生交学费可以理解。那么义务教育应该完完全全由政府承担。我国1986年实施义务教育法,1992年加入国际儿童权利公约。保障每个适龄儿童接受义务教育,不仅是政府对全国,也是对全世界的承诺。

  在义务教育、高中阶段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中,义务教育最能凸现对人权的尊重,也是提高民族普遍素质最重要的教育。义务教育是国家事务,决非一县一乡,更不是某个家庭的义务。在美国,承担义务教育费用的主要是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占60%多,其余由县一级政府负担,而高等学校费用,来源面广,除公立大学主要由政府拨款外,众多的私立大学则筹资渠道很多。其他西方各国和日本基本如此。这样最低限度减少因家庭差别、地区差别而带来的教育权的不平等。反观我国,几乎和美、日相反。家庭承担最多,目前家庭承担孩子义务教育的费用在60%左右,然后就是乡政府负担,省、中央政府负担的很少,每年只有有限的财政转移支付。改革开放的二十多年,农村义务教育的费用,包括教师的工资、校舍的修建,基本上取自于农民。“人民教育人民办”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出台的。如果基础教育费用取之于农民,还要政府干什么?政府收税做什么呢?教育、医疗在大多数国家是社会而此分配的重要手段,也是维持社会公正的调节器。陕西省从1978年至2000年,全省农村用于修建校舍、改建危房的累计100个亿,竟有80%是农民集资的。

  今天,农民特别是中西部农村的农民,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再让农民负担如此重的义务教育费用,已经不可能了。农村实行税费改革后,义务教育的财政体制并没有很快跟上来。虽然中央、省加大了转移支付的力度。但大多数义务教育费用由原来乡级政权改为县级政权负担。

  在我国广大的中西部,大多数县级财政已是千疮百孔,负债累累。甘肃一个22万人的县,9000人吃财政饭,而这9000人中间,有6000多人是教师。县级财政最主要的负担就是义务教育费用。如果继续让县级财政承担义务教育费用,只会产生两个后果:一是农民负担继续增加,二是农村和城市、东部和西部义务教育差距越来越大。

  2001年“两会”期间,几十位来自教育界的全国政协委员联名递交提案,要求由中央政府和省级政府全部承担农村地区义务教育的费用,哪怕首先是小学阶段的费用,包括教师工资、校舍修建、学生的各类杂费,做到真正的免费教育。中央、省级两级政府是否有这个能力呢?一位政协委员给我算了比账,全国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1。9亿,农村的顶多1。4亿,其中在小学阶段的顶多1亿,以每人每年2000元计,也就2000亿人民币。两级政府难道拿不出来?这位政协委员动情地说:“全国一年请客吃饭吃掉多少?一个走私案涉案金额就几百亿。这点钱我不想信拿不出来。朝鲜、尼泊尔不比我们穷吗?他们都是完全免费的义务教育。”

  要解决农村义务教育,必须大力改变目前的义务教育财政体制,只有义务教育成为真正的免费教育,我国广大农村的义务教育才会有根本的改观。

  但愿,不要有更多的农村小学被废弃,不要有更多的农村孩子辍学。

  好书尽在cmfu





  关天茶舍 怀念萧红:六十年了她依然年轻

  (起6G点6G中6G文6G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01:00  本章字数:1216)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着春泥犹护花。

  “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这是1938年,萧红流落到西安,和好友聂绀弩说得一席话。

  这个倔强的、一生颠沛流离的东北才女,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六十年了。六十年前在日寇铁蹄蹂躏下的香港,一位北国女儿,在端木,她最后一个爱人的陪同下,离开这个世界,年仅31岁。而关山重重,遥远的故乡仍然还在日本的统治下。生长在最北端的黑龙江,而客死在最难端的香港,这也许就是宿命。萧红的生与死,最准确地说明了她的一生:漂泊、漂泊、还是漂泊,人在漂泊,感情也在漂泊。

  萧红的生命永远定格在31岁,今天我们透过她《呼兰河传》、《生死场》等一系列作品,回顾她的漂泊路,我们觉得,她依然是个年轻的关外女子,飒爽泼辣,多情而豪放。

  萧红之所以难以让人忘记,除了她力透纸背、蘸满东北大平原人们血泪的作品外,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悲剧人生很典型地折射了那个时代。

  比起庐隐、谢冰莹、谢冰心、林徽因、丁玲等人,萧红无疑是小字辈,成名晚,生长在北国边陲。但她的才气,她对命运抗争的传奇色彩,根本不亚于前面那些女作家。“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女性作家开始走入人们的视线,她们承受的压力远远大于男性作家,她们的抗争,也格外剧烈,甚至有些“矫枉过正”。对感情、对家庭、对社会、对文学,她们发出的振耳发聩的声音,是那样凄厉而不为世所容。她们的感情生活因此也充满变数与坎坷,萧红、谢冰莹等人都有过逃婚的经历。而萧红更惨,先被一个浪荡子所骗,怀孕后被留在旅馆作抵押,几乎被店家卖到烟花巷还债。1932年被侠义的萧军从虎口中救下后,两个东北流亡青年一起流落到上海。

  然而二萧的性格,决定两人能像李靖和红拂那样夜奔,但不可能像梁鸿、孟光那样相敬如宾。她曾说:“我爱萧军,今天还爱,他是个优秀的小说家,在思想上是个同志,又一同在患难中挣扎过来的!可做他的妻子却太痛苦了。”萧军晚年说过,“如果从妻子的意义来衡量,她离开我,我并没有什么遗憾之情。鲁迅先生曾说过,女人只有母性、女性,而没有妻性。所谓妻性完全是后天的、社会制度所造成的。萧红是个没有妻性的人。”

  作为一个女人,萧红很少得到男人的宠爱与呵护。我想,萧红应该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渴望被爱着,渴望做母亲。然而。造化弄人,上天剥夺了她作为女人最基本也是最温情的权利,感情屡受磨难,两个孩子都没有存活。这是萧红的不幸,也许正是这不幸成就了文学上的萧红。

  比起谢冰心、谢冰莹、苏雪林、张爱玲这些女寿星,短命的萧红令人叹息。但她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离开世界,我宁运相信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幸运,就象在最高潮谢幕一样,她把青春和美丽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否则作为鲁迅的弟子,她会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像胡风、萧军、丁玲那样在意识形态的斗争中沉浮呢?

  好书尽在cmfu





  关天茶舍 谁在阉割汉语?

  (起4G点4G中4G文4G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02:00  本章字数:2274)

  看了云飞兄的《汉语的灾难》,我也忍不住想说几句。

  钱穆先生曾经专门撰文论述汉语之精妙,我国先民在刚刚走出蒙昧时代,就在殷墟龟甲上为我们留下:“癸卯卜:今日雨?其自东来雨?其自西来雨?其自北来雨?其自南来雨?”冯沅君先生认为这几句卜辞和汉乐府《江南》:“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有异曲同工之妙。

  传说“仓颉造字,夜闻鬼哭。”我们的祖先相信文字是有魔力的,和汉字一起诞生的许多民族的古文字,现今都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成为“文字化石”,只有汉字,经过多少代政权鼎革、白云苍狗,依然被13亿人使用着。尽管有过白话运动,但汉字并没有经过这场运动而失去其魅力。

  然而,在我开始启蒙读书,到今天,二十多年的识字生涯中。我发现我周围,许多人特别讨厌汉语文。上小学、中学时,许多同学最讨厌的就是语文课,到了大学,许多人是不得已被调剂到中文系里,根本不喜欢中文。老师让看四大名著,干脆看据《红楼》、《水浒》等改编的电视剧代替。工作后,看到身边的新生代,许多人英语比汉语还娴熟,和你说话时,汉语里时常混用英语单词。香港周星驰式的说话方式,被他们奉为圭臬。

  汉语确实遇到了困境,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世界上最美妙的文字,似乎被阉割了。是什么阉割了汉语?

  云飞兄的分析很有道理。泛政治化和意识形态的强化,公共语境空前地染上意识形态色彩。但这样说还是有些简单,任何一个时代,公共语境都会受流行政治语言的影响。但是在古代,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政权的运行,基本上只到县一级。公文案牍对社会生活的影响很小,虽说是以礼治国,隐含着对全体臣民有一种道德要求。但在政治运转的语言之外,精英和民间的语文发展基本上不受上层权力的影响,有着自己的规律。

  社会的精英层,他们通过科举才可出仕,但八股文仅仅是他们一种手段,一旦登科出仕,他们往往醉心于文学之事,在许许多多酒宴游冶、赠别酬答之中,一点点推动了汉语以及以汉语为载体的文学的发展。诗、词、曲、小说,这些在文化精英手中大放光芒的文学形式,最初肇始于民间。几千年来,虽然有过文字狱,我们的语文空间还是比较大的。由于几千年都是文化精英治国,即使是等因奉此之类的公文,也不乏美文。今天我们读唐人的上表,明清的奏章,常为作者能把一篇公文做得那样好看而感叹。

  自我党建政以来,特别是经过“文化大革命”,汉语的粗鄙化、口号化似乎成为趋势。意识形态无所不在,行文说话,想挣都挣不脱,在巨大的网中,往往无意识迎合流行语境,文章和说话便成了千篇一律。这种泛政治化,又决定了语文教育强化其政治功能,语文课本完全变成政治的风向标,让汉语可爱起来,让刚接受教育的孩子喜欢祖先给创造的语文,何其难也!

  云飞兄肯定学过黄帅反潮流日记之类的东西,余生也晚,但上小学一年级是1978年,偏僻山乡,带有文革色彩的语文课本还来不及换。我至今记得第一期有一篇课文叫《文化大革命好》,开头就这样写道:“文化大革命好,文化大革命好,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毛主席亲自来领导,刘少奇林彪被打倒。”几千年前的村姑都会唱道:“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杞。”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却用这些民间泼妇咒语般的文字教育下一代,能让下一代感受汉语之美吗?我们仔细回忆一下,即使“文革”结束后,我们在语文课本里学的什么东西?课本里到处是“抓纲治国”、“先进更先进,后进赶先进”“五讲四美三热爱”这类的语言。

  强化语言的政治功能,本来就令人担忧,更何况我们夺取政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