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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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砍柴个人文集-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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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都是在湘西长大,得“山水之助”,开笔总是这种由青山秀水开头,但是这种“暗合”,我视为山水对人的锻造,所以才有芳杜若的纵横而秀美的笔法。

  芳杜若文章所有的开头都非常平常,平常中给后来的笔法汪洋姿肆打了一个基础。如:“我一直认为,爸爸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陈鼹鼠来报到的时候大家都叫他陈主任”“

  那个时候的父亲,还是很年轻的样子,穿着边疆带回来的驼皮大衣,操着一口带有浓重湖南腔的普通话,向周围人打听车站和旅社。”

  “我的妈妈,是一个有点特别的女人。”

  这些话,看起来平常,实际上真的为后来的如椽大笔预定了一个空间。再比较沈从文的开头。

  “把船停到岸边,岸是辰州的河岸。”

  “排班站第一,点名最后才喊到,这是会明。”

  “乡下人吹唢呐接媳妇,到了十二月是成天有的事情。”

  “落了春雨,一共有七天,河水涨大了。”

  说某个人刻意学前辈学者,是不负责任的话,但是在相同的山水之间,那种朝阳升起把河面洒下金波的景象,那种鸬鹚站在渔船上等候黄昏的忧郁,那个松涛一阵阵把少男少女的梦吹散的冬日,那种看着黄栌树、虎耳草的遐想。对湘西的人都是一样的。自觉的敏感的人,无非从中检起一种感受而已。

  我注意芳杜若在两篇文章里有同一句话:“各种声潮中,抱猫的小女孩有些早熟了。”(关于爸爸妈妈的)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

  “白日渐长,不知什么时节,祖父睡着了,翠翠同黄狗睡着了。”

  真的,语言是有魔力的,也许,芳杜若就是用文字跳舞的女人。看了她的作品,我感觉有一种直指人心的东西,使我不由得想起山鬼和沈从文。也许这是湘西那块土地对我们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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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闲书话 农村义务教育的出路何在?——由废弃的母校想到的

  (起6V点6V中6V文6V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00:00  本章字数:2705)

  去年回乡,顺便去我开蒙的小学转了一圈,——确切的说,它曾经是所学校,现在废弃已经6年了。两幢红砖砌成的房子,一幢拆了,一幢卖给一个养猪专业户作了养猪场。

  昔日育人,今日养猪。真是如此让人感叹,特别是它曾经是我们家兄弟三人开蒙的母校,当年这里留下我们三人快乐的童年,当年我们是在这个已成为养猪场的地方,接受了文明的第一缕阳光。没有这第一缕阳光,我们兄弟三人,不可能走出四围青山,去寻找另外的生活。而今,我只是来凭吊而已,操坪前那两棵大樟树已经砍伐了,唯闻众猪叫声以及臭秽之味。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黍离》之悲,不由得涌上心头。蒙昧的童年,被打开第一扇窗口的情景,还宛若昨日。

  我六岁入学,正逢1978年,“上头又让考大学了。”这种消息给斯文不断、尊师重教的山村吹来了清新南风。我入学时,这所由大队草草盖起的学校,刚使用3年,只能容下三个班级,我当时上的是复式班,一年级和三年级共一个教室,老师教我们拼音时,三年级学生就做作业。后来漫漫扩充为5个班。学校鼎盛期也不过200名学生,5位教师,而且都是民办教师,在大队领工分。

  我记得第一次报名时,当时我们都没有上过学前班,直接进一年级,交学杂费2元5角。无论物价以后多么飞涨,2元5角的学费依然让今天的家长艳羡不已,而且困难的家庭都可以免交。第一天,老师让我们数数,以测试一下学前的基础,我掰着手指头,数到“一、二、三”,就什么也不会了,而我们大队会计的儿子能数到100。连五个手指头都数不全的我,很嫉妒地看着大家为这位数完100的同学鼓掌。然后老师带我们去公共厕所面前,告诉我们认清“男女”两字,男同学只能上男厕所,女同学只能上女厕所。对于山野儿童来说,这种教育确实必要。

  识男女之大防,便是此生老师教我的第一堂课。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陋的学校,却出过50余名大学生,其中有一位还是1986年全省高考理科状元,北大物理系毕业后去美国留学了。

  这样一所学校,为什么会废弃呢?我问了问村里的人。有人说,大队解散了,没有人出钱给民办教师,几位年青的老师出去打工了,转正的一位民办教师调到乡中心小学去了。学校办不下去了,只好让孩子全部转到4里外的乡中心小学了。但更重要的是,学杂费太高,有些根本交不起学费的孩子辍学在家,有些孩子跟着打工的父母进城了。

  一位爷爷辈的老人对我说,自从学校废弃后,我们村去乡向中心小学读书的孩子,没几个发愤读书的,好些人不到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老人摇头叹息:“这个学校拆不得的,我当年就这样说,这个学校风水好。为什么进了乡中心小学的人,读书远远比不上你们那年头呢?”

  老人将我们村教育的败落归咎于风水,真的是风水吗?在1986年义务教育法颁布实施之前,一个山村小学反而办得红红火火,义务教育法实施之后,农村基础教育反而如此凋零呢?

  事实上,我国农村基础教育在1978年至1986年,是发展非常不错的几年。农村孩子读书,只象征性地收点费用,教师多是民办教师,由大队给工分或适当补助。虽然教学质量不尽人意,但基本保证了每个孩子上学的权利。

  现在,我国农村教育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出路又在哪里呢?

  自义务教育法实施后,尽义务的主体一直是倒置的。义务教育是国家的教育,是政府的教育。如果说,高等教育是一个人实现自我价值的个人需要话,政府没有给予更多的资助,由学生交学费可以理解。那么义务教育应该完完全全由政府承担。我国1986年实施义务教育法,1992年加入国际儿童权利公约。保障每个适龄儿童接受义务教育,不仅是政府对全国,也是对全世界的承诺。

  在义务教育、高中阶段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中,义务教育最能凸现对人权的尊重,也是提高民族普遍素质最重要的教育。义务教育是国家事务,决非一县一乡,更不是某个家庭的义务。在美国,承担义务教育费用的主要是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占60%多,其余由县一级政府负担,而高等学校费用,来源面广,除公立大学主要由政府拨款外,众多的私立大学则筹资渠道很多。其他西方各国和日本基本如此。这样最低限度减少因家庭差别、地区差别而带来的教育权的不平等。反观我国,几乎和美、日相反。家庭承担最多,目前家庭承担孩子义务教育的费用在60%左右,然后就是乡政府负担,省、中央政府负担的很少,每年只有有限的财政转移支付。改革开放的二十多年,农村义务教育的费用,包括教师的工资、校舍的修建,基本上取自于农民。“人民教育人民办”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出台的。如果基础教育费用取之于农民,还要政府干什么?政府收税做什么呢?教育、医疗在大多数国家是社会而此分配的重要手段,也是维持社会公正的调节器。陕西省从1978年至2000年,全省农村用于修建校舍、改建危房的累计100个亿,竟有80%是农民集资的。

  今天,农民特别是中西部农村的农民,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再让农民负担如此重的义务教育费用,已经不可能了。农村实行税费改革后,义务教育的财政体制并没有很快跟上来。虽然中央、省加大了转移支付的力度。但大多数义务教育费用由原来乡级政权改为县级政权负担。

  在我国广大的中西部,大多数县级财政已是千疮百孔,负债累累。甘肃一个22万人的县,9000人吃财政饭,而这9000人中间,有6000多人是教师。县级财政最主要的负担就是义务教育费用。如果继续让县级财政承担义务教育费用,只会产生两个后果:一是农民负担继续增加,二是农村和城市、东部和西部义务教育差距越来越大。

  2001年“两会”期间,几十位来自教育界的全国政协委员联名递交提案,要求由中央政府和省级政府全部承担农村地区义务教育的费用,哪怕首先是小学阶段的费用,包括教师工资、校舍修建、学生的各类杂费,做到真正的免费教育。中央、省级两级政府是否有这个能力呢?一位政协委员给我算了比账,全国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1。9亿,农村的顶多1。4亿,其中在小学阶段的顶多1亿,以每人每年2000元计,也就2000亿人民币。两级政府难道拿不出来?这位政协委员动情地说:“全国一年请客吃饭吃掉多少?一个走私案涉案金额就几百亿。这点钱我不想信拿不出来。朝鲜、尼泊尔不比我们穷吗?他们都是完全免费的义务教育。”

  要解决农村义务教育,必须大力改变目前的义务教育财政体制,只有义务教育成为真正的免费教育,我国广大农村的义务教育才会有根本的改观。

  但愿,不要有更多的农村小学被废弃,不要有更多的农村孩子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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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闲书话 秦岭深处黄金地

  (起4X点4X中4X文4X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00:00  本章字数:1467)

  华北平原已是一片萧瑟,初冬的秦岭南麓,依然是层林尽染,秋意犹存。

  11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们驱车行使在陇南、川北、陕南交界的山村土路上。刚出县城,还是丘陵地带,路虽然崎岖,但还不算险峻,路边人烟稠密,每个村落口,必定种着一排排银杏树,这些银杏树大多是合抱之木,也许银杏树就是荜路蓝缕、来此结茅居住的第一批先民种下的。比起北京地坛公园和北大校园的银杏,这里的银杏树叶颜色更加金黄,黄得几乎和太阳的光芒一样耀眼。一阵风过,落叶缤纷,黄金满地,这种美几乎让人心醉。

  到了一个叫嘉陵镇的地方,车开时爬行在盘山路上。嘉陵江就是从这里起始得嘉陵之名,冲出秦岭,逶迤南去。极目窗外,看到的是刀削斧劈的山峰,岩石逢中,长满了红红的黄栌树,比起香山,更有野趣,黄栌树叶有的深红如丹,有的殷红如火,有的淡红如脂。峰回路转,又是满山黄黄的落叶松,那种黄不同于银杏叶,而是沉甸甸的黄。

  在目眩胆寒的颠簸中,我们到了目的地——通天坪。这里原来只有几户人家,一代代过着“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生活。然而,自从三年前这里发现了金矿,一切就改变了。

  在四面峭壁中的一个凹地里,一些工棚已经搭建好了,一座最先进的矿石冶炼炉早已架好,忙忙碌碌的工人行色匆匆,保安来回警惕地巡逻。

  陪同的当地官员介绍说,你们看到的还是安静的通天坪,现在经过治理,矿山归政府收回来了,包给当地一家国有企业经营。在去年,这里最多有几十家私人老板,几千名工人在这里采矿。都是手工冶炼,用氢化钠分解矿石,雨季一到,水就冲刷到秦岭的沟沟坎坎,甚至进入嘉陵江。为了争夺矿脉,恶性械斗时有发生,死人是常有的事。

  顺着山径,我们走进几个矿洞看了看。这些大矿洞的周围的岩壁上,都是千疮百孔。曾经这里都是私人小矿洞,后来被政府炸塌坑道,堵住了洞口。

  指着一个洞口,陪同的一位警察对我说,这里面曾经死过5个河南民工。他们五人,带着被褥、饮用水、食粮进了这个洞,因为害怕被政府查处,便把洞口堵住。吃喝拉撒睡以及提炼黄金都在这里面,由于洞内的氢化钠挥发,形成剧毒气体,五个人在里面全部中毒而死。而距这个洞口不到50米的另一个洞里面,同样原因死过一个四川民工,死去多日,巡山的保安都不知道,后来家属来寻人,才根据这个人老乡的指引,进洞找到了死者,死者的尸体因中毒已全身乌黑。

  我问当地官员,听说你们在清理矿山时,一个陕西丹凤的民工当场死去,家属说尸体上有棍棒殴打的痕迹。这位官员断然否定,说:这个刘姓民工,在我们清理整顿时,慌慌张张往山上跑,最后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摔死了。你们莫听胡说,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给了他家属3万元抚恤金。

  后来我了解到,这里矿工非正常死亡,无论归哪个老板雇用,基本上是3万块钱打发家属,彼此私了。

  在我们站立的对面,一公里外的山腰上,有一个很大的洞,我问是不是矿洞。当地官员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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