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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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沉醉(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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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骁抓住她一绺荡到脸上的头发,横放在唇上装胡子,“我这个样子,像不像鲁迅?” 
  “像,横眉冷对的,板着脸就更像了。再把头发剪短,眉毛加浓。”念萁抚着他的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一腔柔情,只是因为马上要分别?这是两人在婚后第一次分开。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还没别后重逢呢,就已经难舍难分了。 
  “横眉冷对的那是外头的匹夫,回到家里我就是俯首甘为老婆奴。”马骁说,双手扣在她腰上:“找个人代班,跟我去泰国。你就不怕泰国的人妖把我给腐蚀了?” 
  念萁真的诧异了,这样情意绵绵,真的不像他。“你这两句改得挺工整啊,横眉冷对匹夫令,俯首甘为老婆奴。不行啊,我明天就要去报到了,再说我是督导,还要早半天安排好事务,要是只是教英文的老师,找个业务强的老师代课还行的。” 
  “那我走的时候你还没回来呢。”马骁的手移到她的胸前,开始解她的扣子,“小杨老师,你还是抓抓你自己的业务吧,我看你都要荒废了。” 
  念萁被他弄得头晕,搞不清楚他忽冷忽热的是为了什么,热可以热得让她置身火炉,冷可以冷得把她放进冰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杨念萁你真没出息,你就是天生的受气小媳妇的命,随他搓圆摁扁;一边又随着他的节奏双眼迷离。 
  马骁这次不肯关灯,念萁仍然含羞,只好闭了眼睛,耳边尽是两人的重重的呼吸声,马骁的呼吸声短而急促,自己的呼吸声长而飘忽。那轻婉飘忽的声音传进耳朵,陌生得让她浑身起颤栗,手臂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起了,平复了,又起了,掩都掩饰不住,念萁难堪得用牙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屏息屏得她快晕厥,心跳得胸腔快要炸开,马骁又火上浇油地在她耳边说:“你就这么放心去过夏令营?就不想把我熬成药渣才放过我?” 
  念萁平时阅读面广,自然知道药渣是指的什么,只是没想到马骁也知道,还拿来这么活学活用的,她本待回答他一句半句的,但她这个时候说不出一个字来,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没有对焦的眼眸里闯进他的脸。马骁的眼睛同样阖着,面孔扭曲,像是万分痛苦,两条浓眉簇得快连成一直线。念萁觉得这个狰狞的神情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吃惊之下完全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幅陌生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马骁的眼睛也睁了开来,两人四只眼睛相对,念萁心里打个突,像是偷窥到了自己不该看的内容,误闯了别人的禁区,除了心虚害怕,还有撞破别人秘密的尴尬。她慌忙闭上眼睛,做贼般的逃避他的凝视。 
  马骁被她的窥视和躲避搅了兴致,停顿了一下,略加动作,草草收了场,离开她的身体,到卫生间去冲了凉,一身清爽地穿了背心平脚裤去客厅看电视,再不看她一眼。念萁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洗澡,洗完澡没有一点睡意,把包又拿出来整理一遍,取出两件T恤衫,换了两件衬衫。学生督导,总要穿得端庄一点,T恤衫太过青春朝气,还是衬衫像个老师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仍是按照平时上班的时间念萁就起来,煮了粥,蒸了馒头,准备了两样小菜,马骁起来刮了脸换了衣服,拿了两只碗盛了粥放在桌子上,两人默不做声地喝粥,吃完了马骁拿了碗去洗,开了水龙头才问:“你什么时候走?”因为开着水龙头,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念萁拿了块抹布擦桌子,也大声说:“和平时一样。我先到学校,学校会派大巴车送我们先去的老师过去,下午回来再接学生和随车老师。” 
  马骁嗯了一声,又问:“这一期是多少天?” 
  念萁的桌子擦了又擦,总也擦不干净,“十五天。学生们是十四天,两周。我们老师搭头搭尾是十五天。” 
  马骁的两只碗也洗来洗去洗不完,水声仍然哗哗的,盖着他的声音:“那我也快那个时候回来。” 
  念萁说:“知道了,回来时给我打电话。” 
  马骁总算洗完了碗,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抹布搓了晾着,说:“洗洗手,我送你。” 
  念萁呆呆地应道:“嗳,好的。”低着头把手洗了,马骁拎了她的手提袋出来,换了鞋子等在门边。念萁看他没有一丝要缠绵一下的意思,倒像是巴不得赶紧把她送走,心中郁闷,把日常背的小肩包挎在肩头,换了一双适合走路的软底坡跟皮凉鞋,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返手把门锁了。 
  念萁那个大手提袋可拎可背,马骁挂在单肩上,陪她一路走到公交车站,也不说走,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公交车牌。等念萁要乘的车来了,她伸手要去接过袋子来,马骁才说:“太重了,我送到你去学校。”念萁从来就没在他面前说过不,这时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有了一丝欢喜。也许在路上他会说点什么?毕竟这是两人婚后第一次分开,虽说昨夜很尴尬,但今早是他先和她说话的,是不是打算用离别前最后一点时间缓和一下弄僵的关系? 
  上了车,找个可以抓住扶杆的地方站定,马骁站在她身后,把手提袋的背带换过肩斜背在身侧,念萁忍不住低声说:“重,放地上吧。”马骁便在她耳边说:“地上太脏了。” 
  他的气息扑在她的侧脸上,念萁的耳朵慢慢红得透明。正是早高峰时间,车子一站站地停靠,上来一拨一拔的人,车厢拥挤不堪,人挤人,有人在抱怨,有人在安慰。马骁和念萁都随着车子的晃动微微移动着重心,好让自己在颠簸的车厢里站得稳当一些。几次停站起步,马骁与念萁的身体挨靠在了一起,马骁一只胳膊绕到了她的腰间,念萁放下一只抓紧扶杆的手,搁在他的手上,身子向后,和他靠得更紧。 
  马骁把脸贴到她耳边,几次呼吸停顿似想说话,却又闭上了嘴。念萁心里忽喜忽忧,有心想回头看他的脸,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心思,却身边都是人,挤得转不了身。又过了几站,听见报了站名,念萁松一口气,说:“到了。”马骁嗯一声,放开她的腰,拎起手提袋的提手,以减轻肩膀上的压力,一手拨开人群,说:“下不下?让一让。”挤到车门边,回手握住念萁的手,等车停稳,两人手拉手地下了车。 
  站定了,念萁惆怅百端地看着马骁,心想他这样对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说不爱她,明明对她好,疼她爱她呵护着她,要说爱她,又这样不明不白地冷淡她。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多,表达得还不够明显?难道要她说:马骁我爱你,我爱你爱到不能自拔,爱到没有自尊,爱到愿做你脚下的泥,只求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也爱我。爱我不要折磨我。 
  马骁似被她眼中流露出的柔情打动,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随即又回复了平静,说:“走吧。”放开她的手,示意她带路。她的学校他没来过,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念萁只好嗯一声,说这边。 
  才走没几步,就有同事赶上来打招呼说:“杨老师,早啊。”念萁马上笑脸相迎说:“陈老师,你也早。”矮矮胖胖的陈老师说:“这位是你先生吧?你们结婚的时候见过,不过样子有点记不清了。”马骁也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陈老师你好。”陈老师说:“对了杨老师你先生姓什么?不好意思我真的忘了。”马骁说:“不要紧不要紧,叫我小马好了。”陈老师说:“小马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当时吃着杨老师的喜糖,看着你们的请贴还说这一家子都是食草堂的,一个羊一个马,好得很,天作之合。” 
  念萁微笑着,马骁咧了咧嘴算作是在笑,陈老师自以为幽默大笑着,进了学校。没有学生的学校空荡荡的,长长的走廊只有一个老师冒了一下头,把一只雀巢咖啡的大瓶子里头的残茶泼去,抬头见了陈老师杨老师,也开口问早,又问杨老师这是不是你先生啊,马骁说:“你好,叫我小马就可以了。” 
  直到把念萁送进办公室,同室的人又比别的教研组的老师亲近一点,马骁又自我介绍一遍,把手提袋放在念萁的椅子上,和同事们寒喧两句。念萁知道他不惯和人多话,就说:“你上班要迟到了,我送你去车站。”马骁向老师们点头告辞,老师们也含笑道别,说小马放心,我们会照顾杨老师的。 
  念萁把马骁送到站头,站牌下站了好些等车的人,她不敢有什么亲热行为,只是红了眼睛,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眼巴巴地看着马骁,嘴一扁一扁地,都快哭了。马骁看着她委曲的样子,心软了似的哄她说:“要我在香港给你买什么?”念萁摇摇头,不说话。马骁又说:“那想起什么了就给我打电话。”念萁只好点点头。车来了,马骁上去,挤到车窗边看着她,才看一眼,车就开车了。念萁背转身走到没人的地方,从肩包里摸出手机拨他的号,等通话声一响,念萁就说:“马骁,你是个混蛋,我恨你。”   
  三十章 夏日时光,爱情殿堂   
  夏令营开了营,念萁就知道她从督导变成了后勤,学生老师的住宿吃饭安全娱乐休息等等,什么事情都要她去处理,好不容易忙完了白天的工作,到了晚上,别的老师可以休息了,她还要拿了手电筒去查夜,生怕有男生女生不自觉,滞留在人家的房间这样的事发生。和她一起查夜的是个中年男老师,一张脸板得像白板煞星,学生见了他就怕,他也不爱开口说话,拿了手电筒一扫,再不听话的学生也乖了。 
  他不说话还有一个原因,他英文极差,而这个夏令营是英文强化夏令营,所有老师和同学之间的交流都要用英语进行,他来就是来抓纪律和安全的,而杨念萁这个督导是辅助他的工作,在查勤时问话都是由念萁开口,这也是学校会派念萁来担任督导的原因。念萁虽然学的是中文,英文也是很好的。 
  好在来这个夏令营的学生都是刻苦学习的那一类,管理起来还算轻松,男生女生界限清晰,查完一遍所有学生的房间,足以让两名督导老师放心。这个夏令营借了人家一个水上世界的一处封闭的园地,白天那边喧哗四起,这边书声朗朗,倒是不相上下,晚上那边鸦雀无声,这边却笑语喧哗,七点以后分开两边园子的门打开,学生们可以去游泳戏水,开心得很。当然费用也就不低了。 
  九点以后水上世界关闭设施,念萁和白板煞星查完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总要十点过了,洗完澡看两页书,便疲倦得只好关灯睡觉,比上班还累。 
  学生们四个人一间房,老师则是两人一间,和念萁同屋的是一个大三的女生,长得很漂亮,并且是知道自己长得漂亮的那种,衣服包包鞋子全是名牌,晚饭后基本看不到人影。封闭当然相对的是学生,老师要出营,没有条例说不行。 
  这个女孩子业务很强,口语极好,念萁从和她不多的几次谈话中,便感觉到了,而学生也很喜欢她,上课时叫她莫老师,下了课就叫她莫言姐,有女生把她当偶像崇拜。 
  莫言叫念萁为杨老师,第一次对她好奇是看她躺在床上看Fitzgerald的《Tender is the Night》,便问杨老师你也是学英文专业的?念萁说我是学中文的。莫言说学中文的看英文原著?念萁笑一笑不说话,继续看书。莫言对她产生了好奇心,问:“杨老师你结婚了吗?”念萁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莫言又问多久了?念萁只好答一句:“不算太久。”莫言说:“你来这里你老公就没意见?换了我就不来,这里无聊死了,要不是看这里时间不长薪水不少,我才不来打这个工。”念萁笑笑说:“正好他也出差。”莫言哦一声,说:“杨老师,其实我去哪里你是知道的吧?谢谢你替我保密。”念萁说:“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莫言哦了一声,听懂了,也就不再试图聊天了。 
  念萁并不打算知道莫言晚上在哪里留宿,但身为室友,她进进出出不露出一点痕迹是不能的。比如早上回来时身上的沐浴露气息,衣服上却是浓浓的科隆水味道,这与女士淡雅的香水香氛不同。念萁猜到了,但她不表露出来,不过是共事半个月,有什么必要说三道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但莫言真的辜负了她的好名字,有一天早上疲惫地回来,居然没有洗澡,身上和衣服上的气味很杂很难闻,她去淋了浴出来,裹着白毛巾对已经起床了在整理床铺的念萁傲慢地说:“对,我就是那种在夜店坐台的女生,你尽管鄙视我好了。我来这里打工,不过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讲给别人听,我这一个暑假在做工作。” 
  念萁把枕头拍松,头也不抬说:“莫言老师,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吃早饭了,你换了衣服赶紧来吧。”那天莫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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