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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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鸽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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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有如此累过,公关不好做。”
  “开明,我真感激你为我母女做担保。”
  “什么话!”
  “开明,我是一个姨太大的油瓶女,有什么地位,可是因为你坦诚站在我处的缘故,继父先受到感动,接着,又带来新加坡吴家撑腰,以致今晚场面美观。”
  开明温和地说:“周家信把邵令仪留到席终才是功臣。”
  子贵掩嘴笑,“他的奖品就是邵令仪。”
  “年龄对吗,”开明怀疑,“令仪姐仿佛有三十岁了。”
  子贵说:“三十岁最成熟,刚刚好。”
  “你们几姐妹妆奁一定惊人。”
  “我不能同她比,她是真正邵家女。”
  “秀月如何认识吴日良?”
  子贵摇摇头,“谁知道,自幼男生会自发自觉围到她身边供她挑选,真是异数。有人把她的照片藏着四处找人介绍,比起我们寻寻觅觅,大不相同。”
  许开明做大惑不解状,“是吗,你踏破许多双铁鞋才看见我吗?”
  子贵拥抱他,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我爱你许开明。”
  “我们明天去注册结婚吧。”
  “好,明天下午三时。”
  “不见不散。”
  第二天中午,子贵找到开明,“你来一下,秀月沉睡不醒,我有点担心。”
  “是服药过度吗?”
  “又不像。”
  “只是累而已,尽管让她睡,要不,叫吴日良飞过来照顾她。”
  终于不忍心,放下工夫赶过去。
  卧室光线幽暗,秀月的脸埋在被褥中。
  “真会享福,”开明说,“我也不想每日准六时起床辛劳工作。”
  他伸手推她,“秀月,起来,醒醒,别叫子贵担心。”
  秀月只蠕动一下。
  “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体温呼吸脉搏都正常,她只是疲倦,你给我尽情睡的机会,我也可以一眠不起。”
  房间内有一股幽香,开明终于忍不住,“是什么香水?”
  子贵答:“我不知道。”
  房内家具仍是开明帮她挑选的那几件,床几上放着她昨晚佩戴过的钻饰。
  “醒醒,秀月,醒醒。”
  秀月终于被吵醒了,不胜其烦地说:“子贵你真讨厌,你一人去上学好了,有你考第一还不够?”翻个身,仍然睡。
  子贵哈一声笑,“你倒想,你以为你只有十七岁还在上学阶段?”
  开明连忙拉子贵走出卧室,“我们说好去注册结婚。”
  “有无通知证婚人?”
  “糟,岳父不知有无时间。”
  “看你。”
  “不如找周家信吧。”

   
 


  
 
 
  
 

06 
 
  子贵凝视他,“你与秀月都急于结婚,像是要逃避什么。”
  开明坐下来,“最快结婚的会是周家信。”
  “会吗?”
  “那么好的岳家打着灯笼没处找。”
  开明为着掩饰内心忐忑,立刻拨电话给老周。
  “老周,可有收获?”
  周家信眉飞色舞,“开明,我必定重重谢媒。”
  “从此星期六你来当更吧。”
  “我与令仪有说不完的话题,我就是喜欢比较成熟的女子。”
  “天赐良缘。”
  子贵在一旁拍手,她兴奋地说:“继父最挂虑大女儿婚事。”
  老周的欢笑声感染了他们,争着在电话里祝贺他。
  然后,他俩听见身后有人娇慵地说:“什么事那么开心?”
  开明一抬头,发觉秀月终于起来了。
  白皙的脸十分清丽,卸了妆的她与子贵更加相似。
  两个人站一起分不出彼此。
  秀月穿着皮裘当浴袍,“暖气不足。”
  子贵笑,“是新加坡太热情。”
  秀月笑笑坐下来,捧着开明的茶杯就喝,“错,吴日良会做生意会做人,但不懂谈恋爱。”
  “那何故与他在一起?”
  秀月又笑,“嫁祸于他呀。”
  子贵诧异问:“你自视为祸水?”
  秀月不语。
  子贵颔首:“红颜是祸水。”
  秀月垂头答:“我脸色都已经灰败了。”
  子贵过去蹲下,细细打量只比她大十分钟的姐姐,“没有,仍然粉红色。”
  许开明一声不响在旁观察。
  他想到弟弟,如果弟弟生存,只比他小两岁,兄弟当可有商有量,人就是这样,失去哪一样就永远怀念哪一样。
  秀月当下笑眯眯地说:“我与吴日良要结婚了。”
  开明一震。
  子贵由衷地高兴,“姐姐应当先结婚。”
  “我们也许到英国举行婚礼。”
  子贵一怔,“为什么跑那么远?”
  秀月答:“他父母不喜欢我。”
  “为什么?”子贵愕然,她想都没想过会有人不喜欢秀月。
  秀月低声道:“因为我结过婚。”
  子贵不相信双耳,“这年头谁没有结过婚?”
  秀月笑了,与妹妹拥抱,“子贵你总是帮我。”
  开明到这个时候才开口:“那你该详尽考虑,何必委屈呢。”
  秀月的理由很奇怪:“我一定要结婚。”
  “没有道理如此仓猝。”
  “不不,”秀月又微笑,“我喜欢伦敦,那处长年累月不见阳光,脸上不会起雀斑,小报上新闻多多,不乏娱乐,人人脸色阴沉,满怀心事,正好陪我,我不介意。”
  开明看子贵一眼。
  没想到子贵用的却是陈腔滥调,她说:“只要你高兴就好。”
  开明一愣,他不相信子贵会不关心她。
  他们双双告辞。
  一上车开明就说:“我不赞成贝秀月嫁吴日良。”
  子贵不语,亦不指正他话中荒谬之处,半晌,开明忽然笑了,自嘲曰:“谁管我的意见。”
  他把子贵送回家,然后回公司赶一点工夫。
  开头一小时还能集中精神,接着,开明坐立不安,终于,他取起电话听筒,放下,然后再拿起再放下,三五个回合之后,他终于找到他要找的人。
  她的声音与子贵简直一模一样。
  开明低着头,“我知道你还在家,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
  秀月讶异,“开明,你有话要单独与我说?”
  开明承认,“是。”
  秀月讲了一个咖啡座的地址,“三十分钟后见。”
  开明立刻抓起外套出去。
  走到街上,却又茫然,这股勇气从何而来?冷风一吹,他怯了一半。
  终于取了车驶上山,看到秀月已经在那里等。
  她仍然没有化妆,只是嘴上抹了鲜桃红色的胭脂,更显得皮肤似羊脂般白凝,双目乌亮,看到开明,笑起来。
  开明忍不住调侃她:“终于睡醒了。”
  秀月把双臂抱在胸前,她穿着件淡蓝色小小兔毛绒线衫,十分别致,她眯着眼睛,“今天好太阳。”
  开明叹口气,“不同你谈天气。”
  秀月笑,“第一次约会总得谈谈天象。”
  是,开明一怔,这的确是他第一次与她单独见面。
  开明咳嗽一声,“请你再三考虑嫁入吴家的事。”
  秀月缓缓说:“我从未打算嫁入吴家,或是张家,或是李家,我只是与吴日良结婚。”
  “他家长辈有极大势力。”
  秀月低头,“你说得十分真确。”
  “你俩需要克服整座顽固的山,你们不会幸福。”
  秀月缓缓说:“那倒不见得。”
  “何必去挑战他整个家族,你又不爱他。”
  秀月沉默,半晌抬起头,“我不爱他这件事是否很明显?”
  开明没好气,“只要有眼睛就看得出来,当然,除出吴君本人。”
  秀月颓然,“糟糕。”
  开明劝说:“打消原意,何必急着结婚。”
  秀月说:“我有非结婚不可的理由。”
  “那又是什么?”开明探头过去,“请告诉我。”
  秀月要过一阵子方回答:“才说要结婚,继父、母亲、妹妹重新接受我,对我另眼相看,我再一次享受到家庭温暖,实在不愿放弃,对他们来说,我再婚表示改邪归正,大家安心。”
  开明啼笑皆非,“于是你想,何乐而不为。”
  秀月答:“我想找个归宿。”
  “吴家是个四代同堂的大家庭,你不需要那样郑重的归宿。”
  秀月点头,“你很清楚他们家的事。”
  “在某一范围内,吴日良可以运用有限的自由与金钱,相信我,他是一只提线木偶,他祖母控制他父母,他叔伯,以及以他为首的二十二个孙子孙女。”
  秀月不语。
  “请你三思。”
  秀月把脸埋在手心中,“只有你真心接受我本人,真诚对我好。”
  “不要构成对吴家长辈的威胁,他们会反击。”
  “可是吴日良会站在我这边吧。”
  许开明郑重警告:“不要试练这个人,以免失望。”
  秀月微弱地抗议:“他爱我。”
  开明立刻给她接上去,“他肯定爱他自己更多。”
  秀月忽然笑了,握着许开明的手,“多谢你做我感情的领航员。”
  “你会接受我的愚见?”
  秀月答:“我会考虑。”
  开明松口气,“我肚子饿极了。”
  秀月忽然问:“你呢,你又为何急急要结婚?”
  开明想了想,“我最喜多管闲事,同子贵结了婚,可以名正言顺管她的家事。”
  秀月微笑,看着落日,“你没想到子贵的家境那么复杂吧。”
  可是许开明这样答:“我还可以接受。”
  那天他们离去之际,开明四处看秀月有否漏下手套或丝中等物。
  那次没有,但感觉上开明认为她什么都会不见,并且失落了也不在乎,不觉可惜,她拥有实在太多,几乎是种负累,一旦不见什么,像是减轻包袱,又怎么会难过。
  还没到圣诞,周家信与邵令仪就宣布婚讯。
  急得什么都来不及办,索性到外地去注册,只请了几位亲人,大部分朋友要看到报上的启事才知有这件事。
  许开明有点沮丧,同子贵说:“这个假期本来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半途杀出一个程咬金,被他霸占了去。”
  子贵感喟:“现在一定又流行结婚了。”
  “一定是,人人都把结婚二字挂嘴边。”
  “不,还身体力行呢。”
  开明骄傲地说:“由我们先带领潮流。”
  “可是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
  “因为你不想学大姐那样简单成事。”
  子贵有她的苦衷:“我母亲的两次婚礼不是匆匆忙忙就是偷偷摸摸,秀月在名古屋结婚,我们连照片都没有,都非常遗憾,我的婚礼一定要郑重其事。”
  开明叹口气说:“看样子是非成全你不可了。
  “谢谢你。”
  “那可恶的周家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
  他们一行人都赶到温哥华去观礼。
  子贵身负重任,代表母亲与姐姐,在婚礼上,她见到正式邵太太,因不好称呼,故此只带着微笑远远地站着。
  邵太太目光落在子贵身上,点头打招呼,子贵已觉得有面子。
  开明把这一切都在看在眼内,为之恻然,假使这女孩希祈得到一个盛大的婚礼,就让她得到一个郑重的婚礼好了。
  周家信与邵令仪简单地注册结婚,连指环都是现买的。
  大小姐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许开明很替拍档高兴。
  娶妻娶德,不论出身,看样子邵令仪会是贤内助。
  邵富荣照例又只得半天时间,身边还跟着向他汇报地产收益的伙计。
  开明说:“岳父应当多休假,争取人生乐趣,莫净挂着赚钱。”
  子贵笑答:“可是赚钱就是他的人生乐趣。”
  开明大力握周家信的手,摇来摇去,大家看着都笑。
  回程飞机里开明睡得很熟,一句话也没有,他甚至没有醒来吃东西。
  子贵坐在他身边看小说。
  看完了手头上的与邻座换。
  邻座太太问:“这本书情节怎么样?”
  子贵据实相告:“是一本中国人写给外国人看的中国故事。”
  “现在市场都是这种故事,还写中国人吃人肉呢。”
  子贵笑,“老外喜欢呀,老外最看不得黄人同他们平起平坐,最好华人统统茹毛饮血。”
  那位太太大力颔首,“可是又巴不得跑来同我们做生意。”
  子贵笑,“他们有他们的烦恼。”
  “我这些画报好看。”
  “谢谢。”
  “那睡着的是你先生吗?”
  “呃——”
  “他们婚后就剩两件事:上班与睡觉。”
  子贵想,这位太太的确有丰富生活经验。
  飞机抵埠开明才醒来,“呵,到了,”很遗憾的样子,一直握住子贵的手。
  子贵无限怜惜,觉得他可爱,真累得迷糊了。
  周家信第二天就回来复工,开明诧异:“大小姐居然放人?”
  周家信笑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哎唷,肉都酸麻。”开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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