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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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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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渐渐地表层的纸被温湿的毛巾揉烂除去了,下面露出了白色的塑料薄膜。吴耀汉的脸色一下变得死灰一般,水吉抽出一张薄膜看了一眼就递给秦岳。准确地说那是双层薄膜制成的袋子,中间装着一页泛黄的竹纸,纸上有墨笔章草字迹,秦岳认出了那题目竟是《虞美人》!尽管他自己对考古并非十分在行,可中学课本也让他认识了这位南唐的风雅天子—李煜,对这首满载愁思的《虞美人》更是耳熟能详,但是这真的是南唐后主的真迹么?“不必怀疑了,事实和你想的一样,的的确确是南唐李后主的手迹,是从北宋王侯墓葬群盗挖出来的。据《南唐传》载,北宋攻灭南唐后,太祖赵匡胤封李煜为‘违命侯’,囚于开封。太宗赵匡义登基后,对李煜猜忌有加,终于在李煜被羁的第三年假借贺寿之名用药酒将其毒死。《虞美人》正是李煜在太宗即位之初所作,后主以此排遣囚徒生活的抑郁苦闷。可悲的是,恰恰是这首词促使太宗下决心除掉这位亡国之君!”秦岳不由得开始佩服水吉的考古造诣,他一边命令战士把吴耀汉看押起来,一边钻进卧车帮水吉清除那些作为伪装的画。“这后面一定有很多诗稿,刚才那页《虞美人》是从线装诗集上拆下来的,我想整个诗集可能被全部拆开藏在里面。”水吉向秦岳介绍着。果然每张画下面都出现了诗稿,两个小时下来总计查获诗稿三百余页。秦岳在钦佩的同时,又开始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如此粗心,险些让国宝流失!水吉走过来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抱歉,刚才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问您的姓名,请问……”“秦岳,缉私队长。”“您就是秦队长呀,这名字可够熟悉了,昆明边检站屡破走私大案,你这缉私队长可是功不可没!”“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今天要不是你来,我肯定栽在这些贩子手里了!”“这不能怪你,别忘了我的老板可是线人,算是占了先机。文物和毒品不同,它虽然不像后者那样可以见缝插针。可它的面貌却千姿百态。毒品只要摆在面前几乎人人都能识别,但对眼前的文物许多人可能视而不见。在民国时就曾有妇人把唐代的镂金镯像普通的镯子一样戴在手腕上堂而皇之地携出国境,海关人员竟无人认识。我是搞文物鉴定的,自然要敏感一些。”秦岳筅了笑:“这几天你就住在公安招待所吧,有空我要好好和你聊聊,你可得多教我几招。”“我可没资格当你的老师,咱们可以交个朋友,你是破案专家,我懂考古,我们搭档争取把幕后的人物找出来。” 
    
    审讯吴耀汉的工作倒进行得相当顺利,吴耀汉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原来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盗墓集团,成员之间只进行单线联系,吴耀汉上线和他联系的时候都是打吴的手机,吴也从未见过上线的面。 
    这个集团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不像其它犯罪组织那样采用宝塔状的层级结构,而是由总头目直接控制所有成员,并且盗墓活动都由总头目一人指挥策划,其他人只负责根据指示的分工临时听候安排,在此过程中虽相互合作但从不过问彼此的个人情况,仅凭暗语识别。而且所有成员均有正当职业,仅在盗墓时协同行动,盗墓任务完成即各自离去,报酬几天以后会汇入每个人的银行账户。正因为吴耀汉交代的东西根本威胁不到整个集团,所以他也没必要过多隐瞒。秦岳四个小时的工作只获得这么一点进展,更觉得案件非同寻常。关于集团首脑的情况一无所知,即使在他同下属联系时声音也是经过电子处理的。吴耀汉的交代也不是毫无价值,他曾经提到过集团某次盗窃成功后的一次“庆功酒会”,那次出席了不少人。吴耀汉确信首脑一定也在其中,但不许过问的规定使他无法分辨,所有的人只顾玩乐,别的一概不谈。在大约半年之前首脑通过吴耀汉的手机传达了下次行动的接头暗语:“松竹梅与禾,笑论染指处。”并曾说下次的买卖是最后一次,成功了从此大家就可以金盆洗手了。秦岳刚一高兴,马上又转为失落,吴耀汉落网的消息很快就会被集团获悉,这个暗号自然不再有利用的价值了。 
    
    “你们现在采用的暗语是什么?何时交代的?” 
    “小问春故,月雕恰往,一年前上面告诉我的。” 
    水吉见到秦岳的时候,他正眉头紧锁坐在云山雾罩的写字台前,面前的烟蒂你争我夺满满地占据了烟缸。水吉也不发问,拿起秦岳面前的讯问笔录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起来,脸上不时现出笑意。 
    秦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不问我进展如何?你不是一直很关心吗?”水吉风趣地说:“我不问,你就不说了吗?刚才就是在和你比耐性呢。” 
    “这种时候你还沉得住气,告诉你吧,我们没能知道多少重要的东西,所有的线索都在那儿了。”秦岳说着用下颌示意了一下水吉手里的笔录。 
    “真的吗?我看这些东西不仅重要,而且还是至关重要,足以判明犯罪集团下一步的行动!”秦岳一下跳起来。“什么?我再看看,”他取过笔录认真看了看,又摇着头把它扔在桌上,“我看不出这些,假设如你所说真有玄机,那么就应该在那几句暗语之中,但我却看不出来。” 
    “让我们来仔细看看,第一个暗语‘小问春故,只雕恰往’就有文章。这两句看似诗句,实则不然。我现在给你朗诵一首词,你听听有无异样: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首《虞美人》秦岳也能成诵,在水吉快要吟完时,他已窥见个中端倪,“我明白了,刚才的暗语是由《虞美人》每一句的首字组成的,只不过重新安捧了顺序,使之富于诗意!” 
    “那么,然后呢?”水吉还是不慌不忙。 
    “暗语是在任务前下达的,这说明幕后人在盗墓以前已有计划,而且暗语就隐含了他要猎取的目标。所以第二句暗语就可能是幕后人的下个猎物!我来想想,‘松竹梅与禾,笑论染指处’,这两句工整严密,不像前者,不应该是藏头所成,可能有别的组织方式。松竹梅与禾……嘿!知道了,这是个字,秦始皇的秦字!你看,松竹梅人称岁寒三友,三友就是三人,三、人加上禾字正好组成一个秦字!笑论染指处么……我猜不出。” 
    
    “解释得好,我指的就是这个。其实这个幕后人我知道,虽然没有见过面。他叫司马亮,曾祖父曾在北京琉璃厂经营古玩店。晚清时他祖上出过一位叫司马龙的土夫子,那个时候所有的盗墓贼几乎都知道他,因为他的手段极为高明,从不失手,做过几次漂亮的活儿,而每次盗墓之后还请人绘制一幅《古陵徜样图》,作为纪念。晚年司马龙为避战乱隐居河间府。司马亮就继承了司马龙的衣钵,加上他既懂考古又受过良好的教育,可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司马亮喜欢古代掌故,这暗语就是见证。 
    
    这句‘笑论染指处’,正是古代典故,春秋时代莒国国君以铜鼎烹鼋,宴请宾客,一公子在席前当众将食指伸入铜鼎蘸汤尝之,这在当时是对国君的大不敬,染指一词由此而来,意指参与不该获得的利益。‘染指处’指的当然是鼎,结合你刚才说的秦字,就是秦鼎二字。这就是司马亮的计划——盗掘秦始皇陵,为自己的盗墓生涯划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句号。” 
    
    “仅凭秦鼎二字你就确定是秦始皇陵?陕西境内历代秦王墓颇多,为什么不是秦穆公、秦昭王而一定是秦始皇陵呢?” 
    “说起鼎,可谓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最为重要崇高的礼器。 
    相传黄帝采首山之铜铸造九鼎,象征中华九州,鼎成之日黄帝乘龙而去,九鼎则自夏商周依次流传。于是黄帝九鼎就成了历代统治阶级江山社稷的象征,得到九鼎就意味着获得了称帝的资本。 
    秦穆公曾问周王九鼎轻重,被视为觊觎权力的征兆,所以又有问鼎之说。九鼎在战国之后下落不明,以后虽在一些朝代出现,但据考证都是权臣出于逢迎的目的,赝造九鼎以取悦君王。客观地说,从秦始皇扫灭六国这一历史事实来看,九鼎极有可能落入赢政之手,好大喜功的秦始皇既然在自己的骊山陵墓中使水银为江海,又设机关驱动日月星辰出没,把九鼎作为陪葬品以标榜自己的文治武功自然在情理之中。 
    
    司马亮既然说有意金盆洗手,那么他这最后一次行动必然是能让他自己满意的大手笔,秦陵中的九鼎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得很对,秦陵的确是司马亮的最佳目标,可据我所知现代考古探测表明,秦陵的地宫深度至少为50米,司马亮如何能盗掘?他总不会像当年兵匪孙殿英那样明目张胆地用炸药崩吧?” 
    “你的历史知识也不少嘛,”水吉抽出一支烟抛给秦岳,帮他点上,自己却不吸,“你不了解司马亮,他如果想盗秦陵,自然会有办法。九鼎是中华的象征,如果偷送到国外,其价值不是用金钱衡量得了的。为了这,花再多的力气他也不会吝惜。因为一旦成功,所用的花费都可以得到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补偿。” 
    秦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怎么会知道司马亮的事?这事连吴耀汉也不知道。”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放心。对破案有用的情况我都会告诉你的,至少你现在能够确定我和你是站在一边的。” 
    “那可不一定哦。”秦岳打心里佩服水吉的学识,他相信水吉是帮自己的。 
    当天傍晚,应边检站的要求,云南省公安厅向陕西方面发了传真,通报了详细情况,并建议陕西临潼方面作好秦始皇陵的保卫工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该结束了,其余的事就不是秦岳操心的了,然而水吉却变得十分忧虑,整天不出房门,饭也吃得少了,每天只是埋头帮助文物部门鉴定和整理查获的文稿。 
     
    三、秦陵之行 
    转眼就是四天,天黑的时候,文稿的鉴定整理工作终于宣告结束。回到房间里水吉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准备明早向秦岳辞行。 
    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了,水吉拉开门,满头是汗的秦岳站在外面。“水吉,被你说对了!他们的目标果然是秦始皇陵,今天临潼方面报告说秦陵的封土上发现了盗洞。”正讲着,他看见了水吉身后的行李箱,“怎么,你要走?” 
    “我以为这里已经没我的事了,正想明天离开。” 
    “别扯了,我还要请你和我一起跑一趟呢。”秦岳说着把一份电传递给水吉。电文不多,言辞却很迫切:“日前秦陵封土发现盗洞,为保护珍贵文物,请速派吴案侦破人员协助调查,切切。——陕西省公安厅”水吉看过后说:“好吧,我同意。不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司马亮,你得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行!等破了案,要我怎么谢你都成!”两人举起手在空中响亮地击了一下掌。 
    两天以后。落着淅沥小雨的古都西安迎来了秦岳和水吉,陕西方面想得还算周到,早已派车等候,开车的是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贾胄,非常健谈。从西安到临潼的路上。秦岳一刻不停地和贾胄聊着,水吉则默默地凝视着窗外飞速闪过的田野和树木,直到贾胄一个急刹车,才把他从沉思中惊醒。公路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的人,从装束上看得出是附近的农民,他们三三两两地越过公路,消失在路基下面。贾胄抱怨了几句,刚要启动,秦岳阻止了他,原来水吉此时已经下了车,向路基下走去。下面的景象甚是壮观:沿公路两侧长长的路基下方堆满了小丘似的碎石。上百名农民正俯身在碎石中捡拾着什么。 
    
    贾胄、秦岳下车追上水吉,三人一齐向前走去。满地的石块根碎,但很均匀,从黑白相间的颜色立刻就可以知道这是花岗岩,在散落的石块间零星分布着乌亮的煤块,村民们捡取的正是那对他们的生活极为重要的煤块。看到这种情景,贾胄也感到奇怪,哪儿来的这么多碎石,公路养护部门是决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如此一来,道路两侧的排水渠就会被堵塞。昕完贾胄的介绍,寨岳也开始在碎石堆的周围检查起来,而水吉则在一旁询问村民碎石的来历,但没有人知道是谁把如此之多的碎石倾倒在这里的。 
    
    水吉捡起块石头正仔细观察,远处传来秦岳的喊声:“快过来,我发现车辙了!” 
    没错,确实是车辙,巨大的车辙从公路上延伸到路基下,阴雨的天气甚至使它成了浅浅的水洼,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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