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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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兆-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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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崩了,并不意味着以后就不会再和好。他的思想在阴沉和执拗的镇静中反驳。 
  但泰德呢?她不会带上泰德,是吗?从多娜的描述中,尽管她没有直接说,但听起来坎普像是某种病病癫癫的人。维克有一种感觉,她把地轰出去的那天差一点发生可怕的暴力。 
  陷入爱河的人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 
  他思想中那个奇怪而嫉妒的影子——他去迪林橡树公园的那个下午之前,他一直就没有意识过自己心灵深处有这样一个影子——对每一件事都有一个回答,虽然大多数回答都毫无理智,但在黑暗中,这一点好像根本不重要。 
  他的思想在两个锋利的点之间慢慢地跳着舞:坎普在一个点上(你有什么问题吗);一幅他们罗克堡的空荡荡的屋子里电话铃在一遍遍地响着的幻象在另一个点上。 
  她可能出事了,她和泰德可能在医院。 
  什么人可能破门而入,他们可能在自己的床上被谋杀了。当然如果她出事了,总会有什么公务人员被告知情况——公司和多娜都知道他和罗洛在波士顿下榻的旅馆,但没有人被告知发生了什么事.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安慰,但黑暗中这让他更容易想到谋杀。 
  抢劫和谋杀,他清醒地躺在黑暗中时,他的思想低语着。然后它又慢慢跳向另一个锋利的点,又开始重复着那句话:和坎普出去了。 
  在两点之间,他的思想看到一个理智一些的解释,这让他感到一种无助的愤怒。可能她和泰德决定和什么人一起过一个晚上,只是忘了打电话告诉他了。现在已经太迟,不能再打电话四处询问了,那样只会把别人惊醒。他想,也许可以打电话给长官办公室,请他们派个人去看看,这个要求是不是巨应过度了? 
  不,他的思想说。 
  是的,他的思想说:绝对是。 
  她和泰德都死了,脖子上插着刀。他的思想说,你终日都可以在报纸上看多到这类消息,在我们搬到罗克堡之前这儿就刚发生过这种事。那个疯警察,那个弗兰克·杜德。 
  和坎普出去了,他的思想说。 
  半夜他又试了一次,铃声持续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他呆呆地坐在那儿,已经确信无疑,家里出麻烦了。坎普,抢劫,谋杀,各种麻烦,家里的麻烦。 
  他把话筒放回去,打开了床头灯。“罗格,”他说,“醒一醒。” 
  “嗯,嗯,嗯——”罗格把手臂伸到眼睛上,想挡住亮光。他正穿着那件满是黄色学院小旗的睡衣。 
  “罗格,罗格!” 
  罗格睁开眼睛,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小旅行钟。 
  “嗨,维克,现在是半夜。” 
  “罗格……”他像在吞咽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喉咙中啪喀响着,“罗格,半夜了,泰德和多娜还不在家。我很害怕。” 
  罗格坐起来,把钟抓到面前想证实一下维克所说的,现在是十二点过四分。 
  “咂,大概他们俩孤零零地呆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变得反常了。维克,有时我离开家,奥尔西亚会带着两个女孩去萨莉·比待里家。她说夜里湖风吹起来的时候,她就会紧张。” 
  “她应该打个电话。”灯开着,罗格就坐在面前,多娜和坎普逃走的想法显得很荒谬了——他甚至不能相信自己曾长时间这么想过。忘了逻辑。她告诉过他一切都结束了,他已经相信她了。他现在也相信她。 
  “打过来?”罗格说。他的脑子还没开始转起来。 
  “她知道我外出时几乎每天都会向家里打电话。如果她出去过夜,她会打电话给旅馆留个话。奥尔西亚不是这样吗?” 
  罗格点点头:“是的,她会。” 
  “她会留个话,这样你就不会担心了。” 
  “是的,但她可能只不过是忘了,维克。”然而,罗格褐色的眼睛已经开始焦虑了。 
  “当然。”维克说,“另一方面,也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她带了身份证,是吗?如果她和泰德出事了,当然上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警方会首先给家里打电话,然后给办公室,回话装置会——” 
  “我还没想到会出事。”维克说,“我是在想……”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哦在想她和泰德在那儿会很孤独,而且……狗屎,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惊恐,就是这样。” 
  “给长官办公室打个电话。”罗格果断说。 
  “好是好,但——” 
  “好,但没有什么事。你不想惊吓多娜,当然是这样。她也不在那儿。但管它呢,就彻底把问题解决了。我们用不着拉响警报,或让镁光灯四处闪烁,只要问他们能不能派一个警察去看看是不是一切正常。她可能有一千个地方可以去。可能她正在参加某个聚会。” 
  “多娜不喜欢参加聚会。” 
  “也可能和女孩们玩什么小赌注游戏时忘了时间,泰德就在某个空房间里睡了。” 
  维克想起来曾说过如何想避开,不愿意和那些“女孩们”深交——我不愿意做那些烘烤食品聚餐会上的一张脸,她曾说过。但他不准备告诉罗格;它和坎普的话题太近了。 
  “是的。可能是类似的东西。”维克说。 
  “你有没有额外把一把钥匙藏在什么地方?” 
  “前门廊上屋檐下的一个钩子上有一把。” 
  “告诉警方。这样他们派去的人就可以进去四处看看……除非你有大麻或可卡因之类的东西,不愿意让他们绊一下。” 
  “没有那类东西。” 
  “那就来吧,”罗格热切地说,“也许他们正在那地检查,你正感觉象个呆子的时候,她就打电话过来了。不过有时感觉像个呆子也挺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罗格说,微微咧了咧嘴,“是的,我知道。” 
  他又抓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先拨了家里,没人接。 
  他从罗洛那儿刚得来的安慰在消失。 
  然后地拨通了缅因州的查号服务台,记下县行政司法长官部的电话号码。这时差不多是星期三凌晨十二点十五分了。 
  多娜·特伦顿坐着,双手轻轻地搭在品拓的方向盘上。泰德终于又睡了,他睡得很不安宁;地扭动,辗转,有时还会呻吟。他梦中是不是正再现着刚才的那一幕? 
  她摸向他的前额,他喃喃地说着什么,从她的手下缩开。他的眼皮翻了翻,又闭上了。 
  他换上去有些发烧——几乎可以肯定是持续的紧张和惊吓的结果。她觉得自己也在发烧,她还非常痛疼。她的肚子受了伤,只伤在表皮上,比刮伤稍重些。库乔在她腿上造成的伤就重多了,伤口(咬伤,她的思想坚持说,好像这能减轻其中的恐惧)深,伤得也很重,流了很多血之后才凝结,尽管车后的手套箱里有急救箱,但她没有试图立即上绷带,迷糊中她指望流血能洗净伤口……真洗净了吗,是不是这只是个老妇女的故事?她不知道。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这么多。 
  被撕开的伤口终于凝结的时候,她的大腿上和驾驶员隔间的座位上已经都是她粘乎乎的血。她从急救箱里拿了三张纱布才把伤口都盖住,那是箱里的最后三张、该换了,她想,这让她短短地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咯咯笑。 
  在微暗的星光下,紧靠近她膝盖的肉看起来像犁出的黑土。自从被狗咬了之后,那儿一直有一种持续的抽动的疼痛。她从药箱里找到两片阿司匹林干吞下去,但它们对剧烈的疼痛几乎没起什么作用。她的头也痛得很厉害,好像每一个太阳穴里都有一束铁丝正慢慢地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伸腿缩腿使疼痛加剧,让抽动的疼痛变成一种猛烈的、摧枯拉朽般的重击。 
  她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用腿走路,更别说能不能跑向那扇门了。但这真的很重要吗?那条狗正坐在她的车门到门廊门之间的砾石地上,它丑恶。已经破烂不堪的头低垂着……但它的眼睛始终盯着车,盯着她。 
  不知什么原因,她觉得库乔不会再动了,至少今晚不会再动了。 
  明天,如果太阳仍像昨天那样火热,它就会被赶回谷仓里。 
  “它要抓我。”她喃喃地说着,她的嘴唇上已经起了水泡。这是真的。这是命运颁布的逻辑,或是这条狗自己具有的不可知的逻辑,它想抓她。 
  当它瘫倒在砾石地上的时候,她已经肯定它就要死了。没有什么活物能承受得了她用门给它的重击,即使是它的毛也不能缓冲那些致命的重击,她可以看到圣·伯奈特狗的一只耳朵挂着,顶多只靠一串肉连到它的脑袋上。 
  但它开始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她几乎不能相信她的眼睛……她不愿意相信她的眼睛。 
  “不!”她尖叫起来,完全失去了控制,“不,躺下,假设中你已经死了,躺下,躺下死去,你这可恶的狗!” 
  “妈咪,别!”泰德低低地说,抱着他的头,“刺痛……它刺痛了我……” 
  这以后,局势中再没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时间又恢复了它慢慢的爬动。 
  有几次她把手表放到耳朵边,想确信它还在嘀嘀嗒嗒地走,因为她的手好像一直就没有移动过位置。 
  十二点二十。 
  我们对狂犬病知道什么? 
  宝贵的一点。大概是从星期天附加读物里读到过的模糊的片段。还有一本懒散地翻过的小册子。她在纽约时,曾养过一只家猫——丁娜,多娜带它去兽医那儿打过大瘟热预防针,对不起,大瘟热和狂犬病预防针。 
  狂犬病,一种攻击中央神经系统——过去的好中央神经系统——的疾病。它会导致中央神经系统慢慢地毁灭——但怎么毁灭?她对此一无所知,也许医生也不知道,否则这种疾病就不会被认为是非常危险的了。当然,她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我甚至不知道这条狗是不是真得了狂犬病。我看见过惟一的一只狂犬,是在《杀死一只模仿鸟》里被格里高利·帕克用步枪射死的那只狗,只是那只狗并不是真的得了狂犬病。它可能只是他们从当地牲畜栏里找到的一只丑陋的杂种狗,然后他们在它身上涂满了吉利泡沫膏…… 
  她清理了一下思绪。最好做一次维克所说的最糟情况分析,至少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另外,在多娜的心中,她也确信这条狗得了狂犬病——一否则它怎么会表现得这么疯狂?它真是一条病病癫癫的狗。 
  而且它咬了她,咬得很厉害,这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也入会得狂犬病,会叮怕地死去。 
  可能这是最糟的。有一种疫苗是针对它,治疗过程是一连串的注射。这种注射相当痛苦,当然,它很可能没有眼前这只狗现在这么痛苦。但…… 
  她记得只有两个狂犬病病人在病情发展到后期还生存了下来——第一个病人是个小孩,他在表现出病症后才被发现,后来他被完全治愈了。另一个病人是个动物研究人员,他留下了永久的脑损伤,过去的好中央神经系统崩溃了。 
  狂犬病留着不治的时间越长,生还的机会就越少。 
  她的手滑过自己的前额,滑过一层薄薄的冷汗。 
  多长时间算太长?几小时?几天?几星期?也许一个月?她不清楚。 
  突然汽车好像在收缩。它现在只有一辆本田那么大,然后只有一辆英国残疾人乘坐的那种奇怪的小三轮汽车那么大,然后只有一个封闭的摩托车边车那么大,最后只有一个骨灰盒大。一个给她和泰德的双人骨灰盒。 
  他们必须出去,出去——一 
  她的手摸索着伸向门把手,但最后她控制住了自己。她的心在奔跑,在加剧她头上的重击。 
  拜托了,她想,没有得幽闭恐惧症时就已经够糟了,所以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她又开始口渴,非常渴。 
  她看出来,库乔正不依不饶地瞪着她,它的身体好像被窗玻璃上的裂缝劈成了两半。 
  帮帮我们,来人哪,她在想,拜托了,拜托了,帮帮我们。 
  呼叫到的时候,罗斯科·菲什尔正把车停在吉里·西特格店旁的隐蔽处。他装着在监察超速行驶者,实际上在打瞌睡。 
  星期三凌晨十二点三十,三门道上一片死寂。他的脑壳中有一只小闹钟,他相信它一点钟会把他叫醒,那时挪威露天影院放场,就可能有行动了。 
  “三号,回话,三号,完毕。” 
  罗斯科跳了一下,醒了过来,把斯太洛塑料杯里的冷咖啡泼到了他的膀上。 
  “噢,混蛋,”罗斯科悲哀地说,“可真是时候,混蛋!” 
  “三号,你回话?完毕?” 
  他抓过麦克风,按了一下一侧的按钮。“我回话,总部。”地差一点就要加上一句,说他坐在那儿,蛋浸在一汪冷咖啡里,感觉很好,但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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