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对酒这么清楚？你经常来？”歌蝶琇一边喝‘薄荷香水’，一边好奇追问：“这酒叫什么名字？”
“有一段时间经常来。”菅梓淡淡说，浅酌一口酒。
“你们喝的酒，叫‘薄荷香水’。”
“有什么含义吗？”
“那就要问老板了。”菅梓的语气没有波澜。
她刚将酒杯放在桌上，歌蝶琇就像发现什么猎物，眼中陡然亮起来，猛然起身，差点撞倒桌上的酒。
“我过去一下，待会来找你们。”
甩完话，一阵旋风似的消失无踪。
菅梓轻轻摇头，仍缓慢的一口一口的啜酒。
深色洋红的脸色仿若黑夜，绷得很严肃。
他看到了一个并不想见到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居然是歌蝶琇喜欢的人？！
他既震惊又气堵。
他清楚蒲石南和菅梓的关系，再清楚不过！而歌蝶琇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很气愤，在歌蝶琇口中，痴情落泪，几乎跟人间极品一样的男人竟然是蒲石南？！
他将‘薄荷香水’一口气全部喝光，重重将空杯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很闷的声响。
这声哑响，惊起菅梓的凝眸一望。
“怎么了？味道不好？不喜欢？还是嫌酒太烈？”
深色洋红摇头，眼睛死死盯住，正跟歌蝶琇拉拉扯扯的蒲石南。
“不烈！根本没什么感觉！”
深色洋红磨着牙齿说，眼中却要喷出火。
“你挺能喝酒嘛！你要还想喝，自己去吧台那边点吧。酒保会给你推荐的。”
菅梓晃动酒杯，不再看深色洋红。
深色洋红沉默的看着那边情势发展，已经捏紧拳头，侍机而动。
蒲石南坐在平时最常坐的位置，喝着一杯‘薄荷香水’，一脸冷酷，拒绝搭讪的表情，很有赌物思情的意思。
歌蝶琇带着满脸热情笑容，坐到蒲石南旁边的位子，见到他手中正饮着，她刚才喝过的一样的酒色时，笑意更浓艳几分。
“你喜欢喝‘薄荷香水’？”
这个很平常的问题，却激起蒲石南惊诧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
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一丝温度。
“嗯？”
这次，轮到歌蝶琇惊讶，酒吧里不是卖‘薄荷香水’这种鸡尾酒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店里有‘薄荷香水’？你喝过？”
蒲石南盯歌蝶琇的眼神异常冰冷，令口齿灵俐的她，稍微结巴了一下。
“你、你们店里，不是卖这种酒吗？我刚才喝过一点，味道……不错……”
蒲石南的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诡异，用薄怒而冷漠的语气说：“‘薄荷香水’不对外卖！”
知道这里有‘薄荷香水’这种酒的人，除了他自己，只有菅梓。
他肯定，菅梓曾出现过！
兴许，正坐在哪个暗角，看他要死不活，自虐颓唐的样子！
64
“今天圣诞节，我买了份礼物送你。”
歌蝶琇拿出已经被自己握得发热的礼物盒，递给蒲石南，心脏怦怦乱跳，脸上浮出一抹浅色红云。
他却连眼都懒得抬，将剩余的酒喝完，才另有目的的问：“你一个人？”
歌蝶琇摇头，表情掠过一缕失望、委屈，却在听见他的问话后，又露出笑容，那笑容竟然有些孩童似的天真无邪。
“和朋友一起。”
“你朋友呢？”
蒲石南平息的心，又如潮如海般波澜壮阔。
“在那边。”
歌蝶琇抬起下巴，示意朋友所在方向。
蒲石南没有立刻追随她指的方向看去，而是放低姿态，流露出伤感的音调说：“你上次猜得不错，我是被她甩了！”
歌蝶琇听他这么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创伤，一时激动竟笨嘴拙舌起来，手里将送给蒲石南，他却不收的礼物握得更紧，手心竟微微渗出细汗，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她不是你的幸福归宿，放掉不是更好？既然得不到，为什么不朝别处看一看？也许，不远处，就有属于你的甜蜜爱情呢？”
为什么不看我？我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对你的爱啊！
歌蝶琇的深棕色眼眸，清光流转，充满期待光泽。
蒲石南有意忽略她眼中的期待，那份纯洁的力度，将目光移到她有些颤抖的双手。
“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因为我想送给你礼物！”
歌蝶琇的声音很好听，中文也说得标准流利，直直看蒲石南的眼光流露出真挚感情，只可惜，这份真挚并不出于他爱的那个女子，满足不了他心中的缺失、落寞。
“现在还送给我吗？”
蒲石南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当然还是送给你！”
歌蝶琇赶快拿出手中的礼物盒，再次递给蒲石南，眼中水光波动。
蒲石南接过礼盒，礼盒上的温度慢慢传到他手心，打开来，盒子里面是一枚水晶戒指，设计极简，精美别致，再看歌蝶琇噙泪眼眸，他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灼烫了，他确实有一丝感动，这点感动，菅梓从没给过他。
也许因为冲动，也许想报复。
他抓起歌蝶琇柔软圆润的肩膀，准确无误的攫住她蜜泽的唇，狠狠吻起来。
歌蝶琇并不推拒，只是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她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她被他热烈的攻势弄得有些头晕目眩。
蒲石南放开她，看着她水莲花般不胜娇羞的模样，说：“谢谢你的礼物。”面上和悦，心里却在冷笑。
这个傻女孩！
既然主动送上门，他就勉强用作报复工具吧！
菅梓，你狠心伤我，我也伤你的朋友！让你尝一下痛苦的滋味！
你欠我的，你得还！
深色洋红远远看见歌蝶琇被蒲石南强吻，终于按耐不住的站起。
“我去买酒。”
疾走去歌蝶琇的方向。
深色洋红怒气冲冲的出现，无疑证实了蒲石南的猜想，他邪恶一笑，森冷如狼。
“你怎么能吻她？”
深色洋红真想揪住他的衣领，却顾忌菅梓有可能看到，只恨得牙痒，双眼火星乱迸，指向歌蝶琇，恶狠狠地质问。
歌蝶琇见势不妙，拉深色洋红坐下，安抚的说：“我让他吻的，我送他礼物的谢礼。”
深色洋红彻底无语，惊愕的双眼瞪大，气得嘴唇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是她愿意，他就更没立场干涉。
“听见了？”
蒲石南冷诮反问，把玩着礼物盒。
深色洋红抓住蒲石南露出冬衣外面的花衬衫一角，把他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拽，却又保持着些微距离，用只限薄石南能听见的音量，严肃的说：“她是个好女孩！如果你的心不在她身上，就别耍她！趁早跟她讲清楚，否则，有你好看的！”语调里警告威胁意味甚浓。
蒲石南用巧劲挣脱，一派悠然自若，扯平整被深色洋红抓皱的衣角，冷笑得让人从心底发寒，用阴沉的音调说：“如果你也被她彻底伤一次，还能像我这样若无其事喝酒，我就佩服你！”
“不要跑题！”
深色洋红锐利的眼刀扎过去，犀利而凶狠。
“我输了，可你也没赢！她的心，在别人那！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蒲石南奸笑，冷冷道。
他故意打击他，他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
第 17 章
65
“如果到最后，我再怎样也赢不了，我就祝福她，亲眼看见她幸福！总比你干些卑鄙龌龊的事好！我即使被她伤害，也不会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相同处境的人！”
深色洋红反唇相讥，丝毫不让蒲石南占先机。
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只是在结果揭晓前，他不会放弃。
蒲石南捏酒杯的指尖，倏然变紧，嘴角又泛起凄苦阴冷的笑。
所以，他才需要一个人来帮助排遣，而那个人正巧自动撞过来。
这也不能怪他卑鄙、龌龊。
他们几乎忘了歌蝶琇的存在，直到歌蝶琇无奈叹息，再怎样竖起耳朵听，也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缓缓的轻声问：“你们认识？”
深色洋红点头。
“那太好了，你坐到我们那边去聊一下吧，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歌蝶琇热情的笑说，迫不急待想把蒲石南的领到她坐的那桌去。
蒲石南嘴边绽放一抹古怪阴森的笑容。
真是天真可爱的女孩！
深色洋红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脸板起，黑沉沉的像有人欠他几千万。
还没走到位子，歌蝶琇就快乐的叫：“菅梓，我给你介绍这间酒吧的老板！”
菅梓闻声抬头，对上蒲石南英俊却冷漠的脸，他的眼神很阴森很冰冷。
菅梓浅笑，并没表现出丝毫热情，依然处变不惊。
“你就坐菅梓旁边吧。”
歌蝶琇笑着对蒲石南说。
“好。”
蒲石南淡漠道，从容而优雅的落坐，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菅梓。
他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却没有一丝动容。
他终于，能在见她时不红眼眶，不流泪了。
是不是表示，他很快就会放下？就会真的能忘记她？
“好久没在这里见到你了。”
蒲石南自顾自的说，自动忽略在坐的另两个人。
“是啊。”
说话的音调没有情绪起伏。
她不太清楚，此刻的蒲石南在想些什么。
歌蝶琇似懂非懂的看着蒲石南、菅梓，他们虽然没有过于亲密，她却觉得他们似乎并不陌生，甚至还很熟悉。
而深色洋红则盯着歌蝶琇，因为蒲石南不轻不重，却又重如千金的话，而揪心，冷汗涔涔。
蒲石南抬眼，平静的看向歌蝶琇，残忍的说：“她就是伤害我的人！”继而侧头，又目不转睛的盯着菅梓，嘴角微翘，嘲讽的问：“你不想看我是怎么颓废自残的吗？”
“我只是来喝酒！”
菅梓的回答，没有感□彩，沉着得似一块坚冰。
歌蝶琇听到他们的话，即使再懵懂，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想到初遇蒲石南时，他那痛苦、哀伤的神情，那一滴无奈之下洒落的忧伤泪滴，心似乎被什么刺疼，鲜血丝丝缕缕渗出，将心口划出一道深邃伤痕。
是不是爱一个爱着别人的人，一定就伴随着痛与伤痕？
那么，方才的吻算什么？
他说，薄荷香水不对外出售，是不是，因为，那只属于他们？是他与菅梓之间很重要的联系？
当她问他，你也喝‘薄荷香水’时，他就已然察觉菅梓来过，可能坐在不远处。
‘薄荷香水’，如同一个暗号，只有他和菅梓才知道。
现在，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菅梓。
她真笨，竟然为那个意外的吻而感到羞涩、甜蜜，甚至欣喜。
原来，他只是利用她而已，利用她是菅梓朋友的身份，报复菅梓而已。
她觉得自己快要流下眼泪，她拼命忍住泪水，可是眼前的光影仍然模糊一片，他已经看不清蒲石南此刻的表情。
只隐约听见蒲石南冷漠而低沉的声音说：“真没想到，你们是朋友。”语气嘲弄，还有一种轻慢高傲。
蒲石南将礼盒扔还给歌蝶琇，冷硬的说：“这份礼物我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
既然报复，就要彻底，并且让菅梓亲眼看见！那才痛快不是！
绝情谁都会！他要让菅梓看见，对待不爱的人这般残忍，那个受伤的人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让菅梓亲眼见识歌蝶琇的反应，歌蝶琇那副想哭却又拼命忍耐的样子，菅梓就会知道，他那时伤得有多重！又有多难过，痛苦！
“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从没遇见过你！这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恨你！”
蒲石南的话哀怨凄凉，表情苦楚而憎恨，他的眼神令菅梓心惊肉跳，心中北风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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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当初我没走进这间酒吧就好了！我不遇见你，也不会伤害你！对不起……”
菅梓笑得有些勉强，话语中饱含悔愧，和决裂那天一样，心情复杂沉重。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
蒲石南压抑的怒火爆发，疯狂的摇晃菅梓的肩膀，菅梓被他猛烈的突袭，摇得眩晕不已，眼前金星四散。
“你住手！”
深色洋红大吼一声，震得歌蝶琇也反应过来。
深色洋红用力抓住蒲石南的手，反扭到身后，歌蝶琇则不遑顾及黯然情绪，匆忙收起礼盒，将菅梓扯至安全地带。
菅梓却挥开歌蝶琇，走到狂躁忿恨的蒲石南跟前。
“今天，我们在这里彻底了结！如果你觉得我欠你很多，你想拿回去什么，只要我付得起的，我都可以付！可是，你想要的话，我只能跟你说抱歉，我真的给不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