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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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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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维民手扶着身前的粮袋,两眼急火火地盯着气势汹汹的匪徒。他从匪徒们举枪不开枪、舞舞扎扎、胡喊乱叫的势态中,看出了匪徒们是想生擒自己,也明白自己已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形势紧迫,耿维民急中生智,当机立断,双腿在红红的肚子上用力一夹,从腰间掏出手枪,凌空一扫,红红刨着四蹄,重又跑动起来。
  最初,匪徒们见耿维民停下马来,便认为对方害怕了。
  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可以得手的时候,对方的马又闪电流星般地奔腾过来了。一个个顿时神魂颠倒,手慌脚乱起来。
  耿维民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头脑冷静地思索片刻,决定以出其不意的动作,冲出一条血路来。此时,耿维民的全部思想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急念上:冲过去!拼死冲过去!
  这帮匪徒见烈马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朝他们冲来,纷纷惊恐万状地闪到道路两边。有两个死硬分子想要显显自己的威风,仍然站在道路当中,举枪威吓着耿维民。可是,当他们发现对方没有丝毫示弱怯阵的意思,仍拼死猛冲过来的时候,也软了骨头,吓得朝道边闪去。
  在沙场上奋战过的红红,完全懂得耿维民的心意,它威风凛凛,气势惊人。耿维民只恨红红没生双翼,两腿又是一夹,红红使出几乎是最后冲刺的力气,一刹间,象一股飓风卷起的一团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匪徒们飞旋过去。
  匪徒们早已惊吓得面无血色,呆若木鸡。等他们醒过魂来时,红红已经冲过去老远了。匪徒们生擒的打算化为乌有,便决定击毙对方。于是,一个个嗥叫着尾追在后,无数支枪目标一致地对着耿维民的背脊,乒乒乓乓地射击着。
  耿维民知道,冲过匪群,并不等于摆脱了危险。他把前胸护在粮袋上,扭头朝后一扫,发现匪徒们不出所料地正边射击边追赶而来。子弹在他和红红的周围呼啸着。枪声中,他上身猛地一震,一种麻辣火热的感觉立时布遍周身。他一摸胸口,一股鲜红的热血染在了他的手上。他明白自己中弹负伤了。他不顾这些,催着红红如风似火地朝前飞奔,把两条腿的匪徒们远远地抛到了后面。
  匪徒们已经追得筋疲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当他们发现前面的大红马顺着一个坡势拐弯而去,再也不见踪影时,一个个也累得筋疲力尽,再也不想动弹了。
  耿维民终于摆脱了匪徒们的跟踪追击。从胸口涌出的鲜血,顺着手指缝,洒在了粮袋上。现在,他那紧张的心情稍稍松驰一些,可是,伤口的疼痛又很快代替了遍体的麻木感。他低头一看,不禁心里猛烈地抖动了一下,周身的肌肉又顿时收得紧紧的,脑袋象陡然触电似地“嗡”一声响,在他恍恍惚惚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股白晃晃的涓涓细流,向地面连成线地流去。最初,他只当这是幻觉;很快,他终于判明,这白晃晃的涓涓细流,正是从粮袋上一个被匪徒们的子弹打穿的小眼里流出来的大米。他急忙一收缰绳,勒住红红,不顾一切地跳下来。他本想把这些凝聚着陆军战友深情厚意的大米一粒一粒地搞回来,但又一想,危险尚未解除,一旦匪徒们穷追不舍地赶上来,连马背上的一袋粮食也难保全,还是赶快走吧!就在他这决心下定正欲上马的时候,一个急念又闯进了他的心头。如果不把粮袋上的弹孔堵住,这样跑一路撒一路,回到小分队只能剩下一条空空的布袋了。
  而小分队眼下至关急需的是粮食。这粮食关系着同志们的生命,关系着斗争的胜利,说什么也不能再继续让它漏下去。
  两只眼睛在四周来回不停地寻望着,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右边山坡上的一片密密匝匝的树林里。于是,他当即决定先到树林里隐蔽一会,想法把粮袋上的弹孔堵起来。他把血糊糊的手伸向弹孔,死死抓住,十分吃力地伏身上了马背。他一拨马头,红红立即领会地迈动四蹄,跨上山坡,朝密林里走去。
  此刻,他觉得自己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晃动,布满寒云的天空在旋转,卷着风尘的大地在倾斜,红红宛若大海波涛中的一叶小舟,上下颠簸,左右摇摆,他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来。但他的意志还是清楚的。他用全力稳住压在马背上的身子,任红红驮着自己走到树林深处。当红红停步下来,他才渐渐抬起头,慢慢睁开眼,掉过马头,朝四面望去,茂密的树林象层层叠叠的屏障遮断了他的视线,他和红红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绝了。他这才放心地从马背上缓缓移下身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粮袋搬到地上。
  耿维民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粮袋口子上系着的麻绳他蹲下身子,一弯腰,感到伤口压得难受,同时也使不上劲。于是,他索性坐下来,把背靠在一根大树上,将粮袋抱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将麻绳解下来。他牙当锯使,在麻绳上来回磨着。当把麻绳磨成两截时,他已累得满头大汗。由于身子不停地晃动,伤口又开始不断地淌血,又开始疼痛得不可抑制。但他置这些于全然不顾,依旧两手不歇劲地忙乎着。他先用一截麻绳把麻袋口子扎紧,随即又抓起弹孔处向上拎了拎,让大米沉落下去之后,才用另一截麻绳把弹孔扎死。他喘息片刻,站起身,把粮袋抱过去,举过胸部,放置到红红背上。可是,由于大量出血,体力的消耗和剧烈的伤疼对他的折磨,一刹间,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失去了平衡,随着一阵可怕的晕弦,一头栽倒在地。
  耿维民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不知是这个世界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消失,还是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复存在。他完全失去了知觉。但他躯体里的热血还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
  耿维民一动不动地躺在红殷殷的血泊里。
  黄昏降临了,树林里暗沉沉的。晚风袭来,密密的树林掀起一阵阵惊心动魄的林涛声。
  在晚风的吹拂和林涛声的惊动下,耿维民不死的生命又开始复甦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睛,神志渐渐清醒过来。他听到了令人心悸的林涛声,他感到了晚风卷来的寒冷,他看到了树林里笼罩上的一层朦胧夜色。他失去的记忆力重又变得活跃起来。他明白,自己在树林里已经倒了好久,他那里知道,就在他昏倒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错过了与骑兵队相遇的机会,要不,早该回到索南才旦啦。他虽然与小分队的同志们才相别两天,而这两天他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尤其是现在,他对同志们的思念之情更是绵绵不绝。在饥饿的考验面前,大家的精神面貌怎么样呢?吃野菜草根,满头白发的气象学家郝志宇受得了吗?周丽在城里出生,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没有经过风风雨雨,她咽得下吗?钟震山身兼两职,又联络,又做饭,忙里忙外,不知累成啥样了?自己一走,作为战斗指挥员的韩喜梅,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相信她在斗争中一定更加成熟了。同志们这两天又遇到了什么风险,谁知道斗争又会出现什么意外呢?想到这里,耿维民的心变得焦灼急躁起来。他四下看了看,终于看到了自己亲密的战友红红。红红驮着粮食,静静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凝神贯注地看着从昏迷中醒来的耿维民。
  耿维民想站起来,但是,他已经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他的手掌扶在地面上,手臂还没有撑直,身体又瘫软无力地倒了下去。他沉吟稍顷,半昂起头,用肘腕子在地上一蹭一蹭地趴着,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地朝红红艰难地挪去。他没能前进多少,最终头一沉,又伏倒在地,再也动不了啦。
  红红好象看出了耿维民的意图,体会到他的艰难,揣度到他的心思,偏着脑袋瞧他一阵,便朝他走来。一到耿维民身边,红红立即曲腿跪下,卧倒在地。可爱的红红见耿维民没有动静,就把头伸过去,用鼻子往耿维民脸上呼呼地喷着热气,用嘴拱着耿维民的手。
  耿维民直起头来,马上领会到了红红的一片好意。他用满意的眼神瞅着红红,深情地拍了拍它的头,然后咬着牙,忍着疼,十分费力地把身子移到了红红的背上。
  红红前腿一直,一抬屁股站立起来。它象唯恐耿维民会掉下来似的,特别留神地在原地踏着四蹄,晃着身子试了试。当它感到耿维民确实在自己背上坐牢靠了,这才在一片咆哮的林涛声中,穿树绕木,向密林外走去。
  一出密林,天已黑尽,夜风更紧,寒气更深。四野寂然无声,一切都死一般地躺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只有那条被过往行人踩出来的土道微微显出轮廓来。耿维民全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平衡,抖抖缰绳,红红很快走到了土道上。上了土道,红红不用催促,便朝着索南才旦的方向,撒开四蹄,飞也似地奔驰起来。黑暗中,只听得马蹄的得得声伴着夜风的尖啸声,格外惊人地回响在空旷的大地上;黑暗中,只见得马蹄撞击石头迸射出来的一点点火星格外耀眼。
  小分队帐篷里的灯光亮着,人们既没有心思工作,也没有心思睡觉。他们不安的心呵,在惦挂着尚未归来的耿维民。
  韩喜梅更是怀着急切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走出帐篷,在茫茫夜幕中寻觅着耿维民的身影。但是,每出来一次,夜色就深沉一分,山风就加紧一分,寒意就浓重一分,她心头的焦思愁绪也随着加深一分。
  韩喜梅收回望得发酸的双眼,一撩门帘走进帐篷里。大家望着她那被寒风吹红而又显得十分严峻、庄重的脸孔,都感受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氛,都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一双双眼神里透露出战士接受命令时才有的庄严感情。韩喜梅经过紧张的思索,断然作出寻找耿维民的决定。她对大家说道:
  “同志们,耿科长肯定发生了意外,我们不能再等了。
  我们应当立即出发去找耿科长!”
  韩喜梅话音刚落,帐篷里所有的人响起了同样一声简短有力的请战声:
  “我去!”
  韩喜梅心里已酝酿成熟了一个方案,她点将布置道:
  “林青云、申光、许峰,你们三人去过格洛山口,立即带上枪支弹药,跟我一道去找耿科长!”
  “是!”
  林青云、申光、许峰三人背上冲锋枪,韩喜梅也横腰扎上那支精巧的小手枪。他们正要出发的时候,忽然,钟震山侧着耳朵,象有什么意外发现似地指着门外,大声地提示着人们:
  “嘿,你们听!”
  静静的黑夜里,席卷大地的冷风送来了烈马急躁的踏蹄声和惊天动地的长啸声。
  “是耿科长回来啦!”韩喜梅惊喜地喊叫起来,首先冲了出去。
  人们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闪现出明朗的光辉,也跟着冲了出去。
  韩喜梅背着耿维民回到帐篷,人们紧紧追随在后面。
  韩喜梅把耿维民放置到地铺上。灯光下,她看到了耿维民胸部的伤口,看到了耿维民周身的血迹。她惊讶得瞪直了双眼,大声呼唤起来:
  “大叔,大叔!”
  人们刚开晴的脸上立时重又罩上乌云,一个个心如刀绞地喊着:
  “耿科长!”
  珊丹芝玛的眼睛又浮起一层迷离的泪水:
  “耿大叔,耿大叔!”
  人们的呼喊,一点也没有惊动耿维民。他躺在地铺上,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却看不到一丝痛苦的表情。
  这时,严军拎着药箱急步走来了。她蹲在耿维民身边,切脉、听诊、量血压。人们的目光全集中在严军的每一个动作上,似乎从她的动作里可以看出耿维民伤情如何。严军刚撤下架在两耳的听诊器,韩喜梅就心急火燎地问道:
  “严医生,怎么样?”
  严军侧过脸,沉重地轻声低语道:
  “流血太多了,太多了”
  立时,人们的心都收缩得跟一个拳头似的,紧绷绷的象随时都有可能破裂一样。
  严军在韩喜梅的配合下,慢慢解开耿维民的棉衣,撩开已经粘在身上的血迹斑斑的衬衣,以十分熟练的动作,迅速地作过消毒处理,然后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人们眼巴巴地望着耿维民。过了好一阵,耿维民才从昏迷中甦醒过来。人们几乎是同时伏下身子,满怀深情地喊起来:
  “大叔!”
  “耿科长!”
  “耿大叔!”
  耿维民看到了一别两天的同志们,显得舒心地笑了笑。
  随即,他嘴唇哆嗦了几下,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来:
  “粮袋”
  钟震山立即把重沉沉的粮袋抱起来。那粮袋上也点染着殷红的血痕。
  耿维民看到了粮袋,象受到了莫大的安慰似的,脸上浮起了动人的微笑。
  耿维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严军见耿维民是那么固执、倔强,也只好同韩喜梅一道扶起他来。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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