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报·大家大讲堂 作者: 钱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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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报·大家大讲堂 作者: 钱穆等-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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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金隄翻《尤利西斯》,给原著折磨得死去活来,还是完成了译作,是很了不起的。不过,真正翻译时,就像有神灵附体,有这么好的神灵附体,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              
  金:一般来说,译者中文的造诣愈高,翻得愈好,但是好得过了头,超过原文了,那怎么办?   
  余:这样的机率比较少,偶尔,译王尔德时,译得比原文好,因为〃对仗工整〃正好是中文的拿手,所以译来干净利落。一般来说,译得偶尔好些,大半差些,一般读者反正也不知道,只能看到译者的〃片面之词〃。译评比文评客观,正因为有原文在侧,可作标准。 
  金:好的译文,是否应像〃中文创作〃?   
  余;这问题很复杂。如果完全不像译文,那对中文又有何帮助?如稍带欧化,这种西化也是一种贡献,跟恶性西化有点差别。〃译文看不出是译文〃的说法,不是翻译的〃金科玉律〃。 
  金:您的理论跟实践之间有无差别?   
  余:我译过戏剧、小说和诗,翻译方法有些差别。戏剧是要在舞台上演的,台词要〃入耳会心〃,跟小说、诗不一样,要译来很顺。   
  金:恶性西化与良性欧化之间有什么区分?   
  余:很难说。恶性西化太违反中文的生态了。良性,是中国知识分子都容易接受的东西。徐志摩的《偶然》,〃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就是良性欧性,是成功的例子。如果重复为〃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方向〃,就像散文,不像有情人写的。如果像〃扮演一个角色〃之类,对大众来说可以接受,但自己不接受,那就只能写文章指出,自己不做而已。我曾经说过,假如谁发现我在文章中用〃事实上〃,不用〃其实〃,我就赔一万块钱。 
  金:文言跟白话应该如何融和为一?   
  余:政府文告之类不必完全改为白话,应酌量保留一些浅近的文言(大量用成语也不必,表示自己没有思想),如全部用白话,就太啰嗦了,〃的、了、吗、呢〃太多,代名词〃你、我、他〃太多,就不如文言这么转折灵活,干净利落。 
  金:一些翻译过来的新词汇,如〃经济低迷〃、〃人气急升〃、〃可读性〃、〃能见度〃等,是否真能丰富中文词汇,带出时代气息?   
  余:中文不灵,才会一想就想到外文的说法。科技的东西,可用一些日常口语,感性的文字就不必用。用一个公式,套在所有文字上,不是说不能用,而是不能〃一概而用〃,懒得分辨。 
  译文稍带欧化,这种西化也是一种贡献,跟恶性西化有点差别。〃译文看不出是译文〃的说法,不是翻译的〃金科玉律〃。   
  金:很多人说,翻译无定稿,也就是说译本永远无法〃止于至善〃。这说法您认为怎么样?   
  余:对于某一译作,译者如已尽了能事,表现出一种风格,那就已告一个段落了。翻译除了才气之外,还靠经验,少年译作中年改,翻译是可以愈老愈好的。   
  金:可否谈一下理论与实践的关系?   
  余:理论家往往〃不必出手〃,叫他出手,就败象毕露了。理论应该是从经验归纳得来的,理论不能架空,抽离经验,这样就很空洞了。本身拿不出成绩,祭出来的法宝也不管用。常胜将军跟军事理论家的分别就在此。 
  金:翻译到底是科学还是艺术?   
  余:把翻译当科学,就是泛科学主义的想法。我们把翻译当作艺术,走的那条路就不是这么容易。把一切〃量化〃有什么用?〃科学报告〃对追求美有什么用?     
  1998年9月3日整理完稿金圣华   
  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系讲座教授   
  李泽厚:男欢女爱   
  笔者在友人的引见下,在一个傍晚前往新加坡西海岸翠园登门拜访中国当代思想家李泽厚教授。给我们开门的是李太太,从她轻快的脚步声和盈盈笑意,使我们感受到一股难以抵挡的热情。她把我们引进客厅后,立即转身向在楼下卧房休息的李教授报讯:〃来了!来了!她们来了!〃。 
  从楼梯上来的李教授穿一件蓝色T恤和运动短裤,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   
  这位应邀到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从事研究的学者坐在沙发上,跟我天南地北聊起天来。   
  面对着这位〃思想巨人〃,我大胆地提出了四个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一)西方社会的家庭架构已濒临瓦解边缘,东方社会能否避免受到这股世界潮流的冲击?        
  (二)导致现代家庭破裂的主因是什么?   
  (三)婚外情,同性恋、同居、单亲家庭、独身主义会否取代婚姻关系?   
  (四)我们是否可通过什么方法,去挽救现代人的婚姻和家庭幸福?   
  针对第一个问题,李泽厚教授说:〃传统家庭的结构模式的瓦解,恐怕是未来的世界潮流的一种发展趋势,我估计100年后就不再有牢固的家庭结构。但我如果在中国发表这样的言论是会引起非议的。〃 
  李教授主要是研究中国思想史、哲学史和美学。他的著作包括被我视为〃知识瑰宝〃的《走我自己的路》和《美的历程》。   
  他给人的印象是敦厚、谦虚、真诚,十足学者风度。他在招待我们喝绿豆汤时,亲切地说:〃这是中国传统的招待客人方式。〃   
  男女性爱日益开放   
  当我告诉他,他对未来家庭结构的发展趋势所作的预测令人感到悲观时,他说:〃以后的人对婚姻的要求将比较高,对性爱的要求也比较高。同时不愿意受到各种传统的外在束缚。以后的男女关系发展趋势是〃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这才是比较人道的一种发展,不像目前的婚姻观念,使许许多多的夫妻关系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虽然《第二次爱》这本书提出了新观点,但李教授说:〃目前在中国要离婚还是相当困难的。〃 
  李教授同意〃一个人一生可以谈很多次恋爱〃的论点。他认为这是个性开放的一种表现。《第二次爱》提到〃真挚的感情,只能献给自己心爱的一个人,而不能同时给两个人、三个人〃,它基本上否定了婚外情。但李教授觉得〃婚外情〃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很难简单地说〃对〃、〃错〃;婚外情的第三者一般也不该受谴责,男女感情只要是两情相悦,彼此相爱,不是出于金钱、权势等引诱逼迫等,那便是无可厚非的;当事人如果能妥善处理这个〃三角关系〃,那就更好。历史上和现在世界上一些地方不是还有正式的公开的〃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制吗?当然,这一切都必须根据具体的时空条件来具体对待或处理。 
  〃一夫多妻〃的观点似乎是值得研究的,因为中国社会传统上男人是三妻四妾,而且以前的〃一夫多妻〃家庭也能相安无事,甚至十分融洽。但〃一妻多夫〃的观点,笔者就不太能接受。 
  李教授打趣说:〃为什么不能接受呢?要真正做到开放,就是要在婚姻问题上争取跟男性平等的地位。〃一妻多夫〃制在西藏就曾经很流行。〃   
  我提出我的看法:〃我倒同意一个女人可以同时跟几个异性〃恋爱〃,然后在需要结婚时〃跟定〃一个。〃   
  当然,我也告诉他,在新加坡提出〃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制是要挨骂的。   
  但李教授的观点不同。他说,人类的恋爱倾向有很多种,有的是自恋,有的是多恋,有的是单恋,有的是同性恋,这种种倾向的形成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此如同性恋来讲,它是先天的,或后天的,都值得研究。 
  但他不以为同性恋会取代男女婚姻关系。他说:〃同性恋的人数可能会扩大,但它绝不会成为主流。由于生物种族的繁殖和异性相吸的自然本能,男女性爱和婚姻关系还是会继续处在支配地位。〃 
  另一方面,艾滋病的蔓延,或许也能阻挡同性恋潮流。   
  他认为男女相爱、爱抚、做爱,都是美丽的事社会不应用有色眼光来看待男女的爱慕行为。   
  对于当街拥吻的男女,李教授会否觉得有伤风雅呢?他的答案是〃那是一种真情的流露,是符合自然的事。〃   
  婚外情与贞操论   
  我也向李教授提出我对婚外情的看法,并希望他能为我解开〃疑团〃。我说:〃据观察和分析,新加坡男女婚外情的普遍,很可能是在女性对性爱的要求提高了,她们觉得有妇之夫比较善解人意,而且有妇之夫通常在做爱时,考虑的是如何使女方快乐,而不大在乎自己快乐不快乐,这跟法国人的性爱观相似,因此,有的女性宁可不要名分,也要跟着对方一辈子。〃 
  没想到李教授会说:〃这种性爱观才是正确的,男性在做爱时应考虑女性的需要,尽量使女性快乐和满足。过去,中国传统女性在性爱方面太压抑自己,她们忽略了性爱就像吃饭一样,是生理的需求,是很自然,很愉快,又很平常的事。你在文章中对性爱乐的描述,对鼓吹性开放是有帮助的。男女做爱基本上是互相爱护和互相关怀的具体表现。当然,纵欲主义和禁欲主义这两种极端是不正确的。男女间甚至应该在婚前发生性关系,才能知道彼此能否协调。〃        
  当然,做学生的人应对性爱问题有正确的观念,才能避免弃婴之类悲剧的产生。   
  从李教授主张婚前性行为的观点来看,〃贞操论〃已变得毫无意义了。其实,现代青年对贞操的看法已改变了很多,这种改观或许能使女性看透〃失身〃问题,在检讨失恋经验时,不会因为〃失身〃而痛苦不堪。从粤语残片中,我们常可看到女性为〃失身〃痛苦、甚至自杀的情节,但这类镜头从来不在西片出现。西方人觉得令人痛苦的不是〃有没有失身〃,而是感情和心灵上所受的打击和创伤。 
  李教授完全同意这看法,并认为性开放和婚姻高度自由化,能使每个人在心理和生理上取得平衡和健康,有助于个性的全面发展,使人身心开阔。人就像树叶一样,每片叶子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生理和心理结构也是不同的,他应该了解自己的个性和需求,顺其自然地发展。同时,每个人都应该把握自己每时每刻的存在,去主动地选择、决定、行动、创造和奋斗,努力追寻自己快乐、幸福和成就。〃 
  李教授也说,至于婚姻自由化和家庭结构的削弱对儿童心理的影响,则有待探讨。   
  当然,婚姻自由化并不是指不负责任或欺骗别人的感情,相反的,它反映了人类对爱情的处理态度越来越理智、成熟和自觉,才不需要再靠结婚证书、道德规范、法律制裁去维系感情。 
  向李教授提出〃爱情、性爱与婚姻〃的问题,主要是受到弗洛姆的影响。他在《爱的艺术》这本书中感叹万分地说:〃对人来说,恐怕再没有什么事像〃爱〃那样,总是首先以如此巨大的希望和期待开始,却又常常如此有规律地以失败告终。而令人不解的是,人类如果在其他事情上迭遭失败,那么一定会非常渴望知道失败的原因。唯独在〃爱〃这个问题上,人们一方面绝不放弃对爱的渴望和追求,另一方面却从不觉得应当考虑一下在〃爱〃上失败的原因。〃 
  买增肥丸送娇妻   
  李教授对男女关系的分析,加深了我对目前一些社会现象的理解,使我获益不浅。   
  在我们告辞时,他也托我替他在香港给李太太买增肥丸。我对增肥丸感到好奇,因此问他:〃李太太的瘦会不会是健康的瘦,而不必吃这类药?〃李教授说:〃是体弱的瘦。〃  
  寥寥数语和一个小动作,流露了一个丈夫对爱妻的深切关怀。他不但是思想的巨人,也是行动的巨人呢!   
  当我把药名给抄下时,李教授寓意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在中国,用左手写字的人一直很少,家长从小就给孩子纠正过来。其实,这是不必要的。世界各方面都应该多元化一些,不一定硬要统一在一个僵化的外在的格式里。〃 
  文/黄丽萍        
  金庸对话王蒙:笑游大观园   
  题按:内地的红学潮流一路升温,近日涌到了香港。两位文坛大师金庸和王蒙于2003年12月3日,在三联书店展览厅举行《话说红楼梦》公开讲座。他们立论新颖、妙语连珠,引来逾百位出席者的阵阵笑声和掌声。本次公开讲座由三联书店、香港作家联会、明报月刊联合主办,明报书会协办。香港作家联会创会会长曾敏之、三联书店执行总编辑李昕主持讲座。应听众的要求,本刊编辑整理出现场录音,并经金庸、王蒙审阅,以飨读者。 
  金庸:这个讲座题目不很合适,应将王先生的名字放在前,我的名字放在后,他是这次讨论的主角,而且客人总应在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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