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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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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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你们大概没有意见吧?”

  “那些身份证把人搞得不得安生,彼得·伊万诺维奇。而这又是有现实意义的事业。”

  “我知道。您一直在为莫斯科刑事侦查局暗暗担忧。”局长笑了笑,但他的声音里表现出令人感到温暖的绵绵情谊。

  “看来担忧的不光是我一个人。”谢尔盖也微微一笑。

  “不是您一个人……那好,着手干吧。您打算带谁一起去,决定了吗?”

  “谁也不带。在博尔斯克,我有一个可靠的人。”

  “谁?”

  “罗巴诺夫·亚历山大·马特韦那维奇。不久前他被任命为刑侦处处长了。”

  “你们在莫斯科刑事侦查局一起工作过吗?”

  “正是这样。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八年。”

  “一言为定。”局长用手掌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暗示谈话到此结束。“两小时以后我等你们的方案。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自由了。”

  谢尔盖和斯维特洛夫同时从位子上站起来,把堆积如山的文件夹平均分开,从办公室里走出去了。

  航空站有上下两排窗户的候机大厅里像平素一样嘈杂、紧张而忙乱,数以百计的单个的人汇合在一起,在极短的时间里聚拢在这个大厅里。他们都有各自的命运、打算和愿望,有各自的性格与气质、悲伤与欢乐,他们由于巧合而集中在这同一个地方,要去同一个方向,怀着唯一的心愿——飞走,飞往某地,办理某事,一定要飞走,尽快地、刻不容缓地飞走。激动不安或者表面上平静自若的、忧虑烦恼或者喜笑颜开的人们聚集在数不清的售货亭、问询处、小卖部柜台跟前,聚集在占据整个一面墙壁的、标明班次的、闪闪发亮的巨幅匾额旁边,或者坐在摆着极长的、顶到大厅两端的一排排沙发椅上,翻阅着报纸、杂志,匆匆浏览着电报、报导、短评、文章标题,因为航空站特殊的、极不稳定的生活节奏,以及焦急和等待不允许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事情。有人不时对那些兴奋的、淘气的孩子呵斥两声,母亲们试图把他们抱在腿上,哄他们睡觉。

  嘈杂的说话声时不时地盖过被烧热的飞机发动机强劲而遥远的轰鸣声,给候机大厅里带来一阵新的、隐隐约约的惊惶和紧张。

  谢尔盖坐在沙发椅上,把脸掩在竖起来的大衣领子里,似乎以此与周围忙乱的人们隔开来。他腿上放着一个棕色的大公文包,提手是铜的,样式很时髦。

  从旁看去,谢尔盖好像在打瞌睡,其实他脑海里思绪汹涌,都是一些不连贯的片断,急匆匆一闪而过。一会儿,手忙脚乱地帮他往公文包里放东西的维季卡突然浮现在脑际。这时,他最感兴趣的是,父亲将乘坐什么飞机:“图”还是“伊尔”。他显然更喜欢喷气式飞机“图”。

  后来,谢尔盖给列娜留了一张字条,而维季卡迫不及待地揪住他的袖子:“……他说有支流的密西西比河比密苏里河长三百公里。这是骗人的,真的有支流吗?”在门口,他最后一次紧紧搂住谢尔盖的脖子,悬在他身上,压低嗓门,担心而好奇地问:“爸爸,你没有忘记带手枪吧?”他深为父亲及其工作而自豪,这一点使谢尔盖甚感欣慰。

  但是谢尔盖现在把关于儿子的思绪驱散开,努力集中思想考虑公务。可是这一点没有办到,反而突然开始想起萨沙①·罗巴诺夫来了。很想知道他在那里,在新的工作岗位怎么样?萨什卡②古道热肠,而且说话诙谐。要想对他做出评价,必须对他有了解才行。于是一位身材不高而敦实的、几乎是方形的萨沙·罗巴诺夫,即亚历山大·马特韦那维奇·罗巴诺夫出现在谢尔盖眼前:他那垂到额头的一绺浅色头发、依然那样狡黠的眼睛和老是可笑地皱着的满是雀斑的翘鼻子。唉,萨什卡,萨什卡……他们有多少年的友谊了?他们是在莫斯科刑事侦查局碰在一起的。萨沙比谢尔盖早一年半来到这里。就是说,他们的友谊大概不少于十二年。他们在办第一个大案,即“形形色色的案件”时结下了友谊。谢尔盖清楚地记得他。他像个“小弟弟”似地来找卡佳·格朗宁娜,也就是说,当时她还不是格朗宁娜……当时,那条叫弗莱达的狗被打死了。一条出色的狗……并且抓获了老牌匪徒格里高利耶夫……

  【① 亚历山大的小名。——译者注】

  【② 亚历山大的昵称。——译者注】

  这一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之后,发生过多少事,接触过多少人,各种各样的人:有坏人,也有好人——形形色色的人。而且总是有萨沙在身边,还有科斯加·格朗宁·喏,这个人现在还在莫斯科刑事侦查局担任领导。“不,我和萨沙还是要为我们这次相逢干上一杯。”谢尔盖暗自笑了笑。他开始估计抵达博尔斯克的时间。一般地说,他不会晚到的。萨沙当然会去接他,他已经给他发了电报。

  “啊,他们真该死!……”谢尔盖突然听见旁边什么人在喊叫,便抬起头来。

  在候机大厅上空,从扬声器里传来漠不关心的、喉音很重的话,盖过了嘁嘁喳喳的喧闹声:“……次航班,”播音员报出谢尔盖所要乘坐的班次,“因技术原因延迟两小时起飞。再广播一遍……”

  “您看,真难以设想,”坐在旁边的一个人转过脸对谢尔盖说,“不管你怎样计划、打算和考虑,他们只一句话——技术原因,就全吹了。我们要是能这样出报纸就好了:‘亲爱的读者,由于技术原因,报纸延期出版。’那非得闹翻了天不可!我们的技术原因可比他们多。”

  “这毕竟比因为天气而延迟起飞要好,”谢尔盖说,“遇到那种情况,根本没有盼头。”

  “两小时之后,他们这里连天气也要变坏了!您瞧着吧。”

  谢尔盖微微一笑,看了看邻座。这是一位身材瘦削的年轻小伙子,戴一顶毛茸茸的护耳皮帽,穿着新款厚呢大衣。他的腿跟前放着一个公文包,和谢尔盖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黑的。

  “您也去博尔斯克吗?”谢尔盖问。

  “对。”

  “那么我们是同路人了。也好,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谢尔盖·巴甫洛维奇·科尔舒诺夫。我去出差。”

  “我叫格奥尔基·乌尔曼斯基,”年轻人回答说,“在报社工作,《红旗报》报社。”

  “报界。应该跟您交个朋友。”谢尔盖笑了。

  “就是嘛。您在什么单位工作?”

  “我在内务部工作。”

  “啊!是警察吗?”乌尔曼斯基越发活跃起来,“我们和你们早就是朋友了。一切关于民众纠察队员和警察的材料都是通过我的专栏发表出去的。我们是竭尽全力赞扬你们的。”

  “你们真的在赞扬我们吗?”

  “肯定的。喏,我们对纠察队员有时提出批评,而对警察不会的。有这样一条宗旨。”

  乌尔曼斯基快活地丢了个眼色。谢尔盖微微笑了笑。

  “那么假如没有这条宗旨呢?”

  “您没有用心听我说,谢尔盖·巴甫洛维奇,”乌尔曼斯基笑了起来,“我们也是爱国主义者。您想必是下去作视察吧?”

  “什么情况都会有,”谢尔盖不置可否地回答说,“你们那条宗旨虽然令人感到愉快,不过依我看却是危险的,”

  “为什么?”

  “我是这样认为,假如使国家的某一个基层单位摆脱舆论批评,那么这个单位就会严重地生锈。”

  “宗旨不是我们制定的。该做什么和如何来做,都是那里考虑的。”乌尔曼斯基提出不同意见,特别强调了“那里”这个词。

  “对正确的宗旨做出不正确的解释,这种情况是有的。”

  “我和您,谢尔盖·巴甫洛维奇,好像互换了角色,”乌尔曼斯基笑了,“不是我们批评你们,而是你们批评我们。您知道吗?我有一个建议。由于技术原因,我们或许能到餐厅去撮一顿?可以说,民航赠送给了我们两个小时。”

  “好吧,建议通过了。”

  “您要知道,”乌尔曼斯基俯身向谢尔盖,压低声音说,“我还有一个建议。您看,一个姑娘坐在那边。她也是飞往博尔斯克的,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我们把她也邀请上怎么样?”

  谢尔盖朝乌尔曼斯基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沙发上果然坐着一个年轻姑娘,身穿黑色皮袄,毛茸茸的高帽子下边露出几绺浅色的鬃发。她那姣好的脸上微微显出惊惧的神色,惶恐不安仿佛在她那大眼睛里凝滞了。

  “姑娘长得不错吧,啊?”乌尔曼斯基用行家的口吻问道。“她大概是头一次坐飞机。您瞧她那副着急样儿。”

  “挺可爱的,”谢尔盖同意道,“只是有点儿不便去邀请她。”

  “哪里话!我一个人去是不方便。可是有您在……而且我们抱着最美好的,我敢说,甚至是最人道的意愿,”乌尔曼斯基激烈地反驳道,“您允许吗?”

  谢尔盖耸了耸肩说:“那就去邀请吧。”

  乌尔曼斯基提起公文包,朝姑娘走去。

  “对不起,”谢尔盖听见他快活的声音,“我和我的同伴断定,您也是飞往博尔斯克的。”

  姑娘打了个哆嗦,抬起惊惶的眼睛望着他。

  “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们只是想邀请您到餐厅去坐一坐。您瞧,民航把我们可害苦了,不是吗?走吧,真的。我们在一起,时间会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不,不。谢谢……”

  “您不必担心。我们只是一块儿坐一坐,聊聊天。”乌尔曼斯基坚持说,并开玩笑地加了一句:“我们甚至什么饮料都不喝。我们都是可信赖的人,我在报社工作,我的同伴在……部里工作。”

  谢尔盖暗自笑了笑:“看来,他决定不说出我的部去吓唬她。”

  这时,乌尔曼斯基继续热情地说服那姑娘,那姑娘终于顺从地站起身来,和他一起走到谢尔盖跟前。

  “请认识一下吧,”乌尔曼斯基高兴地说,“这位是谢尔盖·巴甫洛维奇,叫我格奥尔基就行了,下边不需要了。您叫什么名字?”

  “我?”姑娘重问了一句。“我叫……玛丽娜。”

  “好漂亮的名字。我们走吧……”

  他们三人穿过乱哄哄的候机大厅,踏着宽敞的楼梯,登上了二楼。

  餐厅里比楼下肃静。对着停机坪的窗户旁边有一张空桌子。乌尔曼斯基手脚麻利地把残留着不知是谁吃剩下的饭菜的盘子一个个摞起来,端到紧邻的业务台上,把高脚酒杯也放过去,抖掉桌布上的残渣,用邀请的手势指了指桌子说:“有请。现在一切都井井有条了。”

  谢尔盖把玛丽娜让在前边。

  “我们在这里能听见什么时候广播登机吗?”姑娘不安地问。

  “肯定能听见。这里就有扬声器,”乌尔曼斯基安慰地说,“稍等,我去找一本菜谱来。”于是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桌子。

  谈话渐次开始了。说话的其实主要是乌尔曼斯基,他在讲编辑部那些无休止的、令人发笑的故事,他总是这些故事中最具吸引力的形象。玛丽娜心不在焉地听他讲着,分明在想自己的心事。当两个男子汉点上烟吸起来时,她突然也坚决要吸一支,并笨拙而冲动地对上了火。“她很着急。”谢尔盖想道。

  “您也去出差吗?”他问。

  “不。我到……叔叔家去。”

  “要待很久吗?”乌尔曼斯基探问道。

  “说不准。看情况吧……”

  “请您多待一些时间。我给您介绍介绍我们的城市。您来过博尔斯克吗?”

  “没有……”

  “您看,我们这里有一流的剧院,古老的教堂,公园……”

  “是啊,是啊……”玛丽娜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她肯定顾不上教堂。”谢尔盖心想。

  “您打算写什么呢?”他问乌尔曼斯基,“您是为了找材料来莫斯科的吗?”

  “不,瞧您说的,”乌尔曼斯基笑了,“我们自己的材料足够了。我是来为朋友庆贺生日的。待了两天。”

  “昂贵的快乐。”谢尔盖说。

  “没什么。我和瓦利卡是一起从新闻系毕业的。哎呀,小伙子可出息了!您知道吗,他的悟性和敏锐是罕见的。他前途无量。只要跟他谈一会儿话,自己就好像长高了一头。要知道,他视野很开阔。我喜欢这样的人。我现在尤其需要这一点。”

  “为什么偏偏现在需要呢?”谢尔盖感兴趣地问。

  “有这样一件事。他们打算对我提出起诉。”乌尔曼斯基解释说。

  “我碰到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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