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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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欲望-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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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压仰着声音,不让宿舍区的另一些人惊异,可一不留神,快乐的呼唤就冲出喉
咙。
    他们的肉体相交了,余长文进入赵晶身体的瞬间,赵晶负痛地叫了一声,余长
文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但赵晶马上紧紧咬住牙齿,反而在他的身体下主动向他迎去。
    “我就要你,”她闭眼喊着,眼泪挂在脸颊上,“余哥你不要管我,你来啊……”
    他们在烈火焚烧般的晕眩中感悟到原始生命的美好。赵晶紧紧地抱住余长文的
腰肢,两排细密的牙齿咬住余长文肩头的肌肉。余长文觉得好痛好舒服,他在剧痛
中享受着巨大的快感。他们的灵魂脱离了现世,盘旋着飞向五彩的蓝天,在长风万
里的宇宙深处自由地翱翔。他们尝到了超拔尘世的快乐,这种快乐是从未有过的人
生极致。
    他们打破禁区,第一次做了爱。
    他们两人都感到一种复杂的新生。
    那晚赵晶留在余长文的宿舍里没走,心理上,她已是这个陈旧的小屋的主人。

    第二天,余长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医院看望傅老师。玉石虽没卖成,但傅
老师的病还得赶紧治。
    他和赵晶一齐走出屋门,他们立即就看到了程芸在自家屋子那边,她并没有理
由非得站在屋檐下,余长文明白了她是在监视他的房门。这么说,她昨天晚上一定
听到了他屋里的动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动静啊,溢出来的都是幸福的呐喊。
    “来,”他把手搭在赵晶的肩上,故意做给程芸看,经过了省城的变故和昨晚
的激情,他的内心反而变得超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上帝在这边关了门,又在
那边开了窗,人总会找到支撑和平衡,他不会就此垮掉。
    “余哥,你不怕熟人了?”赵晶天真地问。
    回答她的是余长文在她肩头更亲热地一搂,她看着前方屋檐下的程芸,脸一下
红了。
    余长文干脆迎向程芸,大声要找袁馆长,程芸愣着,惊慌的反而成了她。
    袁馆长闻声出来,他肯定也听到了昨天的动静,只是他不像程芸那样以为抓了
多大的把柄,他脸上堆着弥勒佛似的笑,率先向余长文道平安。
    “回来了?”他自问自答,“回来就好,就好。呃,看到梅佳丽了?”
    余长文猜测袁馆长是故意说给赵晶听的,“看到了,”他心一横,冷笑一声,
“我们吃了一顿离婚饭,然后照了离婚纪念照。省城人现在时兴这一套。”
    他大笑着向前走,搂着赵晶的肩头,把惊愕万分的袁馆长和程芸扔在那边的屋
檐下。
    经过王华鹏家时,余长文严肃地想起什么:“你先去厂里上班。”他对赵晶说,
“我要去王局长家说个事。”
    “可我要跟你去看傅老师。”赵晶小声说。
    “下次,啊?下次。”
    赵晶听话地点点头:“你中午要好好吃东西哟,你不好好吃,我要生气。”千
叮万嘱地,行使着一个体贴人的小妻子的职责,然后搜遍衣兜,总共有23。40元钱,
她塞到余长文手上,“这不是给你的,”她腼腆地一笑,“你去看傅老师,不能空
手,要买点水果,香蕉啊,梨子啊,苹果啊。等我休息时,我再专门去看傅老师。”
最后道了拜拜,转过前面的二殿。
    余长文一直目送着赵晶的身影被前面的殿角遮完,才去敲王华鹏的门,刚举手,
门自己开了,他惊了一下,原来脸色不好的王华鹏正要出门上班,两人撞在一起。
    王华鹏一见是他,马上招呼:“小余,有事?”
    余长文开门见山:“傅老师开刀的钱,局里弄到了吗?”
    “唉,”王华鹏叹气,“就是为这事,我都急得要上吊了。等9点钟,我又要去
跑公费医疗办,把去年你们几个馆和文工团的癌症病人的费用报销了,才有钱周转。
唉,难哪。”
    “我跟你一起跑,就是睡在他们办公室不走,也要把钱榨出来。”
    王华鹏苦笑,不停地摇脑袋。
    余长文发现,才几天不见,王华鹏似乎老了5岁,眼角的鱼尾纹突然间就冒出许
多,眼自上布满睡眠不好的血丝,鬓边的黑发里夹杂着早生的白发,组成一道显眼
的风景。
    这就是一个穷县文化局长的中年形像,余长文倏然间对王华鹏充满了同情。大
城市里,男人40岁一朵花,而我们这儿,男人40豆腐渣。
    他一撂腿出了夫子庙,遵赵晶之嘱,买了一大兜营养品,直奔县医院住院部而
去。

    就在余长文在住院部病房里安慰傅老师好好养病之时,北山之秋音乐会又遇到
一次危机。
    这次危机不是因为经费,由于拉的赞助和县财政拨的那一点钱,北山之秋音乐
会的筹备已在按步就班的进行。
    这次是面对以后才能到来的所谓荣誉,文化系统内发生了内讧。
    危机首先从王华鹏那里发起。
    王华鹏进了县政府大院,在公费医疗办公室里屁股还未坐热,一个电话追到公
医办,县委宣传部一位小干部在电话里说,唐部长要他立刻赶到部里来,有要事相
商。
    王华鹏向公医办的主任甩下一句硬话,要他们一星期内必须拨出5000元钱,否
则他就动员文化系统所有职工到这里来静坐,他宁愿为此丢掉局长这顶乌纱帽。但
公医办主任不为所动,笑嘻嘻地向他的背影喊着说笑话。
    “你要是能把我头上这顶乌纱帽闹掉,”他说,“我才要向你烧高香祈祷你长
命百岁,你是为我做好事呀。”
    王华鹏急匆匆地向另一条街的县委赶去。9月初的暑天奇热无比,他看电视里说
过,省城那里上个月降过一次暴雨,而这边山区,伏旱已持续了两个月,看来山区
的大春作物又是一个灾年了。
    王华鹏走进县委大院时,脑袋上糊满了湿漉漉的汗水,他三步并作一步走,跑
上办公大楼三层宣传部的办公室。
    唐部长接见他时双手不得闲,与两个部里的小干部依然在忙着捆旧报纸。房顶
上的电扇开到最大档,宣传部的人照样一头一脸的热汗。
    唐部长说的是关于北山之秋音乐会主办单位更名的事情,王华鹏一听,就知道
事情要糟。
    “部长喂,”他急急地辩护说,“主办单位的名单千万改不得哟,听说文化馆
的广告牌都画好了呀。”他一边说,一边就讨好地去帮唐部长捆一摞旧杂志。
    可是唐部长不为所动,“画好了也可以改嘛。”
    “可是为了发挥文化馆的积极性,我一开头就给袁馆长说明了,主办单位就是
他们呀。”
    唐部长直起腰,看了一眼那两个正忙的小干部,把他拍到一边去。
    “华鹏呃,”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是大学先后校友,你这个局长又是我力
主上的。后来听说董县长在下边有点议论,这些就不说了。关键是文化局新班子上
台后,应该让县上领导看到你的成绩,北山之秋音乐会就是露脸的最好机会。所以,
应该写上文化局主办,并且,组委会主任应该是你王华鹏挂帅,而不是袁馆长。”
    王华鹏刚要申辩,一个戴眼镜的小干部伸进脑袋:“部长,收报纸的人来了。”
    唐部长、王华鹏和两个干部一起把报纸搬到走廊上,监看着收荒人称旧报纸。
收荒人有32斤。戴眼镜的小干部反对说:“怕不对哟,上半年人家收同样大一捆,
有40多斤。”收荒人说眼镜干部是记错了。另一个很秀气的干部立刻站出来作证说:
“什么记错了,有我们部长作证。唐部长你说是不是?”
    唐部长就十分地严肃了脸面:“当然是。小廖你去把机关食堂的秤借来。”
    轮到收荒人慌了:“唉呀呀,”他夸张地说,“一个大机关,还在乎这么点小
钱,你们的钱怕是用都用不完哟。”
    两个小干部就一齐批评他:“什么叫用不完,你以为县政府在开印钞厂吗?就
是开印钞厂的,也不敢随便浪费嘛。”
    王华鹏看他们似乎要无限制地扯下去,就向唐部长使眼色。
    “唐部长,”他提醒道,“我们……”
    唐部长醒悟过来,再把王华鹏拉到稍远处。“哎呀,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
我们招待客人的茶叶经费,就是这些旧报纸,我们把喝茶不叫作喝茶,叫作喝报纸。”
    “袁馆长那里,”王华鹏坚持说自己的问题,“我太不好说了。出尔反尔,以
后说话他们不会听了。”
    “老王,”唐部长严肃了,“下级服从上级,这是组织原则,不是好不好说的
问题。是的,我也知道,袁馆长对你当局长是有点看法,但你也不必过分迁就他哇。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敬他他反而认为你怕他,你退一尺他反倒进一丈。你不好说,
那就我去说。”
    王华鹏知道没有退路了,思考半天后咬了咬牙:“唐部长,这样好不好,音乐
会的主办单位写成县委、县政府,组委会主任就让董县长或黄副县长挂名,你、我、
和老袁都写成副主任,这样子,恐怕能摆平。”
    “部长哎,”戴眼镜的小干部欢天喜地地跑进来,“部长,用我们食堂的秤称
了,硬是45斤哎。”
    唐部长忙着出去,一边回头对王华鹏交待:“就照你说的办,但是,一定要添
上由文化局、文化馆共同承办这一行字。我的意思,是一定要突出你们文化局的成
绩。就这样定了。

    回到夫子庙,王华鹏拖着脚步,觉得今天的太阳晒得人头晕,他就恨起了太阳。
后来他一昂头,妈的,我又不是为了个人,首先是保住我们的音乐会,音乐会不止
是官场上谁与谁需要的一种筹码,它首先是文化人的存在形式,是病在医院的傅老
师等文化人的生命。
    他径直踅到文化馆的厢房前,房前空地上,大罗和文化馆另一个美工老徐在绘
制街头大型广告牌,上面有“北山之秋音乐会”的字样。恰巧袁馆长也在那里,眯
着眼睛倒退几步,做出一种老美术的架势,审看色彩效果。
    王华鹏只好暂时躲在一边。
    只听袁馆长说:“大罗,‘文化馆主办’那几个字,要写大一点,写醒目一点。”
    “文化局写不写?”是大罗的声音。
    “王华鹏早就说了,全权交给我们文化馆办,文化局当然就不该挂名了。”
    只听老徐插话:“王局长算是高姿态。”
    “也不能那样说,”袁馆长的声音不以为然,“赞助是我们在拉,具体工作也
是我们馆的人在做,写我们文化馆主办,当之无愧,是不是?”
    “那当然。”大罗说,“我看文化局下属的几个馆里,就算我们馆头儿能力最
强。”
    只听袁馆长还清醒:“饶了我吧尊敬的画家,”他说,“应该是我们文化馆全
体老少乡亲同志的能力强。”
    王华鹏觉得不能再拖了,长痛不如短痛,迟早都要给他说明。他咳嗽一声,钻
出来,把袁馆长拉到尽量离大罗他们远一些的小松林里,一咬牙,将唐部长的意见
如实传达。
    袁馆长一听就灰了脸,然后哆哆嗦嗦地用手点着他的鼻子。
    “你,你你说话不算话,”袁馆长说,“枉自还是个领导!妈的,音乐会就是
我们文化馆一家操办的,凭什么一下子钻出来那么多婆婆娘老子!你叫我怎么向馆
里的同志解释?!”
    “我刚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王华鹏耐心地说,“这是领导的意见。”
    袁馆长不吃那一套:“到底是哪个领导?我要找他说道理,君子言出,驷马难
追。”
    “老袁,就不要问哪个领导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叫你进就进,
叫你退就退,有些事是不宜理论的。”
    “哼,我这个棋子就不那么听话,文化馆长这顶帽子算啥,爹不喜妈不爱,我
早就想把它甩了。谁有本事谁来,我不像你王华鹏,当了局长腰杆都伸不直了”
    王华鹏的眼睛被太阳晃得金星乱进,他一下提高了声音:“老袁!”
    “呸!”袁馆长不理他,向着虚无处乱喊,“还说有人是从文化馆出去的,当
了局长,文化馆跟着有好果子吃。去吃屎吧。老子不干了!”
    王华鹏一下大发作,挣出雷霆一样的怒吼:“袁方圆同志,你他妈是不是共产
党员!”
    袁馆长呆在王华鹏面前,他没想到王华鹏也会发火,他以为真理全在他一边,
只有他可以骂脏话,而王华鹏只有给他跪地讨饶的份儿,怎么竟也敢骂起娘来了呢?
    王华鹏激动得原地打转:“你骂我,数落我,”他说,“我不生气,在决定主
办单位这件事上,我确实有失误,我应该事先请示领导,然后才给你一个最终决定。
是,我是轻率了一点,过早向你许了诺又无法向你兑现,我该向你道歉。但难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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