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桥在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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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桥在狱中-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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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可以算做最重大的政治运动,其意义要超过反右和社教。”周恩来也说。“中共中央的通知要起到宣言的作用,可以和《共产党宣言》相比。”

按照毛泽东的安排,一九六六年五月四日至廿六日在北京召开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他说:“会议我不参加,给你们把门。少奇同志主持会议,康生同志负责和我联系、汇报。把江青、陈伯达、张春桥、关锋、戚本禹、刘志坚这些同志都扩大。把彭真的盖子彻底揭开。我看先由春桥、康生、陈伯达三人介绍情况,和大家座谈一下,把我这几个月来的意思和精神给大家兜一兜,省得叫彭真这些人造谣。”

于是,会议在这个严格的安排下进行起来。

五月五日下午,六日上午,康生在座谈会上发表了长达八个小时的讲话,从传达毛泽东一九六二年九月以来的讲话起,重点强调了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到现在对彭真、陆定一等人的批判,说:“彭真对上海市委、对张春桥和姚文元文章的攻击、封锁和后来的假批判,都是反党的。主席今年三月连续三次谈话,把斗争的目标讲得更明确了。我认为,主席的意思概括起来,就是批评彭真、中宣部犯了包庇右派,压制左派,压制革命和不准革命的错误;第二条就是部署任务,建立新的文化革命队伍,进行文化大革命。这两点是紧密相连的。主席的精神贯穿起来,也就是如何防止中央出修正主义的问题和出了修正主义怎么办?主席问张春桥:‘中央出了修正主义怎么办?’张春桥回答:‘出了修正主义就上下结合,把他们打倒。’现在已经出了,彭真就是一个,罗瑞卿也是,杨献珍、杨尚昆、田家英、邓拓、廖沫沙都是,如果我们不和他们斗,就是人家和我们斗的问题。”

康生的这番传达和讲话,一下子把与会的八十多人的激情都发动起来了。

康生在会上讲到即将通过《中共中央通知》的起草过程时讲道:“张春桥同志在把最后的修改稿送交毛泽东时,毛泽东同志最后又亲笔加上了这样一段话:‘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信用,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在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充分注意这一点。’这段话可是意义深长呀。林彪同志看了这段话后,说:‘这是惊心动魄的一段,也是特别重要的一段。’同志们,中央的通知,不仅关系到文化大革命,而且关系到粉碎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篡党夺权的问题。这个文件的通过,决不意味着斗争的结束,而是运动的开始。’”

五月六日下午,张春桥在座谈会上讲话,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除毛泽东而外的所有中央政治人局领导人的讲话,而且是面对着彭真、陆定一等人公开对他们进行批判,心里的确有些紧张。但是当他看到江青投来的目光时,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我今天可以当着各位领导同志的面宣布,姚文元的文章是毛主席亲自看了以后才发表的。当时我们还并没有想到这篇文章没有打中《海瑞罢官》的要害,只是击中了一九六零年以来出现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等修正主义的东西,彭真这些人就受不了了,就不干了,就公开地抵制这篇文章,进行了反对毛主席的活动。”张春桥的眼睛几次和彭真的目光相遇,他看到了那双仇视和威胁的眼睛,但是他故意挺起了胸膛,理直气壮地说:“我和姚文元同志面对来自中宣部、北京市委的挑战和压力,更加认识到这场斗争的意义和艰巨。我们商定,不管有什么样的阻力,只要有毛主席的支持,我们就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别说你彭真,就是比你彭真再大的官儿,我们也要和你顶到底……”

这几句话,马上在会议上激起了热烈的掌声。

“彭真那个二月提纲出来以后,我曾经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所说的‘武断和以势压人’是不是有所指?我们明明知道他是在指我们,但是不是要问他,可是他却不敢公开他的观点,而是说‘谁头上有疤就是指谁’,同志们,在我们毛主席已经明确地指出了他的问题后,他还要这样做,究竟是要干什么?在文件里。毛主席亲笔加了一段话,驳斥他道:‘其实,那些支持资产阶级学阀的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那些钻进党内保护资产阶级学阀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才是不读书、不看报、不接触群众、什么学问也没有、专靠‘霸道和以势压人’、‘窃取党的名义的大党阀。’彭真同志,你不是一直要让我给你回答吗?现在我在这里就算正式给你回答了!”

五月七日上午,陈伯达在会议上讲话,揭露了所谓彭真在历史上种种罪行,从而把这次政治局扩大会议的气氛一下子弄得十分紧张起来……

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六日上午,全体与会者举手表决,通过了著名的中共中央通知,即所谓“五。一六通知”。张春桥对那位听得入迷了的小战士说:“当时表决的时候,我们几位列席会议的没有举手,刘少奇动员我们说:‘你们列席会议的也表示一下态度,同意的就举手。’一下子都举手了,就连彭真也举了手。这说明当时党中央在这个问题上是一致的。但是这个文件真正起了作用的是我。就在这个通知里,毛主席党中央决定重新成立中央文化革命小组,我成了这个小组的副组长。”

小战士请求给他把保存的刊登《通知》的报纸上,凡是毛泽东写的话都标了出来,他说:”这样,我好掌握这个文件的精神,知道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到底讲了多少话。”

张春桥想了想,就在那张报纸上把凡是毛泽东亲笔加上的内容都给他标了出来了:

“撤销原来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及其办事机构,重新设立文化革命小组,隶属于政治局常委之下。”——“……一大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中央和中央各机关,各省、市、自治区,都有这样一批资产阶级代表人物)……”

“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在上展建筑其中包括在各个文化领域的专政,无产阶级继续清除资产阶级钻在共产党内打着红旗反红旗的代表人物等等,在这些基本问题上,难道能够允许有什么平等吗?几十年以来的老的社会民主党和十几年以来的现代修正主义,从来就不允许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有什么平等。他们根本否认几千年的人类历史是阶级斗争史,根本否认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根本否认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革命和对资产阶级的专政。相反,他们是资产阶级、帝国主义的忠实????,同资产阶级、帝国主义一道,坚持资产阶级压迫、剥削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和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他们是一群反共、反人民的反革命分子,他们同我们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丝毫谈不到什么平等。因此,我们对他们的斗争也只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我们对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平等的关系。而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关系,即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实行独裁或专政的关系,而不能是什么别的关系。例如所谓平等关系、被剥削阶级同剥削阶级的和平共处关系、仁义道德关系等等。”

张春桥在给小战士标出这段话后,特意地说:“毛主席在这里一连讲了这么多的概念和定义,就是说明了两个阶级之间不可能和平共处,表明了他决心把这场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意志。我当时理解毛主席的话费了很大的时间和精力,最后才真正明白了主席的意图。现在从人家对我们的态度里也可以看出了这一点。”

小战士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里闪出了一种奇特的光彩。

张春桥继续把毛泽东在那个文件里的话给他划了出来:

“毛主席经常说,不破不立,就是批判,就是革命。破,就要讲道理,讲道理就是立,破字当头,立也就在其中了。”“……绝大多数党委对于这场伟大斗争的领导还很不理解,很不认真。很不得力……”

“他们对于一切牛鬼蛇神却放手让其出笼,多年来塞满了我们的报纸、广播、刊物、书籍、教科书、讲演、文艺作品、电影、戏剧、曲艺、美术、音乐、舞蹈等等,从不提要不要受无产阶级的领导,从来也不要批准。这一对比,就可以看出,提纲的作者们究竟处在一种什么地位了。”

这时,张春桥就又给他讲解了彭真那个“二月汇报提纲”的基本观点,然后把他认为是战斗任务的话给他圈出来:

“高举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大旗,彻底揭露那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所谓‘学术权威’的资产阶级文化领域中的领导权。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同时批判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文化领域的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清洗这些人,有些则要调动他们的职务,尤其不能信用这些人去做领导文化革命的工作,而过去和现在确有很多人是在做这种工作,这是异常危险的。”

张春桥给他圈完以后,很感兴趣地问道:“你了解这些有什么用吗?”

“为了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嘛!”那个满脸稚气的小伙子这样说。

后来,这个小战士就失踪了。张春桥再也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哪里去了。他当然不知道,就是这个看上去十分天真、可爱的小战士,竟然能在一个晚上连续书写了十多份攻击华国锋和邓小平等中央领导人的传单,被扣上了“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帽子,关进了监狱,落了个和张春桥同样的下场……

就在审讯那个战士时,他竟然学着张春桥的语调回答:“当你们丢掉毛泽东思想的旗帜时,就更加证明我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他毫无惧色地走进了监狱。

但是,他和张春桥的这种短暂的关系,却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关注。

第十章 有人说他痴呆了……

随着政治形势的发展,张春桥越来越消沉寡言了。刚开始时,他对报纸很关心,偶然报纸来得晚了,他就朝着监管人员晃晃手中的报纸,表示该换报纸了。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外奇_…_書*网…QISuu。cOm,他几乎什么也不感兴趣,连警卫和监管人员叫他,他都不大答理了。

本来,对一个酷爱读书和写作的政治家来说,书本和报纸、纸张、笔墨,都是须臾离不了的东西,可现在张春桥恰恰缺少的就是这些了。他每天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仿佛把自己陷身于一个朦朦胧胧的世界里了。

早就送来的关于他被开除党籍的决定,放在桌子上许久了,他连看都没看。奉命和他谈话的监管人员征求他对生活的意见,他坐在那里默不开言。他不像有些失去自由的政治家那样大喊大叫,好像离了轰轰烈烈的运动和群众就没法活似的。自从他进了这里,就没有想把获得自由的希望寄托在当权者身上,他的表情是一派看破红尘的样子。

“张春桥,你最近有什么想法吗?中央办公厅的负责同志来看你来了,你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可以和他们讲一讲。”

不管监管人员怎样对他说,张春桥就是不理睬他们。那些人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给他讲上几句当前的形势,就扭头离去。末了,甩下一句话:“你有什么要讲的,可以写报告!”

张春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春桥已经痴呆了,邓小平站出来以后,对他的刺激很大。他两天没有吃饭,恐怕是这个原因,使他已经成为废人了。”有人向华国锋和邓小平等中央最高层的领导人反映。“张春桥在监狱里无所事事,完全是一副心灰意冷、绝望的表现。”

但是,汪东兴不这样看。他比较了解张春桥,特别是对他的那双骨碌碌的眼睛,他更有着最深切的感受。那天,他专门到监押地看了看张春桥,从无意的一刹那间里,他看到了张春桥的眼睛。啊,还是那样乌黑透亮,还是那般闪闪发光,还是那种滴溜溜的神采。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张春桥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他的深埋在心里的仇恨,和火烧般卷土重来的渴望。是的,只有对现实不共戴天般怒愤的人,才有那样的眼神。

汪东兴想起了将他押走的那一刻时张春桥的眼睛,足以能使他感到脊背上冒冷气。

张春桥在他们的心目中,几乎就是阴谋和鬼计的化身。他那冷峻的面孔和咬牙切齿的批判,往往使相当一批人想起来就感到发颤。甚至人人认为,江青的一些坏事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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