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之路 (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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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之路 (第2卷)-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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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对着黑暗大叫:‘我要来了,我还会这样做的’我的声音在看不到尽头的通道里回响,我似乎听到了每天晚上都回到星光下,回到妻子身旁的那些人们的灵魂和曾住在露天外的几代人对着我高喊:‘你还会这样做的,你就要来了’。”
  他停了一下,尽管很荒唐,但他最后的话使她很感动,因为库诺最近申请做爸爸,但他的请求被委员会否决了,他这种人决不是机器希望延续的那种类型的人。
  “火车开过来了,与我擦肩而过,但我把头和手伸进洞里,一天当中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于是我又爬回月台,下了电梯。要了我的床。啊!多美的梦啊!于是我又打电话给你,你又拒绝了。”
  她摇摇头说:“别,别再说那些可怕的事了,你使我痛苦,你在抛弃文明。”
  “但我已经找回空间的感觉,而那时一个人是不能半途而废的,我决定在缺口处爬通风管道进去,所以我开始锻炼我的臂力,日复一日,我从头至尾重复那可笑的运动,直到浑身的肉发痛,直到我能把我自己用双手荡起来,直到我能在床上把枕头平举好几分钟,然后我要了一个面罩,出发了。
  “一开始很容易,灰浆有点剥落,我很快就把更多的瓷砖推了进去,随着落下的瓷砖,我爬进了黑暗之中,那些死者的亡灵安慰我,我不知道那样做是什么意思,我只说我的感受,我第一次感到我们观在过分舒适的生活已面临挑战,即使是死人也在安慰我,所以我要安慰那些未出生的人。我感到人类存在着,而且是赤身露体地存在着,我怎样来解释这一点呢?它是赤条条来,赤条条走。所谓赤条条,即所有这些管道按钮及各类机器并没有随着我们一起来到世上,它们也不会随我们而去,而我们活在世上,与它们也不会有多大关系,如果我强壮的话,我会剥去我穿的每一件衣服,一丝不挂地走到外面的空气中去。可我不行,也许我们这一代人都不行。于是我带着面罩、消毒服装和营养药片爬了出去,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带好些。
  “那儿有一架梯子,是用原始金属做的。来自铁路上的光照到了梯子最下面的几根横档。梯子就搭在管道底部的碎石上。也许我们的祖先当初在建筑物里每天在梯子上上上下下好几十次吧。当我爬梯子的时候,粗糙的边缘把我的手套拉破了,这样我的双手流血不止,光线帮了我一点忙,接着又是黑暗,更糟的是寂静,它像剑似地刺穿我的耳膜。机器的嗡嗡声!你知道吗?它的嗡嗡声已溶进了我们的血液,甚至还会指导我们的思想,谁知道呢?我正在超越它的能力,然后我想:‘寂静意味着我现在做的事错了”但我听到寂静中的声音,它们又一次使我坚决起来,”他笑了,“他们需要我,接下去我的头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叹了口气。   
  “我到达了其中的一个空气制动器,它们能保护我们免受外面空气的侵袭,你也许已经在气动船上注意到了它们。天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梯子,脚就踩在梯子的横档上,手弄破了,我无法解释这部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但那些声音仍然安慰着我。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找把手,我想制动器大约8英寸见长,我在这上面尽量把手伸出去,它非常非常光滑,我的手几乎伸到了它的中心,就差那么一点,因为我的手太短了。然后我听到声音说:‘跳吧,值得一跳的,中间也许有把手,这样的话你可以抓住它,用你自己的方法到我们这儿来。如果没有把手的话,你也许会摔下来,摔成碎片——但还是值得一试,你仍然会以自己的方法到我们这儿来。’于是我就跳了,确实有个把手,然后——”
  他停了下来,妈妈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她知道,他是命中注定要这样的。如果他今天不死的话,明天他也会死的,这样的人现在世界上是没有适合他的地方的。她百感交集,既可怜他,又为他感到羞愧。她本人总是体面高雅又富有思想,但居然生下这样一个儿子,为此她羞愧不已。难道他就是她曾教他使用制动闸及开关的那个小男孩吗?就是她曾教他机器书上最前面几课书的小男孩吗?盖着嘴唇的胡须说明他已退化为某种类型的野人,对于返祖现象机器是决不会饶恕的。
  “中间有一个把手,我也确实抓住了,我恍恍惚惚地挂在了黑暗中,我听到了废墟中发出的嗡嗡声,就像梦中的窃窃私语一样。所有我接触的东西,所有我通过管子与其讲话的人都显得异乎寻常地小。与此同时,把手转了起来,我身体的重量带动了什么东西,我自己也慢慢地转了起来,然后——
  “我不能描述它了。我躺在地上,脸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血从鼻子和耳朵里涌了出来。接着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我紧紧抓着的制动器炸破了地面,我们在地下制造的空气从漏孔里泄露到上面的空气中,就像喷泉那样喷射出去。我爬了回来——因为上面的空气伤人——我在洞边深深地吸了口气。
  “鬼知道我的面罩到哪儿去了,我的衣服也撕破了,我躺在那儿,嘴唇紧贴洞口,不断地吸气,直到血流止住,你难以想象,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奇的。草地上的这个洞——关于它我等下再说——太阳光穿过大理石般的云彩,照进了洞口,不很刺眼,平和、宁静,空间的感觉,还有拂着我脸颊的、似怒吼的喷泉的人造空气!不久我发现了我的面罩,它在我头顶上方的适当高度上下跳动。再上面是许多气动船,但是没有一个人从气动船上往下看。由于我自己的缘故,他们也不可能让我搭上这些气动船,就这样我孤立无援,束手无策。太阳一点点地从通气口照进来,照到了梯子最上面的横档,但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或者被冲出来的空气再次抛起,或者就掉到里面死去。我只能躺在草地上,不断地呼吸,并不时地向周围瞟上一眼。
  “我知道我在韦塞克斯,出发前,我有心参加了有关韦塞克斯的一个讲座。韦塞克斯就在我们现在这儿讲话的房子上面。它曾一度是一个重要的国家。几代国王拥有从思特莱兹华特到康沃尔的所有南海岸线,汪斯特克穿越高地,在北面保护着它们。这一讲座只是讲韦塞克斯的崛起,所以我不知道它在国际上称霸有多久,而这一知识也不曾给我多大帮助。实话实说吧,那时我除了笑什么也做不成,在四周长满蕨藤,里面长满草的洞内,囚禁着我们3个——我,旁边的空气制动器和上方跳动的面罩。”
  他变得忧郁起来。
  “幸亏这是一个洞,空气开始向洞内回流,就像水流入碗内一样。我可以四处爬动了,但我立刻就站住了,我吸了一口混合气体,无论我什么时候在洞内的什么地方,混合气中伤人的空气总是占着多数。这倒没什么,药还在,我仍然不可思议地高兴,至于机器,我把它给全忘了。现在我的目标就是到长满蕨藤的最上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冲向斜坡,一时间我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新的空气对我的伤害还是很大,我滚了回来。阳光变得非常微弱,如果太阳现在在斯高平,那你就在韦塞克斯,这就意味着你的行动得尽可能地快,不然的话天就要黑了。这是我从讲座中听到的第一个有用的东西,我想这也是唯一的一个。这就使得我发疯似地呼吸新的空气,发狂似地走出洞口,到我敢去的最远的地方去。空气回流到洞口的速度很慢,渐渐地我感到这空气喷泉的活力似乎变小了,我的面罩看起来跳得也不那么高了,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跳,怒吼声也在减弱。”
  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想你对这是不会感兴趣的,而余下的你就更没兴趣了,亡又没有思想,我多希望我没让你来呀,妈,我们两人之间太不相同了。”
  她让他继续说下去。
  “傍晚时分,我开始爬堤,这时太阳几乎已溜出天空,我看不太清楚。你刚刚翻越了世界屋脊,当然不会有兴趣听我叙述我看到的小山的——那些又低又灰暗的小山,但对我来说,它们是活生生的。那覆盖在山上的草皮就是皮肤,而草皮下面的泥土则是跳动的肌肉。我感到过去这些山给人们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力量,而人们也爱着它们。现在它们睡了——也许是永久地沉睡了,只是在梦中与人们交往。使那些唤醒韦塞克斯山的男女充满幸福之情,虽然它们沉睡了,但它们永远不会死。”
  他开始激动起来。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所有的那些演讲者难道还不明白吗?正在死去的是我们,这儿唯一真正活着的是机器。人创造了机器来按照我们的意愿办事。但现在我们办不到了,它已经剥夺了我们的空间感觉和触摸感觉,它混淆了每一个人的亲属关系,它使亲情淡漠到仅剩肉欲,它使人们头脑空白,四肢无力。现在它又使我们对它顶礼膜拜。机器发展了——但不是按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机器前进了——但不是朝着我们的目标前进。我们的存在就像是动脉血管里流动的红血球一样,如果机器没有我们也能工作的话,它会让我们死去,哦,对此我是毫无办法——或者,至少还有一个,唯一的一个——去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们,我已经看到了韦塞克斯山,就像爱尔弗莱德征服丹麦时见到它们时一样。
  “就这样,太阳下山了,哦,我忘了,在我站的山和其他的山之间环绕着一条雾带,是珍珠色的。”
  他又打住了,这是第二次了。
  “说下去。”妈妈疲倦地说。
  他摇了摇头。
  “说下去,现在你所说的任何东西都不会使我沮丧,我很坚强。”
  “我本来倒是想把剩下的全告诉你的,但我不能,我知道我不能,再见。”
  凡许蒂犹豫不决地站在那儿,他亵渎机器的言语使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感到刺痛,但也使她感到好奇。
  “这太不公平。”她抱怨道,“你把我从地球的另一头叫来听你的故事,我也愿意听。告诉我——尽可能地简单,因为这实在是对时间的极大的浪费——告诉我你是怎样回归到文明中来的。”
  “哦——对了!”他说,有点惊觉了,“你爱听有关文明的事,当然哕,我是不是已经讲到我的面罩掉下了?”
  “不——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你带上面罩,沿着地球表面走向大门,在那儿你的行为被汇报给了控制中心委员会?”
  “根本就不是。”
  他把手在额头上一挥,好像在驱赶某个强烈的感觉,当他再一次开始他的叙述时,他又激动起来。
  “我的面罩在日落时分不再跳动,我已经说了,喷泉看起来似乎微弱了,对吗?”
  “是的。”
  “大约日落时分,我的面罩停止了跳动,就像我所说的,我完全忘了机器,那时由于其他的事情,我不太注意它。我有我的一池空气,当外面刺人的空气难以忍受时,我可以呼吸一下里面的空气,如果风不把它吹散的话,它可以维持几天。但当我意识到一切泄漏都已被堵住了时,一切都太晚了,你知道——通道的裂缝已经补好了,是维修装置,是维修装置跟着我。
  “还有另一个前兆,但也被我忽略了。晚上的天空比白天更清楚更明亮,月亮在太阳后面的半空里,此时正清清楚楚地照进山谷。我呆在老地方——两种空气的交界处——这时我想我看到有黑黑的东西沿着谷底移动,然后消失在通遭里。我愚蠢地跑了下去,弯下腰听了听,我想我听到了深处有轻微的声音。
  “只是这时,我才警觉——但迟了。我决定带上面罩走出山谷,但我的面罩不见了,我确实知道它掉在那儿——在制动器和缝隙间——我甚至能看到它在草皮上面留下的痕迹。可是面罩不见了。我意识到有邪恶的东西在行动。我最好逃到另外的空气里去,要死的话,也死在奔向呈现珍珠云彩地方的路上。但来不及了,在山谷口——太可怕了,一条又长又白的蛇管,犹如一条虫子,爬出了洞口,在月光照耀下的草地上蠕动。
  “我尖叫起来,不该做的事都做了,我没有从它上面跳过去,而是踩了上去。它立刻缠住了我的脚踝,于是我们就展开了一场搏斗,它缠着我,让我满山谷地跑,却总也摆脱不了它。‘救命啊!’我大叫起来(这部分太可怕了,它也属于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那一部分)。‘救命啊!’我又高叫道(我们为什么不能静静地受罪呢?)‘救命啊!’我绝望了,我的双脚被缠在了一起,倒下了,我被它从可爱的蕨藤和充满生机的小山边拖开了。经过巨大的金属制动器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你这一部分)。我想,如果抓住制动器把手的话,也许可以再次得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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