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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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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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自然景色和大自然的勃勃生机让志摩为之着迷。他常常蹲在地下,看蚂蚁忙忙碌碌的搬运东西,它们那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多大的能量呀。他还喜欢和小猫、小狗、小鸡玩耍。他会蹲在它们身边,给它们讲故事,和它们做游戏,逗得小猫小狗们欢蹦乱跳。小志摩尤其喜欢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和天上自由飞翔的鸟。虽然他不会游泳,但他常坐在水边看鱼儿游来游去,心中充满羡慕之情。天上的飞鸟,让他无限遐想。鸟的叫声应和着塔院的钟声,引得他思绪万千。    
    徐志摩在散文《雨后虹》中回忆到,儿时在私塾中读书,他最爱夏天的打阵。在夏日午后的闷热难耐中,一场铺天盖地的雷阵雨轰然而至,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私塾离他家不远。私塾的房子前是一个方形铺石的天井,其中有石砌的金鱼潭,潭中隐隐约约有一团团红色的东西在游动。周围杂生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花草,还有几个积水的大缸,几盆应时的鲜花。    
    南边的夏天下午,蒸热得厉害,全靠傍晚一阵雷雨,来驱散暑气。黄昏时满天星出,凉风透院,志摩常袒胸跣足和姐嫂兄弟婢仆坐在门口风头里,随便谈笑,随便歌唱,算是绝大的快乐。但在白天即使天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可怜的“读书官官”们,还得照常临帖习字,高喊着“黄鸟黄鸟”、“不亦说乎”;虽然手里一把大蒲扇不停地扇动,满须满腋的汗,依然蒸炉似的透发。先生也还是照常抽他的大烟,哼他的“清平乐府”。在这样烦溽的时候,志摩就盼着来一阵急雨。但是,每天要等到傍晚时分才能盼来一阵雷雨。有一天,孩子们正在私塾房间里热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对面四丈高白墙上的日影忽然隐息了,清朗的天上突然布满了乌云,花园里的水缸盆景,也沉静暗淡,仿佛等候什么重大的消息,书房里的光线也渐渐减淡,只有先生榻上的那只烟灯,原来只像一磷鬼火,大放光明。满屋子里的书桌,墙上的字画,天花板上挂的方玻璃灯,都像变了形,怪可怕的。突然,一股尖劲的凉风,穿透了重闷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房来,吹得大家一个个毛骨悚然,满身腻烦的汗,几乎结冰,这感觉真是又痛快又难过。但小志摩那时的注意力,却不在身体上,而在这凶兆所预告的大变。他新学得的什么洪水泛滥、混沌、天翻地覆、皇天震怒等字句,立刻从小脑子里跳了出来,愈发引起他只盼轰轰烈烈的新奇事发生的兴趣。在这阴迷的时刻,孩子们往往都来了劲儿,情绪高涨,放开嗓门狂读,身子也狂摇得连凳子都咯吱咯吱作响。    
    随着凳子的声响和读书的声音,沉闷的雷声也在屋顶轰隆隆发作起来。几分钟后,庭心里石板上便劈拍有声,仿佛万马奔腾。雨一阵又一阵的,停了,又是一小阵沥淅,如此作了几次阵势,临了紧接着坍天破地的几个霹雳,吓得孩子们赶紧把耳朵堵住。扁豆大的雨块,狠命狂倒下来,屋溜、屋檐、屋顶、墙角里的碎碗、破铁罐,噼里啪啦地齐声作响。楼上婢仆抢收晒的衣服的慌张咒笑声、关窗声、隔壁小孩的欢叫伴随着雷声不住地震吼。天井里的鱼坛小缸,早已像煮沸的小壶,不停地朝外溢水。志摩看着这种情景,很是替可怜的金鱼们担忧。几盆嫩好的鲜花,也不住地狂颤。阴沟也来不及吸收这滔滔的流水,石天井顷刻便名副其实。水一直满出了尺半的阶沿,以至于书房里的地平砖上都是水。闪电像蛇一样钻入室内,连先生肮脏的炕床都照得铄亮。外面厅梁上住家的燕子,也跑进书房来避难,东扑西投,情形又可怜又可笑。    
    在这一团糟之中,这些孩子们当然觉得好玩,这里噼里啪啦、那里也噼里啪啦,又炎热又乏味的下午忽然变得异常闹热。天空一打阵,大家起劲地看,起劲地关窗户,起劲地听,当然写字的就搁笔了,念书的也闭口了,连先生也觉得好玩!徐志摩的心理则仿佛是猪八戒听说师父被女儿国招了亲,急着要散伙一样。他希望这种半混沌的情形继续,电光永闪着,雨水永倒着,水永没上阶沿,漫入室内,这样读书写字的任务也就永远停止了!孩子们怕拘束,最爱自由。爱整天玩,最恨坐着读书,最讨厌这牢狱一般的书房,就像猪八戒一样有一腔野心,不愿跟着穷师父取穷经和整天吃穷斋。所以关入书房的孩子,没有一个是自愿的,背地里没有一个不想造反的。但他们最多也只是短期逃学或暗祝先生生瘟病,而很少敢倡导从此不进书房的革命论。但暑天的打阵却符合了他们潜伏的希冀,顷刻之间,天地变色。难怪天生的叛逆、勉强修行的猪八戒,感觉到十二分的畅快,甚至盼望天从此再不要清明,雷雨从此不再停止!传统的家塾教育和小志摩天真纯朴的天性是多么不协调啊。    
    自然的环境让徐志摩受益无穷,因此,他认为:“我生平最纯粹可贵的教育是得之于自然界,田野,森林,山谷,湖,草地,是我的课室;云彩的变幻,晚霞的绚烂,星月的隐现,田野的麦浪是我的功课;瀑吼,松涛,鸟语,雷声是我的老师,我的官觉是他们忠谨的学生,受教的弟子。”


第一部分 才情少年第4节 聪慧少年

    徐志摩是徐家的独根独苗,是徐申如的掌上明珠,是祖母和母亲的心肝宝贝,但事业有成的徐申如深知,必须趁早对儿子严加管束,否则就易出现富家子弟的浪荡习气。因此,他对儿子的学业要求相当严格。    
    1900年,小志摩被父亲送进了家塾读书。他先后跟着孙荫轩和查桐轸过了整整7年的家塾生活。    
    徐志摩4岁时入家塾开蒙,业师孙荫轩,同县庆云桥人。那时,正是中国新旧学制交替的时期。科举已废除,在开风气之先的上海已经实行新式的启蒙教育,但地方上的新式学堂尚未开办,传统的幼学仍占主导地位,因此,小孩们大都仍入私塾读书。    
    孙荫轩像所有的秀才那样,对徐志摩他们实施传统的“之乎者也”式的启蒙教育。先生读起书来很投入,摇头晃脑地拉长音调读着“黄鸟黄鸟”,孩子们也跟着有口无心地高喊着。先生又让他们认识“文星高照”、“捷足先登”、“状元及第”这些方块字。这些显然吸引不住好奇而爱自然的小志摩。他开始上课时走神儿,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有时又做个鬼脸儿,或偷偷地戳一下同伴,或学几声猫叫。不规规矩矩听课,先生那两个圆圆的金丝眼镜片后面刷地射过来两道寒光,手中那把楠木戒尺“啪”的一下猛击书桌。看着那宽宽的极富弹性的戒尺,调皮的孩子们一下子吓得静悄悄的。最年幼的志摩平时的聪明伶俐很讨先生的喜爱,惩罚硖石首富的独苗苗的方法就是让他朗诵或背诵文章。小志摩总能有腔有调地读或背下来,因此,他那博闻强记让先生印象很深刻。调皮捣蛋、活泼好动的小志摩虽然有时学课不勤,但特别聪明颖悟。孙荫轩很欣赏他,称赞他“初学聪明超侪辈”,并断定他前程远大。    
    一年后,家塾换了塾师,志摩又开始跟查桐轸,又字桐荪,学习古文。查桐荪是本县袁化镇人。袁化查家是海宁有名的世家。查先生是位贡生,古文功底相当深厚,学问很到家,可就是人有些古板,特别严厉。这位查先生是个怪人,本事高强,满腹经纶,而且有妙手回春的医道,但却是位脏得不能再脏的老先生。    
    据徐志摩说,查先生刚出生时,父母怕孩子受凉就没给他洗澡,就像志摩的母亲做的那样。此后几十年间直到去世,查先生没洗过一次澡。平时既不刷牙,又不洗头,连擦把脸也是难得的。他有喜好抽烟,一张嘴,满口黑牙就露出来了,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徐志摩曾这样自我检讨过,查先生明明是因懒惰而散漫,别人却称赞他是落拓不羁,认为不平凡的人就应该有那副德性。他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他自己的父母勤勉而自励,而他这个儿子却那样懒散呢?他得出的结论是,莫不是自己受了查先生的影响?    
    整整6年的时间,徐志摩就跟着这位怪人过着单调刻板、枯燥乏味而严刻充实的家塾生活。正是这种严格的传统教育,为他日后成为学贯中西的现代知识分子打下了坚实的“旧学”基础。    
    1907年,11岁的徐志摩结束了家塾生活,进入了硖石开智学堂。这是科举制废除后,硖石镇开办的第一所新式学堂。学校开设的课程有国学、英文、数学、自然、修身、体育等,使志摩很是新鲜。这里的生活有趣多了,许多奇妙的知识深深地吸引了他。志摩天资聪慧,接受能力强,记忆力又好,很快就脱颖而出。他又兴趣广泛,对自然科学也有浓厚的兴趣。尽管他在教科书上花的时间并不多,但总是成绩全班第一。    
    得益于6年的私塾学习打下的良好国学基础,徐志摩的国文成绩尤为出类拔萃。他的国文老师叫张仲梧,功名为乡试副榜,即举人。张老师时常在课堂上赞赏并讲评他的作文。徐志摩在毕业那年写的《论哥舒翰潼关之败》尤为张老师所激赏,这篇文章也最能看出他扎实的国学功底。张老师兴奋地在课堂上讲评他的作文时那红红的脸膛,瞪得大大的眼睛,是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就在徐志摩小学毕业时,他被发现患有先天性近视,再加上上学期间的聪慧好学,他的眼睛已是高度近视。徐申如很为儿子的成绩自豪,但又很心疼他。他就带上志摩到上海配了一副眼镜。在当时,眼镜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徐志摩在《雨后虹》中提到,大部分生命的觉悟,只是耳目的觉悟;而他则整整过了二十多年含糊的生活,他就是一个疑视疑听疑嗅疑觉的生物!他记得13岁那年初次发现他的眼睛近视。第一副眼镜配好的时候,天已经昏黑一片。那时他和一个朋友走在泥城桥。志摩把眼镜试带上去,仰头一望,哇!好一个伟大蓝净不相熟的天,张着几千只闪烁的神眼,一直穿透他的眼镜眼睛,直贯他灵府的深处。志摩不禁大声叫道:“好天,今天才规复我眼睛的权利!”从此以后,眼镜成了徐志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眼镜虽好,却只能帮助人们看东西,而不能使人们自己去看;如果人们不愿意自己去看,去认识,去享受自然界,那么就算他们带上十副或二十副眼镜,眼镜也是无效的!他多年后才再能大声叫道:“好天,今日才知道使用我生命的权利!”    
     1910年春,徐志摩入杭州府中学堂读书。杭州府中学堂俗称杭州府中,是浙江最好的中学,跟他一同前去的还有表兄沈叔薇。这个学校于1913年改名为浙江第一中学校,后又改名为浙江省立高级中学、杭州第一中学。徐申如在志摩小学毕业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家长被请上了贵宾席。他既高兴得合不拢嘴,又对儿子充满殷切期望。    
    徐申如回家后就和妻子商量,想送志摩到省城读书。钱慕英一听,就为儿子担心,因为他根本没出过远门,而且晚上还要和父母睡在一起,她不同意。徐申如就告诉她,孩子总得学习独立生活的能力,并且想让他的表兄沈叔薇跟他一起去,这样两人就能互相照应。她最终答应了。徐申如和他姐夫蒋谨旃商量了此事,蒋谨旃非常高兴,因为他也有此心思。蒋谨旃因收养沈姓家族的孩子沈叔薇,而和当时任浙江省咨议局副议长的沈钧儒沾上了亲。蒋谨旃亲自怀揣两个孩子的成绩单到了沈钧儒的家。沈老先生给杭州府中的监督(校长)邵伯絅写了一封推荐信。通过层层关系,徐申如望子成龙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当时的杭州府中,是一所很有声望的名校,开设的课程有国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地理等,它使徐志摩的眼界又大大开阔了。徐志摩在杭州府中非常风光得意。他总是成绩居榜首,每次期终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因此,他总是级长了。当时学堂规定,终考第一名的才能当级长。同学们很羡慕他,称他是“两脚书橱”,他的同班同学郁达夫也很佩服他。    
    郁达夫也是在1910年春来到杭州府中的,不过他是从嘉兴府中学堂转来的。    
    他一到班上,就注意到了徐志摩。那时郁达夫是个未满14岁的乡下少年,对省府的一切既感到新奇又觉得可怕。他本人体弱胆怯,因此在课堂上和宿舍里,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像只蜗牛似的蜷伏着,连头都不敢伸出壳来。与举止畏缩的他正相反,在同一级同一宿舍里,却有两位奇人在跳跃活动,那就是徐志摩和沈叔薇。徐志摩与他的表兄自然相处得最近。他们两个从小同学,感情一直很好,又一同来到府中,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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