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拉丁美洲文学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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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拉丁美洲文学简史-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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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洲历史上,胡亚雷斯是第一个印第安人总统。小说作者阿尔塔米拉诺也是印第安人。他在小说中将铁匠尼古拉加以理想化,把他描写成一个文明的、有文化的、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印第安人,而不象常出现于过去作家作品中的那种体魄健美、没有文化、没有现代文明的原始野人形象。实际上,这一人物寄托着作者对于民族和种族的理想。

  尼古拉身为铁匠,相貌平凡,但谦虚、勤劳、心地善良,因此在小镇上极受人们尊敬。正如智利作家费尔南多·阿勒利亚所说:“尼古拉虽然是一个手艺人,并以此为荣,实际上他是一个典型的资产阶级人物。”这一评论十分精辟。同加纳笔下的马丁·里瓦斯一样,他可能因自己的勤劳、品德和才干而上升为资产阶级。直至进入社会上层。

  在小说中,尼古拉对社会统治者是积极支持合作的。自愿协助政府剿匪有功,是剿匪的中坚力量;和平建设中他又是一个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正直劳动者,而这样的人,正是胡亚雷斯政权的社会基础。

  第三,提出并描绘了乌托邦式的空想社会蓝图。作品同利萨尔迪的小说有一点很相同,就是通过理想中人物的道德来进行说教,只不过它并不提出愿望、理想,而仅以揭发社会黑暗面,揭露社会问题为主。小说中,作者希望平定土匪叛乱,维护社会治安和秩序,使民众过上安居乐业的安定生活,而这些希望在书中都一一实现。

  这部小说的主题在于:歌颂诚实、正直的劳动;反对虚荣和贪婪;歌颂内心美,反对过高地看重外表美。具体到人物形象上,就是通过主人公尼古拉,歌颂胡亚雷斯政权的社会基础,即发展中的新兴资产阶级,而对“包银帮”头目“蓝眼盗”这个野蛮的化身,作者则无情地抨击了他那些自私、贪婪和残暴的思想性格。

  美洲的诗篇

  ——伊萨克斯的 《玛丽娅》

  豪尔赫·伊萨克斯(1837—1895),是拉丁美洲浪漫主义文学的重要作家,生于哥伦比亚考卡省卡利城。他的生活完全不象人们在读他的小说时所想象的那样。这是一个经历过暴风雨般生活的人:国内战争的参加者、政治运动的策划者、哥伦比亚安提俄其埃省政变的组织者以及该省省长。

  尽管如此,他一生最主要的成就,还是文学创作。他创作了许多诗歌,无论题材和形式都属地地道道的浪漫主义。1864年,他的第一本诗集出版。这些温情的、带着感伤气息的诗篇,反映了诗人对于独居沉思的一种具有忧郁感的向往,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他那沸腾着的、对祖国大自然的热爱。他最主要的诗是《哥尔多洼的土地》、《安第约盖尼族的颂歌》。但他的主要文学成就还是长篇小说《玛丽娅》。这是一部半自传体的抒情伤感小说。自从1876年问世后,这部小说便很快在拉丁美洲风靡开来。小说被同代的著名文学家何尔·格罗萨克誉为“美洲的诗篇”。

  《玛丽娅》开创了伤感主义的新流派。在拉丁美洲随之涌现出一批以《玛丽娅》为模式的伤感主义小说。正是它们,将方兴未艾的浪漫主义文运动推向了高潮。

  《玛丽娅》植根于拉美现实生活,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它的产生又受到欧洲,特别是法国浪漫主义运动的影响,因而带有一定的异域情调。它那浓厚的抒情意味、强烈的感情色彩以及感伤主义描写,和欧洲浪漫主义大师的著名小说在精神上一脉相承。

  如同许多浪漫主义小说一样,《玛丽娅》用男主人公第一人称叙述的方式展开。小说的情节简单。主人公埃弗拉因和自幼丧母的表妹玛丽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友情深厚。后来,埃弗拉因前往首都波哥大求学。六年后,他回到故乡,惊喜地看到,童年时代的女伴玛丽娅已出落成一个美丽娴静的少女。这对青年男女在优美如画的田园式环境中自然产生了真挚热烈的爱情。但是,玛丽娅患有癫痫病,他俩本能地预感到生活和爱情的结局将是悲惨的。埃弗拉因的父亲怕爱情的激动增加玛丽娅的病情,于是决定送儿子去英国学医。然而适得其反,玛丽娅因未婚夫远离而忧伤成疾,病危垂亡,当埃弗拉因闻讯从伦敦赶回来时,玛丽娅已抱恨长逝。他痛不欲生,伤心地徘徊在昔日与玛丽娅相会的地方,最后又凄然地来到玛丽娅的墓前凭吊。小说在悲剧的氛围中结束。

  作者在这部自传体小说中,回忆了他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生活。作家本人的爱情是幸福的,然而在他的笔下,玛丽娅和埃弗拉因得到的却是痛苦的结局。因为在作者的一生中,只有爱情和婚姻是美满的,此外都是辛酸、艰难和失望。他所追求的自由民主、平等的理想,在无情的现实面前被一一击碎。正是怀着这样一种复杂心情,他把爱情和青春当作人生来描写。也正是怀着同样的心情,他着力描述男女主人公对纯洁、朴素、真挚的爱情的强烈追求,借以抒发他对理想世界执着的向往和热烈的追求。这种热烈的追求贯穿全书,即使玛丽娅离开人世以后,作者仍借主人公之口表述着他的理想。“我梦见玛丽娅已经作了我的妻子——这个极为纯洁的幻梦,曾经是、也应该永远是你心灵中唯一的欢乐……”

  埃弗拉因在玛丽娅墓前凭吊后,正要走上新的人生征途,那个为他俩的爱情带来阴影的不祥之鸟,又发出了它可怖的怪叫。埃弗拉因预感到在新的追求道路上会碰到艰难险阻,然而他还是 “拍马沿着寂静的大草原疾驰而去。”对理想的追求,这是浪漫主义作品的主要特征,《玛丽娅》正是以此充分体现了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精髓。

  作者在小说中成功地塑造了纯美圣洁的少女玛丽娅的形象,刻划了她的悲剧性格。玛丽娅出身贫困,三岁丧母,被父亲遗弃,是亲戚将她抚养成人。童年的悲惨遭遇使她的心灵受到了难以平复的创伤。她敏感地觉得自己得到的爱中,更多的是怜悯。在最痛苦的时刻,她禁不住失声喊出:“唉!我现在没有母亲,该怎么办?”这是多么凄切的叹息,多年来郁积在心头的哀伤,此时都毫不掩饰地吐露出来了。正因为如此,这个纯洁美丽的姑娘,从小就孱弱、多愁善感、郁郁寡欢,心中似乎总是充满着痛苦。这种悲剧的性格,在小说开头送埃弗拉因到波哥大求学这段描写中,获得了充分的展示。

  玛丽娅刚刚尝到初恋的幸福,便饱受癫痫病的致命打击,从此她内心深处更加痛苦,她的一颦一笑,无不透出隐忍的苦楚。她简直就是痛苦与哀伤的化身。未婚夫到伦敦去后,玛丽娅的伤感情绪愈加强烈,她神思恍惚,幻觉重重,优伤的泪水如泉涌一般。

  这一悲剧人物的圣洁的灵魂,如同圣母,正如她的名字同圣母一样,也叫玛丽娅。小说多次自然提到她的容貌酷似圣母玛丽娅。表明这一具有悲剧性格的女性,是作者尊崇的对象。

  作为一种偶像,她反映了作者的世界观和理想。她常被比喻成沾满露水的玫瑰,玫瑰从中拂过的夜风,桔树、野草莓中啼鸣的鸽子。这就是作者心目中圣洁、纯美的偶像,她是美的理想的化身,也是拉美浪漫主义文学中塑造得最为成功、流传最广的典型人物。

  小说的景物描写,也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在拉美小说中,写景最多,文笔最美,情景结合得最自然、最感人的作品是《玛丽娅》。浪漫主义作家极力表现人与自然在感情上的共鸣,使景物拟人化,或使它成为精神境界的某种象征。作品中大量的路途景色描写,表现了作者浓厚的地方主义兴趣。作者重视观察和表现自然本身,但更为注意大自然中的人。在小说中作者时常把物景和玛丽娅联系在一起,通过写景表现“我”对玛丽娅的爱情,似乎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之中,他都闻到玛丽的芳香,他都见到玛丽娅的倩影。此外,作者在写景中表现了强烈的个人感情。有时自然景象成了个人情感的写照。小说中有两处描写月色的情景,由于作者心情不同,因此用词、文笔完全不同。情景交融,令人心醉神驰。

  象征手法的巧妙运用,在《玛丽娅》中屡屡出现。玫瑰象征着埃弗拉因和玛丽亚的爱情,因此玫瑰的荣枯就紧密联系着他们爱情的成败。当爱情初始,“不可胜数的玫瑰花,散发出沁人的芳香,”他们二人置身于玫瑰丛中,陶醉在爱情的甜蜜里。当爱情遇到挫折、遭受威胁时,“玫瑰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似乎害怕被无情的疾风吹落卷走”,当他们的爱情遭到挫折后,玫瑰也“已经枯萎,慢慢地缩进瓶里去。”象征手法带来爱情的诗意和身世之感,令人神伤。

  同玫瑰相伴的另一象征物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鸟。它代表着厄运。给人物和小说带来神秘的威胁。当玛丽娅病危,一只黑鸟从埃弗拉因的额前一掠而过;当他们陷入爱情困境,又是那只黑鸟“掠过玛丽娅的头顶,把灯顿时扑灭,”小说结尾,埃弗拉因凭吊完恋人玛丽娅的坟墓,刚想踏上新的理想道路时,那只黑鸟又跟踪飞来,“重复着它可怕的叫声。”这样,玫瑰和黑鸟这两个象征形象在书中反复地交替出现,构成了《玛丽娅》完整的艺术构思、象征着男女主人公一生的悲剧,同时体现着作者对人类光明与黑暗两种命运搏斗的思考。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和人生哲理意蕴。

  《玛丽娅》继承了欧洲浪漫主义的许多优秀传统,取得了显著成就。当然,小说中人物对话冗长、景物描写过于细碎、次要情节过细过多等缺陷也很明显。这部小说已被公认为拉丁美洲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代表作,它是拉丁美洲文学的骄傲。在拉美文学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第五章 “黄金时代”早期的文学主潮

  ——地方主义文学和现实主义革命文学

  概   述

  二十世纪堪称拉丁美洲文学的黄金时代,也是拉丁美洲文学史上空前繁荣发展的时期。第一个高潮就是二十年代前后的地方主义文学。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随着英法等欧洲资本主义国家由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粉碎了欧洲文明优越的神话,促进了拉美民族意识的觉醒和民族自信心的提高。在这种带有根本性的世纪转折中,人们普遍产生了对欧洲历史文化的失望和排斥情绪,认识到新大陆的历史绝非一部野蛮史,而是有过灿烂的印第安文化,因而要求抛开欧洲模式,努力去挖掘传统文化的精髓,走自己独立的文学道路,创造民族文学。歌颂进步,宣传资产阶级精神文明的浪漫主义文学潮流,也就逐渐消退,终于为自然主义、民族主义及地方主义文学所代替。可以说,这样一种新的文学潮流是民族自豪和重新评价民族价值的产物。

  在此之前,拉丁美洲自然主义没有形成完整的有影响的潮流,其中最著名的作家是坎巴塞雷斯 (1843—1888)。他的作品突出地反映了对欧洲理性王国幻想破灭后所产生的颓废情绪和灰色世界现,以及政治上的失望所引起的道德沦落。他写过四部长篇小说:《波特——波乌里:一个浪子的口哨》、感伤的音乐》、《没有自由》和《在血中》。在当时的自然主义文学创作中,它们有一定的代表性。

  新的创作倾向开始形成。与坎巴塞雷斯等自然主义作家相反,很多作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美洲的地方文化和土著文学上,积极提倡发展民族主义文学。里卡多·帕尔马(1833—1919)研究印第安文学,写下一部《秘鲁传说》;何塞·埃尔南德斯(1834—1886)采用现代文学技巧来创作高卓牧民的诗哥,发表了《马丁·菲耶罗》,这是一部具有代表性的民族史诗。它已经成为阿根廷民族文学的瑰宝、拉丁美洲文学的典范作品。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何塞·欧斯塔西奥·里韦拉 (1889—1928)的《旋涡》、罗慕洛·加列戈斯(1884—1969)的《堂娜芭芭拉》和里卡多·吉拉尔德斯(1886—1927)的《堂塞贡多·松勃拉》的发表,标志着民族主义的幼苗在拉美已成长为地方主义的大树,形成了本世纪初拉美文学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这些作品,在写作技巧和表现手法上吸收了现代世界文学的营养,但与以前模仿欧洲文学的浪漫主义及新古典主义的作品不同,它是地道的美洲大陆的作品,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和民族风格,它标志着拉美人民不仅在政治上,更重要的是在精神思想、文化艺术上获得独立和解放,因而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

  地方主义文学是一种全新的创作,它尤其注重当地风土人情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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