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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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天-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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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的运气离开了他。正在以高于28海里的时速前进的“科里号”一头撞上一颗潜藏在水里的
水雷。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驱逐舰似乎从侧面被掀出水面。这个震动实在太大,使霍夫曼一时间不知所措,他觉
得仿佛是“一场地震把军舰从海上掀起”。在无线电机房里,本尼。格林森正在通过舷窗向外观察,“突然感到他被扔
进了一台混凝土搅拌机”。他双脚离地,被抛向天花板,然后又重重地跌落下来,一条腿的膝盖骨摔成粉碎性骨折。
水雷几乎把科里号拦腰炸断,主甲板上裂开一条一英尺多宽的裂缝,船头和船尾歪歪斜斜地向上翘起,连接驱逐舰的惟
一部分是上层结构。锅炉间和引擎室灌满了水。二号锅炉间里几乎无一幸存者:锅炉爆炸后,里面的水兵几乎全部当即
烫死。舵把被轧住。军舰失去了动力,然而“科里号”却在死亡痛苦的烟与火中,继续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霍夫曼突
然意识到,舰上有几门大炮仍在开火:他的炮手在没有动力的条件下,依靠人力在继续装弹发射。曾为“科里号”的
军舰现在只是一堆变了形的钢铁,却依然在海中航行了1000多码,最后终于停下来。随后德军炮火便又集中火力攻击它。
霍夫曼下令:“弃船!”在随后的几分钟里,起码有九发炮弹击中了这艘受伤的军舰。有一发炮弹摧毁了一门40毫米舰
炮,另一发打坏了船尾的蒸汽发生器,几乎使那些挣扎着往救生艇和救生船里下的水兵们窒息。当海水淹没了主甲板
两英尺之后,霍夫曼才最后看了一眼军舰,跳入水中,向一条救生艇游去。在他身后,“科里号”已经船尾下沉,桅杆
和一部分上层结构依然露出水面——这是D 日当天美国海军的惟一重大损失。在霍夫曼的294 名官兵中,有13人牺牲,
33人受伤,大于截至此刻犹他登陆行动中遭受的伤亡数目的总和。
    霍夫曼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科里号”的,其实他不是。直到现在也无人知道,谁是那位最后一个人。但是,
就在救生艇船撤离时,其他军舰上的人看到,一名水手爬上“科里号”的船尾,他拿起被击落的舰旗,然后游过裂缝,
爬上残船,爬上主桅。美国军舰“巴特勒号”的舵手狄克。斯克林肖从舰上既惊讶又钦佩地注视着这名水手。炮弹依旧
在他周围落下,他却沉着地把舰旗系上,升上桅杆。然后他游开去。斯克林肖看到,舰旗在“科里号”的残骸上方耷拉
了一会儿,随后便展开来,迎风飘扬。
    在位于霍克角据点100 英尺的绝壁处,带拖绳的火箭式投射器纷纷着标。在犹他海滩和奥马哈海滩之间,美军发起
的第三次海上进攻正在进行。詹姆斯。伊。拉德中校率领的三个突击连遭到轻武器的激烈阻击,他们正准备执行突击队
的任务,压住密集的岸炮火力网,据情报部门说,这些炮群对美军在两个海滩上的军队均构成威胁。9 艘美军登陆艇运
载着第二突击营的225 名士兵,聚集在悬崖突出部下面的一小条狭长地带上。悬崖为他们提供了一些保护,挡住了德军
此刻并不太激烈的机枪子弹与手榴弹。距岸边不远的海面上,英军“塔利邦特号”驱逐舰和美军“萨特利号”驱逐舰不
间断地向绝壁上发射着炮弹。
    拉德率领的突击队员预计应在H 时到达悬崖脚下,但是领队小艇方向失误,将这支小小的船队引到三英里以外位于
露科尔赛角的据点。拉德发现了失误,但是当他把强击艇带回正确航道上时,已经失去了不少宝贵时间。这次耽搁将使
他失去第二突击营500 人的增援兵力以及麦克斯。施奈德中校的第五突击营。原计划是,拉德率兵登上悬崖后,立即发
射照明弹,向其他等待在数英里外海上强击艇中的突击队员发出信号,令其跟上。如果上午7 时仍未见信号发出,施奈
德中校便可断定对霍克角据点的进攻未能成功,转道去四英里外的奥马哈海滩。他率领的突击队员在那里尾随第二十九
师登陆后,将向西挺进,从翼侧攻克霍克角据点的炮群。
    此刻已是上午7 时10分,没有发出任何信号,施奈德的部队已经向奥马哈海滩前进。拉德与他率领的225 名突击队
员只有依靠自己了。
    这是一个疯狂无序的场面。火箭式投射器一次又一次带着绳索和绳梯射向空中,炮弹和40毫米机枪扫射着悬崖顶部,
将大块沙土震下来,落到突击队员身上。士兵们在布满弹坑的狭长海滩上迅疾地奔跑着,身后拖着绳梯、绳索和手提火
箭式投射器。悬崖上还时而露出几个德军的士兵,他们朝下扔手榴弹,并用施麦塞轻机枪射击。不过突击队员们仍然设
法从一个掩蔽物跑向另一个掩蔽物,从艇上卸下工具,同时向崖上射击。在霍克角据点附近,两辆水陆两用坦克,装载
着专门从伦敦消防队借来的折叠式云梯,也在试图靠近。突击队员们站在云梯上,用勃郎宁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猛烈扫
射悬崖的尖角部分。
    进攻十分激烈。一些士兵等不及固定绳索便斜挎起武器,动手用刀子凿出扶手点,像苍蝇一样开始攀登这个9 层楼
高的绝壁。当一些铁爪篱固定在绝壁上之后,士兵们蜂拥着攀上绳索。这时,德国士兵开始割断绳索,突击队员们被猛
然掷回地面,禁不住大叫起来。美国海军陆战队一等兵哈里。罗伯特的绳索被割断了两次,在他第三次攀登悬崖时,终
于到达了一个被炮弹炸出的凹处,正好就在悬崖下面。比尔。佩蒂军士被称作“弯杆儿”,是一个出色的徒手攀缘者,
可是当他试图空手攀缘一根无节绳索时,却因绳索又湿又滑而无法成功。这之后佩蒂又爬上一架梯子,上了30英尺后又
因梯子被砍断而落回地面,他只好重新开始。中士赫尔曼。斯泰因正在另一架梯子上攀缘,却因不慎触动了救生衣使其
充满了气,险些把他从绝壁上推下去。他和救生衣“搏斗了不知多久”,却因不论是在他前面还是后面,梯子上都是士
兵,他不得不继续前进。
    士兵们现在顺着20多条从悬崖上方弯弯扭扭垂下来的绳索向上攀登。佩蒂军士正在第三次向崖上攀缘时,突然四周
落下飞扬的沙土。原来德国兵从崖边上探出身来,向正在攀登的突击队员进行机枪扫射,他们不顾消防梯上的突击队员
朝他们射来的雨点般密集的子弹,也不顾附近驱逐舰打过来的炮弹,拼命抵抗着。佩蒂看到,他旁边那位正在攀登的士
兵身子一挺,从崖上摔了下去。斯泰因也看见了,21岁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一等兵卡尔。邦巴狄尔也看到了。他们毛骨悚
然地注视着那个士兵松开绳索,滑落下去,被岩石的突出部和凸处弹出去,使佩蒂觉得仿佛“尸体在空中下降了许久才
落到海滩上”。佩蒂在绳索上惊呆了。他至今仍记得他当时自言自语说:“从这儿爬上去实在太难了。”但是德军的机
枪火力使他不能不前进,尤其当敌人颇具威胁性地打在他周围的悬崖上时,佩蒂“马上恢复了神志”。他不顾一切地爬
上了最后几码。
    每一个士兵都马上卧倒或跳进弹坑。里吉斯。麦克洛斯基中士刚刚使他负责的那艘进了一半水的弹药运输艇成功地
靠岸,便看到霍克角据点的高高悬崖,在他看来,这个据点的情形古怪得不可思议。整个地面被H 时之前海空轰击的炮
弹和炸弹炸得凸凸凹凹,看上去就像“月球上的一个个陨石坑”。此刻,士兵们正在向崖上攀登,跳入可用作掩护的弹
坑,出现了一阵令人不安的沉寂。枪炮声已经停止了一阵子,看不到一个德国军人,无论向哪里看去,士兵们只能看见
裂着大口的弹坑向陆地纵深伸展着——这是一片充满暴力的、无人的可怕土地。
    拉德上校早已在悬崖边缘的一个凹陷处建立了他的第一个指挥所。他的联络军官詹姆斯。艾克纳上尉从这里发出
“赞美上帝”的信号,它的意思是“全体士兵均已上崖”,但是这种说法并不确切。悬崖下面还有一位曾是私营儿科医
生的突击队医生,他正在海滩上照应大约25名伤亡人员。时间在每分每秒地夺去英勇的突击队员们的生命,到了当天晚
上,原有的225 名突击队员中,将只有90人还有战斗力。更糟糕的是,这个行动是一次既英勇又无效的努力——它的目
的本是摧毁根本就不存在的炮群。法国抵抗组织的分支领导人让。马里昂当初发往伦敦的情报是真实的,但霍克角据点
上遭到连续炮击的地堡却空无一人,德军从未在这里安装过大炮。
    「大约两小时后,一个突击队的巡逻队,在一英里以外的内陆发现了一个带伪装的炮兵阵地,共有五门大炮,已被
遗弃。每门炮的周围都堆满了炮弹,做好了发射准备,突击队员们找不到能够证明炮群确曾有人呆过的痕迹。据推测,
这些炮原是为了装备霍克角据点的炮位的。——原注」。
    在悬崖顶上的弹坑里,坐着佩蒂军士和他的用勃郎宁自动步枪装备的四人小组,攀登悬崖使他们精疲力竭。一团烟
雾飘过被炮弹翻了个儿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佩蒂几乎梦幻般地朝四周看去。这时,他看到弹坑边上有
两只麻雀在吃小虫。他对旁边的人说:“看,麻雀正在吃早饭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伟大而令人生畏的早上,开始了海上反攻的最后阶段。在诺曼底反攻沿海的东半部,由马。
卡。登普西中将率领的英军第二集团军正在靠岸。他们面露坚强与喜庆的神情,既风度翩翩又彬彬有礼,充分显示了英
国人在激动人心的时刻所一贯表现出的有意的若无其事。为了这一天,他们等待了整整四个漫长的年头。他们进攻的不
单单是海滩,他们也是在摧毁那些痛苦的记忆,关于慕尼黑和敦刻尔克的记忆,那些令人憎恨和耻辱的一次又一次的撤
退,还有难以记数的破坏性空袭和那些孤立无援的黑暗日子。和英国人并肩作战的是加拿大军人,他们要抹除当年迪耶
普的惨重损失留下的痛苦记忆。还有法国军队,在这个重返家园的早上,他们渴望战斗,势不可挡。
    队伍沉浸在一种奇妙的喜庆气氛中。士兵们向岸边推进时,索德海滩附近一艘救生艇上的喇叭传出“拿出成桶的啤
酒来”的高声歌唱,古尔德海滩附近的一艘火箭发射艇上传来“我们不知去何方”的旋律。开往朱诺海滩的加拿大士兵,
听到激荡在海面上的高昂号乐,还有一些士兵在引吭高歌。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丹尼斯。洛威尔至今仍然记得,“士兵们
站在船上,把陆军和海军的战歌唱了个遍”。洛瓦特勋爵率领的第一特种旅的突击队员们,头戴绿色贝雷帽(突击队员
们拒绝戴钢盔),衣着整齐,潇洒威武,他们应和着风笛不安而哀婉的音符,投入战斗。突击队员们乘坐的登陆艇与维
安少将的旗舰、英国的“锡拉号”并行时,他们朝少将行“跷拇指”礼。18岁的海军二等兵罗纳德。诺思伍德俯身向他
们看去,认为他们是“我所见到过的一群最棒的士兵”。
    不少士兵甚至能够以一定的超然姿态,看待岸上的障碍物和敌军此时射向小艇的交叉火力。在一艘坦克登陆舰上,
报务员约翰。韦伯观察着一位英国海军船长,这位船长研究着拥塞在海岸沿线的迷宫般的布雷障碍物,然后不经意地对
艇长说:“听我说,老伙计,你真得把我的士兵们送上岸去,那边有个好对手。”在另一艘登陆舰上,第五十师的一位
少校沉思地注视着挂在障碍物上的明晰可见的圆形“特勒”地雷,对舰长说:“看在基督份上,千万别撞上这些该死的
圆家伙,否则我们就都得免费去地狱旅行一趟了。”第四十八皇家海军突击队乘坐的小艇,在朱诺海滩附近遭到机枪的
猛烈袭击,士兵们躲到甲板的上层结构后面寻求掩护。丹尼尔。弗兰德却没有躲避。他腋下夹着轻便手杖,在前甲板上
沉着地来回踱步。他后来解释:“我认为这才是应当做的事。”(就在他在甲板上来回踱步时,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图
囊。)在一艘驶向索德海滩的登陆艇上,又称“班戈”的卡。克。金少校正在实践他的诺言,朗读着《亨利五世》。在
柴油发动机的隆隆声、浪花的翻卷声和枪炮声中,金对着扩音器读道:“此时在英格兰沉睡的先生们/ 将痛悔自己不在
此地……”
    有些士兵则迫不及待地想投入战斗。有两位来自爱尔兰的中士,一个叫詹姆斯。珀西瓦尔,人称“好发怒”的德莱
西,他在几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因“阻止我们参加战斗”而不停地为德。瓦勒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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