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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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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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勒昂镇他们要夺取的目标。盖伊。特。蒙特劳尔伯爵是突击队员中的一个,他为自己能当上一个中士而感到非常骄傲。
今天晚上,他高兴地听说计划要有一点轻微的改变:他的小分队将带头攻打这个旅游胜地的赌场,听说这个俱乐部现在
成了一个警备森严的德军指挥中心。“我感到不胜荣幸,”他告诉指挥官基弗,“我在那里倾家荡产了好几回呢。”
    150 英里以外,在普利茅斯附近的美国第四步兵师的集结地,哈里。布朗中士值完班后发现有一封信在等待他。他
在反映战争的影片里多次看到过这样的事,可是从未料到这种事会临到自己头上:信里是一张推销“艾德勒增高皮鞋”
的广告。这份广告都快使布朗气昏了。他那个班每个人都身材不高,人称“布朗小矮个班”。中士本人是最高的一个—
—可也只有5 英尺5 英寸半。
    正当他在猜是谁把他的名字开给艾德勒公司时,他班里的一个家伙出现了。约翰。格瓦多夫斯基下士决心把向他借
的一笔钱还清。布朗中士永远不能原谅这件事,格瓦多夫斯基一本正经地把钱交给他,一边还解释说:“可别误会啊。
我只不过不想让你在地狱里满处追我,向我讨债。”
    在海湾对面韦默思附近停泊的一艘运输船“新阿姆斯特丹号”上,第二突击营的乔治。克尔彻少尉正忙于做一件日
常事务。他是在检查他那个排的信件。今天晚上任务特繁重:每一个人似乎都给家里写了长信。分配给第二和第五突击
营D 日要完成的任务非常艰巨,他们要在一个叫霍克岬的地方,攀登几乎直起直落的100 英尺高的绝壁,还要去炸哑有
6 门远距离大炮的炮台——这些炮威力极大,能把射程调到对准“奥马哈海滩”或是“犹他海滩”的运输区。突击队员
必须在30分钟内干完这个活儿。
    伤亡数字肯定不会小——有人认为会高达百分之六十——除非突击营到达之前,空中、海上的火力能把这些大炮摧
毁。不管情况会是怎样,没有人认为进攻是小事一桩,谁也不会这样想,除了拉里。约翰逊参谋军士,他是克尔彻手底
下的一个班长。
    少尉读到约翰逊的信时简直傻了眼。虽然所有的信都得等D 日过后才会发出——还不定是哪天呢——这封信却根本
无法经过正常渠道发出。克尔彻派人把约翰逊叫来,军士来到后,他把那封信还给约翰逊。“拉里,”克尔彻冷冰冰地
说,“这封信你还是自己去寄吧——等你到了法国之后。”约翰逊的信是写给一个姑娘的,约她6 月初见面。她住在巴
黎。
    在军士离开棚屋时,少尉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世界上有约翰逊这样的乐观主义者存在,那就没什么事情是不能
办到的。
    在长时期的等待中,登陆部队几乎每一个人都给某个人写了长信。他们给圈起来已有很久,写信像是成了他们情绪
发泄的途径。他们中的许多人记下了自己的想法,而一般情况下人们是很少这样干的。
    被指定要在奥马哈海滩登陆的第一步兵师的约翰。F。杜利根上尉写信给他的妻子说:“我爱这些士兵。他们睡在船
上每个角落里,在甲板上,在车辆的里面、顶上和底下。他们抽烟,打扑克,比赛摔跤,打打闹闹。他们扎成一堆堆,
谈论的话题不外是女人、家庭和自己的经历(有女朋友和没有女朋友的经历)……他们是优秀的士兵,是世界上最优秀
的……在北非登陆前,我很紧张也有点害怕。在西西里登陆时我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把恐惧抛在脑后了……这一回我们要
去登上法国的一个海滩,到了那里情况会怎样也只有上帝晓得了。我要你知道我是以整个身心在爱着你的……我祈求上
帝能让我活下来,免得让你、安和帕特失去我。”
    那些在重型海轮或大运输船,在飞机场或集结地的人还算是幸运的。他们行动受限制、住得太挤,可是他们至少是
干燥、温暖与过得去的。对于在几乎每一个港口外都泊有的平底登陆艇里颠簸不已的部队来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有
些战士已经在这样的船艇里呆了一个多星期。这些船里都挤得不可开交,特别脏,战士们苦不堪言。对于他们来说,战
役在离开英国土地时就已经打响。这是一场对付持久的恶心与晕船的战役。大部分战士到现在仍然记得,船上只有三种
东西的气味:柴油、临时厕所与呕吐物。
    每条船的情况都各不相同。在777 号坦克登陆舰上,三等信号兵小乔治。哈克特惊愕地看到波涛是那么高,它们从
乱摇乱晃的船的一头泼进来,又从另一头翻滚出去。6 号坦克登陆舰是一艘英国军舰,上面超员太多,美国第四师的克
拉伦斯。赫普弗中校直担心它会沉没。海水在齐舷边处拍打,时不时灌进船来。厨房里发大水,部队只好吃冷食——指
的是还能吃下去的那些人。
    第五特种工兵旅的基恩。布赖恩军士记得,97号坦克登陆艇里挤得人踩人,而且颠簸得那么厉害,以致有幸分到铺
位的人也很难不使自己滚下床来。对于加拿大第三师的莫里斯。马吉军士来说,他的船“比在尚普兰湖①心的小筏子还
晃得厉害”。他晕船晕得连呕也呕不出来了。
    可是等待期间罪受得最大的还是被召回的船队里的人。整整一天,他们都在海峡的风暴里颠簸。如今水兵们浑身湿
透、精疲力竭,在最后一批迟归的船队放下铁锚时,他们闷闷不乐地排列在栏杆前。到晚上11时,所有的舰船都回来了。
    在普利茅斯港口外面,“科里号”的霍夫曼少校站在他的舰桥上,眺望着一长串一长串的黑影,那是防空袭灭了灯
的大小不同、形式各异的舰船。天气很冷。风仍然很急,他能听见每个浪涛袭来时吃水浅的小舰在海水沟槽里扭动时所
发出的泼溅声。
    霍夫曼疲惫不堪。他们刚回到港口不久,才听说延期的原因。可是现在,领导上又要他们做好再次出发的准备。
    甲板底下,消息传播得很快。无线电报务员本尼。格利森正要去值班时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朝餐厅走去,他来到这
里时看见有十来个人在用餐——今天晚上吃的是有各种配菜的火鸡。
    每一个人都显得情绪不高。“你们这些家伙,”他说,“没精打采的,倒像是在吃最后的一顿饭。”本尼的话算是
差不多说对了。D 日那天军事行动开始后不久,在场的至少有一半和“科里号”一起沉入了海底。
    在附近的408 号步兵登陆艇上,士气也非常低。海岸警备队的弟兄们相信,这次虚假的开始仅仅是另一次“空弹演
习”。第二十九步兵师的二等兵威廉。约瑟夫。菲利普斯想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来。他一本正经地预言道:“咱们这支队
伍是怎么也不会投入战斗的。咱们在英国呆的时间那么长,总得等战争结束才会有咱们的份儿呀。上头准是派咱们去打
扫多佛尔港白峭壁上的蓝知更鸟粪。”半夜时分,海岸警备队的快艇和海军驱逐舰又干起了重新集结船队的巨大工程。
这一次再也没有掉头返航的事了。
    在法国海岸外面,微型潜艇X23 号缓慢地升上海面。时间是6 月5 日凌晨1 时。乔治。昂纳上尉迅速地打开舱口盖。
在爬进那个小小的指挥塔后,昂纳和另一个水兵把天线竖了起来。在下面,詹姆斯。霍奇斯上尉把无线电的转钮固
定在1850千周上,同时用双手罩住耳机。没等多长时间,他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对方的呼叫讯号:“肉趾脚……肉趾脚
……肉趾脚。”在听到紧接的只有一个词的讯号之后,他抬起头来,简直无法相信。他用双手更紧地按住耳机,再一次
地倾听。没有听错。他告诉他的伙伴们。谁都没吭一声。他们阴沉地对看了看:等待在他们前面的是,还得在水底下呆
上整整的一天。

等待(十二)上
    晨光熹微中,诺曼底海滩笼罩在一片雾气里。前一天时作时歇的雨已变成下个不停的蒙蒙细雨,把万物打得精湿。
海滩再往里,便是那些古老、形状不规整的田野,在这里已经打过无数次恶仗而且还要打上无数次。四年来,诺曼底
人民和德国人生活在一起。这种奴役状态对于不同的诺曼底人有着不同的意义。在三个主要城市里——东西两头的海港
勒阿佛尔和瑟堡,以及处在二者之间(地理位置与大小规模上均是如此)的冈城,它离海岸10英里——占领是生活中一
个严峻与经常存在的因素。这里有盖世太保和党卫队的总部。这里经常发生让人想起战争的事情——半夜搜捕人质、无
休无止地袭击地下抵抗力量,还有既盼望又害怕的盟军轰炸。一出城,特别是在冈城和瑟堡之间,便是满布树篱的乡
野:一块块农田,四周是高高的土墩,土墩上密密麻麻地长着灌木和小树,从罗马人时代起它们就被入侵者与守卫者用
作天然的壁垒。乡野间点缀着一幢幢木框架的农舍,茅草屋顶或是红瓦屋顶,时不时出现一些微型城堡似的小镇和村落,
每一处几乎都有方方正正的诺曼底式教堂,四周则是一些有几百年历史的灰石房子。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听说过这些村
镇的名字——维尔维尔、柯尔维尔、拉玛德琳、圣梅尔… 艾格里斯、谢夫… 杜邦、圣玛利… 杜芒、阿洛曼契、鲁克。在
这些人口稀少的乡村里,占领的含义与大城市里有所不同。诺曼底的农民处在一种牧歌式的战争回流里,他们尽可能使
自己与这种形势相适应。千百个男男女女被从小镇、村子装上船,到外面去当劳工,留下来的也得用一部分时间给海岸
警备队无偿劳动。可是这些独立观念很强的农民也尽可能不多出力。他们一天天挨下去,以诺曼底人的倔劲恨着德国人,
像苦行僧似的等待、盼望着解放那一天的到来。一个名叫米歇。哈德莱的31岁的律师,站在他母亲房屋的起居室窗前,
这所房子坐落在俯视的维尔维尔村的一个小山上。米歇的双筒望远镜焦距对准了一个骑了匹高大的农家马的德国士兵,
他正顺着路往海边走去。在他马鞍两边都垂挂着几只铁皮水壶。这幅景象也够可笑的:巨大的马屁股、一蹦一跳的水壶,
外加大兵的那顶水桶似的钢盔。
    哈德莱眼看那个德国兵骑马穿过村子,经过那座有又高又细尖顶的教堂,一直来到隔开大路与海滩的那道水泥墙前。
这时德国兵下马,取走所有的水壶,只剩下一个。突然间,有三四个士兵神秘地从断崖绝壁间出现。他们接过水壶后又
消失不见了。那个德国兵拎着剩下的水壶爬过墙头,来到一幢挺大的黄褐色的消夏别墅,这别墅四周围都是树,它与海
滩边上那片散步场地一般长。到了那里,德国兵跪下来,把那只水壶递给一双从建筑物底下齐地面处伸出来的手。每
天早晨都是如此。这个德国兵从不迟到,他总在这个时候把早上的咖啡送到维尔维尔的村口。对于呆在峭壁哨所和海滩
这头伪装地堡里的炮手来说,这就是一天的开始。也正是这片一派和平景象、微微弯曲的海滩,第二天将以“奥马哈海
滩”的名称为全世界所知晓。米歇。哈德莱知道,现在是早上6 点15分整。这套仪式他已经观察了好多次了。他总
觉得有点滑稽,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德国兵的形象,另一方面使他觉得可笑的是,给野外人员供应早晨咖啡这样简单的一
件事,就把吹嘘得上了天的德国人技术上如何精明的神话给粉碎了。可是哈德莱的高兴是有点苦涩味儿的。像所有的诺
曼底人一样,他长时期以来就恨德国人,特别是现在,他更加憎恨了。好几个月以来,哈德莱一直看着德国军队与强
制劳动营,沿着海滩后的岩和河滩两端的峭壁在不断地挖掘、打地洞以及挖隧道。他看见他们在沙滩上设置障碍物并且
埋设了成千枚有杀伤力的、邪恶的地雷。而且还不仅如此,他们以一丝不苟的彻底性,拆去了岩下面海边那一排漂亮的
粉红、白色和红色的消夏村舍与别墅。如今,90幢房子只剩下了七幢。把它们拆掉不仅是因为要给炮手以更大的火力角
度,而且还因为德国人需要木料给他们的掩体做护墙板。仍然矗立在地面上的七幢房子里最大的一幢——那是石块砌的
全年住人的房子——属于哈德莱。几天前,当地的司令部正式通知,他的房子也要拆掉,德国人说他们需要砖和石头。
    哈德莱不知道是否在某处有某个人会再把这个决定取消。德国人在有些事情上是常常让人难以逆料的。不过在24个
小时里就可以明确知道了:他得到过通知,这所房屋明天就要拆除——也就是说,6 月6 日,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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