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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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越位-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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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笑,方登月回来了,身后跟着余立儿和她儿子。    
    方登月手里提着一个老大的蛋糕,笑着和关自云打招呼,神情稍稍有点尴尬。    
    “喂,你可真是稀客呀。好久不见了!”说完,又指着余立儿和孩子说:“广西来的老乡,带他们去逛了逛北京。”    
    


第十部分:生死演练第5节:无极之路

    余立儿朝大家点了点头没说话,又朝彭赛赛微微一笑,然后带着孩子到卧房去了。    
    方登月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对彭赛赛说:“时间来不及,只买了蛋糕没有买花,幸好自云送花了。”    
    彭赛赛没理他,张罗着大伙入座。大家喝着酒说笑了一阵,关自云就催促彭赛赛点亮蛋糕上的蜡烛。彭赛赛却拿着火柴站起身,向餐柜边走去。    
    餐柜上摆了好几十支白色的蜡烛,彭赛赛把它们一支支点着,然后熄掉了厅里所有的灯。    
    “啊,就像我们美国过圣诞节一样!”乔治昊兴高采烈地说。    
    “喂,注意一下修辞,是人家美国!不是你们美国!”关自云立即纠正他。    
    “OK!是我搞错了!”乔治昊马上接受批评。    
    彭赛赛从餐桌上拿起一支蜡烛,捧在手心;高高地举到眼前,神情肃然,如入无人之境。    
    “当初,在护士加冕大会上,我们每个人都捧着这样一支蜡烛,没有浪漫,只有激情,我们念着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的誓言,……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某幸福……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希望,做个好护士,可如今……我已经没有资格做护士了,可那不是我的错。”    
    关自云惊愕地望着似醉如痴的彭赛赛,觉得她的神情有点不对劲。    
    “今天是你的生日,许个愿吧!”关自云想打破沉闷的空气,竭力用欢快的语调说。    
    彭赛赛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许什么愿,也不想用烛光模仿别人的浪漫。这是我的烛光,我用它告别我的护士工作,告别我曾经珍爱的婚姻,告别我三十年并不成功的人生。”    
    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关自云故意大声地笑,并带头唱起了欢快又通俗的《生日快乐》。众人都跟着唱,余小粤也从卧室里跑出来,看着一群又唱又笑的大人们。    
    彭赛赛吹熄了手里的蜡烛,朝关自云点点头说:“谢谢你,自云。你是我一生中最可信赖的朋友。”说着又转向方登月说:“也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好。”说着话朝房子里环视了一周,走出门去。    
    关自云头一个回过味来,大叫了一声“不好!”率先追了出去。    
    等众人追到楼下的时候,彭赛赛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急驰而去。    
    得知彭赛赛失踪的消息,柳婶急得老泪横流,赛赛的母亲却不哭,眼神直楞楞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    
    医院里为这件事专门组织了一个寻人小组,还特地在电视台和报纸上发了寻人启示。    
    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丝线索。    
    关自云从彭赛赛遗忘在餐桌上的手机里,查找了所有的电话号码,一个接一个地打过去,询问对方知道不知道彭赛赛的下落,回答全是NO。    
    电话打给火星蟑螂的时候,火星蟑螂半天没说话,接着,就放声大哭起来,怪自己几天来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没和彭赛赛联系。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彭赛赛正坐在南下的火车上,默默地告别故乡,告别亲人。    
    曾经令人谈虎色变的死亡,此刻竟变得幽远而美丽。    
    彭赛赛给自己选择的终极之地是神秘而遥远的九寨沟。据说那里是个有野人出没的地方,她要在那里化泥化土,化雾化烟,伴着森林里氤氲的晓风,伴着山间溪流中的月影,走向无极之路的永远。    
    列车在黑夜里向前行进,上铺的铺位和列车的车顶只有咫尺的距离,空调的气流盘旋下来,锋利而冰冷,正一点点地把彭赛赛的血流降温、凝固。    
    彭赛赛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她做不到。眼前不停地变幻着许多人的影子,有熟悉的,也有疏远的,有相互亲近的,也有彼此憎恶的。    
    ……彭赛赛听见母亲的哭声了。也许早在几天前,母亲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兆,那一晚,母女俩已经关了灯躺在了床上,母亲突然说:“赛赛,妈老了,没什么指望了,就盼你没灾没病,高高兴兴的。”    
    又说:“你父亲那辈人兄弟三个,两位大伯家都生了儿子,惟有我生的是女儿。所以我给你起名叫赛赛,就是想跟他们赌口气,常香玉的《花木兰》唱得多好哇,嗯,……”母亲说着,竟然哼起了“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唱段。    
    ……关自云向她走了来,还是那副自信得近乎自大的模样,关自云说:“赛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从小就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爱一个人会爱到骨子里去,爱一个人会爱到没有了自己。”    
    是的,这是关自云常常对彭赛赛说的话,让彭赛赛常常分不清这话是褒是贬。彭赛赛还记得关自云这么说过:“像你这么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本该是天下最美好的事,但有时候也是最可怕的事。一旦爱,就要化到男人的心里、血里、身体里,太极致了。你是搞医的,想想看,一个人的心里血里身体里要是长出的别的东西来,那是什么?不是血栓就是癌瘤。你硬是要长进去,人家当然会拼死地排斥,要是真长进去了就更惨,结果不是被手术切除,就是一块等死。”    
    


第十部分:生死演练第6节:一夜情到底算不算爱

    此刻,彭赛赛觉得自己真像是一块癌肿,被切割了下来,动手切割的人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想起表梅竹马的小伙伴柳四搏。    
    “柳四儿,你灰心吗?”    
    “很灰心哪!”    
    “那怎么还是一个劲地笑?”    
    “不笑怎么办?人生在世,总得乐呵呵地活下去呀。”    
    “你不觉得这么活着不够真实吗?”    
    “怎么不真实?你想想,我要是不乐呵呵的活着,蛋蛋怎么办?我妈怎么办?”    
    彭赛赛一阵感动,她想的全是自己,柳四搏想的却是亲人们。和柳四搏相比,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还有火星蟑螂,那近乎魔幻近乎荒诞的一夜情到底算不算爱?    
    火星蟑螂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活真的出了问题,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可她最后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竟连个的招呼都没和他打过。    
    彭赛赛几乎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却惟独没想秦羽。    
    恍惚间又做起有关小白鼠的梦,那些小白鼠被关在密封的玻璃容器中,左突右撞,筋疲力尽,终于窒息而死。    
    接着,她看见自己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躺在一张病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护士正要往她的身上盖上白单。母亲扑在了她的身上死活不肯松手,任众人强拉硬拽也拉不走,母亲一脸的仓皇和绝望,无泪的双眼空空洞洞,让人看了,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彭赛赛惊叫了一声翻身坐起,咚地一声,头撞上了车顶。    
    车厢里的人被惊醒,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    
    还有人找来了列车员,关切地问彭赛赛是不是生了病。    
    彭赛赛流出了眼泪,讷讷地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做了一个噩梦。”    
    天不亮的时候,火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了下来,彭赛赛提着自己那个瘪瘪的手提包下了车,像逃离鬼窟般地奔出了站台。    
    彭赛赛的出走让方登月的良心受到最大谴责。虽然这半年之中他和彭赛赛闹得昏天黑地,鸡飞狗跳,但就他的本意,绝没有想过要把彭赛赛挤上绝路。如果彭赛赛真的死了,他将一生一世无法摆脱这份内心的阴暗和恐惧。    
    余立儿同样感到不安,她后悔和彭赛赛说了太多的真话,她觉得彭赛赛的死因里,一定有一条是因为她和小粤的出现。    
    余立儿最终没有向方登月说出小粤是方登月的儿子。她带着三分歉疚和七分失望决定返回广西老家,方登月没有挽留。    
    方登月把她们母子送到车站,在候车大厅里等候检票的时候,方登月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余立儿的手里,信封里装了三万块钱。    
    “我们的日子过得不富裕,但还说得过去,这钱我不要。”余立儿说。    
    “这钱是给孩子的,得让小粤上学,得让他从那个小地方走出来,不然,一辈子就毁了。”    
    余立儿一下子就哽住了。    
    来北京的这些日子里,方登月虽然一直客客气气,也算体贴周到,但却从没和余立儿有过一丝情人般的亲热,余立儿身体病衰到这个样子,没祈盼过和方登月重温鸳梦,但方登月的冷漠和客套让余立儿明白,他们之间的旧情缘已经全然斩断了。所有的从前都变成了一道伤愈后的瘢痕,没有知觉,没有温度,只剩下了难看。    
    “放心,小粤的生活费和你的医疗费我会按月寄来。”    
    余立儿遏制着就要涌出来的泪,强笑着说了声“谢谢。”突然两道暗红的鼻血流了下来,染红了白色衬衫的衣襟。余立儿晃了两晃,身子一歪,摔倒在旁边坐着的旅客身上。    
    小粤儿“哇”的一声大哭,周围的人们围拢了过来,接着,候车厅里一片混乱。    
    不一会儿,列车员帮忙叫来急救车,余立儿被抬出候车大厅的时候,方登月的手机响了,电话里响起了张雪一气急败坏的声音:“喂,死到哪儿去了?已经让人家香港老板等了你二十分钟了,怎么回事……”    
    方登月这才想起今天约好和香港老板洽谈进口日本纺织流水线的事。分身无术的方登月绞尽脑汁想了几分钟,马上给铁皮烟盒拨通了请求紧急支援的电话。    
    


第十一部分:钻石有五十八个面第1节:传言都是事实

    被亲情和友爱拦截在悬崖边上的彭赛赛悲喜交迸,她徘徊在站前洒满阳光的小广场上,如饥似渴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这个陌生而新鲜的世界。    
    初升的太阳很红很柔和,却把她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晒得生疼,车站的大喇叭里正播放着那首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歌儿“……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歌声如同一场季风吹散了彭赛赛心头的乌云,冰封着的心正在一点点融化,一点点软了下来。    
    十分钟之后,她在小站的售票处买了一张返回的车票。    
    和死神打过一场对抗赛之后,彭赛赛觉得自己的心灵有了一个飞跃,最突出的感觉是,她已经把那些冰冷的影子统统扔到了身后。就像大病痊愈之后的人,虽然体力虚弱,却已经增强了机体的免疫力。    
    母亲在彭赛赛失踪后的那几天里,没有洒过一滴眼泪。但当女儿突然风尘仆仆地从门外扑进来的时候,她惊呆了,象盯着陌生人一样,连眼珠都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猛然间把雨点般的拳头和雨点般的泪水一齐向女儿身上砸了过来。    
    当天夜里,母亲就住进了医院,肺水肿合并心肺衰竭,经过两天三夜的抢救,总算保住了命,不幸的是,她患上中度的精神分裂症。虽然不打人不骂人,也不吵闹,可一天到晚总是说些不着边的疯话,要么就是不停地嘿嘿傻笑。    
    彭赛赛悔恨交加,她知道母亲是因为她的离家出走,受了过度的精神刺激,才得了这样的病。    
    彭赛赛不顾亲朋好友的劝说,坚决不肯把母亲送进疯人院,她相信让母亲充分享受亲情的慰抚,才是使之康复的唯一办法。    
    一个性子倔强,从来不肯低头服输的女人,如今竟然常常带着忏悔和愧疚数说自己从前的过失。    
    母亲总是反反复复叙说她这辈子做过三件对不起天理良心的恶事,全是彭赛赛从未听说过的事情。不过从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知有多少可信度。    
    有一个不幸的小姑娘很早就死了娘,父亲照顾不了年幼的女儿,把她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里。那家人对这个孤苦的孩子不错,尽量让她得到和自家孩子同等的待遇,以减少她心中那种寄人篱下的落寞。文化大革命开始的那年,小姑娘正上初中三年级,她糊里糊涂地把红卫兵带回来抄家,又幸灾乐祸地看着一家老小跪在院子里挨打,心里想着每次分吃水果的时候,拿到的苹果总比别人的小,想着所有衣服都是人家大女孩穿小了的剩货,十五岁的小姑娘心中竟然没有罪恶,反而充满了报复的快乐。    
    这个女孩就是彭赛赛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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