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仙履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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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仙履奇缘-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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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娟拖著我这个楞头楞脑的大傻瓜,跑著跑著终究是累了,我也是上气下不接下气的喘息,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   
  军人在身後不远处也跟著停止,但仍保持大约三公尺左右的距离,没敢靠近。   
  “小娟。”他怯生生的唤著,由他对佩娟的称呼来看,他们似乎颇为熟识。   
  佩娟冲上前去,大声吼叫著:“你走!你怎麽还有脸敢来找我?我早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认识她将近一年的时间,从来也没见过她这样大声的对人说话,简直有点像是泼妇在骂街的味道,看来她已是豁出去,完全不顾形象。   
  我发觉她正挡在我与军人之间,虽然知道一旦动起手来,我大概两三下便要被摆平,但如论如何也不能缩在她的背後,所以硬是将佩娟拉到我身後去。   
  “你走吧!”我必须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军人的眼睛,心中其实害怕极了,却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冷静的表情对他说:“不论你有什麽话,以今天这种情形看来,她是不会听你说的。”   
  军人眼中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双手拳头紧握,肩膀正微微的颤动,彷佛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我的眼光则正在四下梭巡,准备待会儿要带佩娟从哪个方向逃走,我并没有为自己的胆怯敢到羞愧,因为那是当下我唯一可以保护佩娟周全的方法。   
  他看看佩娟,又看看我,最後总算理性战胜冲动,终於颓然的离开,他那孤单的背影像极了一头受伤的狼。   
  过了片刻,我身後的佩娟便像过度紧绷後,又被泄完气的气球,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想起方才对峙那一幕,其实我也不禁有些害怕,但仍是先将佩娟扶至操场边,一棵大榕树下的石椅上。   
  我的心里何尝没有疑问,只是一来佩娟的情绪尚在激动当中仍未平复,二来是即使我们的感情日益亲近,但我总以为要给对方保留一个自主与隐私的空间,除非她自己愿意主动分享,否则我是不会去强迫她的。   
  她靠在我的肩上啜泣著,在此刻,笨拙的我实在不知道能为她做什麽,只能慷慨出借这个暂时的避风港,我记得自己曾做过的承诺,这双臂膀愿意随时听候差遣。   
  良久,哭声渐歇,感觉她原本不断抽搐的身躯已开始平静下来。   
  “你不问我刚才是怎麽回事?”她向小鸟似的伏在我怀中,没有抬头。   
  我自然是充满好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故事很长。”她太概怕我会不耐烦,大多数的男人是没有耐性去听女人的唠唠叨叨。   
  “我会是一个好听众。”我向她保证,像我这种学教育的人,最须具备的就是要有耐心,能够倾听别人的心声。   
  “在很久以前……”她用了一个寻常故事都会用到的开端,开始她的叙述。   
  许多年前,因为发生战争的关系,在某个乡下一位姓谷的少年接受徵召入伍,为了国家的需要,他不得不离开父母兄弟,随著军队离乡背井、四处征战。   
  由於战况紧急,即使还没受过完整的军事训练,他也不得不被派往最前线去冲锋陷阵,与敌人做正面的肉搏战,由於事出突然,过於仓促,甚至在交战的前一刻时,他都尚未熟悉身上携带武器的性能,更惶论能否运用自如。   
  一位林姓的士官长发现他躲在战壕里发抖,探询之下才知道两人竟是同乡,有了这层关系,林姓士官长自然对谷姓少年多了几分照应,在惨烈的战事中,有好几次都是林姓士官长将谷姓少年从鬼门关前拉回,由於这份过命的交情,两人相濡以沫,在彼此间逐渐建立起一种坚固的情谊。   
  这场战争出乎意料的延续很长一段时间,几乎耗尽全体国力,好不容易才终於将外敌驱除,获得最後胜利,正当他们以为战争已经结束,和平即将到来,可以光荣返乡之际,没想到风云再起,竟又接获指派,要再提起枪杆,上阵厮杀,但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战。   
  一场内乱使整个情势急转直下,原本属於胜利之师的他们却在一夕间溃不成军,最後两人不得已只好跟随军队流亡海外。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三十年都过去了,从原本只打算在这块土地上调养生息、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反攻,到後来的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落地生根,两人也早从翩翩少年盼成白发幡然的老者,唯一不变的却是彼此间的情谊,最後他们甚至决定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兄弟,两人并先後成婚,而且很快便有了下一代。   
  林姓士官长成家在先,原有两个儿子,但大儿子却在三岁时因病不幸夭折,所以夫妇俩对仅剩的小儿子自是宠爱有加、异常呵护。   
  谷姓弟兄的妻子在头一胎中便因难产而身亡,只留下一女,谷姓弟兄自此未曾再娶,但他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要独立抚养一个小孩终非易事,幸好两家人比邻而居,女儿几乎都是靠林家嫂子代为照料。   
  由於有上一代的关系,两家小孩自幼即为青梅竹马,吃喝玩乐都在一起,小学时两人手牵手去上学,在学校里从没有人敢欺负小女孩,因她有最尽责、最奋不顾身的护花使者随时陪伴在身旁,放学回家後两人便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写功课,大人们总爱打趣著说:“将来两人长大後是要结为夫妻的。”   
  笑看他们一点一滴的成长,两家人都有如此盘算,两个孩子心中也是这样认定。   
  晚风习习,榕树的叶片“沙沙”作响,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听著佩娟缓缓轻诉这个大时代里的小故事,我彷佛在不自觉中跌入历史的漩涡。   
  “那个女孩便是你?”我问佩娟。   
  她点头,“刚才那个人便是林家小孩,他叫林志豪。”   
  我可以猜想的到,“那後来怎会……?”我被故事深深吸引,急迫地想知道後续发展。   
  佩娟跟著说:“後来……”   
  後来两人升上国中,自然还是就读同一所学校,虽然在那个民风淳朴的年代,随著年岁的增长,彼此间渐渐产生出男女有别的意识,尽管不再像从前一样,可以两小无猜,牵著手一起上学,但林志豪每天清晨总会风雨无阻的在巷口等她,一同骑脚踏车上学去,佩娟在前他在後,像是影子般的紧紧相随。   
  自幼佩娟的成绩一向很好,从来不用人担心,反倒是林志豪在功课方面便不太在行,小学时还能有佩娟从旁协助,充当他的教庭教师,但到了国中後便是鞭长莫及,尤其是二年级时佩娟顺利被编入升学班,而林志豪却属於要被学校放弃的那一群,两人间差距逐渐拉大、渐行渐远。   
  佩娟曾好几次私下鼓励他,希望他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刚开始时他还能坚持理念,不与同班中那些自甘堕落的同学同流合污,也不去理会某些老师们的冷嘲热讽,仍要在最艰难的环境中奋斗不懈。但是当他在升三年级时的转班考试中被淘汰,丧失唯一翻身的机会後,便重又被打入无边无际的地狱里,他对自己彻底失望,竟同意世俗的看法,也认为自己是个不堪造就的人,从此开始沉沦,深陷而难以自拔,佩娟将这情景看在眼里,虽然心痛,却也莫可奈何。   
  国中毕业後,佩娟以极优异的成绩考上第一志愿的高中,林志豪却根本没去报名。   
  几经思量,佩娟决定放弃进入高中就读的机会,愿意陪林志豪到高职一试。   
  “啊!”我不禁惋惜,对佩娟说:“你的牺牲太大了,简直是拿一生的前程去下赌注。”   
  佩娟轻笑,“我哪有那麽伟大,只是当初年少轻狂,以为自己可以扭转乾坤,有能力去改造另一个人,根本也没想过未来的事。”   
  “他连高职的入学考试也没去吗?”我讶异。   
  “你别这麽急!虽然……”   
  虽然林志豪始终不认为自己是块读书的料,而且他也根本没有兴趣再到学校去接受羞辱,但当佩娟对他说,她已经习惯有他陪伴一起上学的日子,希望能够和他再当三年同学,从同一所学校毕业,这番话令林志豪受到感动,於是在佩娟的强力恶补、密集训练之下,他总算是以掉车尾的分数,与佩娟进入同一所高职的夜间部就读。   
  总以为能在学校读书是件好事,没想到那所高职的夜间部根本是个大染缸,有绝大部份的学生都是被家长硬逼去上学,其实自己却是一点求学的意愿也没有,林志豪便在班上结识一批损友,於是变本加厉,一票的狐群狗党书也不好好念,一天到晚跷课、打架,四处游手好闲,有时甚至聚众滋事,俨然成为当地的流氓、混混之辈。   
  他的父母亲虽然有心想管教,但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想管也管不动,况且对这硕果仅存的独子一向溺爱惯了,实在是不忍苛责,所以也只能终日以泪洗面、长吁短叹。   
  唯一还能劝得动林志豪的大概便只有佩娟,可是她的苦口婆心也仅能稍稍压制他的气焰,使他略微收敛一些,但往往不出几天,便又故态复萌。   
  一天深夜,佩娟正打算就寝时,忽然听见窗外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探头一看竟是林志豪来找她。   
  “好几天没见到你,都上哪去了?”其实根据林伯伯的说法,他大概已有半个月没回家。   
  “没去哪,就是和朋友四处晃晃。”   
  佩娟不喜欢他和那群朋友在一块,不知跟他说过多少次,也不知为这事和他吵过多少次,佩娟始终认为他的本性不坏,只是交错朋友才会误入歧途,而林志豪却不认为佩娟有权可以干涉他交朋友、选择朋友的权力与自由,更不该在他的面前数落他的朋友,两人经常为这事而起争执,最後往往闹到不欢而散,只是这天突然佩娟不想再和他争吵。   
  “这麽晚来找我有什麽事?”   
  “对不起,打扰你的休息,”林志豪突然客气起来,“不过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要找谁帮忙。”   
  “怎麽回事?”佩娟注意到他身上有股浓浓的烟酒味,而且披头散发,显得有些狼狈,忍不住动了母性的本能,伸手为他梳拢头发、拉称衣领,“为什麽搞成这样子?长这麽大一个人,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连衣服都穿不好。”这一瞬间才发觉,不过一段时日没见,他竟又长高了。   
  “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可以,”以他们的交情,佩娟是绝对没有理由拒绝,她眉也不皱,一口气就答应,问他:“你要借多少?”   
  “你有多少全都借我。”林志豪眼中透露出异样兴奋的神情。   
  “大概还有几万块。”靠著平常在校外打工及每学期的奖学金,佩娟也为自己存下一笔积蓄,她毫不迟疑的全数取出来交给林志豪,一点也没有不舍的感觉。   
  “谢谢,我一定会还你的。”   
  “不必跟我客套,但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麽急著找我借钱的原因?”这个要求并不算过份。   
  “反正过几天你也会知道。”林志豪似乎也没有打算要瞒她的意思,一咬牙便全盘说出整件事情的经过,一副已经豁出去的样子。   
  林志豪这晚又没有上学,和几个同学约好要跷课到附近的卡拉OK去狂欢,在店里多喝了几杯酒後,由於言行举止过份嚣张跋扈,引起别桌客人的不满,於是双方人马便发生口角、产生冲突,最後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由於对方人多势众,林志豪这边显然寡不敌众、全无招架之力,不得已只好灰头土脸,仓惶逃窜。事後回想不免觉得心有不甘,於是大伙商议後便扬言要报复,各自取得棍棒武器,又回到店外埋伏,等那群人出门之际,肆机而动,蜂拥而上便是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林志豪更是杀到眼红,不知谁递过一把机车大锁,他也未经考量,顺势便往对方一个人的头上狠狠敲下,然後一阵血花四溅,刹时两方人马都愣在当场。   
  林志豪靠那人最近,温热的血液朝他当头洒下,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将他的理智唤醒,他低头望著躺在地上不断抽动的人体,心中蓦然涌现一股寒意。   
  “出人命啦!赶快走!”有人呼喝著,所有人丢兵弃甲,棍棒散落满地,一下子便跑个精光。   
  林志豪仍愣在当场,本想蹲下来看看那人的伤势,忽然听到警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心里一慌便赶紧逃离现场。   
  他在公园里躲上大半夜,每当有人从他藏身处走过,或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总要胆战心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好不容易才避开警察的追捕,回到友人住处後又听说,被他打伤的那个人是属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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