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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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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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
  “我们的产品混入你们厂子的产品中一起出售。”邱老六把今天请他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朱良木在那,真的有一条刺扎住他的牙床子,他手指伸进嘴里,费力薅出,鱼刺儿带着鲜亮血丝。他看到按照邱老六去做的结果:冒名牌产品不说,阀门,尤其是天燃气阀门,有严格质量要求的,出事就是大事故。即使不出事故,红星阀门厂多年的销售网,因假货混入给毁掉,几百人的饭碗砸了,自己成了罪人。
  “静挺好的吧?”邱老六突然提到静女孩,是让朱良想到:是我邱老六成全你们的好事,连房子的租金都是我出的。他说,“腻了就……”
  “没腻,没腻。”朱良一听要弄走静女孩就急了。他说,“千万别,她怀孕了。”
  “六哥,据说净月水库很馋,每年都有人淹死在里边,人长腮就好啦。”天刚故意高声这句露骨的话,他眼神充满杀机,问朱良:“你会游泳吗?”……
  “静,邱老六黑上我啦。”朱良哭腔道:“我是逃不脱的。”
  静女孩想千方设百计安慰他,端上自己做的豆瓣鱼头,他见到令自己心烦的东西,喊道:“你没抠腮,倒掉它!”
  她去厨房倒掉鱼。
  他们没吃好这顿晚饭。
  床上,她抓住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腿弯处,撩他:“喜欢吧。”
  他没有动,平常她顶烦一件事,男人用手碰她的下身。但是他一点心情都没有。
  “你快要有儿子啦!”静女孩告诉他,“我下午做了B超。”
  “儿子?”他高兴得跳起来。“儿子,儿子!”……
  “他高兴的样子始终在我眼前晃动。”静女孩说,她手从赵春玲的紧握中抽出,揩揩眼睛,头狠劲摆一下,朝棚顶望去,晶莹莹的泪珠还是掉下来。
  “为了男孩,为我们叫鑫的男孩,他答应邱老六的要求。”静女孩愧痛道:“我没要那个男孩,他突然逃走,寻找不到他……我这一辈子,永远对不住一个叫鑫的男孩。”
  作为女人,作为母亲,赵春玲更能深刻理解静女孩的心情:二奶,十八岁的二奶,生下孩子,又无处找到孩子的父亲。她惟一选择是去医院堕胎。
  “再后来,他和邱老六一起干起假冒红星阀门勾当。”赵春玲说,“是吧?”
  “我不知道了。”静女孩说,“他逃走,肯定与我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情有关。”
  赵春玲从静女孩的眼睛里看出她很诚实,没说谎。
  “警察大姐,”静女孩还不知道赵春玲真实的身分,只能这样称呼,她说:“我来月经了,能给我弄两包卫生纸吗,得三包,每次都很多的。”
  “可以,”赵春玲答应。她到走廊里,塞给和静女孩住在一起的米莉几张钞票说,“买三包卫生纸,还有内裤……她好像没带换洗的衣服。我去楼下。”
  楼下,刑警老陶正询问朱良。

  2
  西山——邱老六的别墅里正策划一次贩毒行动。
  驼子终于出场了,这完全在杜大浩的预料之中。在场的有邱老六、小九,还有两位杜大浩刚结识的人。
  “我来分一下工……”驼子一改往日维维诺诺谦逊样子,俨然江湖老大的派头,瞧今天的装束:棕色丝绸的民国时期的对襟便服,刚剃过的光头,精神矍铄。
  此次,是两万粒摇头丸。境外的老A,此前派人跟邱老六联系,决定本月10日交易。
  邱老六与老A打交道多年,大岗的毒品百分之八十是老A提供的,邱老六负责出手。一晃他们已有一年时间未交易,蓝雀指示邱老六停止交易,为躲避风头。
  一年前,大岗市公安局缉毒大队副大队长李婷发现以掌鞋为掩护的毒贩王娜,并开始跟踪她。
  主管缉毒的副局长胡克艰听取李婷汇报后,将此消息透路给邱老六,于是一场暗杀拉开序幕——
  “叫小九做了她。”邱老六狠狠地说。
  “不妥,”驼子说,“杀刑警不是闹着玩的,方式方法必须讲究,更不能失手。小九虽狠,枪法也不错,但他太嫩。”驼子出谋道:“设计个场面,将李婷引到个没眼目,我们又好逃脱的地方,让公安无法破案。”
  在眼下的这个屋子里,驼子就坐在杜大浩现在坐的单人沙发上,策划了那场暗杀……杀手由邱老六请示“蓝雀”指派,最后由“老狼”担当,因需要个助手,驼子亲自上阵。
  夕阳下的东郊大桥一带很寂静,农妇打扮的王娜鬼祟到桥堍处,将一种阔叶猪草割下扔进筐里,东张西望。蒿草丛中李婷对搭挡黄宁说:“沉住气,不管王娜那边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动。胡局长叫我们只盯梢。”
  刚从警校毕业的黄宁多少有些紧张,李婷捏下他的胳膊以示鼓励。
  小九出现在王娜面前,他指指河边柳条棵子,示意到那边去,他俩钻入绿色之中。
  李婷拉下黄宁,想朝前挪动,以利观察。就在这时,两支安装消音器的枪管同时击发,李婷和黄宁甚至都未来得及回下头,便中弹倒下。成为这个阴谋牺牲品还有毒贩王娜,是小九杀了她。
  枪杀两名缉毒刑警后,邱老六接到“蓝雀”命令:一年内不准做“大买卖”,停止大宗毒品交易。
  当时省公安厅督办此案,风声吃紧,靠倒白面过活的小九,一年内没做大活,泡静女孩没钱,才冒险去抢出租车,擅自行动,犯了规矩,遭到断去左手中指的惩罚。
  此时,他眼里兴奋着亮光,即将要做大活儿,做成大活儿,钞票大把大把地花,泡妞……。当驼子说:“小九到站台内接应……”他雀跃起来。
  “坐下!”邱老六吆喝。“听仔细,小九。”
  小九坐下来,撅着缺了中指的左手,骨头节发出咔吧咔吧脆响。
  “小九你和来人保持距离,不准接近搭话,护送出站。”驼子继续他的安排:“我的车在站前广场左侧的行李房前,大浩你隐蔽在出站口到行李房中间的电话亭旁,出现意外,负责火力掩护我撤离”
  驼子周密安排完,在别墅里举行特别的小酒会:杀了一只穿山甲。
  几天前,小九到北山疯耍时弄到只身长近五十厘米的穿山甲,囚在笼子里,今天派上用场。
  “各位兄弟,”邱老六举起酒杯,“这是个大活儿,绝不能失手,要做好。来,干!”
  穿山甲烹制得很粗糙,整只端上来,与纹火煨的整只肥羊差不多。
  驼子用把刀子切下爪的部分,送到杜大浩碗里:“警方常出奇不意,一旦交火,全仰仗你啦。”
  爪形的东西令杜大浩想起穿山甲强壮锐利的爪,它悲哀悲在没能生有同爪子一样威力的牙齿,否则小九就难捉住它。
  “就是舍命,我也一定做好。”杜大浩说。
  “好,好!”驼子几何了他的三角眼,说,“你干过刑警,看我的安排还有哪些纰漏,指出来。”
  “没问题。”杜大浩说,他并非顺情说好话。心里十分感慨:犯罪愈来愈走向高智商,像驼子这样的人谋划的贩毒天衣无缝,倘若不清楚计划的内幕,难以破获。
  杜大浩还不知道自己正和杀害妻子李婷和黄宁的凶手之一坐在一起喝酒。驼子也不知道他们杀死的是刑警中有一人是杜大浩的妻子,他正冒着生命危险寻找他们。李婷是朱大浩的妻子,这个重要情况,诡计多端、老谋深算的胡克艰不知是一时疏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到此时还没告诉过“蓝雀”黑恶势力。
  “全住在这,三天内谁也别出去。”邱老六下令,按此贩毒团伙的规矩,知道行动的具体内容后,谁也不准离开,直至行动结束。他说,“手机、BP机都交上来。”
  杜大浩绝没想到邱老六限制他们行动很死,困在西山又缴了通讯工具,等于与外界隔绝。他和小九分在一个房间,驼子住对过没安门的房间里,就是说进出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微冲枪在枕下,小九眼睛老往这里盯,杜大浩看出他特喜欢枪。拉近团伙任何一个人的距离都是必要的。西山的人中可能接近的眼下也就是小九。他拿出微型冲锋枪摆弄逗引小九。说,“小九老弟,玩过微冲吗?”
  “没有。”小九从床上坐起,杜大浩将微冲扔给他。
  小九掩饰不住对微型冲锋枪的喜欢。他说:“浩哥,能不能给小弟弄一支?”
  “你不是有支六九式吗。”杜大浩见小九摆弄过枪。“那可是好枪。”
  “别人用臭够的才给我。”小九牢骚一番,他说,“杀了那女警察后,五哥就不用它了,他迷信,说杀了女人的枪邪。”
  女警察?杜大浩心被针样的东西猛刺一下,脑中一片空白,身子蓦然轻了,像似要飘起来。好在小九专心在微冲上,没注意杜大浩的表情,他以最大毅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起身去了卫生间,头插进水笼头底下,用冷水冲洗,平静下来后,回房间去,小九还在鼓捣微型冲锋枪。
  “杀了女人的枪邪,你信吗?”杜大浩躺在床上,问。
  小九目光移开心爱之物片刻,朝门看去,杜大浩知道他看什么。小九举下左手,说:“我早晚杀了罗锅!”
  “中指呢?”杜大浩问,“你中指怎么啦?”
  “是他向六哥下的舌,我出去做点活儿,就他知道。”小九在那个黑沉沉的夜晚,咬牙切齿地说。
  杜大浩不能问得太多,一切都要让对方觉得自己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小九露出杀害李婷、黄宁是五哥,谁是五哥?在西山的人中间吗?
  “知道我为什么叫小九吗?”黑暗中滑过一句。
  “乳名,在家排行老九。”杜大浩说,“是吧,小九老弟。”
  小九没再吭声,入睡很快。
  杜大浩寻思:怎样与田丰或“猎鸟”行动小组取得联系?
  夜晚很宁静,水库传来鱼跃出水面再落下去溅水花的叭——叭!他听到河水的潺潺流动声音,蒿草间昆虫在歌唱,他来到东郊的大桥堍旁,看着一幕悲剧正在发生:李婷看见王娜和小九躲进柳条墩子,她朝桥上看了一眼,轻轻地呼唤他一声,然后藏进蒿草丛。两个持枪杀手朝蒿草移动,头的轮廓不十分清晰,同黑色风衣连成一体,像涂画在平板上衣服图案。李婷的头颅抬起像只逐渐灌满水的瓶子浮上来,一支锃亮的铁管直逼过去。嗵!一道很新鲜艳的火光焰火般地跳蹿,头颅像砸碎西瓜似的炸开,殷红的汁儿四溅……这一夜,杜大浩没能走出虚幻,魂儿始终在东郊大桥处盘旋,像一只被狐狸惊起的夜鸟寻找老巢。
  旭日的光芒浸透竹子图案的窗帘,杜大浩望眼小九的床,吓他一跳。小九睡觉情景太可怖:躺得僵尸一样直挺,白色床单从头到脚蒙盖着,到过太平房、停尸间的人都可见到此场景。
  杜大浩拉开窗帘,让屋子明亮些,赶走阴森的死亡气息。
  别墅小院蓬勃着生命,几只羽毛艳丽的小鸟在树桠间叽叽喳喳,驼子正跐着木椅剪一串马乳头形状的葡萄。他背影圆凸让杜大浩想到一只吃饱的蜘蛛。
  一只缺了中指的左手掀掉被单,小九鸡雏似地钻出白壳,裸着上身臂膀的疤痕依稀青黢黢的狼,于白晃晃中张牙舞爪。
  “浩哥,我们山后耍去。”小九张罗到后山抓野物。
  杜大浩心里立刻推开一扇门,北山可能寻找到机会。他用下颏指指葡萄架,“表舅他……”
  “去北山,他放心的。谁能飞过鬼脸砬子?”小九说明了后山的地理环境:鬼脸砬子是一道天然屏障,越过很难,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必须从邱老六的别墅前通过。形象一点描述后山,它是只葫芦,口开在邱老六的门前,走进去转出来,到底要从葫口走出来。就是说,驼子站在别墅窗口; 任你到北山去疯去耍,不用担心你跑掉。
  “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杜大浩想。

  3
  早晨发生两件事确定杜芳今天倒霉。三个小时后,她被车撞伤躺在自家的床上。
  她端牛奶烫了手,那个陶钵忽然破碎了,没磕没碰莫明其妙地碎了。家存瓶烫伤药膏,她涂抹完继续做丈夫不在家早晨她做的事情。第二个不可思议的事紧跟着发生,摁抽油烟机开关,她被电击一下,巨大的力量推她出厨房,蹾在客厅地板上,周身每块肌肉都颤动起来。
  嗵!惊醒了珂。他问:“妈,你摔啦!”
  “哦,没。”杜芳揉着肿痛的臀部,她多少掌握些用电的知识,找到把试电笔,触抽油机,没有电,连感应电都没有。“用手背试电。”丈夫告诉过她,手背试了,没有电。她想:开玩笑吧。
  在她送珂到幼儿园,走回改革街公共汽车站点,被一辆出租车撞倒。女司机停车脸色煞白地跑过来:“对不起,怎么样?”
  杜芳看到一张比自己年纪大得许多的脸。女司机不说,她也猜到是下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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