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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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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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性虐待狂!”
  “连我们做医生的都忍不住落泪。”杜芳叹口气,“她吓坏了,警方询问歹徒体貌体征,她一会儿说高个儿,一会说矮个儿,竟一点都没记住那家伙长相。”
  出租车女司机高露雨被劫那天她的活儿很好,到下午已拉了三百多元,接着又有两趟好活儿,她准备在收车前去电脑大世界,给哥哥买一个绘画软件,他正在家自学三维动画。她要给哥哥个意外的惊喜。大岗市老爷庙胡同,民国时有一座关帝庙,亦称老爷庙,几经历史变迁,老爷庙早已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拆除,剩下的只是现在这个名字。庙周围的青砖大檐房仍然住着该市的普通市民,高家兄妹住在其中。哥哥因患小儿麻痹,腿、胳膊失去功能基本残废,妹妹健康且美丽。父母在某年秋天,得同样一种怪病,睡觉次日没醒来,先后不到一周,媳妇便随丈夫去了,抛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读完高中,为担起养活兄长的重担,她没报考大学,到驾校学习,领取驾照后,租了出租车公司的车子开出租。
  这时,一男青年要租车,这次去的与王力伟被抢劫那天去的方向相反,去城西净月度假村,价钱也好,单程五十元。
  “不要打表啦,”青年男子斜身钻进车来,“小妹妹,开车吧!”
  出租车朝城西驶去,男青年瞧着女司机服务卡,自言自语道:“高露雨,名字不错。”
  女司机高露雨没与乘客搭话,专心致志开车。
  冰凉的枪嘴抵住高露雨太阳穴。歹徒恫吓:“不按我说的做,就打死你。照直开,在前边电线杆处下路。实话告诉你吧,我杀了三个人,早晚叫公安逮住,反正我也是死人了,多杀一个无所谓。”
  在歹徒威逼下,她将车开进一条便道,再向前走便是当地很有名的黄花甸子,道越走越荒,车完全钻进茂密柳条丛,几十米开外,便很难发现她的车。
  “把钱给我!”
  她掏出所有钱递给歹徒。
  “脱!把衣服脱喽!”
  “大哥,饶了我吧,我才十九岁……”
  “黄花闺女好,我好久没干着处女啦。”歹徒饿狼般地扑向她……她被什么击打后坠入一片黑色之中,她哭啊喊啊,最后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黑色中见到闪烁的亮点,像似很遥远。儿时,她与哥哥透过窗口,曾望见那雨般的亮点。她极力向亮点奔去,知觉完全恢复后,她看见天幕上的繁星,几只萤火虫拖着暗红的光亮从眼前划过。
  她动一下酸麻的腿,下身处疼痛,衣服被撕碎……出租车已被歹徒放掉汽油,无法开了。她忍着疼痛爬滚到公路上,被市公用事业局的轿车救起……
  杜芳回到自己工作的市中心医院,到外科病房去看她的患者。八号病室前有警察守卫,警察认得她,告诉她一个使她吃惊的消息:“高露雨用牙刷自杀,正在抢救。”
  杜芳匆忙闯进去,连白大褂也未来得及换,被站在门里一名不认得她的女警察小靳拦住:“你干什么?”
  “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杜芳几乎推开女警察,到了抢救现场。
  刚刚止住鼻血的高露雨,脸色苍白,十分虚弱。人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吸氧、输液。从监视器上看,血压还正常,只是窦性脉搏,时快时慢。在场指挥抢救的副院长对杜芳说:“没什么危险了。患者醒来后不要让她再受到刺激,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高露雨今天因记者采访,没说上几句话就先喊叫而后大哭,记者不得不终止采访。她在病室内无人的情况下,将牙刷插入鼻孔,企图自杀。
  杜芳对守在门口的女警察小靳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病人没完全康复和案子未破前,杜绝一切媒体采访。”
  “下午来的是公安记者站的记者。”小靳解释说。
  市电视台开辟“警坛写真”栏目,在市公安局内设有记者站,专门报道警务工作。
  “谁也不能特殊。”杜芳说,“我是主治医生,要对患者负责。”
  王力伟到公安局刑警支队报案,是女司机高露雨死后第五天,也就是警方重金悬赏破案线索第二天。但他不是为得赏钱而来提供破案线索的。
  警方悬赏破案线索新闻媒体公开后,王力伟提供了一条令警方兴奋的线索:劫匪臂膀纹一匹狼。
  “那匹狼一定是照着‘七匹狼’香烟盒上图案纹的。”王力伟向“8·11劫案”专案组刑警详细描述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他的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长脸、单眼皮,操吉林口音。”
  “他脸上有特征吗?如伤疤、痦子、胎记什么的?”
  “没注意,他使用的是一支五四式手枪,这一点我敢肯定。”王力伟说。
  “犯罪嫌疑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否认出他来。”
  “没问题!”

  2
  大岗火车站前,王力伟在拉活儿。
  为拉到活儿多数司机离开车,到不准出租车停靠的广场上去,见到刚出站口的人就主动上前热情:“打车吗?”
  此时,没有火车进站,站前广场人很稀少。王力伟独自一人在广场上闲逛,被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盯上,她靠过来:“大哥上哪去,几点车?”
  王力伟瞧眼面前女人,表情挺甜,胸前也鼓,微微颤颤的。他知道她的职业——皮条客,到火车站揽生意,专找三十岁以上,独自一人出门的人搭讪。具体是这样,搭上男客后,由她引着左拐右拐,到火车站附近小院落或小旅店,有女人在那接客。
  “大哥,休息一会儿吧,很安全的。”皮条女走眼见王力伟有点动心思,“大哥,五十元。”
  王力伟索性充当一次“嫖客”,弄些素材——亲身经历——去对同行们叙述。他说:“我坐的火车只剩下半小时,时间……”
  “几分钟就到,十分二十分钟完事,你再休息一会儿,保证误不了火车。”皮条女缠住他,“大哥……”
  一列火车进站,王力伟甩掉皮条女,走向一位吃力地提着一捆书出站的人:“用车吗?”
  “市技术监督局。”顾客上车,离他们不远,一皮条女正拉扯一位乡镇干部模样的人,看来今天他是逃不掉了,顾客说,“大岗市的脸面就让这些皮条客给丢尽啦,我的一位朋友说,你们大岗市站前太乱,一片卖淫拉客声。”
  “一片?说得有点那个……”王力伟说,“确实乱了点,警察是该管管,要是我当局长……”
  “你真的当上局长,你也很难管。你忘了,公安局还严肃处理过警察放‘鹰’呢?”乘客说的警察放鹰,绝非凭空捏造,确有其事。这是一桩警界丑闻,站前派出所为改善办公条件,副所长竟异想天开,将一卖淫女当“鹰”放出去,到站前的小旅店接客,然后副所长再带警察捉嫖娼,罚嫖客……这一丑行让一个暗访的记者给揭穿了,那位副所长遭逮捕被判了刑。此事影响极坏,显然给公安机关抹了把黑。不知情或对公安机关有成见的人借题发挥,说公安机关都这么干。坐在王力伟身边这位技术监督局的干部就这样认为:“眼下,警察队伍中有一些人素质太差。区区几个皮条女惩治不了?鬼才相信。”
  “你可不能这么讲!”王力伟纠正地说。
  送客到技术监督局,空车返回在市十三中学门口,遇到向他招手要车的程影。
  “回家?”王力伟见她表情有点不大对劲儿,问。
  “去红蜘蛛夜总会。”
  “有人请你潇洒?”王力伟尽量寻找话题。“当老师的,在学生面前成天板着面孔,够累的。”
  “大浩是你舅哥,你们又是同学,你了解他吗?”程影突然提出这样奇怪问题。
  “太了解啦,夸张点说,剥了皮认识瓤。”他这时才注意到程影一脸的沮丧,他问:“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段时间他不去公安局上班,常往酒店歌厅里跑……”
  “也许为破案需要,出入歌厅。电影电视上都演呢,有时装扮成……”王力伟劝她。他太了解杜大浩,他不是那种人。
  “泡妞玩小姐,也是工作需要吗?”程影怅然若失,说,“大浩变啦,以前他不这样,不知为什么人突然变坏。”
  先前,一个在红蜘蛛夜总会对过开化妆品店的女友告诉她,杜大浩和一个叫马爽的小姐在一起。接到密报她打车往红蜘蛛夜总会赶,想抓住个“现行”。
  热恋中的程影,依稀感到杜大浩和自己在一起心有旁鹜,精力老是集中不起来,有些勉强迎合的感觉。约会的频率减弱,他以种种理由说自己忙。刑警忙这一点她知道,总不至于忙到与恋人喝杯咖啡,见一见面的工夫都没有吧。
  程影开始注意杜大浩,自己教学忙脱不开身,她就发动她的几个小姐妹盯梢。卖化妆品的女友终于有重大发现:杜大浩常与红蜘蛛夜总会坐台小姐马爽腻在一块,为弄清虚实,这位女友竟到红蜘蛛夜总会大厅喝两次一壶百元的茶。弄准杜大浩和马爽两次都在相思豆包厢里。
  “没错儿,你快去吧!”女友催促说,“记住相思豆包厢。”
  “说死我也不信,一定是你的女朋友搞错了。”
  “红蜘蛛夜总会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程影微微嗔怒道。
  红蜘蛛夜总会,坐落在大岗市繁华区,建筑宏伟、装修现代,可与市内的星级酒店媲美。
  蜘蛛,在大岗市居民眼里本是可恶的东西,垂吊在老式屋檐下,常遭人轰打。怎么说人们心里容不下蜘蛛。蜻蜓呀、蝴蝶呀、螳螂什么的老少都喜欢,至少是不厌恶。然而,一只夸张变形、周身血色的蜘蛛出现新式建筑物上,成为夜总会招牌时,惊讶了许多市民的目光,不理解者摇头:“夜总会怎么用它做名字?”
  无人回答不理解者的问题,夜总会一开张,便红火了起来。一家做勾兑酒的酒业公司以前创了很多牌子,名子土气的有喝二两,洋气的有白兰地,滋补的有参酒、枸杞酒,逢承的有大富豪、老板酒……几乎几个月换一个品牌,最终销路不好。高人指点何不起名红蜘蛛酒,果真一炮打响,据说此酒畅销不衰。受勾兑酒的启发,几年来生产不景气的食品厂,准备在今年中秋推出红蜘蛛牌系列月饼。
  红蜘蛛爬上酒瓶、爬上月饼,还将爬上什么东西,谁也无法预测。或许,红蜘蛛的出现,改变了人们几辈子对蜘蛛存有的偏见,从而喜欢上蜘蛛,成为热宠族追求的时尚,怀里搂抱的猫、狗、兔子换成硕大的蜘蛛……其实,这只红蜘蛛在本市当按摩女郎、出台小姐、二奶、妓女们心目中,是翘望的峰巅,是偶像,是梦想。
  风传若干年前,本市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尚俐莉,辞去机关工作,到南方几经奋斗,从发屋走向星级酒店,从一个男人怀抱投向另一个男人怀抱,最后投入一个比她爷爷还长两岁的港商怀抱,为港商生下一对龙凤胎,港商没让她看儿女一眼,便给了她八千万元。她带着近亿元的钱回到故乡大岗市,招商局盯住她的腰包,提议她投资办厂扶持某个工业项目。她坚决地说:“开夜总会,开一家一流的夜总会。”几千万元堆成了豪华娱乐场所,夜总会名字是她亲自取的,连蜘蛛图案都出自她手,为何起此名,缘于她最爱的只有一个字的诗,那首诗题目是《生活》,内容一个字:网。她理解这张网,用青春、肉体、美貌编织成了网,网住了许多有钱男人,有时她看见某个男人像粘在蛛网上的猎物,被捕获了还挣扎两下便觉得可笑,大部分猎物他们不会徒劳的挣扎。自己编织了这张网,那自己就是一只蜘蛛,一只吸饱财富之血的红蜘蛛。
  公安免介入是市政府的特殊规定,理由简单而易理解:大岗市对外开放,国内的投资者且不说,港台和外商来本市总得有个吃住玩的“红灯区”。这样说也算没根没据,反正这样传言着,公安介入不介入是公安的事,程影最关心的是恋人杜大浩放荡夜总会的问题。
  “力伟,你几日没抓住大浩影了?”她未等他回答,说,“先前我打他手机,他说在刑警队,我去找他,刑警们说好几天不见他上班,支队长到处找他呢!”
  王力伟一时语塞,她说的话是事实。他多日未见到杜大浩,过去差不多每个周末他都来王家,看看妹妹、外甥。他们一起喝大浩最喜爱的花雕酒。本市只一家超市经营这种酒,由于销售原因,进量很小,王力伟每每去都包圆——全买走。对于程影说他与马爽鬼混,他仍持怀疑态度,是真是假,红蜘蛛夜总会见分晓。
  王力伟同程影走进红蜘蛛夜总会,礼仪小姐迎上来:“欢迎光临!”
  总台小姐打量一下来人,轻声问:“先生,开房还是用餐?”显然总台小姐拿他们俩当对野鸳鸯。
  “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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