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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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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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台小姐打量一下来人,轻声问:“先生,开房还是用餐?”显然总台小姐拿他们俩当对野鸳鸯。
  “找人,找一个人。”王力伟说。
  “您找谁?”
  “杜大浩……个子很高……”
  “噢,找浩哥。”总台小姐重新打量王力伟和程影,她在思考是否告诉他们,她问:“你们有约吗?”
  “当然,他叫我们来玩。”王力伟顺水推舟。
  “相思豆包厢!”总台小姐说。

  3
  想思豆包厢,成为杜大浩和马爽的爱巢是在两周前开始的。
  杜大浩醉熏熏走进红蜘蛛夜总会,保安员小安认识市刑警支队的杜大浩科长。他说:“杜科,来玩。”
  “小兄弟,给哥们找个好包厢,再找一个……懂吗?”杜大浩舌头发硬,搂住小安的肩膀,表示亲近:“给哥安排好。”
  小安不敢得罪刑警队的人,扶杜大浩到相思豆包厢:“杜科,我去叫小姐陪你!”
  “靓点的,呵!”杜大浩坐在沙发上,“小安,可别唬弄我呀!”
  “杜科,保你满意。”保安小安出去。他向女领班马爽说明了情况,她向当值的沈放副经理报告。
  “刑警?”沈放狐疑,他对马爽说,“你亲自去照料一下,呆会儿我再告诉你如何安排。”
  “哎!”
  马爽离开后,沈放给总经理尚俐莉打了电话,她立即给公安局那个“内线”打电话询问,得到答复是“公安今晚没行动”。公安“内线”特别提醒:杜大浩是刑警队业务尖子,有许多荣誉称号,对他格外注意,观察他入酒店有无其它目的。沈放吩咐叫静的女孩:“相思豆包厢的客人很特殊,你要本事……”
  “本事”二字静女孩理解透彻,她年岁不大,在酒店歌厅混了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嫖客,对她不感兴趣的几乎没有。她临进相思豆包厢前,认真化了妆,扑了玫瑰香型香水,浅粉色的身躯如一朵玫瑰花飘进相思豆,直接坐在杜大浩的身旁:“对不起大哥,让你久等啦。”
  杜大浩伸出二拇指,拨开垂在她脸颊间一绺带勾的金发:“你叫什么?”
  “干我们这一行的,说真名你也不会相信,大哥,愿意的话就叫我猫吧!”静起身坐在他的腿上,玉臂勾住他的脖子:“我是一只小乖猫,任大哥耍喽!”
  “猫,你为什么不是只小兔子?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又吃萝卜又吃菜……你该是只小兔子。”
  “大哥,小白兔在这……”她用乳房压住他的鼻尖,怂恿道:“小兔子要你亲一下,它很渴望。”
  杜大浩鼻尖感到柔软的东西在砰砰跳,一股奶香扑来……她完全将他的头搂进怀里,胸部磨蹭他的脸部,她说她一接触男人就浑身发软,就要躺下。他放下她,她顺势躺在长条沙发上,裙子掀到腰部以上,黑色的小裤头也被她撕扯下来……她近乎哀求:大哥,大哥呀……
  杜大浩说:“我喝酒啦,喝酒就不行。”
  静半裸的躯体激动在沙发上,不能像她名字那样的安静,她两只手不停地在自己前胸处运动。她焦灼地说:“你不做,我就要死啦!”
  杜大浩理由道:“我说我喝酒了……”
  静等待一些时候,重新包裹好自己,她遇见过一些喝酒后的男人,他拥你抱你抚摸你,动起真格的,他对他渴望的东西竟软弱无力。有个男人情急之下竟哭了。她将杜大浩列入此种酒后不行男人的行列,她说:“我给你按按摩摩,放松一下,什么时候行了,我们再做。”
  杜大浩平躺在沙发上,静骑在他的身上,开始按摩,当她的手滑下他的左腋下处时,惊叫一声:“啊!是啥?”
  他掏出那沉甸的铁器,随手丢在茶几上。
  “枪,你有枪?!”静猛然跳到地上,蜷局在墙角,瑟瑟发抖,细密的汗珠亮在额头上,连声说:“放过我吧,大哥放过我。”
  一支枪把她吓成这样,她肯定受过枪的惊吓、威胁、创伤。
  杜大浩走过去扶她,她死活不肯起来,胡言乱语道:“别杀我,大哥别杀我!”
  “谁要杀你?”杜大浩追问。
  静忽地站起身,推开杜大浩,夺门逃走。
  杜大浩收起枪,准备去追静,被风韵卓约的马爽拦住:“大浩兄,让她安静一会吧,她受的刺激太多太多,我来陪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杜大浩重又坐下来。陌生女孩直呼他的真名,他觉得蹊跷。
  “我不先回答这个问题。”马爽点了一支烟。叼烟吸烟的姿势,尤其是她的目光,让杜大浩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是高傲、是冷峻,是拷问,是鄙视,好像都有;她的目光又好像在燃烧着的一团火,是情欲之火?不对,不对,显然是怒火烈焰;特别是她的目光扫过他左腋放枪部位的一刹那,恨不得将自己烧成灰。这种蛛丝马迹的信息,只有多年刑警工作的杜大浩能察觉到,他深感到这个风尘女孩极不简单。“必需要征服她。”他在心里说。她说:“你到这里找女孩,想放松放松。”她萧洒地弹下烟灰,“你看我怎么样,能让你放松吗?”
  马爽包裹得很严实,像似置身在庄重场合里。可是,酒店小姐靠裸露刺激男人的感官呀!他说:“你如此穿戴会使男人放松吗?”
  “我觉得男人想看他不容易看到的东西,也想得到他不能轻易得到的东西。”马爽讲起她的理论:“假若女孩的乳房像鼻子一样在外裸露,就不会有那么多男人疯狂去想见到它,假若……”她又假若了女孩一个隐秘处,说什么与肚脐眼儿、耳朵眼儿没有区别。总之,遮掩使不该神秘的东西变得神秘。她说,“骂坐台小姐最狠,恰恰是与她睡过觉的男人。究其原因,还不是轻易让那些男人得手。”
  “因此,你就……”
  “不,我干这行能不与人上床吗?我希望同我上床的男人,记住的不是我的肉体形状、方法技巧、呻呤、喊叫。而且切记,获得女孩身,应先获得她的心。”
  “照你的方式,你在酒店肯定挣不到钱,挣不到大钱。”
  “错啦,我毫不夸海口,在红蜘蛛夜总会小姐中,我应算是挣钱最多的。”马爽从坤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打开,抖出一支,用嘴叼住抽出,点燃后,说:“我的穿着只是不随众罢了,大家都裸,我就不想裸。这也是我的一种品格、品味吧!”
  “充其量是风格,够不上品味、品格!”
  “风格。随你怎么说好啦。”她说,“你到这里,总不是来专门听坐台小姐讲出卖青春色相理论的吧。我们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我面对一个包装得如坐公共汽车乘客的人,能想做点什么。”
  “在一个渴望女人的男人面前,任何包裹都是起不到遮蔽作用的,其实他把女人什么都看到了。”马爽忽生感慨,她提议:“我们喝点什么?”
  “酒。”
  “酒!”
  相思豆包厢里,没有一点南国的味道,大幅壁画是西方一对肌肤相亲而卧的男女。如果说有浪漫处,女人深深的肚脐眼里,插一朵黄玫瑰。一句古诗“愿君多采撷”写在壁画的一角,显得不伦不类。满包厢寻找,与想思有关或者象征相思的东西,还可以找到一样:两盏壁灯,豆形红色灯罩,倒像两颗饱满而鲜活的红豆。
  红豆将柔和的光线洒下,两只高脚杯中白酒漾溢红光。他们全进入微醉状态。他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在我没完全打开的时候,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喝,我们喝酒。”马爽说。
  他从女孩的表情里,明白打开的全部含意。如果可能就永远别打开,哪怕那里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我是一个百叶窗,拉绳就在你的手里,什么时候打开,你随便。”女孩涵蓄地接近那个不可回避的包厢主题。
  “拉绳断了,断了。”杜大浩尽量表现出酒醉。
  “绳子断了,我们就等待风吧!”女孩诗意地说,“我们等风!”
  等风的日子里,马爽约杜大浩几次。只一次在一家叫雨浓的咖啡屋,多次都在红蜘蛛夜总会的相思豆包厢。他们出双入对来往红蜘蛛夜总会,正被一双眼睛盯着,在即将发生的一幕前,马爽做好了充分的精神准备,她决定今天完打开自己,征服这个男人,成为一颗男人相思的红豆!

  4
  王力伟数着包厢的名子:情人岛、紫云阁、金海岸……相思豆包厢前,他敲门没人应,直接推门不开,叫喊:“开门!”
  “杜大浩!”程影也喊。
  许久,杜大浩打开门,王力伟、程影一起闯进来。
  沙发上的马爽双手捋下头发,平静地对杜大浩说:“你的朋友吧,大家一起玩。”
  愣在一旁的杜大浩刚要开口,咽回要说的话。程影一步步朝他走去,伸手将他慌乱系错位的纽扣重新系好,说:“大浩,不打扰你啦,力伟,咱们走!”
  王力伟愤怒地瞪一眼杜大浩,随程影离开红蜘蛛夜总会。一路上,程影一直落泪,车到她家,她说声“谢谢”便跑上楼去。
  离开程影家,王力伟精力分散,脑子里塞满相思豆包厢场景,他清楚地发现搭在沙发上的一件乳罩,肉色的,这类东西离开女人躯体可以想象叫门许久才开,一男一女在包厢里干什么。程影毕竟读过大学有涵养,她已看见那件东西,却没火没恼,还去给他系扣子……杜大浩觉得不可思议。
  “嚓!”一辆脚蹬人力车让王力伟从后面给顶翻,好在车上没载客,甩出去的车夫连滚带爬地起来,毫毛未损,他宽容又很幽默:“没事儿,走吧,走吧,你让我试了一把镜头,将来挑了车,当特技演员去。”
  王力伟向人力车夫道了歉,早早收车。
  家里没人,没有医生眼光注视,他倒自由了。取出一包烟,在客厅里放量抽,脑子很乱,心很烦。可以理解,即使大岗市人全堕落,他都不在乎,只是杜大浩,他不能不在乎。
  一个下午时间在一盒石林烟燃烧中悄然过去。妻子杜芳带儿子珂下班回来,她闻到刺鼻的味道,咳嗽两声,责备道:“你说过不在客厅吸烟,你……”她见丈夫的脸生长苦菜,问:“怎么啦,感觉哪不好?”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没劲儿。”他不准备告诉她实情,并非打算长久地瞒下去,到该告诉她的时候一定告诉她。
  “什么时候有这样感觉的?四肢没劲儿,还是周身?”做医生的像当编辑的一样见到文章就自觉地找错字别字。她说,“明天我休班,陪你去医院化验化验肝功,出租车什么人都拉,容易感染疾病。”
  他不愿同妻子讨论什么疾病问题,推说带珂到楼下去玩,小区花坛里鲜花引来不少蝴蝶,珂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蝴蝶。
  “看蝴蝶,爸爸真伟大!”珂是马屁精,他拍起父亲的马屁。
  “力伟,”妻子又叮嘱:“二楼的滕大爷肝不好,他成天没事,准在花坛旁坐着,看好珂别接触他。”
  王力伟终于离开了医生的视野,领珂到花坛前,真有一只空椅子,也就是妻子说的滕大爷坐的。
  滕大爷在小区居民中地位极高,左手腕让日本鬼子三八大盖枪打碎,解放后政府给这位老抗日战士装了只假手。小区有段时间因地下供水管道老化停水数日,居民找了几次无人管,滕大爷拄上嵌着飞机机关枪弹壳的藤木拐杖,踢开市自来水公司经理室的门,将假手像拧大萝缨子一般揪下,啪!扔在女经理面前,直眉瞪眼道:“你再不给我们的楼送水,我可要把这假手砸碎,让市长重新给我装上。”
  自来水公司女经理咋舌,她只听说过日本鬼子,根本没见过日本鬼子,让日本鬼打断一只手的八路她可不敢惹。他说:“您老人家息怒,我今天亲自带人去修。”……
  滕大爷成为小区居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人物,邻里敬重他还有一个原因,他的老伴是地道的日本人。据说当年日本投降撤回国内前夕,带不走的家属,要通通为天皇尽忠——杀掉,宪兵队长的女儿让他给窝藏起来,才免遭杀戮,后来她就嫁给滕大爷。日本女人与楼上楼下、小区居民相处很好。王力伟今天望着那把空椅子,心情与往日不一样,滕大爷是程影的亲舅舅。
  珂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自然界的蝴蝶,掏心里话向它倾诉:我有好多好多的朋友,有警长、大灰狼,还有我大舅,我大舅是警察。
  凉亭子里有伙儿下象棋的,两人对弈,八九个人围观。王力伟没哪个兴趣,在花坛的水泥池子边坐下来,看着珂。儿子和蝴蝶在一起的情景,将他带回自己孩童时代那连脊砖平房大院,一栋九间,是造纸厂的家属房。大浩家住三间,因他爸是纸浆车间主任,李婷父亲是纸库保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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