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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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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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目的/在蓝天中荡漾”,“太阳是我的纤夫”, “黑夜来了/我驶进银河的港弯”,“我抛下了新月/黄金的锚”, “我把我的足迹/像图章印遍大地/世界也就溶进了我的生命”(《生命幻想曲》) 。诗人喜欢画“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要唱自己的歌/唱到世界恢复了史前的寂寞”;“让歌飞吧,飞吧/真正象野鸽子/自在的,自由的”(《北方的孤独者之歌》) 。他唱着“我是一个王子/心是我的王国”(《小春天的谣曲》) 。    
    顾城认为“诗就是理想之树上,闪耀的雨滴。”“万物、生命、人都有自己的梦”'3 '“我也有我的梦,它是高于世界的天国。它就是美,是纯净的美,当我打开安徒生的童话, 浅浅的脑海里就充满了光辉。”③诗人向这片光辉飞去,向他的天国飞去,于是他渐渐透明,抛掉的是身后的暗影,前方只有星星、紫云英、蝴蝶和自由的路。


第三部分:论一个童话的彼岸(2)

    和直接打造他的天国世界相补充,诗人的目光也偶尔望一望此岸的世界。这一部分诗在他的作品里比重不大,显然诗人在故意省略和回避,但正是这不多的现世之作却让我们懂得了诗人何以如此忘情于他的天国。这个现世由“蛇影”“分币”“掘土机”等组成。“彩虹/在喷泉中游动/我一眨眼——就变成了一团蛇影”, “红花/在银幕上绽放/我一眨眼/就变成了一片血腥”,这是诗人用“在那错误的年代里,我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作引子的《眨眼》,这个此岸太可怕了,给人的只有惊恐和战栗。诗人过生日得了一个钱夹,他不要“那些不会发芽的分币”,只想在里面“装满小小的花籽”,因为“分币”写满了世俗。和天国的灵性自然对照,顾城一些诗涉及到了此岸的都市,他把都市和自然对立起来,都市给他的印象除了“星星的样子有点可怕/死亡在一边发怔”(《都市留影》) ,便是“城市正在掘土”,“它需要”“一队队像恐龙一样愚钝的建筑”,在“钢铁肥厚的手掌下”只剩下“最后的花”(《延伸》) 。他想要“城市”“消失”, “最后出现的是一片牧场”。顾城笔下的此岸世界凸现出他的天国的纯洁和透明,诗人舍此而就彼,但又不甘心,他“为了坚信/我双目圆睁”(《眨眼》) ,固执地发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一代人》) 的呼喊。在《远和近》这首诗中,顾城又用“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的诗句发出了纤弱的质问——“你”“我”组成的人的社会为什么就不能建立如人和自然(云) 同样的亲密关系? 我们这是怎么了? 这首诗写于文革结束后的1980 年,不能不让人反思那段历史,这是质问,也是一种渴望和呼唤。    
    以上我们从两个方面对《顾城的诗》作了文本上的解读。从创作学的意义上,每个作家作品的诞生我们都可以从时代和个人两个方面找到它的血缘。循着顾城的生命足迹,我们可以探访到诗人天国理想的动因。    
    顾城出生于1956年,童年及少年在文革中度过。六七岁时便出口成章,在父亲诗人顾工的单位引起轰动。他在上学的路上读得懂雨后塔松上雨滴里的七彩世界,他喜欢凝视雨云下搬家的蚂蚁和河里游动的蝌蚪鱼群,大自然深深吸引着他,令他感到亲近,他对自然的感受细腻、精微、超常。另一方面,在现实社会中,顾城在文革初期曾遇到这样一件事:有人从他们家楼窗下马路对面的墙上,刷了条大标语,不知是贴反了,还是贴错了,马上被众多的路人围拢住,按下头,用脚踢……,“顾城起初是从窗扇的缝隙向外看,后来他恐惧了,脸色惨白,再不向窗外多看一眼,他越来越想躲开纷争,躲开喧嚣的激越声音,只想去那只有天籁的世界。”④这种惨烈的场面使顾城形成一种拒绝成人世界的心理,直到他长大以后,他还是以拒绝的态度与外在世界对抗,固执地坚守着孩子的阵地。12岁,顾城随父亲下放到山东农村,虽然此次变故给他稚嫩的心灵又加了一层阴影,但他走进了真正意义上的大自然,离开了那个纷扰和争斗的城市到了只有“天籁的世界”。这是一个他酷爱的世界, “那里的天地是完美的,是完美的正圆形” ③,“天地间只有我, 和一种淡紫色的小草”③,他可以向东走,向西走,向任何方向走。“候鸟在我的头顶上鸣叫,大雁在河岸上睡去”③。顾城舒展开四肢和灵魂,忘情于那里的河滩、太阳,并在沙地上写完了他的《生命幻想曲》。    
    在对文学作品进行研究时,作家的童年经验常常被放在突出的地位。顾城特殊的童年经验使他一方面有意逃避和掠过现实这一令人惊恐的世界;一方面又固执地忘情于无忧无虑的童年和自在的自然,笔下营造出一个由童年、自然和自由构成的童话世界。这是他心灵的天国,只有在这里他才寻找到彻底的闲适和放松,灵性饱满的诗句也就飘洒而出。    
    天国的宫殿固然美丽,但它是遥远而不可企及的。顾城的理想构筑是纯个人梦幻式的,它以与外界隔绝的自闭为前提,他用儿童的天真和任性,只睁开一只眼睛看世界。    
    作为一个人的顾城已经从我们的眼前永远地消失了。而他的诗作为一种固化的精神产品继续延续着诗人的精神生命。在现代节奏的日日劳顿之后,读读顾城的诗我们便独得一片心灵的纯净——这在今天的生活中尤其宝贵的纯净。    
    


第三部分:论浅论顾城诗歌的艺术特点(1)

    在他的世界里,寻常的逻辑沉默了,被理智法则所规定的世界开始解体,色彩,音响,形象界线消失了,时间和空间被超越,世界开始重新组合,于是产生变形。    
    摘 要:本文认为顾城诗歌的意象世界常用的表现手法:首先是象征隐喻法;第二是抽象变形法;第三是通感法;第四是物象叠合法;第五是物人转换法;第六是因意取象法;第七是省略跳跃法。    
    关键词:顾城;诗歌;艺术;意象    
    顾城的诗,每读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正如这首《一代人》,短短的两行诗句,却清晰地勾画了一群探索者的坚定形象。我暗叹诗人独特的想象,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仅仅是十几个字,字里行间却还有着看似简单实为复杂的意象。在顾城的诗作中,人们总能找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顾城诗歌的最大特点便是意象的呈现。而顾城诗歌的意象世界最常用的表现手法首先是象征隐喻法:这也是诗歌新艺术的中心,它打破了真实描写和直抒胸臆的传统表现手法,使诗人的抒情角度转移,诗中的象征从表面看上去毫无联系,也无所指,但深层却有无穷的意蕴,诗的感染力也就在于此,早期象征主义大师马拉美反复强调:“诗只能暗示,如直呼其名,诗的享受便减去四分之三”。是的,诗的魅力不体现在直观和如实地描绘,也不是在证明什么,它总是在暗示什么,象征性的加以启迪也是现代诗的一个重要特点。象征手法与古典诗歌“由此至彼”,“言此意它”的比兴手法极其相近,从根本上说,象征也是一种比兴,或者比兴是象征的一种表现手法,比是求诗的形象化,兴是求诗的言外之意,所不同的是象征手法经常巧妙地隐去被比事物,诗歌主题也就呈现了多义性。例如开头出现的小诗《一代人》,它是由“黑夜”,“我”“黑色的眼睛”等感性形象构成的意象组合,它们既有其本身的客观意义,所代表的内在含义又都超越了这些词汇固有的客观意义,加上题目的指示,因而具有了强烈的象征性,即“黑夜”象征置于那一代人心灵上的阴影,“眼睛”象征一代人探索的眼睛,又是渴望光明的眼睛,而诗中的“我”则象征着一代人。由此我们能够看出,诗歌象征的审美特性,实际上就是意象的一种内在的美学特性。    
    顾城诗歌的意象世界中的隐喻表现手法与象征一样也是具有其暗指性,通过一个非直接的比喻来使情思或感觉具体化;通过隐喻创造的意象,诗人的情感往往藏得很深,我们最先接触到的仅仅是意象的直观世界,而要进一步体会“幕后”的心灵世界,需要一段路程。诸如他在《生命幻想曲》中这样写:让阳光的瀑布/洗黑我的皮肤/……/太阳是我的纤夫/它拉着我/用强光的绳索/……前一节里用“瀑布”来隐喻“阳光”,随之又用瀑布洗黑人的皮肤,来隐喻阳光晒黑我的皮肤,而皮肤被晒黑,原是一种健康美的标志,因此,它们之间复杂而又巧妙的隐喻结构所形成的意象正如一位意象研究者所说的:“两个视觉意象形成我们称之为视觉和弦的东西,并且合起来提示了一个与二者都不同的意象。”的确更妙地暗示出了诗人渴望于自己的生命在光明世界锻炼得更强壮这么一种健康的情调。后一节里,用“纤夫”来隐喻“太阳”,又用“绳索”来隐喻“强光”,用纤夫背着绳索我在逆流中前进,来暗示这一种昂扬的气概,光明的信念,鼓舞着生命,使他在任何险恶的困境中奋力前进。    
    顾城诗歌意象的第二种表现手法当属抽象变形手法了。    
    随着现代生活的进展,人们的鉴赏口味不断地转移,鉴赏周期也不断地缩短,艺术变形越来越多得受到重视。在某种意义上说:“没有变形就没有艺术”。西方现代派的艺术纲领宣称“准确描绘不一定是真实的”,这和司空图所说的“离形得似”真是不谋而合,而新诗潮关于意象的创造常常脱出古典主义的夸饰而致力于“变形”,直觉、幻觉、错觉,瞬间感觉印象很容易产生变形,而变形的关键则在于作者主观感受和客观真实的对立怎样巧妙地变成“无理之中的有理”。    
    例如诗人眼中脱落的叶子能够露出干燥的内脏,诗人眼中的美丽的红花竟然是一片血腥。诗人也照样可以把感觉外化出来,改变对事物原有状态的摹写,比如:阳光像木浆样倾斜,/浸在清凉的梦中。诗人意象的变形其实是诗人心态的体现,情绪的流露,就顾城而言,他的童年充满梦幻,而少年时代的他,梦幻被现实击碎,纯真的少年压抑了自己,面对文革中红海洋中的暴行,躁动和血腥味道,他敏感的心变得恐惧,以至有些畸形。他极度渴望纯蓝的天,纯白的云,纯洁的人生和爱情,可现实的污染和残酷愈发导致他内心的苍凉和悲哀,他笔下的世界往往开始是纯美的,是用“纯银”的声音和色彩去构制的一个“天国”,而最终却都归于悲哀心情下灰色视线中的一片灰暗的世界。诗人的心灵被扭曲,流露出的诗人的视线也被扭曲,因此视觉中的一切改变了原有的形态。在他的世界里,寻常的逻辑沉默了,被理智法则所规定的世界开始解体,色彩,音响,形象界线消失了,时间和空间被超越,世界开始重新组合,于是产生变形,这种变形,不是哈哈镜似的--人和世界在其中被简单、粗暴的歪曲。诗人的主观意识犹如各种凸形凹镜,产生了不同于传统的不同于古典主义的接近照相式的效果,它的效果是一种表现歪曲了的内在真实,从而带着极强的刺激性和无尽的魅力。    
    第三种意象表现手法是感觉的沟通,即我们常说的通感。


第三部分:论浅论顾城诗歌的艺术特点(2)

    通感手法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就早有运用,我们的祖先早就熟知“听声类型”,比如一个愁字可以有长度,“一水牵愁万里长”,声音可以有气味,“风来花底鸟声香”,而庞德认为现代派诗歌的通感就是取于中国古典诗歌,这个不无道理,而现代诗学中的通感范围大大超过古典诗,而诗的含量也骤然增大,在优秀的诗作中,颜色可以有温度,声音可以有形象,冷暖可以有重量,气味可以有锋芒。由于五官的相互沟通,彼此相生,诗的联想空间得到今非昔比的开拓。听观嗅味触等感觉的相互“转移”所产生的综合性效果支撑和强化了诗的主体性,可以预计,一种具备质感重感“雕塑型”的立体诗可望与平面式的“小小感情画面”相抗衡了。    
    顾城诗中有大量的关于通感的运用,诸如顾诚在《爱我吧,海》里有这样一个意象:声音布满/冰川的擦痕,这里声音本无形,而诗人笔下的声音却是一个有形的躯体,身上布满被冰川擦伤的伤痕,无声的听觉形象被表现为有形的视觉形象,即视觉与听觉彼此打通。    
    再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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