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江湖 作者:古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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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在江湖 作者:古清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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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铝的容器采用自行车铃铛盖,自行车铃铛盖不拿自己家的,到街上的自行车上摘,所以那时候的人在外停了自行车,锁上车以后,还要旋下铃铛盖和钥匙一起装进口袋里,骑车前再旋上铃铛盖。主要是摘永久和飞鸽牌自行车的铃铛盖,容积够大,但不久就有防盗自行车铃铛面世,有此铃铛的自行车比较好销……假如我也来铸锅,估计不会比候师傅差,想到此不由的“扑哧”一笑,时间呀,岁月呀,我的许多创造冲动啊……而如今,我比较惦着做菜。
  羊汤上来了。京郊及河北一带,称羊汤者,便是羊的杂碎汤,有羊肝、羊肺、羊肚等等,羊杂碎放锅略炒,加水用大铁锅座煤炉上文火长煨,汤白如乳汁,佐了香菜和胡椒粉,鲜爽致极。羊汤上来了,再要一盘炒饼,炒饼是将大饼切丝,佐了绿豆芽、白菜叶和蒜蓉等,绵脆二感,于饥肠辘辘之时,直个是香饼与鲜菜,结结实实的快意吞咽,吃两口再喝口热羊汤,冬天午后的暖阳如同照耀到心里。慢慢儿吃,心想反正出来了,不一定就急急地赶回去写文章,今天拍了上百幅铸锅的照片,可是一个收获,民间的生存,千宗百样,如此铸锅也能活,这可是工业时代最原始的加工业!我的建龙125摆在边上,它是欧Ⅱ排放标准了,还能想什么呢?没有金刚的电话,也不想找其他的朋友问了,难道候师傅的铸锅不是行为艺术?场地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铝锅摆了一片,一辆高竖着喇叭铁锈斑驳的时风牌三轮农用车,一只冒着红火焰的化铝炉……诸多人在冬天暖融融的太阳下围观,他从容不迫地从砂中翻出一只只银亮的锅,它将煮沸几多人家的庸常岁月?我付了钱,骑上建龙125驶往通州城的方向,太阳已经西斜了。
  黄豆在黄州(图)(1)
  我只觉得黄州是一个奇迹。黄州像出了许多历史名人一样,出过许多美食,附会在苏东坡身上的诸多美食不论,黄州完全可以构成自己独立一个菜系。至于美食方面的民间传说,亦真亦假,即不论相信其有,或相信其无,都可能犯上片面的经验性错误,因为民间的传说总是在不停地修改的,它往往趋向今时,比如说燔谷而食,以今时眼光看,那就是小米爆米花,但原始时代肯定不是这样。带壳的谷子搁在烧滚的石头上烤熟,到有焦香时取而食之,其中或许可以爆起一些米花,然不是专业爆米花,燔谷而食就是燔谷而食。黄州的诸多美食,与黄州的地产、文化和生活方式相关,关键是黄州美食表达在民生之中。
  黄州这个地方现在叫做黄冈,有一种食品可能贯穿黄州人的一生,那就是炒黄豆。炒黄豆对于黄州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呢?黄州人从孩提时开始,一直到老,他们都吃炒黄豆,不论社会地位高下,不论在本乡本土生活一辈子的黄州人,还是在京城身据显位,亦或漂洋过海,生活在现代文明国度,一把炒黄豆仍是他们的最爱。这种喜爱非常奇特,黄州人的独立个性与炒黄豆有关系吗?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黄州人就颇似炒黄豆,每一粒炒黄豆都十分优秀的,圆润饱满,香酥干脆,然彼此没有关联,黄州人也都十分优秀,所有的黄州人集合起来,就如这样一锅炒黄豆,是一锅典型的散豆子,毫无合力而言,这就是黄州虽然出了那么多人材,但黄州自身的发展差强人意,他们在外面的合作也鲜见经典之作。这个推测也许黄州人不以为然,然而提出来可以供黄州人思考。
  现在去访问一些黄州人,他们仍会承认从小就将炒黄豆当零食,装在特别缝制的兜兜里,人长大些就装裤袋里,一粒粒的往嘴里扔,总是一粒粒地往嘴里扔,嚼一口的豆香。在黄州的大街小巷,今时卖炒黄豆和炒豌豆者,随处可见,尤其在老街上比较多,两个干净的旧布袋,装有十斤八斤炒黄豆和炒豌豆,袋口小心地翻卷过来,露出炒得爆有小裂的豆子,旁有一杆小秤,炒黄豆3元一斤,炒豌豆2元5角一斤,炒豌豆比炒黄豆便宜。可以论斤,也可以论两买。
  黄豆在黄州(图)(2)
  黄州地处大别山南麓,长江从城市边上擦过,声名在外的是黄州赤壁,号称文赤壁,因苏东坡在此写过《念奴娇&;#8226;赤壁怀古》而闻名,故称文赤壁。黄州这地名改来改去,叫黄冈的时间比较长,现在叫黄冈,全市人口有700万。有趣的是,它下面有一个将军县,还有一个教授县,教授县是蕲春县,因为黄冈中学大名在外,多少掩了蕲春县的光辉。坊间有“无黄不教”之说,就是黄州人在外面当教师的人特别多,每一座大学都有黄州或曰黄冈籍的教授,旧时,那黄州的教授,课间授课,间或从裤兜掏出一粒黄豆扔入口中,速度极快,动作也十分洒脱,嚼着黄豆,课就讲得行云流水,海阔天空,学子们不知先生吃的何物,乃炒黄豆也。
  五常香米(图)(1)
  五常的大米焖出的干饭,与秋天有同感,明澈而柔软,漫溢成熟的芬芳。吃大米饭的历史已经十分久长了,然而吃罢大米饭,想去看一看长大米的地方,只在吃罢五常大米才生发过。
  人生漫长,又觉短暂,尤其是青春时光,仿佛是乘高速列车,一觉醒来,出发的地方已在千里之外。想到那月台上,曾与说笑的人们,悉数已散,没有什么能够挽回,人生就是一条单行线,那轨迹上亦不复有一些印痕,爱过或者恨过,都似季节的呈现或消隐。
  依稀记得,初到北京的时候,我一直思念头南乡的大米,南方大米,颗粒长,瓷白,蒸出的米饭一粒粒的,吞咽时的颗粒感让人十分爽快,东北大米吞咽时的粘滞性尤不能让人接受,北京米市的米,多半由天津和东北大米统治。有一天,我终于发现一个米店有南方大米,我是在买了盘锦大米以后发现的,随意问了一句米价,比东北大米便宜,我又问是南方大米吗,米店老板说是的,确信之后,心里一阵盗喜,终于有机会吃到可以蒸出膨松的南方的大米饭了。但是,老板又补了一句:别买这大米,这米特糙,我进来卖民工吃的,那边建筑工地的南方民工喜欢吃这个大米。米老板的话,令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站立了一会,思考着怎么买些南方大米回去,老板也似若有所思,末了,我说,别买,咱这东北米好,有米香味儿,糙米吃了嗓子痛。
  我走了,带着些许的遗憾,还有无以名状的惆怅,我的南方的大米饭,我的一粒粒吞咽着的快感,那一刹我感觉自己在对南方背叛。也罢,终究是要面对东北的大米,这些晶莹的米粒,它确实柔韧而芬芳,设若从儿时一直吃它,我一定会喜欢它。然而,依稀又想起在地质队的时候,我曾经的同事和书友刘新诠,有年回老家大连,却是背了十斤大米回去的,据说还分了几家人的。对于米,真是有点乱,像苏童那部小说《米》,米就是生命,就是畅快或者苟活的人生?
  五常是在黑龙江的,那地方,当年哈尔滨的《青年之友》杂志曾邀我去黑龙江虎林打猎,在东北的大雪天,在林海雪原,扬子荣般的穿越林海,驱逐虎豹,那是童年时的梦想。但终究没有成行,没有成行的原因应归于我想在那个冬天多卖一些稿子。我的……我的文学大师梦啊!几年前,我吃到黑龙江的东福大米,此米绝对不一般,可谓当代贡米,铁听装的,一听五斤,上印黑龙江东福大米,还有极醒目的一行字:专供中南海。为了这米,我就留在朋友李土生家里,专门焖了一锅干饭,吃这饭呢,我专在市场买了咸萝卜,我以为吃好的大米饭最宜于就泡菜咸萝卜条。东福大米饭,有三个层次,外层是绵软,中层柔韧,核心层柔韧有坚,口感绵软不滞,极富弹性,米香绵延悠扬不绝。我后来找人要东富大米,没要着,可能是人并不视东富大米为贵,遂拿来一斤狮峰龙井,三层黄纸所包,那是茶事,则另述。
  五常香米(图)(2)
  没有再吃到东福大米,心有挂念,有一天在八里桥米市买米,我说要最好的,米多么,挑择是一件难事,最好的也是最贵,就买了五斤五常大米回来,蒸饭时,便飘出异香,就是比以前的大米米香味浓郁,仿佛在一个秋天的山谷,成熟的芬芳弥漫开来,暖融融的阳光照耀,有清亮的小溪流悠悠地流淌。添了一碗洁白透明的五常大米饭,米饭的外层有晶亮的一层油质,或者是米油罢,嚼下去,每颗饭粒都是一个弹性体,无以分层,始嚼渐出米香,再嚼米香由浓转淡而回甜,就这么吃了一碗五常大米饭,居然忘了菜,以为那菜,是一盘俗世的油烟气,而米饭把人带往仙境。我很想去五常,去看一看那禾苗,看一看那水稻田。
  衡水烧烤(图)(1)
  我第一次发现上弦月也是橙色,它挂在衡水东边的夜空,这里是冀中平原,平原上的月亮,别于我经验中的山月和城市的月亮,冀中平原是旧时看小说常遇到的地理名词,因为日本侵略军常于秋季在此扫荡,在平原上扫荡,机动性强。盖因冀中平原生长玉米,这里的玉米高达二米多,其秸也粗,每秸上长一个尺多长的玉米棒子,那玉米林真是密啊,人进了里面,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俗称进了青纱帐,夏季扫荡,难有斩获。诗人郭小川写过一首诗,描写了南方的甘蔗林和北方的青纱帐。甘蔗林我是知道的,我看到过甘蔗林,却未见过青纱帐,当我得知玉米林便是青纱帐时,我是多么的失望啊,我以为青纱帐至少是一种神秘的牵藤类植物纠结的绿色植物带。
  刚过罢教师节,我是说在这个时间看到了上弦月,它有点暖,其实这日子也不凉。我们到康复街东头往南拐的街头吃烧烤,其实就是烤羊肉串。衡水吃烧烤我没有听说,知道衡水有名的是老白干,因衡水水质好,还有衡水鱼,有好水便会有好鱼,据说清朝时紫禁城里水养的宠物,皆源于衡水。衡水还有一名产,便是鼻烟壶。鼻烟壶这事物已经难见了,然而这里还在产业化制作,衡水居然有鼻烟壶学院。我的朋友王冠宇是画鼻烟壶出身的,目前他仍在坚持画,他走高端,排名在全国5名以内,他又收藏了千余个珍稀鼻烟壶。我在衡水,整天都听到人谈壶。
  衡水烧烤,首推的是烤羊肉串,此地不像在黄河河套地区,烧烤的材料摆得满满当当,羊肉串也不论串卖,论斤卖,14元一斤。在烧烤店的门前摆上一张长方形小桌,一人一个小圆椅子,坐定以后,老板兼伙计就开始烤羊肉串。他的烤羊肉串的炭盒子比外地要宽和深,又在马路牙子边上,置一破盆,盆里装燃着的板炭,离盆约一米的地方摆着一台鼓风机。我们是第一拨客人,老板就往破盆里加了一铲板炭,按了鼓风机电扭把盆里板炭鼓吹红,再把红炭铲到他的烤盒子里,抓起两大把羊肉串,抖一抖,排开来烤。论斤卖的羊肉串,就不复如论串卖的羊肉串把肉切得那么薄,薄得让人吃了上百串也,也未觉得吃饱。
  衡水烧烤(图)(2)
  大约是前期经过浸润,羊肉已经入味,老板兼伙计在烤,其助手就给桌上搁上一个长约50厘米,宽20厘米,深20厘米的烤盒子,里面加上红炭,烤好的羊肉串,就搁在这个盒子上,以便食者进行自助烤,胡椒、辣椒和孜然粉,也由食者往上撒,如何合了自个的口味,就怎么的撒。经由这样一个小的创举,确实是提升了食烤羊肉串的的趣味,人可以吃嫩的烤羊肉,也可以烤老一点再吃。烤羊肉串是一斤一斤地上,行将吃罢,再要一斤,也可以说,再来十串,总之是十分方便自由。
  烤羊肉串好吃,此便是我近年来吃得最好的羊肉串,羊肉丰腴、鲜嫩,又也不曾冷,一边聊天,一边翻动羊肉串,一边轻轻地往上撒孜然粉,执了羊肉串不急不慢地吃,还要喝酒,喝的是九州金麦啤酒,它是衡水老白干酒厂酿制。王冠宇先生不善吃烤羊肉串,他居然只吃了两串,我吃了40串,外加10串烤羊筋。唉,烤羊筋才真正好,其中还会有一块烤羊油,品之,是一种滋润之感。吃烤羊肉串时,衡水人又另创一法,吃烤蒜。烤蒜是将蒜瓣串起来烤,烤熟的蒜,口感是绵的,蒜辛辣也不复存在,是融绵的一口,有蒜香,吃羊串之间,吃一口烤蒜,似乎给羊肉串提味不少,不同的是,吃烤蒜不必热一串吃,是从串中拔出一瓣来吃。
  高记羊肉汤(图)(1)
  一到衡水,王冠宇先生就说要请我吃羊肉汤,他说要起早,我以为也像旧时在太原吃“杂割清和元头脑”,要打着灯笼赶在天亮之前吃呢。太原那个吃法,想来是民族主义者傅山先生添了些许意识形态的东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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