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8-林黛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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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8-林黛玉新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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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子莫如母,王夫人怕宝玉羞于见人,早就吩咐过,无论门客老先生还是家里的平辈兄弟、晚辈侄子,合府上下人等,但许向老爷请安,不许向宝二爷请安。因为贾政还在守丧戴孝期间,就把他的行李,铺设在老太太房中。    
    宝玉当然应当回到自己的房里,离家多日,小两口合房团圆,情理之中。但王夫人恐怕宝玉犯了那“厌妻症”;犯了厌弃宝钗的旧病,刚见面就闹起来,会搅得全家不安,就想在老太太的碧纱橱里铺设宝玉的行李。可这话,她做婆婆的又不好出口,就当着宝钗的面,问李纨道:“老爷有孝在身,住在老太太屋里。那宝玉呢?”    
    李纨自然明白王夫人问这话的意思。她做为母亲、婆婆的,那种不让久别夫妻住到一起的悖情悖理的话,是说不出口的。可是,李纨一个寡妇嫂子,自己没了男人,也叫别人活受着,这话又如何开口呢?她沉思了一下,眼瞅着宝钗,似问宝钗又似是回答夫人的话,说道:“不知道宝兄弟这阵子身子骨可硬朗?”    
    宝钗心里也明白,王夫人是担心宝玉刚回来就闹事,犯了所谓“厌妻症”。她自己呢,对这件事心里明镜儿似的。要知真和假,须问知情人。薛宝钗深知,宝玉并没有什么“厌妻症”,只是装疯卖傻,故意做出种种厌弃宝钗的样子,是做给别人看的,怕人家说他对黛玉无情无义,所以婚后假装出种种思念黛玉的姿态。    
    原来,贾宝玉明面上装出厌妻的模样,暗地里却和宝钗亲热得如胶似漆,每晚上回到洞房深处,做起那件事儿来,一星点儿也不厌弃,一星点儿也不疯癫。薛宝钗虽说是个一身道学气、外表庄重的女人,但在夫妻房事上,她也乐得依着宝玉,听他的,任他的,讨他的欢心快意。薛大姑娘懂得,宝玉在男女性生活上,如苍蝇见了血,这件事儿若是不能满足了宝玉,那必然是自讨没趣,等于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了。为了拢住宝玉,宝钗有时也依从着宝玉从《肉蒲团》《痴婆子传》《花营锦阵》等小说里学来的方法和套数,而且老早就把莺儿送给了宝玉,两个人合力供宝玉逍遥。但有时她也纳闷:“什么都依着他,他也口口声声说玩得好,玩得舒服,为什么还总想着林妹妹呢。”起初,问他,他只是笑着不说。宝钗利用两人正在办那件事的兴头上,兴奋得不顾一切的时候,和莺儿俩做着扣儿套弄宝玉,诈问他,转弯抹角地诓骗他,终于套弄出了宝玉的底细,说出了真心实话——原来,宝玉这个色界魔头,孩童时就懂得玩女人,贪迷云雨情。先是和袭人,后来和晴雯,不但夜夜,有时大白天就闭上门在怡红院里作乐。有一回林黛玉到怡红院,正巧他们大白天关门作乐,差点没露了馅,用袭人的话说:“幸亏林姑娘没往这方面想。”那贾宝玉天天钻在姑娘堆里,除了对迎春、探春、惜春三个自家姐妹他不敢有什么想头,那三个表姊妹,都是他的猎取目标,就连那个的憨乎乎的、傻呆呆的、又口吃半语子的史湘云也不嫌弃。又因为他看了一本名叫《觅莲记》的南戏,戏里那刘一春娶双美的故事,惹得他失魂落魄,发誓要娶双美。他把黛玉比做赵飞燕,小巧玲珑;把宝钗比做合德,福态富贵,姐妹二人,一瘦一胖,韵味各异。就专一在黛玉和宝钗俩人身上打主意。如今,宝钗到手了,黛玉却永远地消逝了。黛玉之死,他伤心,他难过,他悲痛,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又是从小生活在一起的表兄妹,更何况两人也曾卿卿我我过几年间。但是,贾宝玉这种风流放荡之人,是很现实的,对永远失去的一切,他会像扔拉圾一样随手抛弃的。晴雯之死,他伤痛一阵子便忘却了。黛玉死后,他装病装痴装傻,到潇湘馆悲痛欲绝地哭了一番,也就渐渐地将爱慕黛玉的心肠,略移到宝钗身上。    
    宝钗知道,宝玉的双雕梦虽然破灭了,但他和那些丫头们的情丝未断,于是她把原在宝玉房里的丫头全都收过来,专一伺候宝玉。她知道宝玉的病,三分是实,七分是虚,装病装疯是为了逼着老太太、王夫人以至全家上下都顺着他;但她却不知他为什么能装得那么像。原来那是张道士给他配了一种发热的药。    
    这个张道士,是清虚观的观主,既是当日荣国公的替身,又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终了真人,和贾府的关系十分亲密,深得贾母的欢心,也和宝玉要好。老太君到清虚观打醮,张道士当面给宝玉提亲,因此上宝玉把张道士当成贴心人。宝玉听张道士对贾母说:“那小姐今年十五岁了,无论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哥儿。”便动了情欲,初一打醮回来,存心不放,初三就偷着到清虚观找张道士,询问那女孩的长相、性体、爱好、家境门庭……张道士一一详说后,宝玉长叹一声道:“水月镜花,可望而不可即也!”老道问他何意?他说:“府里现有着可心人都娶不得,哪里还指望这位小姐呢?”他把老太太、老爷和夫人不愿意给他娶林黛玉的话,告诉了张道士,这老道便教给他一个装病耍疯的办法,并给他配制了一种发热装病的散粒药,虽只米粒那么大,可吃上一粒,发烧病就来了,就连太医院的大夫也看不出是什么病,偷着喝口冷水就解了,平复如初。这事儿,只有莺儿一个人知道,但她死也不敢讲的。常装病,弄假成真,连贾政也信了。    
    如今小夫妻离别多日,盼亲热的情肠如饥似渴,多么想今晚上能重演婚后那般浓情蜜意。可现在,出乎她意料的事儿发生了,王夫人竟要他们分开住。宝钗怨恨王夫人不近人情,但这话不能出口;她期望着能得到李纨的帮助,可这位寡妇嫂子似乎无动于衷,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给她和夫人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难题。    
    王夫人深知李纨的为人,不会像王熙凤那样处处看着婆婆的脸色行事,白了李纨一眼,就顺着她的话茬儿说道:“他那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哪还能经得起被拐骗的折腾,再加上一路的颠簸劳顿,他怎能经受得了。就叫他先住在老祖宗的碧纱橱,一则陪他老子尽孝心,一则养养身子。”    
    说着,偷偷地看了宝钗一眼。    
    宝钗自然是会意的,婆婆说了,还能说什么,热盼着的心早已冷却了,怨情向谁诉?只得吩咐莺儿过来伺候宝玉,便同薛姨妈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第一部分厌妻症是真的吗?(2)

    当下王夫人将宝玉送到碧纱橱的小炕上,像侍哄小孩一般替他拉了靴子,脱了马褂,松了衣带;又将通灵玉摘下来装好,给他盖一条小絮被,扶着他躺下。这些,本该莺儿做的事,她亲自料理后,就过到贾政那边去了。    
    宝玉躺在碧纱橱里,那里肯睡,想起前前后后的许多事,又悲又喜,又恨不得立刻赶到潇湘馆去,看还了魂的林妹妹。    
    这时,只听隔壁屋里贾政道:“叫兰哥儿去告诉珠儿媳妇,我虽然才到家,她也不必拘着礼数来伺候我,叫她在潇湘馆多陪陪林姑娘,只当伺候我了。再告诉外甥女儿,她也不必动弹,不必过来,等明儿我去看她。”    
    说话之间,天色晚将下来,王夫人对贾政说了些他离家以后的家常闲话。当说到刘姥姥替巧姐提亲的事时,触起贾政对王熙凤的怨恨,便冷笑了几声道:“看她干了些什么事!好端端的两府,祖上的功勋,险些儿被她败尽了。”    
    王夫人终是护短,便道:“人也过去了,老爷也忘怀些吧。”    
    贾政听了王夫人的话,心中不耐烦起来,本想说她至今还在回护着自己的内侄女,但老夫妻相敬如宾,也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不说了。    
    不多时,兰哥儿从潇湘馆过来回话,说:“刚才将老爷吩咐的话,都告诉过了。林姑姑说,她担当不起老爷的问好。”    
    贾政听了“担当不起”的回话,知道黛玉正胸中气盛,蹙着眉,忍不住说了王夫人几句道:“太太,你也休怪我。在宝玉从戏班子上救回的那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想起无边的心事来。尤其是黛玉之死,这件事,都说是琏儿媳妇作的鬼,可我总觉得根子还是起在太太你这里,你于姊妹情深,于姑嫂念薄,所以才把自己的外甥女儿聘了过来,把我的外甥女儿推了出去,全不顾他们兄妹间的心愿;至于琏儿媳妇呢,妒忌黛玉,只恐林姑娘做了宝玉的媳妇,便夺了她在荣国府的帐房席位,故此暗施毒计,活活把黛玉给气死了。原本是你们婆媳二人做出来的事,又抬出老太太来做主,叫我不敢不依。”    
    贾政的这一番话,惹得王夫人淌泪不止,说道:“老爷的话,我也不敢驳。其实我也不过是顺了老太太的心意,哪里就有什么私心在里头。过去的事过去了,人也不在了,老爷就宽恕些吧!而今林姑娘依旧在我们府里,宝玉也回来了,这回要早些给他们圆全了也容易,只是林姑娘到底还存着怨尤,何况她原本就气骄,性情傲些,老爷也要想想法子,使她心顺心肯才好。”    
    贾政也眼闪着泪花道:“而今外甥女儿回过来了,可你还说她傲气呢。想想你们那个掉包计,她还不该傲、不该恨吗!这回我也不管什么,只等他良玉哥哥来了,当面和他说了,早日替他们圆全了也就是了。这事儿也不必全凭黛玉,如今她父母不在了,她还有位良玉哥哥,虽说是过继的,但名分正当,只要他应承了这门婚事,就由不得她再怎么使气了,何况我是她的亲娘舅,我也是作得了主的。”    
    这时的贾政,还没料到林黛玉铁心不嫁贾宝玉,只以为她是心气不平,慢慢会好的。他决心给儿子娶黛玉,明一半是为了宝玉和黛玉,弥补外甥女儿死过一回的遗憾,暗一半是为了得到妹夫林如海的遗产。


第一部分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1)

    贾政和王夫人说的话,宝玉在隔壁碧纱橱里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听到贾政决心要给他娶林妹妹的那番话,禁不得手舞足蹈起来。可是,当他想起黛玉之死,又不免触动了薄情负心的往事。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是真的病了。是因为老太太招他去游园子,急忙披了一件玄狐脚外褂就跑出去了,没穿好衣服,没戴暖帽,受了风,着了凉,发烧发热,一连有半个多月。    
    这一天,宝玉正昏昏迷迷中,只见琏二嫂子过来,附着耳朵对他说:“给你把林妹妹娶过来好不好?”当时还以为逗着他玩呢,没想到,第二天果真给他办起喜事来。心头一高兴,病也好了五六分,起来穿吉服,扮新郎,眼睁睁地看着雪雁扶着林妹妹,拜天地,拜高堂,谁知进了洞房,揭开盖头一看,娶的却是宝姐姐。当时的宝玉,虽不免吃惊,但色迷情急的花花公子,正像一只馋猫见了腥鱼,哪管它是鲶鱼鳝鱼,急不可耐地和宝姐姐亲热起来。这种人,这时刻,哪还有心思去想他的林妹妹。洞房花烛之夜,名正言顺,不遮不掩,不羞不耻,早像那皮胶碰上了火漆似的,黏到一块了。一个是惯家花花公子,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大姑娘,那床上的功夫,被底下的活计,不教自会,好不畅心快意。    
    第二天,宝玉听说林妹妹死了,这才悲伤起来。这悲伤,既有真情,也含着假意;真情是表兄妹之情,而且毕竟好过一场,假意是他的一箭双雕梦破灭了。一时虽然也恨那施掉包计的人,也恨冒名顶替的薛宝钗,但过后也就忘怀了。如今林妹妹还魂了,父母亲又下定决心要把林妹妹娶过来,伤心的事儿变成大喜事。这时,他又想起紫鹃告诉过他的话,黛玉临死的时候凄惨地呼叫着:“宝玉你好!”这句让他总也猜不透的话谜,想起来心里就犯嘀咕:“好……好什么?绝不会是好好善待宝姐姐,那定是‘宝玉你好狠心!’;是我狠心不和你好吗,不是的……”想着想着,不觉又有些痴迷,抬头见莺儿正立在面前,便悄声儿拉着莺儿的手问话儿。略问问宝钗怎样,便根究起黛玉近日的动静如何?莺儿也不隐瞒,便说道:“二爷你还问她怎的,林姑娘这番回来,变成了另个人似的。”    
    宝玉吓了一跳,急问道:“变成了另个什么人似的?”    
    莺儿道:“她人材呢不必说了,照旧一样,从前不肯吃药、不肯将养,如今也肯吃药了,也肯将养了,心气也平和了。”    
    宝玉道:“这不是变好了吗?”    
    莺儿道:“她人儿是变好了,可对你却变坏了。”    
    “怎么就坏了。”    
    “她咐吩紫鹃和晴雯,不许在她跟前提起‘宝玉’这两个字。你看,她就恨你恨到这个地位,今天下晌,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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