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9-得不到 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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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9-得不到 已失去-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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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躺回床上,翻出那封信,侧过身,很小心地点了点那叠钱,一共是10张。    
    然后,她拿起那封信,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第一次看平欧的字,很刚劲,龙飞凤舞,就像他的人一样神气。    
    任时喜喜欢平欧的字。    
    任时喜从那一年冬开始变成了优等生。上课坐在第一排,盯着教授的脸,用心记笔记,下课抱着书本去图书馆。她很用功,用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渐渐患上强迫症,总觉得有些问题理解得不够透彻,经常去找教授或查资料。    
    有一次考历史,很难,要将纵横几千年的人物地点事件一一掌握。任时喜便整天拿着那本书,狠狠地记每一个字,几乎就将整本书都背下来。同宿舍的女孩子不信,将信将疑地挑书中冷僻的地方考她,她不假思索就答出了。    
    她的分数是满分。    
    一夜成名。    
    她拿到了一等奖学金,程廊是二等。程廊来约她吃鸸×搜卮暗奈蛔樱问毕驳懔朔厶酰阃瑁砟裕猿汤人担易钕不冻灾砟浴?/p》    
    四年后,程廊和任时喜一起吃另一顿火锅,任时喜仍然点这几样菜式,程廊笑着合拢菜单,记得吗,那年在学校门口的小辣椒火锅店。    
    怎么了?任时喜挑了下眉。    
    你吃掉了所有的猪脑,我笑你会变笨。    
    任时喜也笑。    
    锅里的汤水慢慢地沸了,热气腾腾地往上冒,任时喜觉得,对面的程廊有一些模糊,程廊拿下眼镜,低头用餐巾纸擦拭着。    
    任时喜转过头,窗外是黑漆漆的天,但远处的天是有星星的,微微缀了几颗,就像过去渺茫的梦想,孤单单,未曾接近。    
    她挽着程廊的胳膊,看着地上倾斜的黑影,顺着他的步伐回去。他们住在5楼,房子是程廊父母给的,三居室,有一个很漂亮的阳台。    
    她的人生很顺利,大抵是沾了程廊的福,毕业后,她在程廊父亲的关照下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因为她是有背景的,所以工作也一帆风顺。    
    程廊计划买车。    
    他们就要结婚了。    
    她总是想着与平欧的重逢,重逢时她会微笑着说,我要结婚了,有一些报复的快意,她很想证明给平欧看,证明自己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以前在平欧面前,她局促不安,拼命想掩饰自己的贫瘠,她是贫瘠的,省下生活费,给平欧买一尾鱼,如此而已。    
    她是贫瘠的,衣服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件,每次与平欧见面,都要回忆上次的衣着,以免重复,可是,重复是不可避免的。    
    她是贫瘠的,因为没有钱,没有钱,又不想让平欧察觉这一点,所以,处处假装她的生活是不需要钱的,不要求平欧带她去馆子,不要求一起去看电影,任何需要花钱的项目她都不提。    
    她没有钱,也不花平欧的钱,平欧扔在家里的零钱,她从来不碰,惟恐碰一碰,就损害了她的爱,她的骄傲,损害了,她的自尊。    
    她和平欧是纯真的。


第四部分 偶遇的缘分都欠奉偶遇的缘分都欠奉(4)

    她是贫瘠的,除了一腔爱,而她的爱,对平欧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如果说有用,不过是平欧偶尔想及,唤她过来,如此。    
    她是贫瘠的,在这个城市孤独地生长,孤独地踩踏着自己的命运,她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留在这个城市。    
    她是贫瘠的,在平欧面前小心,卑微,卑微得好似一只没有廉耻的动物。平欧有时半夜推醒她,叫她去买烟,她磕磕绊绊,爬起身来,云里雾里跑了几百米,去那家24小时的便利店。很冷,她拿着手里的烟,疾步走着,夜街上有人吹口哨。    
    她趿着拖鞋奔跑,她奔跑。    
    帮平欧收拾房间,看到香水,口红,或零零碎碎的女人饰物,她拿在手里端详一阵,想着这些小玩意的主人,她或她,美丽至妖冶,留很长的头发,唇红眉黛,挟一根雪白烟身,就像旧上海的挂历女郎。    
    这只是任时喜的想像。    
    关于平欧的音像店,她特意绕了路,从那里走过几次,且喜且惧地期望能与平欧偶尔遇见。    
    有一次,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看店的女人约莫三四十岁,正埋头吃着盒饭,抬头掠了任时喜一眼。任时喜侧过身,翻了翻摆在架子上的碟,她慢慢地在这间小小的店铺里走了一圈,心想,平欧也这样走过吧。    
    她很嫉妒那个看店的女人,她每过几天都会见到平欧,与他说话,对着他笑。    
    她守着他的小屋,就像妻子守候着丈夫。    
    无论如何,他都会定期出现。    
    那个雪夜后,任时喜与平欧再没有见过。    
    海棠到底还是退学了,并没有什么预兆,也没有离别的场面,只是开学后,海棠迟迟不曾返校,连电话都没有。    
    断断续续听到传言,说海棠还在这个城市,不久前有人在某某大厦见到她和一个很帅的男人在一起,穿着华丽,眼神倨傲。    
    任时喜仍然做着她的优等生,开始和程廊走在一起,在学校时代,恋人的表现形式往往是一起吃饭。    
    任时喜和程廊一起吃饭。程廊喜欢吃红烧小排,油面筋,白菜粉丝。    
    所谓人生,不外乎是与人吃饭,与谁睡,如此。    
    在后来的日子里,海棠回过几次学校,有时来找任时喜,有时不。    
    来找任时喜,大抵是去芙蓉坊吃饭,有些偏贵的小馆子。海棠脱去外衣,叼着烟,明艳地坐在那里,成一道风景。    
    任时喜问海棠在做什么,海棠微眯着眼,瞎混。    
    这个答案,任时喜当然是不满意的。她笑着说,长得漂亮,当然有出路——听起来是事实,其实,语含刻薄,即暗指海棠有卖色的可能。    
    海棠当然明白,拿筷子敲碗,带着不屑地斜睨任时喜。    
    隔了半晌,海棠才慢慢地说,在程廊眼里,你是最漂亮的,情人眼里出西┞铩*ト问毕餐磺毫艘幌拢匆参⑿ψ帕焓芰恕?/p》    
    程廊确实对她很好,让她觉得,即使受尽了屈辱与冷落,仍有一个温暖怀拥。程廊的父母起先不肯接受任时喜,程廊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让他们明白,任时喜就是他的惟一选择。    
    任时喜对程廊有深深的感激,几乎就是感恩了。    
    有时她想,如果没有程廊,自己会流落何处呢,回到那个安静平淡的小镇,还是像那些同事一样,买不起房,与人合租一间蜗居,付着高昂的租金,经常担心失业,充满着危机感。    
    程廊给了她安稳。    
    她像婴儿般知足,除了内心深处那一抹对于平欧的不能释怀。    
    今时今日,她对于平欧,仍不能释怀。    
    这个男人,在她贫瘠时给了她羞辱与痛楚,这个男人,在她贫瘠时不给她爱,只给她悲哀,这个男人,给过她1000块钱。    
    1000块。它是一个标记,一个她受辱的标记,即使平欧给她钱的初衷只是歉意或补偿,她仍固执地想,她的爱,那样珍贵,无法折现。    
    她不是为了钱,可他竟然给她钱。    
    她很想把钱扔在平欧脸上,但她爱平欧,所以,安静地将钱存入了银行。    
    这笔钱,使她的爱贬值,也使她的爱,受到了轻视。    
    最后一次见海棠,是春天,当时任时喜正着手准备毕业论文,每天都在图书馆查资料,看书看得眼里全是红血丝。    
    海棠不施脂粉,穿着黑色毛衣,那件衣服很漂亮,质感柔软,贴身,领口处是一圈细致的兔毛。任时喜一眼就喜欢上那件衣服,目不转睛地盯着。    
    衣服勾勒出海棠美好的曲线。    
    任时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心地问衣服的价钱,海棠心不在焉地说,八百多吧。    
    任时喜将手缩回来,她没有八百多——倒有1000块。    
    过了会儿,任时喜继续问,在哪买的呢。    
    海棠笑着答了。


第四部分 偶遇的缘分都欠奉偶遇的缘分都欠奉(5)

    陪我去喝酒,好不好?海棠说。    
    任时喜犹豫了一下,很想说自己没有时间,但看着海棠哀恳的神情,点了点头。    
    还是芙蓉坊。海棠要了4瓶啤酒,任时喜连忙说,我不喝,真的不喝。    
    海棠说,我喝,你小小地陪两口就行。    
    你能喝4瓶?任时喜讶异地。    
    海棠一挑眉,更多都行,练出来了。    
    任时喜若有所明地皱了皱眉。    
    那一餐,海棠话很多,并没有什么重要的,都是些废话。任时喜安静地听着,她知道,海棠不是想说这些,八点多的时候,任时喜看海棠已经喝了两瓶,便劝她不要再喝了。海棠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也不早了,退了2瓶,叫老板结账。    
    吃了85块。    
    外面有些瑟瑟的冷意,海棠在路口等出租车,任时喜陪她等。海棠拢了拢长发说,我下个月去深圳了。    
    任时喜怔了怔,深圳?    
    是啊,这城市,她顿了顿,不喜欢了。    
    一辆出租车朝着这个方向开过来,海棠伸手示意,一边淡淡地说,我和平欧分开了,他不要我了。海棠转头看任时喜。车停在她们面前,海棠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朝任时喜挥挥手。    
    她挥挥手,从此,海角天涯。    
    任时喜两只手握在一起,慢慢地走回去。忽然想起那个雪夜,她从平欧家走回学校,鞋子湿了,风很大,雪铺天盖地,她脸上冰凉冰凉的。    
    这次回去,在宿舍楼下看见程廊。    
    程廊隐约觉得身影是任时喜,连忙上前几步,借着路灯看清她的脸,急急地问,时喜,你哪里去了?刚才打你宿舍电话,她们都说不知道……    
    任时喜将头埋在程廊怀里,低声问,程廊,我们以后会在一起吗?    
    当然,程廊坚定而迅速地说。    
    他们果然在一起了。2004年冬,领了结婚证,本来没那么急,但双方父母都说,2005年没有立春,也就是民间很忌讳的寡妇年,催他们把证先领了。    
    任时喜倒是不忌的,她不信这些,但不领证好像轻视程廊的性命,而程廊,程廊是爱任时喜的,他不惧自己背负不祥,却怕自己先去了,没有人照顾任时喜。    
    他们成了法定意义上的夫妻。    
    领证的那天,任时喜穿了件买了很久都未曾穿过的黑色衣服,料子是人造丝,极其柔软,领口处有一圈细致的兔毛。程廊看她穿黑色,有些迟疑,问她要不要换一件。    
    任时喜笑,难道不好看么,牌子是ENERGY,八百多呢。    
    程廊见她喜欢,便也回笑。    
    他们携手去民政局。    
    在民政局附近,任时喜看到街对面有个卖蛋饼的小摊,她读书时很喜欢吃,一块五一个,饼上浇了甜酱辣酱,再裹根油条,握在手里暖融融的。    
    她拉着程廊去买蛋饼,过马路时她说,买个蛋饼就嫁给你,真是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一辆摩托车从他们面前驰过,驰过,驰过。    
    她整个人钉在那里。    
    她曾经以为会和平欧重逢,某个时间,地点,某种方式。    
    但,忽然之间,她明白了,参透了,顿悟了,她与平欧,再不会相遇,无论她幸不幸福,快不快乐,都是自己的生活,都与平欧,毫无关系。    
    风起云涌,泪满心腔。    
    她的生命因为有程廊而平整妥帖,而平欧,在她的心上拉出了一层层难以平复的褶皱。    
    并不似那些三流小说——她结婚那天,穿着平欧那笔钱买来的衣,在忠平北路,看到他,彼此千言万语,惆怅难遣。    
    他们,连偶遇的缘分都没有了。    
    她所看到的,她将来所看到的每一个骑摩托车的,都将只是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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