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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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踪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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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访了没有?”南阁说。

“想着上访呢,不过这一告就把市政府给告了,我得罪不起。我只想把我的厂子保住。我想找个北京的记者下来看一看,回去报一下。当然不能把我的名字给登上去。咱做买卖,哪儿哪儿都得罪不起不是?”说着张东山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一下,又道:“南记者你看你也是干这一行的,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让北京的报社下来看一看,咱把这个事儿办妥?你不用担心,你帮了我的忙,就是我的恩人;人家要下来,也不能白来,一定得让人家顺顺心心地把这个事儿办妥。”

南阁心里乱糟糟一片,不知道何以应对。

“说实话,我也是刚换工作,认识的人不多。不过,我尽量试试吧。”他艰难地说道。

“那就太感激了,来,我敬你一杯。”张东山又端起了酒来。

南阁把那杯酒喝了个底儿朝天,不知其味。

酒干菜乱,三个人各归各家。

刚躺到床上,南阁的手机就响了。本以为是段玉,却没想到会是刚刚离去不久的郭升。

“喂,南阁,”郭升说,“今天带张老板一块去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打了多少年交道了。他倒是个好人,不过他的事儿太麻烦,也比较危险,你就别把它当回事,下回遇上了,就说你联系不上,好吧?我提醒你一下。”

“好,知道了。”南阁说。

放下电话,南阁叹口气,莫名其妙地笑笑,又长叹一声。一切都刚刚开始啊,他想。忽然又觉得他从前也产生过相同的感慨。那是在他刚刚当老师之后。初当老师,他心里总是难以平静,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一辈子都和学生这么混下去,他应该让生命有个方向,然而一时又找不着这个方向。毕业的时候,当然有许多选择,学中文出身的,可以做老师,可以做记者,还可以做文秘,当然也可以改行其他,他们班不就有两个洪州本市的毕业生在市区最繁华的一个小吃街开了个小店卖凉皮吗?最主要的是要看你想得到什么。师范学校中文系的毕业生,还是当老师的多,其他有当记者的,如李离,但那时候李离是怎么进了晚报的,他不清楚。李离先是在那里实习,后来就留了下来,中间有没有什么曲折他并不了解。他也曾想过去报社,但他自觉自己是当不了记者的。他的长处在笔底,而不在口头,又不善于与人交往,因此他的选择应该是当编辑。但一个刚毕业的学生,除非去出版社,否则一般报社都不会让你刚来就坐着的。至于文秘,那想都没想,太枯燥了,他也没有当官欲,更不想整天听人使唤。这样权衡了老长时间,最后还是定下来当老师。一则赵佳当时和他还没分手,她留在了本市,他也无心他去;二则父亲总劝他不要胡思乱想,能当个老师,平平安安,再好不过;三则他自己也想先自立起来,然后边教书边观察,遇有机会,再作他图。他是典型的中文系毕业生,总还有些不合时宜的文学梦,在教书之余,还想看看书,写点东西,但是一上班才发现这里的时间比上大学紧张何止百倍,学生有多紧张,老师就有多紧张。除了给学生上课以外,他们这些新来的教师还得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培训,还得听老教师的课,还得学电脑,还得当班主任,麻烦事一大堆。每每感觉太累了的时候,他总会想:一切都刚刚开始啊。也不知道是在为未来无尽的烦恼而无奈,还是在做“从头跃”的心理自励。也许二者都有那么一点吧。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因对未来充满好奇而有一点点窃喜,就像一个人仰望夜空,既会因无法看到比星星更远的风景而怅惘,又会因有对更远的风景的想像而愉悦一样。过去的永远都只是新生活的一个开始,他想,每一个过去,都在预示着未来。忽然想到一个词,那是他上大学时写的一篇小说的名字,是——青春草图。他对那篇未发表的小说已没了印象,但这个题目却一直未忘。生命,不可更改。画下去一笔是一笔,画完了,生命就结束了,你如果觉得哪里画得不好,是不可以抹去重来,也不可以再加以修饰的,你只能永远跟在时间的尾巴后面,不断地开始新的轨迹。写东西的冲动在微醺中袭来。他想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记者生涯给记下来。记日记吗?不行,日记是不可以写真事的。那么写成小说?这个念头一出,写记者生涯的激情忽然就回落了,因为这只是个开始,他的想像力无法漫及那莫测的未来。然而表达的欲望还在体内徘徊,于是他走到桌前,在一个新备课本上写下了“青春草图”四个字。他想把自己的大学生活重新构想一遍,以作为对那个时代的一个告别仪式。以一个虚构的青春,画一幅别样的草图。从女人开始。不,莫如说从女生开始。在他和赵佳尚未开始却即将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曾有一位比他低一个年级的老乡对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对他说,南阁将坏在女人手里。听了此话他“哈哈”大笑,直说“有意思”。但是为什么有意思呢?有趣,是一种感觉,他似乎觉得能坏在女人手里是一件有趣的事。这说明他有故事,而不是和女人根本无缘。那就从女人开始,一个关于女人的梦魇。那天中午,他在午睡。全宿舍的人都在午睡。他看见一个女人,不,确切地说,是一个只具有女人形态的黑影子,在他的脚前上下浮动,她笑着,就像一只在海面上漂浮的汽球。他感到害怕了,想睁开眼,但眼睛却像被糊住了似地,睁得十分艰难,他着急了,他伸手去推眼皮。刚进来一丝光,手上没劲了,于是歇一下,赶紧再推,使劲睁,睁,刷地一下,窗外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他的心兀自怦怦跳个不停,出了一身冷汗。他对正在准备去上课的舍友们说,他,刚才梦魇了。“梦魇了?梦遗了吧!”有人说。于是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催他赶快下床:“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啊。”……

上午贾圆打过电话来,说她下午来南阁的住处找他。南阁上午的时间便在对贾圆的生理期待中浪费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刺激了他的某类神经,在段玉那里总要压抑的东西,这时一忽儿全涌到了门口,想要破门而出。这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当生活中出现新的需要理顺却又无从理顺的东西时,他总会采取这种方式。放纵的性爱。但是,他需要理顺些什么呢?

贾圆一进门,南阁便去拉窗帘,然后一回身把她抱住,死死地压到床上。他的嘴堵住了她的嘴,他听到她呼吸急促,感到她稍有挣扎;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不断地使劲,似要让她嵌入自己的胸膛。然后她的挣扎开始有力,他便放开了她的唇,去推她的衣服,去吻她的双乳,紧接着又解开她的裤扣,把手整个儿捂在那微汗的湿处。

在他的唇下移的那一瞬间,贾圆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你憋死我了!”第二句话“那么想我啊?”刚刚说完,就开始了无尽的呻吟。

里面很滑,感觉使不上什么劲,但是贾圆发烫的身体却以热能的形式弥补了动能的不足,用那温度使南阁感觉他和她在现实地接触。他扳过她来,整个儿地伏在她的背上,双臂从她的胸前插过去,双手反勾她的双肩,舌头贪婪地抵在她的平伸的臂膀上,随着身体的律动舔舐着她的汗水。忽然他张满了嘴,在她的光臂上使劲咬了一口,她“啊”了一声,正要说话,他的进攻却更加猛烈起来,她便只能随着他的越来越快的动作,将就要出口的嗔怪化作更为大声的呻吟。

一瞬间两个人都塌了,塌倒在床上,如遭碎骨。

“起开!”贾圆说。

南阁往右一倾,仰面躺在了床上。

听着自己的心跳,他忽然感觉有些悲凉。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悲凉。

贾圆抬起胳膊来,委屈地说道:“差点给我咬破了,看这牙印!”

南阁看看她,笑了起来。

“呀!下面怎么这么湿?是不是出血了!”

她忽然慌慌张张地支起身来,去看自己的下部,一边拿手去试探。南阁一惊,腾起身来,顺着她的手臂去看。她把手翻过来,并没有红色。

“哪一次不是这么湿?你吓死我了!”南阁朝她皱皱眉,又仰身躺了下来。

贾圆一甩手给了他一拳,委屈道:“你对人家一点也不好,使那么大劲,还咬我!”

南阁抓住她的小臂,一拉,她就倒在了他的胸上,他侧过身去,把双腿收拢回来,轻轻地抱住了她。

“热死了,不让你抱!”贾圆推开他,往边上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说话呀!”过了一会儿,贾圆叫道。

“说什么?”南阁反问。

“不理你了!”贾圆一转身,把脸侧了过去。

南阁“嘿嘿”一笑,说:“喂,婆婆,你儿子的上海媳妇好玩吗?”

“呸!”贾圆转过身来,说道:“什么叫做‘好玩’?那是人是玩的吗?”

“嘿嘿,你儿子都跟她干什么了?”南阁又道。

“嘿,你怎么越说越不像人话了?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整天就只会动那一门子心思?”贾圆道。

“哪一门子?”南阁道。

“你还能哪一门子?肛——门。”贾圆道。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哈哈,那我以后不走你那一门子了。”南阁道。

“不走就不走,谁希罕?”贾圆道。

南阁又想再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哎呀,身上粘乎乎的,你这儿又不能洗澡,真不好。”贾圆说。

“嗳,你昨天和那个谁做了没有?”南阁问她道。

“你管?”贾圆道。

“哎!和别人共用一个女人,真不好。”南阁道。

贾圆一扑楞坐了起来,一脸怒气地瞪了南阁一眼,然后开始穿衣服,一边问他道:“你是不是觉得厌了?”

“嗨,不是。”南阁伸出手去挡住她正在穿衣服的手,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在意,啊。”

贾圆犹豫了一下,叹口气,一脸怨气地盯着他,忽然抓起他的胳膊来,在小臂上咬了一口。

“叫你也疼一会儿。”她说。

南阁笑起来,一纵身扑上去,又开始了一次温存。

5 点多的时候,贾圆说要去她妈那里吃饭,提着包走了。南阁疲惫地躺在床上,想起昨夜写到的那个影子女人,心里有点乱。刚想到段玉的时候,又想到了郭升和那个叫做张东山的什么经理,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来,给李离拨了过去。

“你在哪儿?”南阁道。

“我在随县采访。什么事儿啊?”李离大声道。估计手机信号不好。

“什么时候回来?有个事儿得咨询你。”

“狗屁咨询。我明天就回去啦,回去给你打电话。”

“好。”

本来是想晚上和李离喝杯酒,聊聊郭升和那张东山所提之事的,但李离不在,他往下又没了主意,不知道今天剩余的时间该怎么安排。

刚和贾圆翻江倒海了一番,晚上再约段玉,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如果不约呢,每天约她都已经成了习惯……他妈的,我的生活越来越不正常了,我未来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一点影子,为什么偏偏要在女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呢?他咬咬自己的嘴唇,一使劲坐起来,坐到书桌前,拿出昨夜那个写了个小说开头的备课本,想往下续写一段。先把那个开头看了一遍,又看到了那个没有面孔的影子女人,那女人一笑,瞬间转化成了他身下的贾圆,贾圆紧绷着的肉体,让他有种非把它按下去不可的冲动。一按,笔尖扎在了纸上。他忽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他正和两位舍友一块往宿舍走,看见在他们前面不远处,走着两个同系但不同班的女生,其中一个穿着迷你裙,双腿颀长,南阁禁不住对这两位舍友说:“看她的腿多好看!”一位舍友跟着赞叹道:“真他妈!”而另一位则说:“看什么看,看我的!”然而众所周知,这位仁兄是全系最瘦的一位男士,其腿最粗的地方在膝盖,而非大腿。南阁记得他当时笑得很有些过分,以致于引来了路人对他的纷纷侧目。是男人都会坏在女人身上的,南阁想,无一例外。

第二天下午4 点来钟,李离打过电话来,说晚上有个活动,你也过来吧,认识认识“组织”。

其实李离所谓的活动,也就是个吃饭。等南阁到了那个酒店的某个包间的时候,那里面已经俨然坐了李离和两个陌生的面孔。李离一一介绍,说,这位,是《洪州经济日报》的张记者;这位,是《洪州法制报》的王记者;而这位呢,是《城市周刊》的南记者,刘锋主任的手下。南阁和他俩客客气气地互换了名片,然后坐下来,听他们谈论洪州的时事。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几位正在谈的,竟然正是那天张东山先生向他提起过的南城城区改造之事。只听那王记者说道:“这回啊,市里闹得有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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