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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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格汇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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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也正在于此,它们本来就是为着吸引人、折服人、蛊惑人和压倒人而生就的。
  它们从启示的原始物质中被创造出来,映照着无穷奇特的神的经验;这便是它们总给人一种神的预感而同时又保护他不直接体验到神的原因。多亏了人类精神那么多世纪以来的劳绩,才将这些形象蒂人了一个广泛的思想体系之中;这一思想体系赋予这个世界一种秩序,同时。它又被一个强大的、分布辽远而又历史悠久的机构所代表着,这个机构就是教会。
  为了最好地说明我的意思,我将用伏利乌的尼古拉斯兄44弟作为例子。他是瑞士的神秘论者和隐士,新近才被封为圣徒。他最重要的宗教经验或许就是所谓的“三位一体显圣”。
  这一显圣的幻象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灵,使得他把这幻象画在了(或者请人画在r)他的小屋的墙上。这幅画现在还保存在萨息森教区的教堂里,它画的是一个被分成六个部分的曼萘罗.中央是戴着皇冠的上帝的面容。现在我们知道了,克劳斯兄弟(即尼古拉斯兄弟)曾经借助于一个德国神秘论者所写的插图版祈祷小册子来研究他的显圣幻象的性质,我们知道他极力想把他的原始经验套进一个他所能理解的框架之中。数年来他都从事于这一工作。这就是我所称的象征的“加工”。他对于显圣的幻象性质的思考,因为受他用作导线的神秘图画的影响,难以避免地引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一定是窥见了圣三位一体本身——那最崇高的、永恒的爱。现存萨息森的“洁”本可以证明这一点。
  然而克劳斯兄弟的原始经验却是完全不同的,在他的迷狂中启示给他的是一种异常恐怖的景象,他的面目都因之而吓得改变了形状——而且改变得那么厉害,旁人见了都感到无比的害怕。他看到的是一种极度强烈的景象,对此,沃尔弗林,我们最早的资料来源,是这样写的:
  所有来看他的人一见之卞都充满了恐惧。他自已曾经解释过这原因,说他看见了一束剌目的光芒,这光芒像一张人的脸,他剐一看见它就害怕自己的心脏会裂成碎片。恐惧攫住了他,他马上转过胜去,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他的脸至今看着还吓人的原目。
  这一幻象正好可以与《启示录》1:13ff中的幻象相比较,启示录里的那个奇异的基督形象,其狰狞与奇特的程度除了七眼七角的怪羊(《启示录》5:6f)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超过。要找出这个基督形象与福音书中的基督形象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最早的那些材料舅∈源都以非常明确的态度来转述克劳斯兄弟的幻象。1508年,人文主义者卡尔·波维纳斯(查尔斯·德…波叶尔)在给一个朋友的信中写到:
  我希望能告诉你在天上向他显现的一幅幻象,那是一爪群里闪烁的夜晚,他站着,沉浸在祷告和沉思之中。他看见了一个人的形状,带着一张充满了愤怒和恐吓的可怕的胜。
  这一转述与《启示录》1:13提供的现代扩充极相吻合。
  我们也不应忘记克劳斯兄弟的其它幻象,如披着熊皮的基督,圣父圣母。以及他自己作为圣子的幻象.它们都展示出一些实在不合教义的特征。
  传统的解释法将这次重大的幻象与萨息森教堂的三位一体图联系在一起.所谓“朝圣者之域”中的轮盘象征也同样与这幅图画相联系。我们得知,克劳斯兄弟曾把那轮盘的图画给一位朝圣者着,显然,那图画占据他的头脑已有相当时同了。勃朗克的观点与传统解释法大相径庭,他认为幻象与三位一体图并元联系。但在我看来,这一怀疑论调似乎又走得太远了些,在克劳斯兄弟对轮盘的兴趣中肯定藏着某种原因。像他所经历的这种幻象常常是会导致头脑的混乱与崩溃46的(目睹心脏“裂成碎片”)。我们从强验得知,保护性的圆圈——曼荼罗,是对头脑混乱状态的一剂传统的解药.因此,克劳斯兄弟迷恋于轮盘象征的原因也就非常清楚了j对那次作为上帝体验的可怕幻象的解释也不必离谱太远;在我看来,那次重大的幻象与三位一体图的联系,以及这埔者与轮盘象征的联系,在心理学的基础上都是非常可能的。
  这一无疑是可怕的与高度令人不安的幻象,像火山一样在他的宗教世界观中喷涌而出,没有任何台于教义的预兆和评注,因此自然需要长时期的吸收来使它融合人精神的整个结构之中,从而恢复被扰乱的精神的平衡状态。克劳斯兄弟在教义的基础上与他的经验取得了和谐,然后便如同盘石一样的坚固了。教义把某种活生生的、可怕的东西转化成了三位一体观念的美丽的抽象形式,由此它证明了自己的吸收能力。但这一和谐也同样可以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基础上发生,在一个由幻象本身及其可怕的现实性所提供的基础上发生——这自然将对基督教关于上帝的概念太为不利,对克劳斯兄弟自已无疑还会更为不利得多,那样一来他就不会再成为一个圣徒,而只会成为一个异教徒(如果不成一个神经病人的话),并且可能会在火刑柱上结束他的生命。
  这个例子证咀了教义象征的用途:它将一次巨大的、有着危险的决定作用的心理经验——这一经验被恰如其分地称作一次“神的经验”——匡正成了一种人类理解力所能容忍的形式,既不局限这经验的范围,也不损害它压倒一切的重要性。我们在雅各布·波墨那里也遇到过这种神怒的形象,它与《新约全书》中天国慈父的上帝形象竟有着那么大的差距,仅仅这一点就很容易成为一种内心}中突的根源。不过雅47各布·波墨的幻象正好与时代精神相符台,——那是15世纪柬,库萨的尼古拉的时代,他的“对立面统一”的公式实际上已经预示了即将到来的分裂。以后不久,《圣经》头六章里的上帝概念在新教中经过丁一系列的再生。耶和华是一个在仍然未经分裂的状态中包含着对立面的上帝概念。
  克劳斯兄弟抛掉习俗的陈规,离家数载,独处幽居,深沉地窥进那黑暗的镜子,因此,原始经验的奇妙与恐怖向他降临了。在这种状况下,经过数世纪之久发展起来的教义中的神的形象就像一付治病的灵药,帮着他吸收原型形象的致命袭击,从而避免丁被撕裂分崩的危险。昂吉努斯·西拉修斯就没有那么幸运丁,内心的冲突把他撕成了碎片,因为在他的时代.被教义保证着的教会稳定已经崩溃了。
  雅各布·渡墨也同样知道一个“怒火”的上帝,一个真正的神秘上帝。但他一方面通过基督教的父子公式掏通了探刻而痛苦的矛盾.并思辩性地将它体现在他自己的世界观中——他的世界观尽管是诺斯替教的.但其所有的基本点又是基督教的。如果不这样,他就会变成一个二元论者。另一方面,无疑是长期在秘密中酿制着对立面的合一的炼金术帮丁他的忙。然而,在他显示神性的著作《灵魂问题一百一十讲》后面所附的曼荼罗图上,还是留下了对立倾向的明显痕迹。曼莱罗被分成丁黑白两半,那些围绕着它们的半圆并不是合拢在一起构成一个环形,而是彼此背对着。
  教义把集体无意识的内容大规模地化作某种公式从而替代了集体无意识的位置。在这个意义上,天主教的生活方式根本就不知道心理问题的存在。几乎整个的集体无意识生活都被输人进一条教义原型观念的河流中,在教义和仪式的象48们所借助的又只是他们称之为“理性”的东西——而这理性,说实在的,不过是他们的偏见和短浅目光的总和而已。
  新教的历史是激烈反传统倾向的历史。一堵墙接着一堵墙倒塌了;一旦教会的权威已经粉碎,这破坏的工作也就并一不显得太难。我们都知道,教会是怎样一片瓦一块砖地崩溃的——无论是在小事还是在大事上,也无论是在普遍的方面还是在具体的方面。我们也知道象征的惊人的贫瘠状况是怎样发生的,目前我们正生活在这样一种贫瘠的惊人状况之中。教会的权势随之而消失了——它成为一个被拔去了炮台/箭垛的堡垒,成了一所被挖空了四面墙壁的房屋,无遮无辩地受着世界的狂风的吹袭,受着一切危险的威胁。    。、恰当地说,这次可悲的崩溃实在是触犯了我们的历史感.但骚乱不宁的状态并性有停止,它还在继续着,新教分裂成近四百个宗派这一事实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o.新教徒被抛进了一种毫无遮拦的景况之中,这景况足以使自然人瑟瑟发抖。当然,新教徒已经启蒙的意识决不会承认这一事实,他们平静地在别处寻找着欧i}l『已经失去的东西。我们寻求着灵验有救的形象,寻求着能够满足我们心灵和头脑的不安的思想形式,于是我们发现了东方的宝藏。
  对此决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不管是在它内部还是为它自身。没人强迫罗马人大批进口亚2llI的宗教祭礼。如果基督教寞像所说的那样对日尔曼诸部落是“格格不人”的,那么在罗马军团的声威衰落以后,它们可以非常容易地把它排挤出去。但基督教还是留了下来,因为它符合原型模式。在以后数世纪的时何进程中,它变得来连它的创建人也会感到惊奇.如果它的创建人还活着的话。黑人皈依者的基督教也肯50定是一种值得引起历史反思的现象。那么,为什么西方不能吸收东方的形式呢7罗马人也曾为了受教而去伊里乌西斯、撒摩得拉斯岛和埃及,据说埃及还曾为此办过一种定期的旅游业呢。
  希腊和罗马众神的死亡也同基督教的象征一样,是出于同一种病症:那时的人们也像今天一样,发现他们在这一氟上不曾有过任何的思考。另一方面,异域他方的神祗还保有无以穷尽的威信,它们有着怪诞难解的名字,它们的行为奇异而黑暗——有时与奥林匹斯的那些陈腐的丑闻录全然不同。至少,人们不理解亚洲的象征,在这个意义上,这些象征不像传统的神柢那样陈腐不堪。不过,^们对一切新的毫无疑虑地接受和对一切旧的毫无顾忌地抛弃这一习性在那时还没有成为一种问题。
  那么逮习性现在已经成为一种问题了吗?我们能否像穿上新衣服似的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裹上了皇袍的叫化子,或者一个化装成叫化子的国王呢?我们能否像这样为自己换上那些生长在异国的土壤里、贯注着异国的血液、说着异国的语言、为异国的文化所滋养、与异国的历史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的象征呢?无疑这是可能的。或者,我们身上是否有着某种东西在向我们发号施令,叫我们不要去参与哑剧的演出,但却又甚至于要我们去为自己缝制戏装?
  我深信象征的日益贫瘠是蕴舍有某种意义的.它是一种具有内在一致性的发展。一切因我们不曾思考而与我们发展的意识脱离了有意义的联系的事物,都已经丧失了。如果我们现在像通神论者一样试图用东方那些艳丽的装饰物来遮盖我们赤裸的身体,我们将会错待我们自己的历史。一个人决5l不会仅仅为r要摆出一副印度君主的样子而将自己首先降到讨饭的地步。在我看来,公开地声明我们精神的困乏和象征的贫瘠,比起谎称是一笔本不属于我们的遗产的继承者来要好得多。我们是基督教象征体系的确实的法定继承人.但不知怎么我们却浪费掉r这笔遗产。我们让祖先们建造的房屋塌成了一片废墟.如今又想着要闻人我们的祖先们从来就不知道的东方的宫殿。今天,任何丧失r历史的象征而又不能满足于那些替代物的人都确定无疑地处在一种异常困难的位置上:他的面前伸展着一片空虚,他于恐怖中转过脸去,背对着这空虚的景象。更糟的是,这空虚中充满r荒唐的政治和社会观念,所有这些观念都以精神的苍白为其特征。但如果他不能与这些迂腐的教条主义善为相处,这次他就得服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迫严肃对待他那所谓的对上帝的信仰,尽管结果常常是他害铀自己如果选样做事情将会变得来更糟一些。这种害怕远不是社有理由,因为上帝离哪里最近,哪里的危险也就最大。声明精神的穷困是危险的,因为穷困的人都有欲望,而有欲望的人总是为自己日I来灾难。有一句瑞士谚语将这一点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每一个富人后面都有一个魔鬼.面每一个穷人后面则有两个。”
  正如基督教对世俗贫困的誓言使人们扭头无视这个世界的富足一样,精神的贫困则力求弃绝精神的虚假丰富,从而不仅离弃一个伟大的过去所留下的令人遗憾的残迹——即今天自称为新教教会的东西——也摆脱馥郁馨香的东方的一切诱惑,最终达到独自止息于自身之内的目的,让这世界单词苍白的贫瘠在意识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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