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 1998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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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 1998年第二期-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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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未知

  书屋絮语

  
  ? 编辑部
  书屋絮语
  澹园藏书楼
  澹园藏书楼,原位于江苏南京市同仁街。它是南京地区传世最久的私家藏书楼建筑,一九九四年春在城建工程中不幸被拆毁。
  澹园藏书楼的主人是明代学者焦(一五四○—一六二○)。焦氏系万历十七年的进士第一名(习称“状元”),生平博览群书,擅长史籍研究,晚年归隐南京后,著述十分丰富,有《澹园集》七十余卷。其藏书楼是一座坐北朝南五开间的双层木结构建筑,建筑面积达三百五十平方米。所藏图书几乎都经过他的亲自校勘,并盖有“澹园焦氏珍藏”、“子子孙孙永保”、“弱侯读书记”等印章。焦曾经为自己丰富的藏书,编辑了一部《焦氏藏书目》,共两卷,可惜已经失传了。
  焦氏藏书以抄本和宋明刊本居多,他的藏书曾经代表着明代南京地区私家藏书的最高水准,具有全国性的影响。晚清学者叶昌炽曾经在《藏书纪事诗·焦》中惋惜道:“委宛羽陵方蔑如,广寒清暑殿中储。校但惜无臣向,《七略》于今未有书。”
  澹园藏书楼在南京民间俗称为“焦状元楼”,其中藏书在焦去世二十余年后散失。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南京出版社出版的《南京的书香》一书中,有一篇《焦的澹园藏书》予以专门介绍。南京大学出版社即将出版《焦评传》一书。
  (徐雁)
  书屋絮语
  说起来,有些事,真是不好细想的。
  比方说,伟大领袖曾教导我们: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若拿这句话套用于写作,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呢:一个人写一篇好文章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所写的,全是好文章,没有坏文章。当然,这里只是说说,说说而已。
  也有将此当真的,那就是所谓的书呆子了。书呆子总想自己的文章,篇篇如镜,字字见血,既能照见自己的面貌又能映出他人的灵魂,既能抒发自己的情感又能激动他人的心潮,如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哪怕一生只有一篇,他们也说此生足矣。
  由此可见,作文之难。推而广之,做人更难。
  由于人与人的差别,天赋有高低,学识有深浅,思想有左右,品行有上下,文章自然有好坏。这就像有些人做好事,做起来那样顺理成章,一辈子也不觉得为难。而有些人别说一辈子,你只要他做一点点,他也觉得难如登天。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都晓得世上没有完人,也无十全十美之文,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世上仍有无数的好人和无数可读耐读的妙文。
  鲁迅盼他的文章速朽,如果他的文章朽了,他认为时代就进步了。也有人盼自己的文章传世,如果自己的文章传世,时代会因之更加壮丽。差别就有如此之大,却又似乎都合情理,是不是时代不同的缘故?
  时代不同了,文章不一样。

  一九九三年日记(上)

  
  ? 王元化
  其人其事
  三月二十五日 大雨如注。午后雨稍小,参加上图新建馆址奠基仪式。会场遇北图赶来参加的唐绍明。绍明乃唐篑芳先生之子,篑芳先生是我儿时在清华园时的父执辈。闲谈中言及六十余年前清华往事。绍明告我篑芳先生曾云彼之寓所昔时为我家所居。
  三月二十七日 阴。晚伯城邀至其家晚餐,在座尚有陈念云。清行将两篇论胡适文抄稿送来,即将《读胡适自传唐注》寄陈平原。陆灏来约稿。
  三月二十八日 雨止转多云。校阅抄写稿。午后访巴金。谈及中晓事,见他眼中噙一颗泪珠,由颊边徐徐滚落下来。
  三月三十日 昨始见阳光,今又转阴,傍晚复晴。沈剑英来赠书。傅杰约定午后来,未至。徐钤来。早上陪可去瑞金,请黄医生拔牙。
  四月五日 晴冷。清行带来誉抄的《与友人书》文稿。写一函,并附谈胡适二文,寄罗多弼。又另一份赘数语寄邵东方。整理书稿,再抄改《自述》。
  四月十三日 阴冷如昨日。室内用煤气炉取暖。偕炳秋同访李储文,谈拟办《中华学术集林》事。得东方长函,并复制件数篇。
  四月十四日 阴冷,仍以煤气炉取暖。承义今早离去。晌午降雨,窗外景色似秋。晚王震坤来。
  四月十六日 晴转多云。祖忠人来摄影。得罗多弼传真,云已邀请维铮,邀东方事则以经费不足辞。得东方九纸长函,致江陵图书馆姚家松函。
  四月十七日 多云。上午去社联谈《中华学术集林》事。作协送来东方传真,并《与友人书》英文译稿,拟投寄成中英在美所办之英文哲学杂志。复东方函。马亚中、周泰携钱仲联老人信来,赠《清诗纪事》一部,共二十二册。
  四月二十 论文英译稿寄罗多弼,作为会议论文。由清行带去发邮。得港刊编者打来长途,她在电话中说,稿已收到,在处理中,其言骄矜殊甚。
  四月二十四日 晴暖有风。上海无春天,冬后便是夏至。寄李锐信。
  四月二十六日 晴朗。午后杨金福来,赠酒一瓶。兰瑛来。得周策纵所寄文章复制件。得林同奇函,即复。托清行将近文一组复制寄赵坚。
  四月三十日 多云。上午由束纫秋作东,邀孤岛时期同在上海工作的兰瑛、刘人寿、郑仲芳夫妇、包文棣、徐尚炯、宗政文、陆文达、黄月华等,在《新民晚报》报馆座谈聚餐。
  五月三日 晴。读梅志记吕荧文,令人不胜感慨。
  五月七日 多云。昨晚腹泻二次。作协送来赵丽雅传真《读樊著龚自珍考》校样。连夜校阅,至十一时始毕。
  五月八日 阴。早发特快专递将校样退赵丽雅。李庆西自杭州来电话云《清园夜读》已交港付排。前日打电话给姚欣保,今始将借去已久的照片一帧及手迹一纸退回。其余照片及几册剪报本,至今仍拖延不还,不知何故。
  五月九日 东运揭幕前夕,市容多采取临时应急措施。记得儿时,北平接待国联李顿调查团时,在东华门大街道路两边树立无数木桩,再覆以宽大白布,以遮掩后面杂乱肮脏。《水浒》中王婆曾云:“一床锦被遮盖则个”,亦即此类。这种陋习不知何时得改?
  五月十日 晴。寄东方函。得赵新那信谈元任先生日记事。
  五月十二日 晴热,气温升至三十度。得江陵长途,云吴副县长偕姚家松等六人即将来沪。当即告以来沪日期最好延至二十日后,时交通管制可告解除。撰《清园夜读后记》。
  五月十四日 晴。《后记》完稿。傅杰来帮助清理藏书。
  五月十六日 阴。傅杰来继续帮助清理藏书,直至夜晚十二时,倦甚。翻阅杂书作为休息。胡适曾引梁启超《新民说引论》论破坏一段文字说:“我们在那个时代读这样的文字,没有一个人不受他的感动的。……他很明白地提出一个革命的口号:‘破坏亦破坏,不破坏亦破坏!’”
  五月二十四日 晴。读胡适《四十自述》。偶然想到:律诗格律与戏曲程式乃同一性质。胡适称律诗最宜作没有内容的应酬诗。这固然是对的,但不能因此将格律诗都视为言之无物。同样道理:戏曲演员固然可以借程式在演技上敷衍塞责,但也可以通过程式去进行艺术性创造,表现个性特征。
  五月二十八日 晴。读借来的《明报月刊》,编者称该刊所载《解构与重建》一文论中国商品大潮和文化空间的拓展,对文人下海等问题都作出了“精辟的阐析”。编者所推荐的这篇文章大意说:“马克思早已提出商品是天生的平等派,市场本身永远倾向于摆脱任何人为的限制。在这个意义上,如果社会商业化的过程必然伴随着腐败,而商业化又是现代社会所不可缺少的,我们为了走向现代,也只好付出这个代价。其实这也是任何一个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化的必然过程。问题是如何减少腐败,而不是消灭腐败。……许多人争相辞官,奔向‘钱景广阔’的商海,半个世纪来党和政府一直去做却没有见效果的精兵简政,通过市场经济而一举实现了。商品大潮在制造腐败的同时,也可以洗涤腐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把这方面的文化产品从政治的钳制下抢过来,还它商品的属性,这不是错位,而是复位。”就在此文披载的差不多时候,吴敬琏等编写的《寻租——权钱的结合》出版了。这书与上文观点恰巧相反,认为商品经济是建立在平等竞争基础上的,腐败则违反了平等竞争的原则,而产生在钱权结合的寻租活动上(大意)。二战后发展中国家在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腐败(如经济学家指出的菲律宾的马科斯陷井、拉美现象、印度病等等)都并不是市场经济的必然结果。有的发展中国家在建设现代化过程中,并没有这种弊端,比如新加坡的经济就没有腐败现象(虽然在其他方面这个国家也有不少可议的地方)。《明报月刊》及其所推许的那篇文章揭示了二事:一、大陆许多作家学人虽不懂经济,却以为只凭常识即可高谈阔论,逞臆乱说。二、有些港刊编辑则喜爱领异标新,在评选来稿时,凡调子新奇嗓门高大者,皆视为“精辟阐析”的好文章。
  五月三十一日 晴热。仍全身乏力。某报读书副刊编辑来索稿。我以《思辨发微序》交她,这篇序是我着力写的。序中谈到王船山知情意之说。下面我作了这样的发挥:“思想是古怪的东西。思想不能强迫别人接受,思想也不是暴力可以摧毁的。”未几,这位编者将此稿退回。
  六月一日 雨转凉。钟沛璋来,与他同去探望赵朴初。朴老南来,下榻龙华寺新建宾馆。现已八十又八,尚健,思路清晰,唯耳聋重听。言及抗战初,佛教协会办难民收容所事。朴老说国军撤离后,拟将青壮难民送到游击区,为此去找共产党。经人介绍得一字条,谓可执此条去找潘汉年,第一次所见者乃刘少文,第二次始见到潘。朴老说他后来才知道,那一字条是张爱萍所写。连日读白吉庵《胡适传》。小陆送校样来。梅朵、芳藻来访,留晚饭。
  六月三日 热,温度高达三十度以上。元美偕许立人来,碧清接踵而至,午饭后均离去。得林同奇函,并附他在DABDALE杂志一九九三年春季号上发表的A Search for China's soul。文中有谈及我的一段话。晚作书致温流、东方,并附剪报,明早可付邮。
  六月六日 晴。中午由小吴送至机场,准备由京换机赴瑞典,参加罗多弼出面邀请的斯德哥尔摩大学所举行的《当代中国人心目中的国家、社会、个人》研讨会,上海起飞误两个多小时。抵北京机场,有徐钤、吴殿熙来接,下榻北京饭店,晚与孙长江通电话。他亦将参加此会,欲与我结伴而行。
  六月七日 晴热。北京温度至三十三度,较上海高出七度之多。中午午睡时将饭店席梦思床垫卸下。午后访夏衍,谈了一个多小时辞去。晚间至饭店近旁一小馆进餐,粗劣难咽。
  六月八日 晨六时甫过,长江即赶来。七时由徐钤与吴殿熙送至机场。候至十时二十分飞机起飞,晚七时半抵哥本哈根。飞机降陆前,从机窗下望,丹麦多岛屿,每个岛屿均为蓝色海水所围绕,浪花在岸边激荡成一条蜿蜒颤动的白色长带。到哥本哈根,当地时间是中午一点二十五分。机场大厅极宽广,与长江携行李穿过大厅的长甬道,去办理换机票签证。飞往斯德哥尔摩的飞机,准时起飞。当地时间二时二十五分抵达。罗多弼已在机场迎候。由他自己开车,送我们往住宿处。汽车迅速驰过田野和村镇,我们无法看清楚窗外景色。行驶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到达下榻处,会议就在这里举行。这是瑞典的一家著名饭店,名字叫做萨尔舍巴登(Sallsjobden)饭店,罗称康有为流亡海外时来瑞典曾下榻此处。饭店傍海湾,前临村道,稀稀落落的房屋散布在远近绿色的林木间,较远有通往市区的轻便铁路,可行驶小火车。饭店后面有一湖泊。斯城各处都可见到这样不大的湖泊,湖泊与湖泊之间有水道可通,直接流入大海,湖水清澈干净,斯城就是由散布在许多大小湖水中的岛屿组成。饭店后面,在荡漾着蔚蓝湖水的岸边,停泊着一些形状各异十分清洁的白色游艇。环湖有一小道可供人散步。林木葱郁,绿色成荫,在连绵起伏的山坡间,点缀着一些建筑风格各异的别墅。萨尔舍巴登饭店就建在这片风景迷人的地方。我在到会者中间年岁居长,被安排住在共有两间的套房里。我只能睡硬板床,服务员用一绿色塑料制成的薄板,放在软垫上,我试了一下甚安稳,七时左右服两片安定,上床就寝。
  六月九日 晴。早五时起来。六月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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