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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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冤案-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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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看见他时,嘴角露出笑容。
  毛泽东问:“你觉得今年5月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怎么样啊?”
  陈伯达说:“开得很成功。这次会议实际上是分为两个阶段进行的,第一个阶段是面对面地揭批彭真、陆定一、罗瑞卿、杨尚昆这些人,让他们也参加接受批判,第二阶段没让他们参加,这样问题就揭得更充分了。整个会议的实际主持者是林彪同志,刘少奇同志只是作了些指示,起个名义的领导者罢了。不过,看得出来,少奇的讲话言不由衷,很被动。”
  “大家也都有这种感觉吗?”
  “起码我们的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有这种感觉。”
  毛泽东说:“有这种感觉就对了,说明我们的同志们还有一种政治嗅觉。不然都像有的人那么迟钝还得了哇。”
  毛泽东随手从桌上拿起那张6月2日的《北京日报》递给陈伯达:“现在不是兴写大字报吗?我也写了一张,请你这个文革小组长提提意见,怎么样啊?”
  陈伯达扶正眼镜,定睛一看,原来在聂元梓等7人的大字报旁边,毛泽东用粗黑的铅笔写了下面一段话,题目就叫《炮打司令部》,下面有一行小字,上写:“我的一张大字报。”陈伯达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往下看:
  “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和人民日报评论员的评论,写得何等好呵!请同志们重读一遍这张大字报和这个评论。可是在五十多天里,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却反其道而行之,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上,实行资产阶级专政,将无产阶级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打下去,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围剿革命派,压制不同意见,实行白色恐怖,自以为得意,长资产阶级的威风,灭无产阶级的志气,又何其毒也!联系到一九六二年的右倾和一九六四年形‘左’而实右的错误倾向,岂不是可以发人深醒的吗?”
  陈伯达脸色惨白,失声问:“主席,你指的是少奇同志吧?”
  “还有小平同志。”毛泽东说,“看来我不亲自开炮是不行了。大家都想作老好人,都不敢碰皇帝,我不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只好得罪得罪他们了。不点名是为了让大家对号。也看看有没有人站出来支持我一下,总不能让我陷入孤立吧。”
  没等毛泽东的话说完,陈伯达就连声表态:“主席的大字报写得很及时,也很深刻,非常准确地点明了那几个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人的错误要害。”他有意避开了刘少奇、邓小平的名字,含含糊糊地说:“这张大字报公布出去,会使全党再一次掀起革命的高潮。主席,我也要写大字报拥护你。”
  毛泽东笑了:“还是你这个理论家跟得紧,中央文革小组长嘛,表态得快一些。”
  “和主席相比,我是小小老百姓,是主席的学生。”陈伯达说,“我的这点理论基础,完全是在主席思想的启发下发展起来的。我没有什么本事,那就是照主席的指示办。向林副主席学习。”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好,等我的大字报在全会上一印发,就看你能不能响应喽。”
  “当然我要第一个响应。”陈伯达有意试探地问,“要不要事先把这个情况向林彪和总理通通气,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
  “没有必要。”毛泽东很果断地说,“大字报很快就要在全会上公布,这是以我的名义写的大字报,不代表中央和其他任何人、为什么非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看了我的大字报后,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反驳,可以争论,这都是正常的意见。你先看因为你是负责这场运动的,不事先通气不好是不是?”
  陈伯达只是干笑着,脑袋里却在考虑着在什么情况下对毛泽东的大字报表态。
  尽管陈伯达很早以前就戒了烟,他不愿沾惹这种习惯,但在毛泽东面前却总喜爱伸手去从桌子上找出一支香烟来嗅一嗅。他原来以为刘少奇只是一般地说一说便以两位主席握手言和而结束,现在看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毛泽东是要抓住他的对手的缺口一攻到底的。在阵线分明、主帅的作战意图十分明确的情况下,他陈伯达是从不含糊的。如果自己再不和一个刚刚被批判的声名狼藉的国家主席划清界限,就会失去深受全党全军全国人民衷心爱戴的领袖的信任,这样做未免太愚蠢了。
  因此,当下他就果断地表示:“我坚决跟着毛主席走,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反对主席,我们都要和他坚决斗到底!”
  
  十九
  当毛泽东和江青来到游泳池边时,十几个卫士立即远离了游泳池,分散在四周警戒着,一边时不时地看几眼在白色的浪花中游动着的伟大领袖和他的夫人。江青总是环绕在毛泽东的周围,而毛泽东时而仰游,时而侧划,在水中神态自若,悠闲悠哉。对于他们在水中的高超技巧,年轻的卫士们自叹弗如。
  当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游泳池四周的华灯亮了。毛泽东在水中看到了叶群和她的儿子站在边上,笑着朝他们招招手,意思是让他们下来一块游。叶群在水池边摆摆手,高声喊道:“主席,休息一会吧!”
  毛泽东和江青一前一后上了岸,林立果赶紧给毛泽东披上浴衣,并用毛巾帮他擦身上的水珠。叶群则殷勤地跑过去为江青服务。
  毛泽东问:“你爸爸身体好吗?”
  林立果说:“很好,他随后就来看望主席。”
  “你们学校的文化革命搞得怎么样?”
  “工作队撤了以后,革命师生的积极性便充分发动起来了。”
  “看来你也是反对工作组的淡?”
  “我早就对王光美他们看不惯了,我是支持红卫兵们造反的”
  毛泽东笑着拉住了林立果的手:“那好,我们能说到一块了。”
  等他们穿上衣服,坐到游泳池内的休息室里后,林立果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纸,交给毛泽东说:“主席,你看这首诗狂妄不狂妄?好多同学都认为有问题。我让爸爸看,我爸说让你裁定。”
  江青颇感兴趣地凑过来:“什么好东西?我也看一看,奇文共欣赏嘛!”
  原来,是一首题为《游南岳登祝融峰》的七律首,诗曰:
  名山南峙此登临,绝顶融峰敢摘星;眼底奔流湘水碧,峦巅追逐白云深。久期红日经天丽,顿觉凉啦拂身轻。我欲乘风飞去也,太平洋上搏长鲸。
  毛泽东看罢笑了笑:“有点气魄。前四句写景,后四句写意,说明作者还是有抱负的。”
  江青问:“这诗是谁写的?”
  叶群答:“是陶铸在1961年8月中南局南岳会议期间写的。广州的革命小将不知怎么搞到了这首诗,寄给立果让他帮助分析。我们也拿不定主意,老虎便直接拿到主席身边请教了。”
  毛泽东将林立果拉到自己身边,微笑着拍打着他的手说:“听听你讲!”
  “我们认为、陶铸的诗暴露了他自己有野心。‘久期红日经天丽’一句,他的‘红日’并不是指伟大领袖,而是指他自己。他想公开背叛毛主席,要‘乘风飞去也’,飞到哪里去?‘太平洋上搏长鲸’,他是想去同帝、修、反合伙,称霸世界了。”林立果在毛泽东身边,已经毫无拘束感了,他兴致勃勃地侃侃而谈,“为什么他要在那个时候‘飞去也’呢?他说‘顿觉凉飓拂身轻’。这就是说,气候到了。1961年,正是一阵‘凉飚’吹来了的时候,这就是从苏修那里吹来的阴风,从帝国主义那里吹来的妖风,从国内地富反坏右那里吹来的黑风。这三股风汇在一起,成了一股‘凉飚’,吹得陶铸全身轻快,可以‘上天了’,自己成了‘红日’,妄图完成‘经天’的篡党‘大业’了。”
  林立果还没说完,毛泽东就哈哈大笑了:“好哇,现在的年轻人警惕性就是高了,动不动就要给人扣帽子。你们看,有这么一批年轻小将,修正主义还能上台?”
  江青对叶群说:“立果的分析虽然不是准确的,但我总觉得陶铸这个人不大老实,说话总是吹吹打打的,和那几位搞错误路线的人总喜欢搞到一起,说不定在谈什么事呢。”
  毛泽东说:“陶铸是小平同志推荐的,现在还看不出他要搞什么。你们也不要随便议论人家什么嘛。他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集中精力考虑眼前的事,就说这50多天的问题,为什么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搞不下去?我看责任就在那一两个人身上!”
  江青向叶群吐了一下舌头,自我解嘲地说:“看,又和人家的思想不合拍了是不是?不要紧,咱们紧跟就是了。好,陶铸的问题我们不议论,先考虑文化大革命究竟是怎么个搞法。现在大家忙着开全会,林副主席也回来了,我们正好议一下。”
  这时,院内响起了轿车声。
  叶群说:“我们那口子来了。”
  毛泽东站起身,迈着大步迎了出去。
  果然,林彪身穿稍微发黄的绿呢军装,头戴缀着红五星的军帽,下巴上的胡子刮得净光、泛着一层青色,浓厚的扫帚眉下那双眼睛闪着笑意,见毛泽东走出来小跑两步赶过来紧紧握住毛泽东的手。
  “身体好些了吗?”
  林彪激动地说:“好多了,听到徐业夫传达了主席的意见,我急急忙忙就随同吴法宪同志赶回来了。我让叶群和立果先来看主席,我简略听取了一下全会的概况就往这里赶。主席,我是坚决支持你的,我们的军队也是坚决支持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好,我们到屋里谈。让他们聊他们的。”毛泽东拉着林彪的手,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8月7日,毛泽东的《炮打司令部一一我的一张大字报》,并附聂元梓等七人的大字报,作为会议文件发到了每个与会者手里。
  顿时,整个全会的各小组都“爆炸”了。
  “好啊,毛主席的大字报把整个阶级斗争的盖子都揭开了!主席批判的是‘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我看这些人都必须得揪出来!”
  “这些领导人究竟是准呢?”
  “1962年的右倾和1964年形‘左’而实有的倾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席的大字报,把问题槁得更复杂了。”
  “看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
  “不管怎么说,我们听毛主席的,毛主席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
  所有与会者,再没有比见到这份文件更为震惊的了。大家都纷纷议论、打听,迫切需要知道毛泽东要炮打的司令部,究竟是谁?
  刘少奇无力地坐在沙发里,这一切来得太快、大突然了,简直连点招架之力都没有。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呼吸像雷呜般的轰响,浑身的皮肤像裂开似的产生了烧伤感,他尽力控制着呼吸,拼着最大力气把发下来的文件拣起来,竭力使自己的神态自若些。
  不错,毛泽东已经把自己作为批判错误路线的靶子了。
  为了保持清醒,刘少奇动用了所有的意志活动。毛泽东就住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但他并没有找自己谈话的意思。刘少奇咀嚼着这一段来毛泽东在公开会议上的每一次讲话,串串汗珠从每一根发烧的毛细血管里窜出来。根据目前的形势,毛泽东还没有把他要炮打的人公开点明,只是暗示。既然自己可能要垮台,那么与其被人打倒不如主动撤出。而且林彪昨天晚上刚刚从大连回到北京,今天就发表大字报,这充分说明他们都已经准备和部署好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在这种时刻如果坚持原来的立场,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刘少奇坚定了自己的主意。
  他感到了自己身上的压力,一种可怕的恐怖正在吞噬着自己。但没有力量反抗,甚至连活动也无法搞一下;他没有眨眼,只是平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他没有诅咒,甚至没有惊奇和愤怒以及恐惧,仿佛一切事情都早在预料之中。他实实在在是无能为力了。
  按照毛泽东提出的问题,刘少奇自己也感觉到他和党中央主席已经发生了分歧,而且是深深的分歧。
  从1960年起,他当上国家主席后,便觉得毛泽东的许多作法脱离了实际。1962年1月11日至2月7日。在中共中央召开扩大的工作会议上,他就想总结自大跃进以来的经验教训,主张以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纠正错误。他提出“反对毛主席只是反对个人”,认为“彭德怀的纲领中不少还是符合事实的,向中央反映情况并不算犯错误,和彭德怀有相同观点的人,只要不是里通外国的,就可以翻案。”同样产生了人民公社办早了的看法。他向毛泽东当面提出:“当时不办,也许可能好一点。迟几年办是可以的。我主张要有反对派,人民中间也好,党内也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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