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下部)(出书版) by: 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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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下部)(出书版) by: 罪化-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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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桑冷笑道:「酒胆不小,倒是忘记了死到临头的害怕。」

  常留瑟似乎确实是有几分醉了,越是大着胆子答道:「死到临头,怕又有何用?只是有几个疑惑,只怕要死不暝目了。」

  季子桑听他这样说,顿时有些好奇,于是追问道:「什么疑问?」常留瑟挑了眉道:「你难道会回答我?」季子桑嘿然一笑道:「看我的兴趣,或者是出于对你的可怜。」

  常留瑟眼神偷偷地一亮,于是问道:「听说陆青侯在临死之前。。。。。。与你有过对谈?」季子桑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是又如何?」常留瑟便借着酒劲央求道:「你是如何把他带到林里来的说给我听罢。」

  季子桑笑他:「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着他的事,也真难为你这个痴人。

  如今我若还要瞒着你,反而显得我胆怯了。」

  常留瑟也不去反驳他的话,只静静等着他开口。

  「陆青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季子桑缓缓回忆道,「那是我刚将尸陀林搬到佛头山下之后不久,陆青侯孤身乔装找上门来,婉转地问我可还记得那一夜的故事。」

  常留瑟惊讶地咳嗽了两声:「重温旧梦,他难道对归尘主人有那种意思?」季子桑冷笑:「归尘主人的好处,如同饮鸩止渴,凡是尝过的都会沉溺其中,并在不知不觉中万劫不复。」

  「。。。。。。可你却像是个例外。」

  常留瑟插嘴道,「非但没有万劫不复,反而将他逼到了隐居的地步。

  那陆青侯来找你,你又是如何应付的呢?」季子桑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他既是来找尸陀林主的,我自然要好好招待,尽量满足他的欲念。

  顺便帮我做些事情,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常留瑟很快就听出了这话中的含义:「难道你也让他练习了那套双修之法?」季子桑理由当然地点头。

  「陆青侯虽然没有武功底子,但凡精习乐理之人,也需要练就一种随心操控音律的气劲。

  我拿了他的气劲卧是凑合,但也聊胜于无。

  更何况他本人也乐意与我这样磨着,还一直以为我就是那夜误闯了他客房的人。。。。。。」说到这里,季子桑脸色忽然变了脸色:「其实哪里是什么误闯,就连酒后乱性都是假的!奸骗诱拐的本事,归尘远远在我之上!」常留瑟哑然失笑。

  看来归尘主人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陆青侯与垂丝君,看起来都是这两位尸陀林主所看中的,无辜的牺牲品。

  他在心中这样感叹,面上却依旧装作糊涂,顫着手主动又替季子桑斟了酒,清咳两声道:「陆青侯既是对你有用之人,你又为何要出手杀他?」季子桑冷笑道:「因为他终于知道我不是他的那个尸陀林主,而我也知道了他与垂丝君的关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眼珠子竟妖艳地一红。

  「顺便说起,陆青侯老婆也是我下毒处理的,呵呵。。。。。。那所谓合葬的遗言,也是我为了刺激刺激垂丝君,而随手留下的引子。」

  这下子常留瑟确实是吃了一惊,睁大了双眼露出惊骇的神色。

  季子桑显然十分受用他的这种表情,他一面慢慢儿饮尽了杯中的酒,一边在唇边竖了食指道:「嘘,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就连那婆娘肚子里的祸胎,也是我的呢。。。。。。」此言一出,常留瑟擒在手里的酒水禁不住晃出了一半,叹息道:「季子桑的蛇蝎之心,我常留瑟甘拜下风,然而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是我也应该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

  第十四章

  「秘密?」季子桑咀嚼着这两个字,以为他是在说醉话,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秘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常留瑟放下酒盏,将整个身子慢慢趴到石床上,学着季子桑的模样耳语道。

  「只不过是你那尸陀林主的身份,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猜测到了而已。」

  此言一出,倒是真的让季子桑愣了一愣,半天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他追问:「多久以前?」常留瑟不懂不忙道:「从你用指刀切肉为殷朱离炖汤的时候,那肉片的切口与我肩头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季子桑心头又是一怔,不禁在心中佩服常留瑟的缜密心思。

  而面上依旧冷笑道:「居然这么早。」

  常留瑟借了酒劲,挂了个绯红的笑容在脸上,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我来到尸陀林,尸陀林主虽然不带指套,但小指肤色却还是略显苍白。。。。。。此之外,我还有很多证据说明你就是尸陀林主。。。。。。你们的身高、对于蛇类的爱好。。。。。。甚至是。。。。。。嘴唇,都是一模一样。」

  说着说着,常留瑟的声音逐渐清晰明亮起来,甚至还带着一抹掩饰不去的诧异:「不过原来我一个人确信也没什么作用,不过现在可好,多亏了你亲手将垂丝君放走,倒是省了我一番口舌。。。。。。」季子桑握着银箸的手猛地一抖,忍不住抢白道:「你说他已经知道了?」常留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缓慢、然而郑重地点了头。

  季子桑蓦地站起身来,然而还未等他的脸色变化,石林外面又突然爆出了教徒的一声急告。

  「启禀林主大人!外出的四名教众之尸首已被发现,所驭之马车与垂丝君本人,不知所踪!」四下里顿时一片死寂,只有常留瑟捏在手上的一堆筷子,慢慢敲打着面前的碗碟,一下下、叮叮冬冬,犹如敲进了季子桑的心里。

  约莫一刻钟的死寂之后「好一个计中计,好一个局中局。」

  季子桑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地分析道:「其实你与垂丝君二人根本没有决裂,他的手筋也没有被挑断,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合演的一台戏。」

  他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酒液映出他死白的脸色,远远失去了方才的从容。

  「是的。。。。。。我们一直都在试探你的身份。」

  常留瑟又是干咳了几声,慢慢敛了笑容道:「真正的尸陀林主杀人如麻,垂丝君上面寻仇,二人相杀自是在所难免。

  而你却无心打斗,更不用说你明明在打斗中占尽上风,却又反常地两次手下留情,就算我是个榆木脑袋,比照着你待他人一贯的手腕,也该明白垂丝君对你的特殊意义了。」

  听到这里,季子桑手中的酒杯漾出了一个难以掩饰的波纹。

  「你很聪明。

  亏得我特意将垂丝君千里迢迢搞到尸陀林里来看你的背叛,却反而枝你利用了去。」

  他赞叹道:「叫你做明妃也实在是委屈了,不如直接接了我的班罢。」

  常留瑟笑道:「过奖了,都是跟你学的。」

  于是伸手要再敬他一杯,而季子桑却已经没有那么爽快地接下。

  他问:「这酒里面,可有什么花招?」常留瑟顽皮地歪了歪脑袋:「你可尝出什么特殊之处?」季子桑摇了摇头,常留瑟脸上的笑容立刻扩大了几分,季子桑顿时省悟道:「难道是我给你的。。。。。。」常留瑟笑得愈发诡诈了,他伸手到桌下,慢慢捞出一个青花的瓷瓶儿来,正是当日季子桑交给他的那瓶化功的药汁。

  季子桑自然知道这药的威力,不能自抑地青了脸色,强作镇定道:「特意留下来以防不时之需?原来你以前那些化功的不适都是装出来的,难得你如此深谋远虑,季某实在佩服!」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话锋突转:「不过以我的修行,就算化掉一半内功也还能够置你于死地。」

  他这样说着,脸上又逐渐显露出几分残忍,作势就要向着常留瑟走来。

  然而这时候,常留瑟脸上那别有深意的笑容却似乎愈发刺眼了。

  「一滴药汁化去一日功力,这瓶确实只能削减你五年多的修习。」

  他坦诚道,「不过我明白,而你更明白。。。。。。一次喝下这大半瓶的滋味,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吧。。。。。。」似乎真的被说中了痛脚,季子桑顿时停住了脚步。

  常留瑟料到他会停步,于是愈发从容地说道:「早在山宅的时候,我就曾经尝试过两三滴,进来尸陀林内以后更是找了你的教徒来尝试。

  结果发现,寻常小卒十滴就能被痛得死去活来,而你这大角么。。。。。。」季子桑的脸色已经由白转成铁青,而常留瑟却偏在这时候煞住了话题,转而低笑道:「不过这药汁只有在运功之后才会发生效用。

  也就是说,你若一直不运用武功,自无事,而一旦你反其道而行之。。。。。。」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季子桑华丽黑袍下的身躯实实在在地顫了一记。

  他曾经亲口告诉过常留瑟,不可以一次服含十滴以上。

  而多服的结果,确实不仅仅是觉着疼痛那么简单。

  痛,可以忍,也可以忍无可忍,更可以痛死人。

  他以为常留瑟断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个秘密,更关键的是,他以为常留瑟不会有这个心计与机会在此时此地用上这件东西!至此,他全然丧失了方才的笃定与得意,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寻思。

  怎么会如此巧合,常留瑟怎么会算计得如此精准?不可能,除非常留瑟是能掐会算的神棍,不然怎么会特意将药汁收藏起来,守株待兔等着自己来到这里痛饮?虽然石林这个地方确实是常留瑟所选的,但是就在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否决掉他的选择的时候,常留瑟又如何能够孤注一掷,仅仅将这一小瓶药汁收藏在这石林之中!所以,最好的解释就是骗局。

  好一个无色味,好一个运功时才能觉察,借着这瓶药汁的特点,常留瑟精心设计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威胁!这样想着,尸陀林主不由得恍然大悟,心头顿时又升腾起了一股浓浓的残忍。

  常留瑟,不能再留。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突然爱好饮酒了。」

  季子桑那毒蛇一般的目光,在常留瑟身上缠绕了一圈。

  他一字一句分解道:「这种瓷瓶的式样虽然古怪,但是在尸陀体内却尚不难找。

  因为同一批烧造出来的其他器皿,有时候也会拿了来盛放珍惜的酒肴。

  于是你便借着喝酒的借口上只只地收集这种瓶子,装了清水暗藏在各个地方!只等着时机成熟,便拿出来恐吓我。」

  说完这些,他便眯起眼睛去看常留瑟的反应。

  他原以为自己至少能够看见哪怕一瞬间的茫然,然而他错了。

  常留瑟非但没有茫然,反而一派轻松地摇头道:「我就知道你会不相信,毕竟相信不相信是你的自由。

  横竖我的命在你手里,而你的命也需要由你自己来负责。

  你现在不如直接来试一试,拿我练练武功,结果大不了是我死或看我们一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常留瑟一直目不转睛地逼视着季子桑,目光中没有半点的胆怯或是忐忑,而隐藏在唇角眉间的笑意,甚至更像是在主动挑衅,引诱季子桑向他动手。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天性多疑的季子桑反而再度犹豫起来。

  要不要立刻就杀了常留瑟,能不能动这个手?相不相信自己中了毒,敢不敢运功尝试一次?其实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够杀人,然而直芷有了武功的人,却很难能够在杀人时不显露出来。

  这就好像同样一朵牡丹,叫小儿来涂,与叫丹青圣手来,即使那圣手换了左手,在意境与布局上却还是能够见到很大的差别。

  季子桑不怕杀不了常留瑟,只怕自己在动手的时候下意识地催动了内息。

  他突然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僵局,他没有勇气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服下那种药汁!两年的功力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自己忍不忍得住那化功的剧痛。

  他曾亲眼见到过内功薄弱的教徒,被那小小的一口药汁逼得爆体而亡,连一个全尸都不曾留下。

  度人思已,季子桑不得不对这种自己配制的毒药,进行一番全新的解读。

  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化解的。

  自己内功深厚,当然比那寻常武夫更为耐受,如果现在就找个清静的地方吐纳收心,忍住疼痛一点点将毒汁排出体外,倒还有一线生机。

  而如果功行之下并无异状,便立刻就能知道是常留瑟在骗人。

  这样想着,季子桑心中终于略略舒缓了一些,却又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个办法,并不适合现在进行。

  因为排毒过程之中,自己会处于入定状态,外界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分了心神,便极可能会产生无法预估的后果。

  而眼前的这个常留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任何一个破绽。

  季子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突然想笑。

  笑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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