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下部)(出书版) by: 罪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千金买骨(下部)(出书版) by: 罪化-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殷朱离乃是道人,要保先天真气不泄,方能得道成仙。

  现在倒行逆施,废功判死。」

  常留瑟万万没料到这样一个结果,急忙追问:「他死了?」垂丝君摇头:「本该死去,但殷朱离似乎早有预感,事先留了真气护住心脉,被打回原形也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常留瑟怔怔地听了,感觉像在做梦。

  他虽然与殷朱离曾有不合,然而最近的关系颇有改善,更不用说昨日二人方才举杯痛饮过,今日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他扶着依旧有些不清醒的脑袋,朝门外走去。

  垂丝君问他:「你去哪里?」常留瑟恍惚道:「去。。。。。。找他。」

  垂丝君冷笑道「‘摩诃一直在那里,他都找不到,你又有什么本事。」

  常留瑟隐约听出了话中的讥讽,这才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垂丝君拿了那个春宫里内瓶,抛到他脚边。

  「这就是他们服食的药。」

  常留瑟低头捡起瓶子,长长眼睫垂落,掩盖去了一点心思。

  「眼熟么?」垂丝君问他。

  常留瑟点头。

  「算是我的东西。」

  垂丝君冷笑了一声。

  常留瑟反而主动问道:「你以为是我给他们下的药?」垂丝君道:「药是你的,瓶于是在水阁附近找到的,你昨天去帮殷朱离调了酒。」

  常留瑟认真道:「不是我。」

  「那告诉我是谁。」

  「我不知道,我把东西埋在后山,谁都有可能拿了去。」

  「可不是谁都会有心要撮合他们两个人。」

  垂丝君面无表情地说。

  「最重要的是,你有过使用药的手段,叫人不得不首先怀疑。」

  常留瑟的心口驟然紧缩,紧紧地咬了咬牙。

  虽然料到了男人的怀疑,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却依旧是一番新的打击。

  「你不相信我。」

  他苦笑,「宁愿去相信一些谁都能够布置的假像。。。。。。你心里既然容得下陆青侯一个死人,又为什么不能施舍我这个活人哪怕一星半点的信任?」提到陆青侯,垂丝君的眼皮跳突了一下:「别把他扯进来,这事与他无关。」

  常留瑟黑亮的眸子挑衅般地闪了闪;「这事也与我无关,难道。。。。。。是要我也成为了死人,你才愿意相信我么?」话音未落,垂丝君猛然一拳打在他身边的粉墙上,怒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我对你的态度我心里最明白。

  信你不信,我自有定论!」常留瑟似乎是被这一拳慑到,沿着墙壁坐到地板上。

  但他却是在笑,仿佛听见了全天下最可笑的话。

  「你明白,可我不明白。

  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把我当作什么?难道我连这个。。。。。。都没资格知道?」他的音调丕局且充满了疲倦,却还是令垂丝君心头一震。

  男人一直以为聪明狡猾如常留瑟者,早就将种种情爱之事看得通透。

  而今天这一番对白之后他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常留瑟也会不安,也会害怕。

  但男人最终还是残忍地回避了他的问题,因为他需要他去找出陷害殷朱离的真凶。

  于是他道:「若你真与此无关,那你至少应该弄明白这瓶子被谁拿到水阁边上的。

  宅子里就这么几个人,我给你一日的时间。」

  常留瑟摇头:「我查不出来。」

  垂丝君没有再与他说话,径自打开了房门。

  屋外春寒料峭。

  常留瑟还是去了崖下。

  他看见摩诃依旧在那里,面对不复存在的水府以及满地散落的凄凉。

  日暮西沉,龙鳞水塘中万点金芒,时不时会是游动的错觉。

  每每此时,摩诃便会激动地奔去,而后带着失望慢慢踱回。

  日头倏忽落尽,当最后一点光线消失,摩诃的背影也逐渐凝滞,变成了一块灰色的岩石。

  常留瑟没有靠近摩诃,也明白自己无法从现在的他口中问出什么。

  他在水塘边走了一圈,找到了那三个酒坛,最后一个尚未开封。

  他拿起来端详,很快发现了在红纸封住扎紧了的坛口边缘,有一道细小的罐口。

  他拿手在上面抹了一下,随即沾上了些微白色的粉末,放到鼻下嗅闻,果然带着一丝媚惑的香味。

  蓦然间常留瑟明白了,紧步来到山腹中。

  他借着夜明珠的微光在洞内搜索,目标不再是满洞金银。

  昏暗的山道尽头,听醴潭依旧流动着,发出轻微声响。

  然而现在,再没有人会去炼制特殊的丹药,而药潭很快也将恢复成为一眼最普通的温泉。

  常留瑟小步行走,很快踢到了一个绵软的小东西。

  他俯下身,摸到了一只里满了羽毛的翅膀,已经冰冷僵硬。

  是杨柳青。

  小常眼前慢慢出現一幅画,机敏灵巧的鸟,往来于水阁与山洞之间,一口口含着烈性的药喂进罐子中,最后也因为药性而暴毙在洞中,以性命交付了主人的差遣。

  是季子桑。

  他早就在闲聊中向自己打听过埋藏药的地点,也知道殷朱离与摩诃和尚之间的齟齬,甚至,他还有足够的理由与能力来帮助他们。

  常留瑟怔怔地坐在黑暗中。

  早该想到是他干的。

  季子桑显然不怕被人发现,或许还期待着被常留瑟切齿痛恨的时刻。

  唯有如此,他才能如他自己所言一般,成为不被人遗忘的漩涡。

  常留瑟无奈地笑出来,他发现自己竟开始钦佩季子桑的魄力与胃口。

  恨与爱这两种强烈的情感,得不到其一,拿另一种来补偿也是可以的。

  然而又要拿什么来补救他与垂丝君之间的感情?把杨柳青的尸体交上去,应该能澄清这次的误会。

  但这已不重要,那温存虚伪的情爱已经被撕了一道裂口,露出其中血淋淋的怀疑与猜忌。

  而这道疤痕将一直存在,难以抹去。

  有些伤痕,好了之后还会痛。

  常留瑟摸索着出了洞.谷中夜色深重,而摩诃立在塘边等待鲤鱼归来,他口中似乎还在幽幽地念着,执着得像乡间叫魂的仪式,而内容却只有一个:反反覆覆的殷朱离三个字。

  常留瑟先到,就算事已至此,摩诃和朱离之间恐怕也还没有亘芷互相表露过心迹,这一错过怕就是永远的遗憾。

  或许自己也应该去找一找垂丝君,尽快将二人的关系互相说个透彻明白。

  并且决不能寻着床地那种只适合敷衍与欲望的场所,而应该是能够让人吐露心声的地方。

  这样想着,常留瑟游魂一般摸上了崖,从后山回到宅子里。

  远远看着垂丝君屋里依旧亮着灯,该是在等他回来。

  但他并没有回去,而是选择了那间密室。

  常留瑟坐在棺材边等着天明,更等待垂丝君来到这里,当着他对陆青侯的这些纪念,冷静理智地谈出个结局。

  密室里陈设简陋,常留瑟只能席地而坐。

  他错过了晚膳,没多久便饥肠辘辘。

  却又不耐烦去厨房里取,于是胡乱拿了根本棍抵在胃上,又迷迷糊糊地靠着墙壁睡了几觉,再睁开眼睛时已是子夜。

  他站起来揉揉腹部,果然觉不出饿了。

  密室四面都是石壁,泥土的潮气搅得人双膝酸疼,他跺了跺脚。

  漆黑密室里没有半点光线,只听得见空洞的足音。

  冷得睡不着,他摸索着爬到棺材边上,用手扒拉了些刨花木屑过来拢到身边,勉强觉得稍稍温暖了点,然而浓郁刺鼻的桐油气息也随之里了上来。

  常留瑟不在乎这些气味,只觉得尚不够温热。

  他记起了墙上有火把,于是掏出火镰,摸索着点亮了其中一个。

  眼前顿时明亮起来,也有了热度,他将刨花堆拢到火把下,自己贴墙根坐了。

  周身虽然又暖热一些,冻掉了的困意也逐渐被寻找回来,但毕竟与柔软的床褥天差地别。

  他嘲笑自己为何更在这里忍饥挨饿,然而转念一想,若是当初没有被垂丝君找回来,那雪里的景像才是真正要命。

  自己也应该开始学会知足,因为只要垂丝君摇一摇头,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高床暖枕、珍宝古玩都将化为乌有,他将重新回归到孑然一身的日子中去。

  常留瑟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火光眩目,他索性闭了眼睛蜷成一团,并且很快熟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空响一声,火把炸出一粒黑焦的碳块,裂成数点金红色的火星。

  其中一点正巧落到常留瑟身边的刨花上,上面淋到过桐油.悄悄地亮了起来。

  常留瑟在梦中觉得暖热,而且逐渐嫌得过热了,于是他睁开眼睛,惊讶地看见火苗,已照亮了小半间密室。

  密室里堆积的木料漆粉迅速燃烧了起来,很快包住在滚滚烟尘中。

  脸颊被火烤得焦疼,常留瑟初时有惊慌,等看清了形势,却像着魔似地杵在了原地。

  那精雕细琢的双棺正在燃烧上点点消失在黑烟里。

  纵然是冰也可宝也抵挡不住火舌的包围,消失在熊熊的烈焰之中。

  陆青侯的、垂丝君的棺材,他们在黄泉下的长聚之所被烧掉了。。。。。。常留瑟的心中骤时涌出一股鲜快之感!烧、烧?他怎么早没有想到这种办法,将所有不顺眼的全部抹煞!不论对错,至少让垂丝君永远忘记不了自己,恨或者爱一视同仁,正如小季说的,只要成为一个漩涡,男人就离不开他,永远追逐在他的身边。

  看着眼前的这把火,常留瑟甚至有些惊喜!只可惜这棺材中没有陆青侯的尸首,不然一把大火烧掉所有回忆,只剩下一截焦尸给垂丝君怀念,到时候在男人眼里,恐怕连尸陀林主也比不上自己可恶了。

  常留瑟竟因为这残忍的幻想而得意起来,火势炽烈着,因为四下的易燃物品而很快蔓延,当不远处的一桶桐油开始燃烧,沸腾的热油四处飞溅的时候,他方才想到了自己的安危。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设有了。

  常留瑟四下里寻找。

  屋角备有灭火的沙筒,但已不足以控制四下里蔓延的火势。

  漆粉燃烧形成的黑色在他面前升腾起来。

  常留瑟弯下腰掩住口鼻,面前那一双棺材已经看不出原型。

  头上的木质吊顶摇摇欲坠,他本想沿来路退回地面,然而被大火炙烤得变了形的机关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常留瑟开始惊慌,他想用剑直接劈开机关,然而手头哪里还有秋瞳的踪影!情急之下他又直接去捶密室的大门,铁环灼痛了他的手。

  而下个瞬间,吊顶的几块巨大木板跌落下来。

  机关被砸开,但是火舌立刻聚拢而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此路不通。

  常留瑟急忙收住了脚步,撕下一只衣袖掩住口鼻,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硬着头皮转身向火场的另一端冲去。

  垂丝君的大屋距离密室尚有相当距离。

  当茶叟赶来禀报的时候,火光已燃亮了东天一角,男人急忙披衣起身。

  赶过去,粗使们正拼命泼水,但地面上的小屋已无法接近。

  但那里有他对于陆青侯几乎全部的记忆。

  于是他问:「还有没有抢救的余地!」「这火太大,发现得也迟了!」棋叟哭丧着脸。

  垂丝君一阵寒噤,他看见在金红色的火苗,焦黄皱缩的纱帷被气流拖着乱舞,所有的珠光宝气都被凶狠的红光遮盖了,血一般地染红在场每个人的面庞与衣裳。

  有个粗使勇猛,从火里抢出了箜篌。

  垂丝君看浓浓的烟灰,心自然是痛的,而更让他不安的却是地下那间密室。

  明明无人处,如何会无故自燃?定是有人潜进了里面。

  又会是谁?谁不在场?小常!男人的心骤然担紧了,双拳捏着棱出道道青筋。

  自己在屋子里等了常留瑟大半夜,現在却知道他在着了火的密室里!谁叫他进去的?去惹出了这场火!火这么大,他是不是还在里面?短短的霎那之间,垂丝君什么都来不及细想,脑海中却电光火石般充斥着常留瑟的影子。

  心里面则空白了一大块,耳边众人闹哄哄地在向他诉说着什么,而他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黑沉着脸上语不发便要往火场冲。

  边上的老头子们急忙拦住他「您不能过去,火太大了!」垂丝君怒吼:「难道就让他这样子烧死?」老头子们听说屋子里有人,同样大惊失色,稍稍观测了主子的情绪立刻明白了谁在里面。

  然而火势旺盛,纵使垂丝君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祝融的火舌。

  几个人只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