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性中的思维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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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性中的思维物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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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态”)。艾伯特认为,甚至人的灵魂的健康也依赖于健康的环境及健康的空气、气候、植物和动物。灵魂和身体不是分离的,而是一个有机整体。 
    现代物理学的决定性条件是数学、观察、实验和工程的结合,这是文艺复兴时期伽利略所实现的。牛顿奠定了一种大自然的新的数学和实验哲学,它叫做《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1687)。几何和力学变成了自然科学的新范式。在科学史上,这一时期被称作自然的机械论时期,自然被想像为只不过是一台巨大的机械钟。数学家和哲学家勒奈·笛卡尔和物理学家克里斯蒂安·惠更斯教导说,所有的自然系统,都是由分离的元素如同钟表的嵌齿轮构成的。自然的所有效应都被看作可以归结到线性的因果链上,如同钟表中的嵌齿轮序列一般。显然,笛卡尔的机械论与亚里士多德的整体论是冲突的。 
    甚至生命过程的生理活动也应该机械地加以解释。例如,心服被看作是一台机械泵。一般地说,笛卡尔认为,动物和人体的运动都可以从器官的力学中推导出来,“它们从位置到其重量和齿轮形式都具有如同钟表机制一般的必然性”。自从文艺复兴以来,人体解剖实践是笛卡尔分析方法的一种应用。笛卡尔认为,为了用几何和机械定律来解释功能,每一系统都可以分离成基本建筑块。 
    意大利物理学家和生理学家博雷利(1609…1679)奠定了所谓的物理疗法作为早期的一种生物物理学。他把伽利略在物理学中的一段名言转移到生物学中,还写进他的《关于动物的运动》一书中加以强调: 
    正如所有这些事物的科学认识都建立在几何学基础上,正确的看法是,上帝应用几何学来创造动物机体,我们要理解它们就需要几何学。因此,它是唯一合适的科学,如果人们希望阅读和懂得神在动物世界的杰作的话。  
    虽然笛卡尔还相信人有不朽的灵魂,但是拉美特利按照他的《人是机器》(1747)的箴言把人也约化成一种没有灵魂的自动机。在他看来,人体和动物体仅仅是由其复杂性和组织化的程度来区分的。在物理学之后,亚里士多德传统中的目的论也应该从生理学和医学中驱除出去。在启蒙运动时期,生命的机制从唯物主义哲学和无神论哲学的角度来解释。伏尔泰讲了一个关于拉美特利的颇为有趣的故事:拉美特利在丰盛的宴会上突然病了,几天后由于不消化而去世;据害怕上帝的世人说,唯物主义者因其贪得无厌而只能死去。 
    然而,机械论时代也仍然在讨论亚里士多德的一些概念。例如,莱布尼茨假定了一种自然的等级秩序,生机的尺度是连续地从小的建筑块(“单子”)到复杂的有机体。莱布尼茨试图把亚里士多德的思想与物理学的机械论结合起来,因而成为复杂系统动力学的早期先驱之一。关于人在自然中的位置,莱布尼茨主张: 
    因此,所有的活的机体都是一种神圣的机器或天然的自动机,它无限地超过了一切人工的自动机。  
    在莱布尼茨的鼓舞下,动物学家邦尼特(1720-1793)提出了一种自然的等级(“Echelles des etres naturelles”)作为复杂性的尺度,它显得是相当现代的。邦尼特强调“组织”是物质的最重要特征。实现着一定数量的不同部分的最大效果的组织,被看作最完满的组织。 
    18世纪末,伊曼努尔·康德批评牛顿力学运用于生物学:“不可能找到解释青草叶片的牛顿。”康德提出批评的主要原因在于,在18世纪机器的概念只是在牛顿力学中得到了精确化。因此,在他的著名的《判断力批判》中,康德写道,一个有机体“不可能是一台机器,因为一台机器不过是移动着的力;但是一个有机体却具有组织力……这是不能只用机器运动来解释的”。康德还批评了亚里士多德的目的论和作为隐喻的拟人化的自然“目标”和“目的”的假设。一个有机体的描述必须使用“自组织存在物”的模型来解释。 
    与康德类似,歌德也反对生命的唯物主义…机械论的解释,而这是例如法国百科全书学派的学者霍尔巴赫在他的《自然系统》中所坚持的。在歌德春来,自然的机械模型是“灰色的…如同死亡……如同幽灵,没有阳光”。他相信,生命是有机地、和谐地发展的,如同植物变态或人的精神成熟。 
    在歌德时代和康德对机械唯理论的批判的背景下,19世纪初德国出现了一种浪漫主义自然哲学。它是对抗机械论的有机论范式的复兴。弗里德希·谢林(1775-1854)设计了一门“生命的科学”,假定组织和繁殖是生命的主要特征。医生和自然哲学家奥肯(1779-1851)描述了一种“行星过程”,用磁力、化学历程和流电的综合来解释生命有机体。从现代的观点看,“自组织”和“自复制”是浪漫主义自然哲学的有深远影响的概念。但是,在那些日子,因为还缺乏实验和数学基础,它们只不过是推测或富有灵感的直觉。 
    一幅有机的、和谐的形态变化的和平图像,很快就被生物学抛在了一边。查理·达尔文的进化理论在解释生命时根本不需要目的性力量。“适者生存”(赫伯特·斯宾塞)取决于对于一定环境条件(例如食物、气候)的较大选择优势。达尔文受到拉马克的一些思想的鼓舞,例如获得性遗传。达尔文进化由物种的(遗传)变异性(“突变”)和自然选择所支配,朝向某一方向发展。斯宾塞教导说,生命正在向更大的复杂性推进,它受到选择的控制。在许多同时代的人看来,达尔文主义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科学的理论。达尔文理论似乎提供了一种与19世纪社会极为相似的生命图像。“适者选择”成为“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一个政治口号。 
    19世纪下半叶,海克尔概括了生命从单细胞有机体到人类的进化。但是在那时,进化理论还无法与高度确证了的物理理论和化学理论相比拟。达尔文只可能提供一些形态学的比较研究。他描述了物种的变异和自然选择,但是不可能对此进行数学化的解释,并提供如同物理学那样的可检验定律。孟德尔的遗传定律(1865)还不为达尔文以及许多同时代人所知。然而,19世纪的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路德维希·波耳兹曼,对他的世纪作了一个深刻扼要的概括: 
    如果人们追问我的最深层信念,问我们的世纪是钢铁的世纪还是蒸汽机的世纪抑或是电的世纪,我都将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一个达尔文的世纪。  
    3.2波耳兹曼的热力学和生命的进化  
    在19世纪,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哲学的主题变成了“进化”和“历史”。而这些思想的生物学来源要追溯到达尔文的进化理论,热力学中也开始讨论物理学的不可逆过程。热力学的最初的原理是由卡诺发展起来的(1842)。他的原理是在分析蒸汽机产生的机械力中发现的。大体上,热力学第一定律说,能量既不能创造也不能消灭。不管是机械功、电能,还是化学转化,自然界中能量在不断地转化,一个封闭系统中的总能量却保持不变。与爱因斯坦的质能相当性相一致(对照2.2节),第一定律在本世纪已经扩展为质量能量守恒原理。 
    克劳修斯注意到第二定律在物理演化中具有根本性的重要意义,他从古希腊词汇中借来“熵”这个术语,用于描述演化或转化。数学上,一个系统的熵变化被定义为可逆地加到系统的热除以其绝对温度。按照依利亚·普里戈金的见解,人们必须涉及这样一个事实:所有的系统都有其环境。因此,更一般地说,在某一时刻的熵的变化,应是环境供给系统的熵变化率与系统内部熵产生率之和。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系统内部的熵的产生率大于或等于零。对于封闭和孤立系统,熵不会由环境供给(或释放到环境中),我们就得到了经典的克劳修斯陈述:熵不断增加或当热力学平衡达到时就保持不变。换言之,自然界中包括物理、化学、生物或(正如我们将看到的)信息转化的过程,都不会不以能量为代价——以熵来表述——而自发地发生。 
    熵是系统的一种宏观性质,如同体积和大小。因此,热力学最初只是一种唯象理论,描述了宏观系统的可能的热分布。波耳兹曼对这种实证主义态度不满,试图提供一种统计力学的解释,把系统的这种宏观状态归结为例如供给微观分子的热的力学。受到微观…宏观差别——这是进化理论的关键——区分的驱动,波耳兹曼赋予热力学最初的统计解释。统计热力学中,不可逆性就以这种差别为基础。 
    一般来说,统计力学用微观态来解释如密度、温度等宏观态。在此意义上,可观测的宏观态被认为是由大量微观态W实现的。为了定义数目W,大量的同种类的例如原子、分子、晶体等等独立机制要加以考虑。它们从不同起始相状态按照其运动方程发展其微观态。如果一个宏观态由W个微观状态实现了,那么相应宏观态的波耳兹曼嫡量H就可以假定为与W的对数成正比,即H=kln W,k是波耳兹曼常数。在一个连续的态空间,波耳兹曼表达式可以用速度分布函数的积分来概括。在波耳兹曼看来,H度量相应系统的观测宏观态的分子排列几率。 
    波耳兹曼的还原论在历史上遭到了物理学家、数学家和哲学家的强烈反对。实证主义的物理学家和哲学家如恩斯特·马赫批评波耳兹曼的分子和原子假设那时它们是经验上无法确证的。但是在分子、原子被成功地发现以后,这种批评就成为历史往事了。 
    洛喜米特可逆悖论是最重要的反对意见。由于力学定律对于时间反转具有不变性(对称性),每一过程都是时间可逆过程。这似乎与不可逆过程的存在相抵触。波耳兹曼回答说,对于他所谓的H定理形式的热力学第二定律,不可能仅仅从(可逆的)力学定律推导出来,而需要附加上极度不可几的起始条件。第二定律被认为对于非常高度可几事件有效,但是并没有保证。不可逆过程仅仅是频度的或几率的,可逆过程是罕见的不可几的。因此,第二定律允许局域的涨落偏差(例如布朗运动)。 
    另一种反对意见是亨利·彭加勒和恩斯特·泽梅罗提出来的。他们强调,具有有限多个自由度的力学系统的每一状态,必定在一定时间间隔之后至少大致地重现。因此,就不可能有一个与熵增相联系的时间之失。波耳兹曼回答道,随着自由度的增加,返回时间变得极度地长。宇宙学中,在波耳兹曼的意义上有两种观点:(1)宇宙开始于极其不可几的起始条件;(2)当宇宙充分大时,就可能在某些地方出现偏离均匀分布。图3.1 示意出波耳兹曼的涨落假设。他假定,整个宇宙处于热平衡状态,即最无序状态。波耳兹曼相信,时间的两个方向是完全对称的。因此,局域熵在两个时间方向上类似地增加,达到熵极大时变成扁平。 
    生命作为发展着的有序系统,仅仅在熵发生强烈变化的区域、即图3.1中熵曲线的两个倾斜部分才是可能的。两个箭头标示了波耳兹曼的局域世界,在此可以出现生命。因此,在波耳兹曼的意义上,在此不存在客观的唯一的时间箭头,只存在熵增的两个可能方向之一,它是生活在图3.1示意的倾斜区的两个可能局域世界之一的人们的主观经验。在我们对波耳兹曼的观点提出详细批评之前,让我们先扼要回顾一下他以热平衡热力学为背景的生命理论,它对本世纪科学产生的影响延续至今。 
    路德维希·波耳兹曼(184-1906)是第一位试图将生物学进化理论归结为19世纪的热力学和化学的科学家。对于上个世纪末的科学家来说,热力学第二定律似乎预见了自然的最终的无序、死亡和腐朽,而达尔文的进化论体现了有序活系统的复杂性不断增加的发展,这似乎是个大问题。当然,第二定律是针对封闭系统的,而活系统必定是开放的,发生着与其环境的不断的能量、物质和信息交换。然而,在一个无序和热平衡的海洋中,局域复杂性的增加如何是可能的?    
    波耳兹曼主张的解释,已经在向我们提示现代生物学的分子自催化和代谢概念。最初的原始生命的起源(如细胞),被归结为无生命的分子建筑块的存在,波耳兹曼将此设想为类似布朗运动过程。植物作为细胞的聚集体是有序的复杂系统。因此,在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意义上它们是不可几的结构,它们必须在阳光下与它们体内的自发熵增趋势进行抗争。由于太阳的高温,大地获得了熵相对低的能量,这被用来补偿植物的自发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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