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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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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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委托朋友帮我调查一些事情,结果他却偷溜进别人家内从保险箱内给我
带回一本日记本。我打开一看,嘿,你猜怎么着?”

    我被他所设的悬念吸引住:“往下说呀?”

    “我忽然不想告诉你了。”他眨呀眨着桃花眼。

    “别那么可恶。”好奇一旦被钓了出来想收也收不住。

    “你真的要知道?”他含笑的嘴角似有些迟疑,神色深奥难懂。

    难得见他如此慎重,我的兴趣更浓了:“真的要,快别卖关子了。”

    “那本日记其实是一位妻子写给她丈夫的一封长信。她患了败血症,自知将
不久与人世,于是她给丈夫写下遗书,并且交由律师在她去世后转交。她爱丈夫
至深,字里行间感人肺腑,她还有个女儿——”

    我猛地挣开他的搂抱,顾不得跌痛了腰椎,我手脚并用撑着地面往后退,全
身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惊恐万分的戒备状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面前的这
个人。强烈的预感书的我极端抗拒知道却又极端渴望知道——

    “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父亲和她的现任妻子曾是旧识,但却和他的儿子没有任何血缘
关系。你母亲去世之前他不曾做过任何一件违逆她心意的事情,更遑论出轨,而
你母亲之所以会自杀,我估计是因为她不能忍受自己死得太难看。我手上有她生
前主诊医生的病理报告,她自杀是已经开始感染发病,就算用药物能延迟一段日
子,她的生命也已不可更改地临近了终点,而败血症从并发到死亡期间,她身体
的一些部位例如口腔,会一天天脓肿、出血、溃烂,她可能觉得那样死去太失尊
严,更重要的,尤其是在你父亲的亲眼目睹之下——面对她的逝去他分毫无能为
力,她不希望他承受那种巨痛——”

    “你够了没有!”眼泪再度如山洪暴发:“你为什么?!你凭什么?!你又
想改变什么?!”

    他好狠!等着我把伤口揭开,立刻就给我一贴猛药,也不管我是否承受的住。
我发狂地捶打他。“我恨你!恨你!你怎么可以!”

    “既然长痛短痛深痛浅痛都是痛,长痛倒不如短痛,天天闷着慢慢痛也倒不
如一次性连根拔起。”他叹气,一径由我打,由我的泪浸染他的衬衣,眸光无比
温柔。

    “如风,如风!”我打他,也紧紧搂住他,哭喊到力竭声嘶。

    十几年来我将林家闹的鸡犬不宁人心戚戚,到头来却有人告诉我从一开始我
就错了!十几年的离谱与荒唐教我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罪孽深重的事实!

    “带我回去!如风,我要回去!”

    我还有什么面目对着我的母亲?!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分分秒秒都在伤害她
爱着的人!她泉下若有知,这是几年来定当不曾瞑目。

    如风扶我站起来,又叹了口气:“我们这就回去,乖,别哭了——”

    “不要你管!”我甩开他,力道之猛差点把自己摔倒。

    他不再吭声,抱起我下山。

    ☆☆☆☆☆☆☆☆☆

    车子才刚在林宅外停下我已开门冲了下来,像失控的列车闯进大门,狂奔过
阔长的车道,大步跨越台阶双手一振,屋门篷声打开。

    父亲、梅平和林智在看见我时全部从沙发上弹跳而起。

    “潇潇你怎么了?”

    听不清楚是谁在叫我,三张脸孔仿佛三重屏障,我的腿像被灌了铅,沉重的
无法提起往前挪进一小步,我无颜面对的何止我母亲!

    无止尽的泪不间断往下掉,我一步一步往后退。

    那几张震鄂的面孔想我冲来,我立刻转身狂跑,捂住双耳直扑大门外如风尚
未驶走的车子,将惶急的叫唤全部抛在身后,一如十几年内冷漠、残忍地背弃他
们的关怀和爱护!

    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入风的怀内,往他敞开的外套里躲,我绝望且崩溃。

    “我会死掉的……”

    “坐好!”他搂紧我,车子已吓人的速度疾冲出去。

    “不要去任何地方,哪里都不去!”我捂着绞痛得心口急喘,“我只要和你
在一起!”声音嘶哑失声。

    他一声不发,一路狂飙连闯红灯,飞驶向郊外。

    沿路的车辆越见稀少。

    他把车篷打开,风声刹时就在耳边呼呼作响,如削面的薄刀,隔着衣物仍将
皮肤打得生痛。我肿涩的双眼在痛,胀红的鼻子在痛,干哑的喉咙在痛,我的头、
脸颊、背部、四肢全身上下都被风袭击的火烧火燎般疼痛。

    路边的景物瞬间即逝,太阳耀眼的光线不知何时已转成了金色,漫天的云朵
静止不动,一层又一层皮上嫣红的面纱。柏油路两边低矮的绿色植物一望无垠,
间或可见突声的几枝高树和星点的村庄,在夕照下蕴含着沉寂的生机。

    平静在呼啸的风中趁着谢空隙丝丝缕缕地回到体内,我开始觉察到如风的异
样,他的臂膊僵硬,脸色阴沉,似乎如此盈涨的飞驰都无法排解他蓄满全身的怒
气。

    我极力止住最后的轻微的抽噎:“如风?”叫的哽咽而惶感。

    他拥着我的长臂紧了紧,手里的方向盘猛地一打再反转,车子吱声刹停在路
边。放下我抬腿一踢,车门应声而开,他径自下车,右手撑着车盖一跃,人已坐
了上去。

    盘着双腿拿出烟来,他吸的既凶又猛,左手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横在额际
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长及肩胛的发丝自然流泻,在徐风中一起一伏仿若追波逐浪。

    望着他的侧影,我茫然无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火,不争气的泪水再一次
流了出来。

    带着火点的烟头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双手向后撑在车盖,他仰头望向辽
阔的天空,徐缓且深长地呼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不安宁呼出来给无形无影的风
彻底带走。然后他回转身横过挡风玻璃向我张开双臂,我赶紧站起攀着他,他把
我抱出车外。

    “好了,乖乖,别哭了,我的心都疼了。”他淡笑,捉我的手贴上他的心胸:
“不信你摸摸。”

    我吸着鼻子,“骗——骗人,一点都不觉得疼。”

    “心是我的,你怎么会觉得疼呢。”他怜惜地捏捏我的鼻尖。

    “那你要我摸什么?”

    他的眉梢上扬:“你不觉得我的胸肌很结实诱人吗?”

    我勉强笑了出来,但笑容迅即就自己消失了。“你怎么会想到调查我的父母?”

    他不说话了,目光飘向远处,很有些迷离。

    我没有往下追问,而在我以为他很可能永远都不会给我一个答案时,他却忽
然开了口:“我要你快乐。早在目睹你拿起玻璃割向手腕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
这种想法。”

    所以他才会痕迹不漏地把我从过去中慢慢引导出来?可是为什么在我踏出了
最难跨的一步,他成功地做到他想做的之后,他却反而不高兴呢?

    眼光淡淡地在我脸上掠过,他似已然明了我的困惑,唇角弯了起来,有点自
嘲的意味。“我抗拒过,可是我在乎你的程度地却远远超出了我预定的底线,面
对你的眼泪我束手无策,而对于这种超出常规的焦虑感,我并不习惯。”

    过了好半天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我无法置信!这个男人——他在向我坦
陈心迹?真的是这样吗?偎在他怀内安静地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对情感显得飘浮
无措的心有了一些些信心和勇气。

    夜幕降临时我们开始往回走。当车子驶进市区,有一瞬间我觉得无处可去,
忍不住唉的一声叹了出来。

    如风侧头看看我,向我伸出一只手来,我握上他,他的手指与我的交缠,然
后向我:“你没有进过那幢房子?”

    “哪幢——哦,是。”心内有些赧然,都忘了自己名下还有幢两层的别墅。
那天如风离去后我也走了。

    “为什么?不喜欢吗?”

    我摇头说:“不是,只是没想过要进去。”最主要的——他又不在。

    “我们现在去看看,怎么样?”

    “我没带钥匙。”

    “我有。”他笑。

    “你坏啦你。”我扳开他的手掌打他的掌心:“赏你五大板。”

    “小憩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唔。”我合上眼。

    还未等我睡着目的地已然到达。房子的装潢采用了暖色系,设计别致,注重
于舒适。

    “饿了吗?”他问,我点点头。他牵我进厨房,将我抱起置于料理台上,脱
下外套交给我:“坐着,我来下点面。”说着就打开冰柜取出材料。

    我讶异至极:“怎么会有新鲜的蔬菜?”厨房也洁净的不可思议。

    “一直有人照看,以便我的女王随时可以到访或进住。”他头也不回,洗菜
打蛋削柿片,动作干净利落。

    定定望着他忙碌而又从容的身形,情潮在心头如千蝶翻飞,就是这个人吗?
是我的情人,有时却像我的兄长和朋友,现在又像我的保姆和住家的丈夫。毋庸
否认,和他在一起我快乐、充实,整个身心都开朗放松,澄映就曾说我变了一个
人,不似以前终日里死气沉沉。这样一天天过下来,感情日积月累不由自主已经
渐深。

    “如风。”我叫。

    他关上微波炉调好时间,回身到我跟前:“听你的吩咐,女士。”

    “你引诱我依赖你!”我的说话像指控。他不动声色地一点一滴地瓦解我的
独立和自主,到我觉察时那份依赖他的满足已经潜入心脾,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习
惯。

    他抱抱我,眼瞳带笑:“依赖我不好么?”

    “奸商。”我又指控。总是在使完手段后又耍太极,要他所要的,却从来不
会对他所要的给予一点点肯定的承诺。我想我一直都患得患失吧。

    他专注地看着我,片刻方道:“可以给你的我并无保留。顺其自然不好吗?”

    我无言以对,除了让缘分和天意去定夺,又还能怎么样?

    “如风——”我顿住,转念一想自己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说,
“替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我的荣幸,夫人。”他拿出电话拨通:“喂?林智?——是,是我——她
在。”他看看我,我摇头,于是他说:“她睡着了——没什么事,她下午去了看
她母亲,可能有些感触所以情绪低落——唔,好的。”他关掉电话,“宝贝,面
煮好了。”

    “哦。”我漫应一声,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忽然一掌击在我腿上,我痛叫出声,瞪着他说:“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他想也不想就丢给我这四个字,还挑衅地向我够够食指:
“有本事就来打回去。”手掌一晃又给了我一下,痛死了!

    简直岂有此理!我跳下地飞腿踢他的胫骨:“看招!”

    也不知他是怎么闪的,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尔后有一只手指压在我头顶的
百会穴上:“服是不服?”

    “不服!”我一个回旋腿踢向身后,却给他接个正着,我叫嚷:“还是不服!”

    赢不了就耍赖向来是女人专用的绝招。

    “好,我们吃过东西再来。”他顺手搔搔我的头发:“精神多了。”

    我一呆,他已转过身去把面端了出来。我从背后抱住他:“如风……”有什
么东西汹涌难禁。

    他腾出一只手来搂住我往厅里走,不时亲亲我的唇或脸颊或发丝,以及所有
他碰触得到的地方。

    热腾腾香喷喷的汤面下肚之后,如风拥着我窝在卧房的大床上静静地看电视。
桔红的纱灯下洋溢着家居的气息,在他怀内安然待着,温馨而又贴近。我喜欢这
样的时刻,仿佛世界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人,又似是结了婚几十年的夫妻,感觉
平稳熟稔,美满幸福。

    我在他怀内不知不觉睡去……

    
        


                    
                                第十章

    我在如风送我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清清静静的没有人打扰;我想他大概已经
和我——家里知会过了。

    把心底长年的秘密抖了出来,我有如释重负的轻松。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
有另外一种不好受,然而再深刻的自责都总比逼着自己去责怪和伤害最亲的人要
好过一万倍,并且我不会再错下去。有一日我也许还会再回林家,只是目前我确
实做不到,我愧疚非常。

    如风这些天来总陪着我,可能是心态缓和放松了,加上他花样百出的旺盛需
索,每天不到中午我不会起床,而他总会在房内待到我醒来。午饭后他一般会回
公司办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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