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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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情人-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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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海的计划能不能提前?」 
急得跟什么似的,叶栴飞咬着牙跺了跺脚,直冲回南海派,向摊着一张海域大地图,与后来赶到的陆小玉商量着什么的素卿直接问道。 
「为什么?水师那边还没布置好,提前出去危险性很大。」 
素卿一愣,随即明白他这么问的意图。 
「如果我不提前计划,你是打算一个人出去找他?」 
能让潇洒从容的叶栴飞完全失去从容的人只有一个秦俭了。 
早起他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当时并没有想过事后会演变成这样。 
「是。」 
叶栴飞紧抿着薄唇,眼光中无限忧虑。 
「飞,做大事的人,当舍小节成大义……」 
一着用错,全盘皆输。他也当知道此时计划还未成熟,贸然提早出去只会险象环生。 
素卿皱起了眉,试图游说心焦如焚的叶栴飞。 
「我不是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一个情鬼。」 
若他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就算让自己这一世都只能在遥远处偷偷关注他也是甘心的。只是,若他有危险,那么当自千山万水赶回,与他共赴患难。 
叶栴飞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 
素卿注视了他良久,终于不顾陆小玉的跪求再三考虑,决定计划提前,立刻出海。 
「若我死在海上,你回去转告他,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是快乐的。」 
临走,素卿只丢给陆小玉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也不知道叫他转告给谁。 
也许,就是深藏在他心底的那个「钰」吧。 

§ § § § § 

一艘华丽、但却也坚实的帆船在海南港扬帆出海。 
南海派德高望重的虞师傅亲自率弟子送行,而不知从何方来的商贾更是将一些珍贵物质流水价地送到他们的船上,如先前计划的,招摇、也气派。 
叶栴飞站在船头,举着一只竹筒般的透镜扫视着宽阔的海面,甚至没问那个神通广大的素卿这艘船是怎么来的。 
「按图上行程,先绕到『鹤岛』,再到我们原定的太平岛上需要多花七天的时间,倒是刚好让他们完全准备好……」——如果他们在耽搁了七天后还有命逃进太平岛的埋伏圈的话。 
素卿被带着酽酽咸味的海风吹得有点发冷,揉了揉鼻子,喃喃地说道。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按本来的计划,都已经有诸多冒险,现在更是仓促行事,几乎等于把一条命都押在这次出行上了,可是却无法漠视叶栴飞对心上人那种不顾一切的似海深情。 
也许就是被他感动了吧。 
明明做大事的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却偏偏无法做到心似坚石。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输再输吧。 
自嘲地笑着,素卿索性抛开太多有的没有的想法,在船头击节,引吭高歌起来。 
「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沙汀宿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色。路遥川远多行役。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 
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萦,新春残腊相催逼。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歌的却是柳永一曲【归朝欢】,那个前朝郁郁不得志的才子词人,曲中诸多深意暗与他心通。 
第一日出海,浆急风顺,波涛万倾迭迭相送,不多时便已穿出了福建水师名曰「演习」的封锁线,轻快地航行在一望无际的海面。 
一只海鸟轻巧地掠过水面,低低的飞姿,翱翔在波涛间,是壮丽的冒险。 
回头已看不见岸,只听闻海涛拍击着船身的声音永无休止地喧嚣着,远远处几乎象一条白线似的浪花奔腾而来,猛地碰到船沿,发出富有韵律的激溅声音,然后迸散开来,化做一串银白色的碎花镶边,消失在船与海之间,然后,再一条浪花又紧接着追逐上来,碰撞、飞溅永无止境。 
「很美丽的海。」 
满天的晚霞在海上燃烧着,就连蔚蓝的海都被染成了桔红的颜色。却比天空更壮观。因为海是活动的,当一排排浪涌起时,辉映在浪峰上的霞光简直像是水面上燃烧的火,又象曾经被这片海吞噬的冤魂流淌出的血液,闪烁着,涌过来,然后化做白色的碎沫。 
「可惜它是无情的。」 
素卿呆呆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奇景,忽儿感伤起来,不再在甲板上留连,转身回舱。 
到了第二日,他们这艘大船后面已远远地缀上了数艘狭长的快艇。 
他们果然被海盗盯上了,幢幢的暗影,就像是远远缀在大鲸后,危险地眦着白森森利齿的鲨群。远比大海更险恶的,是人的心。 
「他的船应该不快,怎么我们还是追不上?」 
叶栴飞一夜未眠,仍在船头用着独孔镜向海面张望着,他们比秦俭迟了半天出海,一路猛赶,大海茫茫,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你要知道,在海上就算靠着『司南』把握航向,也不一定会在同一条水路上,更何况你师弟并不熟路,也许走的不是水手们熟常走的这条航道。」 
素卿只能这样安慰他,「只要他大致的方向没错,哪怕是追到了鹤岛,也总能找到他的。你下去休息吧,海风吹了一夜,可别生病了才好。」 
「……」 
叶栴飞思量了一下,明白自己若在海上生起病来是百害无一利,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下去休息了。 
在第三天的霞光中,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岛屿,可是在近海时还不敢跟上来的海盗船已经愈发大胆起来,像是小蝗虫似地跟在他们的船后,各种标志的都有,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的圈子,将他们逼着向岸上停靠——有点像是在仿效鲨鱼群猎的样子,将猎物赶到一处浅海的地方,然后一起扑上来撕咬。 
「前面就是鹤岛了。」 
水手是这样报告的,可是脸色却苍白。 
这种时候他们敢靠上任何一个岛屿停下,遭受的命运都将是被待机已久的海盗们扑上来噬咬得粉碎。 
「只要想办法在岛上撑过七天,也许还有转机。」 
再继续前行将他们引入中是不可能了,只好在这里跟他们耗上,只要能撑到后援水师的救助就好。 
素卿明辨当前形式,当机立断。 
「鼓满帆冲上去,争取先机。岛上应该有不少的藏身之处,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熟悉那里的情形。」 
一声令下,指挥若定。 
三张风帆全升起来,鼓满风的双桅船自然不是一般小船能追上的,他们很快就把其它的船支甩下,在众望所归下直冲向那大海深处的孤岛——只是不是被迫的,而是主动冲过去的——这一变化反攻得海盗们措手不及。 
「走!」 
船一靠岸,什么东西也没取,素卿与叶栴飞带着船上十余名水手趁暮色的掩护飞快地登上了这座小岛。 
这岛在海上看起来小,其实也有方圆数百里。向岛上的莽莽密林一头钻进去后,他们居然暂时安全了。 
「你爹要是当官,以前一定是当将军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叶栴飞喃喃道,对他的用兵之计佩服得五体投地。 
素卿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这岛上应该是有人住的。」 
入岛后不久,叶栴飞与素卿都发现了这个事实。 
这座岛在规划上像是一座海上的城堡,外围沙滩全是看似漫不经心摆下的礁石,可是却全都是经过海浪啃噬了上千年的石髓,坚固得非比寻常。 
离这里礁石稍远一点,有一块高高耸起的巨石在群石中如鹤立鸡群,外形观之亦如巨鹤,想必是「鹤岛」之所以得名。 
再往里进则是现在他们藏身其中的丛林,林中蔓滕像是有人砍伐过的样子,竟然是一个稍具规模的五行阵。 
「那师弟一定在这岛上!」 
叶栴飞目中闪烁着一丝惊喜。 
「托你师弟的福,也许我们能在这里挨过这几天……」 
素卿喃喃地说道。 
有了天然的石林及这种布法奇怪的丛林,外面的匪盗们要把他们揪出来也不容易。 
「你的运气也不错嘛。」 
若这次能大难不死,就真的是运气了。外头险象环生,现在居然算是平安的,叶栴飞都觉得这像是个奇迹。 
「呵,当然,吉人自当有天相。」 
素卿回头一笑,自信满满。 
「我在前面。」 
毕竟他是这些人中武功最高强的。 
叶栴飞抢在最先,素卿也不跟他争,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颗惹来无数祸端的夜明珠,绿莹莹的光芒照亮了五步开外的视野,方便他们这一行人探索前行,又不如火把般耀眼,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幸好我跟你不是敌人。」 
如果连这夜明珠他都已经一早预到有一天会派上这样的用场,此人的心计深不可测。 
叶栴飞庆幸自己与他是友非敌。 
在幽暗的光芒下磕磕碰碰地走了近五、六里路,还是仗着叶栴飞对五行八卦略具知识才穿出那片密林。密林围着的,是一片良田,可是却看不到人家,只有一座屏风似的石山,完全阻住了去路。 
一方方梯田简直像是仙人播种的,只是依赖山顶上汩汩清流就自行长得如此茂盛。 
「呀……到头了。」 
叶栴飞甚为失望,到头处竟然是碰壁,连一户人家都没有,秦俭到底是在这岛上何处? 
现在天黑了,外面的匪盗们并没有追到岛上来,而是先瓜分那艘大船上的财物去了,反正在海上若是没有船,他们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你试试看能不能推开这里?」 
沿着山壁转了转,素卿指着右下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招呼叶栴飞过去。 
「这里?」 
那一大块石头紧嵌在山壁上,几乎连成一体,但……叶栴飞手一摸上去就明白了,那块巨石非常光滑,像是有人经常触摸的。 
上下摸了摸果然在左边角找到一块微凹的缝隙,再上一点也有一个,像是方便让人用手将这块巨石推动似的。 
叶栴飞暗中运气,催动真气用力将那块巨石向右一推,「轧轧」声起,那块看起来怕不重俞千斤的大石竟然轻轻巧巧地就向一旁滑开,害叶栴飞险些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 
石开处,里头曲径通幽,竟然别有洞天。 
原来这里设计的机关相当巧妙,不然这块巨石做的「门」即便武林高手也得费一番功夫,又岂是一般人可以移动的? 
回头看看又在重力的倾轧下压回原处的巨石,叶栴飞也提高了警惕——暂时避开了后面的豺狼,又焉知前面有没有虎?这里的人可是敌友未明! 
在弯弯曲曲的石洞里走了一会儿,前面竟然出现了一点灯光,钻出石洞才发现,外面豁然开朗,淡淡的月光下,竟有数间造型古雅的房舍在这聚宝盆似的石山中心,昏黄的烛火从其中一间里透出来,窗上有影,而且看起来很熟悉。 
「师弟,秦俭!」 
立刻就顾不上管那里的人是不是友善了,叶栴飞纵声高呼,素卿摇了摇头,本是从石洞中探出的身子又缩了回去——他可不知道下面的是什么人,叶栴飞冒此大险,他还是躲着比较安全一点。 
叶栴飞的呼声在这盆地中传扬,数间房舍都亮起了烛火,杂乱间似乎有不少人从房里奔了出来,当先一人大大的脑袋,脸上满是惊奇之色,不是秦俭是谁? 
「混蛋!害我担心死了!」 
根本顾不上看素卿还躲在石洞中没出来,叶栴飞就已经抢先掠了下去,一把拉住那个让他忧心不已的人儿,上上下下地看,担心他是否受伤。 
「师兄,我本来想明天就回去找你。刚刚才在收拾东西呢……」 
秦俭知道自己这样出来很让师兄担心,赶紧解释道——结果却没想到他马上就跟着出海了,也没等他的回程。 
「你没事……太好了。」 
叶栴飞连声音都哽咽起来,一把抱住秦俭,紧紧地,像是要把他揉进怀里才肯安心。 
「大家都在看……」 
在他怀里扑腾着,明亮的火光下,秦俭为难地小小声说道。 
「我管他们去死!」 
一向温文的叶栴飞粗鲁地说着,铁箍似的手臂舍不得松开。 
「……」 
看起来他们这大情人的戏一时半会也演不完,素卿只好认命地从石逢里钻出来,试图与这里的人沟通。 
「我们是……」 
难得摆出一张大大讨好笑脸的素卿话还没说完,后山的望塔上跑下来一个人,显然已经发现了险情,附在长老耳边低声禀报外面的匪盗是他们引来的后,所有人对他们怒目而视。 
「伊贺公公,他们是来找我的……」 
秦俭赶紧挡在他们面前,为难地解释道。 
「师弟,他们又是什么人?」 
见到本来还气愤填膺的人们竟然在师弟的劝阻下罢手,叶栴飞大奇。 
他虽然知道这师弟跟任何人都容易相处,可是也未免太神了吧?才三天,三天他就跟这里的人打成一片,而且这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太好相与的样子。 
「他们是我父亲的族人。我爹曾经是扶桑国伊贺家的长子,他们这一族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迁徙来这里,做海盗的营生。在一次的机缘巧合下爹领着族人劫了娘的船只,爹他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娘,可是娘却十分痛恨杀人如麻的海盗,加上又因为太过思念家乡,抑郁中在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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