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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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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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称沪局、宁局和津局。沪、宁两局始建于李鸿章任江苏巡抚、署理两江总督期间。沪局局址上海城南高昌庙,设翻译馆、汽锤厂、枪厂等,在龙华镇还设有制造洋枪细药和铜帽炮引厂,是一个以生产枪炮为主、修船造舰为辅的综合性新式军用企业。宁局位于南京雨花台,后有机器厂三个,翻砂、熟铁、木作厂各两个,并设火箭、洋药、水雷等局,能够制造开花炮弹、洋枪、抬枪、大炮、水雷、铜帽、炮位火门、车轮盘架、子药箱具等。同时,清廷为打破军事工业由汉人控制的格局,命崇厚筹建天津机器局,专门仿制炸弹、开花炮和各种枪械,李鸿章洞穿清廷意图,表面上奉命派员赴津参与筹办,实质上敷衍塞职,但不料时来运转,数年后坐上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宝座,就毫不客气将津局掌控起来,并大力扩建,增设铸铁、熟铁、锯木、洋枪、枪子、炼钢等厂,主要制造枪炮、子弹、火药、水雷,还进行修船造舰。发展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李鸿章得意地将津局称之为“洋军火之总汇”。李鸿章建设三家军火工厂很用心,清廷对其支持力度也非常大。据不完全统计,这三家军火工厂从创建到光绪二十年(1894年),共耗费二千四百五十四万余两白银,占清政府近代军工企业投入经费的一半。                  
掌控兵权(6) 
高冕  
  然而,李鸿章创办的中国近代军式企业,采取先购置后仿制的模式,“事事依样画葫芦”,到头来只能落入“随人作计,终人后也”的局面。对此认识逐步加深的李鸿章,试图培养自己的科学人才,建立自己的重工业基地,以改变这种被动局面,但收效甚微。 
  创办“求强”为目的的军工企业实践,使李鸿章悟到一个道理:军工企业在西方国家整个政治经济体系中是一个环节,它好比大树上的一根树枝,单独将它折来插在大清的土地上,是难以成长的。要解决军工企业面临的经费来源枯竭、原料燃料供应不足、人才匮乏、技术落后等问题,必须建立一个完整的近代工业体系。他说“欲自强必先裕饷源,欲浚饷源,莫如振兴商务。”因此,“必先富而后能强”,求强必先求富。从这一思想基点出发,李鸿章奏办轮船招商局,奏设开平矿务局,倡办天津电报局和津榆铁路,创办上海机器织布局和漠河金矿等等,兴办了一系列民用企业,其中倡办电报、铁路、机器棉纺织厂等方面,属中国第一人。军企民企,林林总总,开近代洋务风气之先,他因此成为公认的洋务大师。 
  李鸿章由掌控兵权而居高位,凭居高位而兴办洋务,成为晚清政坛继曾国藩之后最具影响力的风云人物。 
  李鸿章在晚清大红大紫,连任直隶总督二十六年,加上后期复出担任两年,任期之长,创有清一代纪录。直隶总督一职初设于雍正二年(1724年),由李维钧出任;最后一任为宣统三年(1911年),由张镇芳出任。其间一百八十七年,担任过直隶总督七十三人,一百任次,平均一个任期不到两年。在直隶总督这把交椅上稳坐五年以上的,仅十余人,其中任期最长的莫过于李鸿章,等而次之的当数方观承,共二十年。任期短的不足半年,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宣统元年(1909年)等年份,一年之内频换四五人,板凳尚未坐热就更替换人。直隶总督走马灯似的换人,主要原因无非两条,一是缺乏合适人选,按照清任官惯例又需要及时补缺,因此以换待人;二是直隶不设巡抚,总督一人说了算,无人掣肘,位高权重,频繁更换便于朝廷驾驭。李鸿章一人任直隶总督长达二十八年,足见清廷对其有何等宠信。 
  李鸿章自荣登直隶总督后,掌军事、外交、经济大权,扩充淮军,建立北洋海军,事做得更大,官当得更顺,扶摇直上,宠荣至极。同治十一年(1872年),升任武英殿大学士,成为正一品大员,仍留任直隶总督。三年后晋升为文华殿大学士。乾隆十三年(1748年)后,大学士冠三殿三阁,以保和殿地位最高,文华殿次之。但乾隆朝后无人再授保和殿大学士,因此,李鸿章授文华殿大学士,实际上就是坐上殿阁大学士头把交椅,相当于首席阁揆,可谓荣耀至极。光绪二十年(1894年)甲午战争前,赏戴三眼花翎,获此殊荣,李鸿章受宠若惊。按照清制,只有中宫所生女儿封为固伦公主者,其额驸才有资格配赏戴三眼花翎,也就是说,只有皇后所生女儿之夫婿才有可能获此冠饰。从此意义上说,李鸿章也就等同于龙婿了。自清开国以来,获戴三眼花翎的大臣只有三四位,都是满洲大员,汉臣获此宠荣,是破天荒第一遭。当时有人评价说,李鸿章“坐镇北洋,遥执朝政,凡内政外交,枢府常倚为主,在汉臣中权势为最巨。”至此,李鸿章跃上一生荣宠顶峰。当时实际掌握王朝大权的慈禧太后将其倚为心膂,对他的态度只能用两个字来表述:敬信。 
  光绪二十年(1894年),即农历甲午年,中日甲午一战,李鸿章避战求和,苦心经营近二十年的北洋海陆军一触即溃,战争败北,标志着遵循“中学为用、西学为体”的洋务事业的失败。李鸿章代表清廷赴日本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随之从仕途顶峰跌落。清廷名为留其在京入阁办事,实际削夺其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职,仅保留文华殿大学士,以保全名臣颜面。 
  年逾古稀的李鸿章,结束连任二十六年的直隶总督生涯,借住位于北京冰盏胡同1号的贤良寺(今王府井东校尉胡同10号),过起了闲适生活。贤良寺由雍亲王王府改建而成,邻近紫禁城,建筑宏敞,庭院幽敞,闹中取静。李鸿章在北京没有房产,只好借住于此。李鸿章在这里舐伤养晦:每日黎明即起,早点精少,临摹唐僧怀仁《集王书圣教序》碑帖,翻阅《资治通鉴》、《庄子》等典籍;午饭饱食山珍海味,而后还要喝一碗稠粥、一杯清鸡汁,稍息后饮一盅人参、黄芩等中药调配的铁水,之后脱掉长衫、手拿短衣,在廊下散步,从此端走到彼端,来回往返,有一仆人为其计数,当仆人叫“够矣”后,掀帘坐于皮椅上,而后再喝一盅铁酒,边闭目养神,边由仆人为其按摩;随后午睡一二小时,仆人喊“中堂已起”后,与幕僚论古道今;晚餐量少,吃罢稍看书写信,随即就寝。这位老人看似闲云野鹤,实际上却是老骥伏枥,一双昏浊的老眼仍在审视过去、展望未来。在这个庭院里,他对幕宾、曾国藩孙女婿吴永,掏了心窝子: 
  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                  
掌控兵权(7) 
高冕  
  他将清王朝视为“破屋”,将自己视为“裱糊匠”,可谓形象深刻。 
  李鸿章毕竟是淮军和北洋海军的缔造者,又担任朝廷重臣二十余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们掌握着军政大权。这位重臣实权没了影响仍在,仍是朝廷赖以支撑的栋梁。当暴风骤雨袭来时,王朝统治者还得抱住这根大柱子,还得缠以红绸子之类,指望他发挥余威,以防“破屋”之倾覆。慈禧太后扼杀康梁维新、幽禁光绪帝后,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十二月,诏请李鸿章复出,署理两广总督。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农历庚子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并占领北京,仓皇西逃的慈禧太后,将乞和保命希望寄托于李鸿章,任命他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北上与联军议和。获悉自己又要东山再起,恢复往日的荣耀,李鸿章自负之情溢于言表,公然对属下吹嘘说:“舍我其谁也!”庚子之夏,李鸿章穿蓝葛布短衫,着鲁风履,在将军、巡抚以下官吏的簇拥下,从广州天字码头登上“平安”轮北上。抵京后,他又寓居贤良寺,不过这次他是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身份回来的。他作为清政府全权代表与西方十一国列强公使签订《辛丑条约》不久,于光绪二十七年九月二十七日(1901年11月7日)肝疾迸发,吐血而死,终年七十八周岁。 
  李鸿章死时身份为大学士、一等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死后哀荣超常,追赠太傅,位列“三公”,晋封一等侯爵,入祀贤良祠,赐谥“文忠”。清廷还赐予其在京建立专祠殊荣,为此颁发上谕说:“京师建立专祠,汉大臣向无此旷典。惟该大学士功绩迈常,自宜逾格加恩,以示优异。” 
  据说,弥留之际,李鸿章“两目炯炯不眠”。在场人抚其目,并说:“未了事,我辈可了,请公放心去。”他这才闭了眼,但仍涕流不止,口中喃喃欲语,伤心不已。但究竟要说什么,谁也听不明白。 
  不知这位晚清红人为何不肯闭眼,不知他还想给这个世界留下几句什么话。                  
乱中取胜(1) 
高冕  
  历史进入咸丰朝,天朝大国礼崩乐坏,局势纷乱,昔日至尊皇权,此时岌岌可危。有一人物,生于乱世,乱中崛起,乱中取胜,乘乱直上,很快走红于末世王朝,最后问鼎权坛,成为中外瞩目的风云巨头。 
  此人就是袁世凯。 
  咸丰九年八月二十日(1859年9月16日),袁世凯在河南东部陈州府项城县东北郊二十公里的袁家寨呱呱坠地。他是父亲袁保中小妾刘氏所生三子中的老大,若与父亲大老婆所生一堆儿子放在一起,排行第四。后来,家人为他取字慰庭(又作慰廷、慰亭)。当时官场习俗,达官贵人常以原籍地名代替其名,因此袁世凯发迹后,人们又称他袁项城。袁世凯叔父袁保庆,与妻子牛氏久婚不育,后生二子均夭折,年逾四十膝下无嗣,遂将七岁的袁世凯过继为子嗣。过继当年,袁世凯随为官赴任的嗣父远离故土,先后到济南、南京生活。 
  袁世凯出生前后,封建中国暮年重疾,内忧外患,国中有国,乱象横生。清王朝进入最黑暗的时期。 
  论外患,英法帝国正发动加速中国殖民地化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两国舰队由南向北沿着天朝大国的弓形海岸线,一路袭扰攻略,大施坚船利炮淫威,病入膏肓的天朝大国却无力引弓击寇,眼睁睁瞧着金发碧眸的入侵者一举攻陷皇城,在她的心脏地带胡作非为。 
  论内忧,太平天国运动如火似荼,太平军横扫长江以南广大地区,占据半壁江山,落弟秀才洪秀全立国称王,建都南京,与大清王朝分庭抗礼;与太平军相呼应,淮河流域一带在暴政高压下走投无路的大批庄稼汉,聚集于五色旗下,扛起“捻子”大旗。皖北、豫东是捻军活跃地区,这支打五色旗的队伍很快攻占临淮关、雉河集。地处淮河上游的豫东项城,与安徽临泉县接壤,是捻军经常出没之地,离捻军根据地雉河集仅五十多公里。捻军多为轻骑,攻寨略地,飙飞电掣,呼啸而来,绝尘而去。捻军经常袭扰项城一带寨堡,闹得大户财主惶惶不可终日。大户财主纷纷筑寨自保,一般大县有寨堡二百余所,小县也逾百所,项城境内有寨堡一百七十所之多。 
  袁世凯一身血污临世之际,袁氏一家正在兴头上。当时,新生婴儿的叔祖袁甲三正好攻克捻军根据地临淮关,为清王朝立下赫赫战功。家人遂将孩子取名“凯儿”,寄意孩子将来能承继祖业,建功立业,凯旋故里。不料,此时捻军一队骑兵呼啸而至,对袁家寨展开猛攻。寨丁们在主子的指挥下,舞着火把,登城抗击。枪炮声,马嘶声,喊杀声,啼哭声,交织在一起。在新生婴儿的啼叫声中,袁家寨成功抵住捻军的攻击。袁家寨的人们相信,这份好运气,正是“凯儿”给他们带来的。 
  袁世凯生于乱世,长于乱世。河南、安徽、江苏一带,是太平军、捻军与清军激烈争夺的主战场,项城及其周围村庄自然难逃战祸频仍、兵荒马乱之劫。同治三年(1864年),袁世凯五岁,强悍捻军再次对袁寨发动进攻,马奔枪鸣,杀声震天。袁氏家族几十口,加上数十户庄丁佃客,凡十五岁以上能使兵器的,均持刀执枪,登城御敌。家人带袁世凯到寨垣上观战,面对刀光剑影、杀声连天的战乱景象,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竟镇定自若,“略无惧色”。少年袁世凯,就是在你死我活的血腥故事、杀人放火的战乱场面中吸吮精神养分,发育成长的。 
  袁世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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