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曾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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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不曾闲-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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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页的丰功伟业是用蔚湘二十年的寂寞岁月换来的,他怎么能这么做?该死的耿雄谦!
  合上报告,他伸手抚着眉心,不想言语,最后只化为一声悠叹,嘲笑着自己的执拗、永远不会死心,竟为此而飘泊各地,不肯成家立业,是真的妄想有一天会得到她吗?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没有回到台湾,是怕自己会情不自禁,也怕看到她幸福地偎在别人怀中。如果他早知道蔚湘被丢在美国守活寡,那他无论如何也会到美国带走她,直奔天涯海角,不会任她孤独无助。
  三个月前他才回台湾,主要是为了视察欧赫的营运状况,要不是他一时兴起,下了中部去拜会叶伯父、伯母,只怕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混蛋竟是这么对待蔚湘的!
  为了自己的事业,将蔚湘送到国外,并且甚少闻问,直到半年前才把她接回台北,也才与叶家渐有联络;叶家人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很满意了,但他陆湛并不!
  他绝不原谅那家伙!
  所以两个月前他便借重香港友人的势力,不留痕迹地一再搔扰龙焰盟,甚至放了炸弹。
  耿雄谦尽管去猜疑吧!他要做的事还多着呢!他必须为他的野心付出代价!他不配得到幸福的生活!
  “查出耿雄谦明日的行程,派一辆车半途追撞他,再喂一颗子弹让他的座车爆胎,然后撤退。”他指示了下一个步骤。
  “是的,老板。”她平稳地接令,转身走出去。
  蔚湘……他的心口在轻唤着。为什么她不要他?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的胜算反而少了更多。
  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守住她的人,让她备受呵护地过完下半生;这次他不会再退让!
  如果早知道耿雄谦并不会珍惜蔚湘,二十年前他就该宁死也不放手,即使她哭瞎了眼也不能心软。
  没关系,他还有机会挽回这个错误!
  他心爱的女子,终究会回到他的生命中。
  ※        ※         ※
  当龙焰盟布署起阵仗时,家属们向来不被允许出门,只为将危险减到最低点;这个牢不可摧的原则,叶蔚湘的感受怕是没人比她更深刻的了。二十多年以来,她一向是最先被藏起来的人。
  幸而,这回她仍是与丈夫在一起,仅被要求尽量少出门而已。
  今日他们原本是不出门的,但因为孟宇堂有事要谈,一方面孟宇堂的妻子亦下了帖子找叶蔚湘茶叔,而她的朋友一向不多,耿雄谦希望她多与女性友人亲近,便决定一同前往孟宅作客;再一方面,耿雄谦发现妻子近日来精神状况不好,约好了黄大夫看诊,索性挤在同一天之内办完。
  弟子与手下们全力劝他们夫妻在非常时期尽量少出门,但耿雄谦不予理会;有本事的,自己去揪出对手,少来局限他们的脚步。
  半个月没让妻子出门了,总要透气一下。
  “师父,让我来开车吧!”
  耿雄谦的首席大弟子耿介桓立在耿雄谦身边,手上拿着他的外套。在力劝师父别出门无果后,他立即下决定由自己亲自护送,前后两辆车开道守护。
  耿雄谦面对全身镜打理自己的仪容、衣物,接过弟子手中的外套穿上后,才道:
  “不必,你与影子都留守在总部,随时等最新的消息。”
  “弟子没有看轻师父的意思,但您的安危左右着黑道势力的平衡稳定,如果可以,自是以安全为上。何况师母一同出门,师父不是最担心的吗?”
  耿雄谦步出更衣室,更衣室之外便是他的办公室;他靠着巨大的办公桌,看向得意弟子良久,才道:
  “介桓,我靠一双手打出天下,如今虽然步入壮年,不代表找骨头都生锈了。
  从种种迹象看来,我们面对的并不是台湾黑道的任何一个组织,既不是组织,自然就只是零星散布的道上人物。而且每次的挑衅都由不同人来出手;上回抓到丢汽油弹在青火堂门口的小子,只是个高申生,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有人给了他一笔钱,叫他丢汽油弹而已,想必其它攻击也大同小异,只除了在机场狙击影子那人的身手属杀手级。我想知道的是,这些事的背后,有什么人在操控?目的又是什么?”
  “但也犯不着与师母一同出门赴险呀!”耿介桓更不明白了。他的师父一向把师母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怎么今天有这种反常行为?
  耿雄谦淡淡说着:
  “我在猜……某一种可能性。”
  “是什么?难道您已有眉目?”那就太好了。
  他挥了下手:
  “不,我只是在胡乱猜而已。今天不会有事的,阿陈与小林的身手是由影子教出来的,你不必担心。如果有空,不妨多回去陪你妻子,静柔说你很少回家。”忍不住叨念了弟子一声;已婚男子要珍惜手中的幸福啊!
  这个叨念,成功地使耿介桓住嘴。
  正好此时耿静柔挽着母亲进来:
  “老爸,可以走了,我也要去孟婶婶家喝茶。”顺便向耿介桓打招呼:“桓哥,放心,他们两者有我保护,你回家陪妻子吧,祝早生贵子。”
  耿介桓投给她一记凶光,可惜吓不到她。
  耿雄谦走到门口,皱眉:
  “你去做什么?”
  “老爸,你总不希望我才回国就闷死在家吧?好啦,让我跟啦。”
  他还能怎样?不理会她的瞎磨功,搂着妻子腰侧往楼下走去。看着妻子白得近透明的容貌,他道:
  “不如先去黄大夫那边,你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
  “老是令你担心,真不好意思。”她低下头,抱歉地说着。
  “我说过别再讲这种话了,怎么又说?养好你自己的身体才是正事,真要我开心,就健健康康地活着。”
  耿静柔硬是凑了过来成为三人行:
  “对啦!妈咪,你的健康是他的幸福,老爸一向口拙,你就自个儿把他难听的话往好的地方去想,那你就会感觉到嫁给这个男人不算太糟糕啦!”
  “耿静柔!”真不知她哪来这么多口水!耿雄谦警告了下,不再说话,只伸手指示阿陈、小林两人去暖车。
  从计算机档案室内走出一名黑衣劲装的冷艳女子,向来没有情绪呈现的面孔只些微蹙了下眉头。
  “师父,您的目标太明显。”
  她是耿凝霜,绰号“影子”的美女,在龙焰盟内,权力与耿介桓不分轩轾,两人一明一暗,搭配得天衣无缝,可惜皆无意扛下帮主的令符。
  “别再说了,不会有事。”
  “老爸,女儿我似乎闻到了什么讯息,你在玩什么花样呀?”耿静柔不放松地追问。
  耿雄谦再度警告:
  “再问我就把你禁足。”
  封住女儿的嘴后,他揽着妻子往门外走去。这些小辈已准备把他当糟老头供着了吗?
  他耿雄谦可不是保护不了自己妻子的人呀,纵使今日出门会有危险,难道他连应对的能力也没有了吗?这些浑小子!
  上车前,他忍不住低首附在妻子耳边问:
  “我老了吗?”
  她笑出声,迎向丈末有些窘的脸:
  “不,我们还有大把岁月要走,怎么可以说老?”她牵住他手,指掌交错:
  “好不容易可以牵手一同走,说什么也要走它长长的一段。”
  他也笑了,抬高交握的手,眼光转为温柔。牵手?他们是彼此的伴,一辈子的牵手!
  多么庆幸他们仍有这个机会互相扶持,直到老去。
  “是呀,还有好长一段的岁月。我们要活得久一点,可以长命百岁的话,未来还有六十年好过哩!”
  两人坐上车,忍不住吻了一下。
  他几乎是命令地道:
  “你一定要陪我活到长命百岁,不许你比我早死。”
  “我一定陪你。”她承诺。如果老天也同意的话。
  他搂紧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再三叮咛:
  “我不想再独尝寂寞,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让我好好陪你过正常夫妻的生活。”
  她微笑,无论如何也愿意用一切去换取他希望的实现,然而世间的不圆满往往比圆满多更多,她只能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分别,她更能明白眼前能拥有的,便是幸福,不敢有过多的苛求。
  何况,最艰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        ※         ※
  “砰!”
  像突然响起的春节爆竹声,枪管射出的子弹声响令人很难意会到狙杀的讯息,不过车内的人立即冷静且全神贯注地面对后方来车的挑衅。
  耿雄谦将妻子搂在怀中,压低她的身形,一边对坐在对面的女儿吼着:
  “别看,把头放在膝盖之间!”
  说罢,他伸手掏出怀中的手枪戒备。
  前座的小林早已探出窗口,回报了一枪,报告道:
  “他们射的是车子下方,攻击的目标应是车轮。”
  “那么只是吓我们而已了?”耿雄谦沉吟。
  车子快速地穿梭在车子之间,不让对方的企图得逞,然而却也让原本身体就不适的叶蔚湘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干呕了起来。
  耿雄谦首先发现,怒火冲天,命令道:
  “尽快甩掉他们,回给他们一点颜色看!”
  “是!”
  小林将半个身子倾出去,阿陈也放慢了车速。以这种方式交锋,就要看谁瞄得准,出手快了。
  几声枪响,路上的车辆纷纷避开。他们率先打中了后方来车的车轮,但也没有占太多便宜,不多久,他们的车轮亦中了一枪,阿陈连忙踩煞车,渐渐把车速缓下来。
  耿静柔低叫着:
  “有一辆车子挡住了那辆车,介桓有派人跟在我们后面吗?”
  “静柔,谁允许你抬起头,趴下!”耿雄谦吼。
  “没事了啦,老爸!那辆车把杀手们全接走了,看来是同党哩,可是怎么没有再攻打来呢?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还是他们还想与我们玩得久一点?”耿静柔坐到母亲这一边,直盯着车后的窗口叫着。
  耿雄谦没空理会女儿,看敌人已不见踪影,扶妻子下车呼吸新鲜空气。这时,耿介桓的车子才尾随而至。
  “师父,我已派人盯住那辆车。为了避免他们发现,所以我没跟太近,也没有帮忙到什么。”耿介桓报告着。之所以没过来援助,自然是相信自己手下的功夫一流,而他要做的工作便是追着线索不放。
  “很好——”耿雄谦点头:“虽然你违背了我的命令而毫不愧疚。现在,先给我一辆车送你师母去医院。”
  “是。”

 




 
  雪片般的报表纸掷上罗姒的脸,而她躲也不躲,静静地承受。
  “该死!你为什么没有查出‘她’也在车上?如果我没有尾随在后面察看,阻止了那些混蛋的破坏,也许‘她’会因为翻车而死在车内!车内所有人死不足惜,但她不同,她这辈子没被这种场面吓到过,只消一个小小的翻车,可能会压得她没命!你的报告做得太糟糕!你不可原谅!”陆湛发狂地吼叫着。
  这种失态,简直是无法令人想象。在他四十余年的生命中,这种无法自制的情况,只出现过几次,而那几次,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如今亦然。
  有什么好稀奇的呢?罗姒悲惨地笑着自问。凡与叶蔚湘有关的事,陆湛都会失控,如今有这种怒火爆发,不足为奇。
  其实她根本知晓叶蔚湘今天会与丈夫一同出门,她委托的人消息来源相当可靠,只是她私心地不子告知,也许正是不知死活地想看陆湛所能承受的极限吧。他……依然执着着那个女人,没有少半点;对她,更是没有极限地狂悲、狂喜、狂怒,只为她一人而生存。
  何其有幸的叶蔚湘、何其可悲的陆湛,以及何其可悲的她比智障更没救的她呀!
  陆湛沉迷于不属于他的女人一辈子,而她拼命想得到不会垂怜眷顾她的心,相同的可叹可怜,在别人的世界中,皆是多余的角色,没有自己的舞台。
  “罗姒!你说!”陆湛严厉地喝斥。
  “对不起。”她低沉地回答,眼神尽是空洞。
  他甩开头,用力握拳捶向桌面,弄青了指关节亦不感疼痛:
  “我承受不起她受伤害,你懂不懂卜”
  她走过来,拉起他泛青紫的右手,拿出药膏为他轻揉着,并且上药。她说不出话,喉头哽着硬块,怕她说了话,会逼出迸发的泪水。
  “我最信任你的,罗姒。然而,我还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吗?”他疲倦地问,从来不会注意她的神色,更可以说他永不会在意叶蔚湘以外女子的神色心绪;全天下,他不关心叶蔚湘以外的女人,即使眼前这一位忠心跟随他十二年。
  这是个强者为王的世界,她必须打理好她自己,否则只有沦为失败者的身分。
  罗姒抬起下巴:
  “我不会再出错了,请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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