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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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签名-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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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下巴,这个破怪而又激动的矮小的人,光光的头,坐在我们中间,局促不安地吸着烟。 
 
 
  
 
  他道:“当我决意和您联系的时候,本想把我的住址告诉您,可是恐怕您不了解,带了 

不合适的人一同来。所以我才这样安排,叫我的仆人先和你们见面,我对他的临机应变的能 

力是十分信任的。我嘱咐他,如果情形不对,就不要带你们同来。我事先的慎重布置谅可得 

到您的谅解,因为我不愿和人来往,甚至可以说是个性情高傲的人,我觉得再没有比警察一 

类的人更不文雅的了。我天性不喜欢任何粗俗的人,我很少同他们接触。我的生活,你们可 

以看到,周围都是文雅的气氛,我可以自命为艺术鉴赏家,这是我的嗜好。那幅风景画确实 

是高罗特的真迹,有的鉴赏家也许会怀疑那幅萨尔瓦多·罗萨的①②作品的真伪,可是那幅 

布盖娄的画确是真品。我对现在的法③国派特别喜欢。” 

  ①意大利产红葡萄酒。——译者注 

  摩斯坦小姐道:“舒尔托先生,请原谅我。我被请来是因为您有话见教,时间已经不 

早,我希望咱们的谈话愈简短愈好。” 

  他答道:“至少也要占些时候,因为咱们还要同到诺伍德去找我哥哥巴索洛谬去。咱们 

都要去,我希望咱们能胜过他。我以为合乎情理而采取的步骤他却不以为然,因此他对我很 

不满意,昨晚我和他曾经争辩了很久。你们想象不出他忿怒的时候,是一个多么难于对付的 

人。” 

  我不免搀言道:“如果咱们还须去诺伍德,好不好咱们马上就动身。” 

  ①高罗特Corot:法国著名风景画家,1796年生于巴黎,1875年殁于巴 

黎。——译者注 

  ②萨尔瓦多·罗萨SalvatorRosa(1615—1673):拿波里的名画 

家、雕刻家、诗人及音乐家,生于拿波里附近的仑内拉。——译者注 

  ③布盖娄Bouguereau:法国名画家。1825年生于拉·罗歇,1905年 

殁于同地,其出名作品多以宗教为主题。——译者注 

  他笑到耳根发红后,说道:“那样不太合适,如果突然陪你们去,我不知道他要说些什 

么呢。不,我必须事先作好准备,把咱们彼此的处境先谈一谈。头一件我要告诉你们的就 

是,在这段故事里还有几点连我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呢。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事实说给你们 

听。 

  “我的父亲,你们会猜想到,就是过去在印度驻军里的约翰·舒尔托少校。他大约是在 

十一年前退休后,才到上诺伍德的樱沼别墅来住的。他在印度很发了些财,带来一大笔钱和 

一批贵重的古玩,还有几个印度仆人。有了这些好条件,他就买了一所房子,过着非常优裕 

的生活。我和巴索洛谬是孪生兄弟,我父亲只有我们这两个孩子。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摩斯坦上尉的失踪在社会上所引起的轰动,详情还是我们从报纸上 

读到的呢。因为我们知道他是父亲的朋友,所以常常无拘无束地在他面前讨论这件事。他有 

时也和我们揣测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们丝毫也没有疑心到这整个的秘密却藏在他一个人 

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阿瑟·摩斯坦的结局。 

  “可是我们确也知道有些秘密——有些恐怖的事——存在我父亲心里。他平常不敢一人 

独自出门,他还雇了两个拳击手为樱沼别墅看门。今天为你们赶车的威廉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过去是英国轻量级拳赛的冠军。我父亲从来不告诉我们他所怕的是什么,他对装有木腿的 

人尤其加意地戒备。有一次他用枪打伤了一个装木腿的人,后来证明了这人是个来兜揽生意 

的平常商贩,我们赔了一大笔养伤费才算了结。我哥哥和我先以为这不过是我父亲的一时冲 

动罢了,后来经过一桩一桩的事情,才使我们改变了看法。 

  “一八八二年春间,我父亲接到了一封从印度来的信,这封信对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他在早餐桌上读完这封信后几乎晕倒,从那天气他就病倒了,一直到他死去。信的内容是什 

么,我们从来也未发现,可是在他拿着这封信的时候,我从旁边看见信很短,而且字迹潦 
 
 
  
 
草。他多年患着脾脏肿大的病,这一下,病情很快就进一步地严重化了。到了四月底,医生 

断定他已没有希望了,叫我们到他面前听他最后的遗嘱。 

  “当我们走进房间的时候,他呼吸急促地倚在高枕上面。他叫我们把门锁上,到床的两 

旁来。他紧握我们的手,因为痛苦难堪而又感情激动,所以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们一件惊人 

的事。我现在试用他自己的话来向你们重述一遍。 

  “他说:‘在我临终的时候,只有一件事象是一块石头似的压在我的心上,就是我对待 

摩斯坦孤女的行为实是遗憾。由于我一生不可宽恕的贪心,使她没能得到这些宝物——其中 

至少一半是属于她的。可是我也未曾利用过这些宝物——贪婪真是极愚蠢的行为。只要知道 

宝物藏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心满意足,再也舍不得分给别人。你们来看,在盛金鸡纳霜的药 

品旁边的那一串珠子项圈,虽然是我专为送给她而找出来的,就是这个我也是难以割舍的。 

我的儿子们,你们应当把阿格拉宝物公平地分给她。可是在我咽起以前决不要给她——就是 

那串项圈也不要给她,因为即使病重到我这种地步的人,也说不定还会痊愈呢。 

  “他继续说:‘我要告诉你们摩斯坦是怎样死的。他多年以来,心脏就衰弱,可是他从 

未告诉过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印度的时候,我和他经过一系列的惊破事故,得到了一 

大批宝物。我把这些宝物带回了英国。在摩斯坦到达伦敦的当天晚上,他就一直跑到这里来 

要他应得的那一份儿。他从车站步行到这里,是由现已死去的忠心老仆拉尔·乔达开门请进 

来的。摩斯坦和我之间因为平分宝物意见分歧,争辩得很厉害,摩斯坦在盛怒之下从椅子上 

跳了起来,随后忽然把手放在胸侧,面色阴暗,向后跌倒,头撞在宝箱的角上。当我弯腰扶 

他的时候,使我感到万分惊恐,他竟已死了。 

  “我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精神错乱,不知如何是好。开始时我自然也想到应该报告警 

署,可是我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我恐怕无法避免要被指为凶手。他是在我们争论当中断气 

的,他头上的伤口对我更是不利。还有,在法庭上未免要问到宝物的来源,这更是我特别要 

保守秘密的。他告诉过我: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来这里。因此这件事似乎没有叫别人知道的必 

要。 

  “当我还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抬起头来,忽然看见仆人拉尔·乔达站在门口。他偷偷 

地走了进来,回手闩了门,说道:〃主人,不要害怕。没有人会知道你害死了他。咱们把他 

藏起来,还有谁能知道呢?〃我道:“我并没有害死他。〃拉尔·乔达摇头笑道:“主人,我 

都听见了,我听见你们争吵,我听见他倒了下去,可是我一定严守秘密。家里的人全都睡着 

了。咱们把他掩埋起来吧。〃这样就使我决定了。我自己的仆人还不能相信我,我还能希望 

十二个坐在陪审席上的愚蠢的商人会宣告我无罪吗?拉尔·乔达和我当天晚上就把尸身掩埋 

了,没有几天,伦敦报纸就都登了摩斯坦上尉失踪的疑案。从我所说的过程中你们可以知 

道,摩斯坦的死亡很难说是我的过失。我的错误是除了隐藏尸身外还隐藏了宝物,我得到了 

我应得的宝物,还霸占了摩斯坦的一份,所以我希望你们把宝物归还给他的女儿。你们把耳 

朵凑到我的嘴边来。宝物就藏在……'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面色突变,他的两眼向外注视,他的下颏下坠,用一种令我永不 

能忘的声音喊道:‘把他赶出去!千万把……千万把他赶出去!'我们一起回头看他所盯住 

的窗户。黑暗里有一个面孔正向我们凝视。我们可以看见他那在玻璃上被压得变白的鼻子。 

一个多毛的脸,两只凶狠的眼睛,还有凶恶的表情。我们兄弟二人赶紧冲到窗前,可是那个 

人已经不见了。再回来看我们的父亲,只见他头已下垂,脉搏已停。 

  “当晚我们搜查了花园,除了窗下花床上的一个鲜明的脚印以外,这个不速之客并未留 
 
 
 
 
有其他痕迹。但是只根据这一点迹象,我们或者还会猜疑那个凶狠的脸是出于我们的幻想。 

不久,我们就另外得到了更确切的证明,原来在我们附近有一帮人对我们正在进行秘密活 

动。我们在第二天早晨发现了父亲卧室的窗户大开,他的橱柜和箱子全都经过了搜查,在他 

的箱子上钉着一张破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四个签名'。这句话怎样解释和秘密来过的人 

是谁,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所能断定的只是:虽然所有的东西全都被翻动过了,可是 

我父亲的财物并没有被窃。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会联想到,这回事情和他平日的恐惧是有关联 

的,但仍然还是一个完全不能了解的疑案。” 

  这矮小的人重新点着了他的水烟壶,深思地连吸了几口。我们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听 

他述说这个离破的故事。摩斯坦小姐在听到他叙述到关于她父亲死亡的那一段话时,面色变 

得惨白。为了怕她会晕倒,我轻轻地从放在旁边桌上的一个威尼斯式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给 

她喝,她方才恢复过来。歇洛克·福尔摩斯靠在椅上闭目深思。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不禁 

想到:就在今天他还说人生枯燥无聊呢。在这里至少有一个问题将要对他的智慧做一次最大 

的考验。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对我们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由于他叙述的故事所给我们的 

影响,他显然觉得自豪,他继续吸着水烟壶又说了下去。 

  他道:“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我哥哥和我由于听到我父亲所说的宝物,全都感到十分兴 

奋。经过好几个礼拜,甚至好几个月的工夫,我们把花园的各个角落全都挖掘遍了,也没有 

寻到。想到这些宝物收藏的地方竟留在他临终的口中,未免使人发狂。我们从那个拿出来的 

项圈就可以推想到这批遗失的宝物是多么贵重了。关于这串项圈,我的哥哥巴索洛谬和我也 

曾经讨论过。这些珠子无疑地是很值钱的,他也有点难以割舍。当然,在对待朋友方面,他 

也有点象我父亲一样的缺点。他又想到,如果把项圈送人,可能会引起些无谓的闲话,最后 

还可能给我们找来麻烦。我所能够做到的只有劝我哥哥由我先把摩斯坦小姐的住址找到,然 

后每隔一定时间给她寄一颗拆下来的珠子,这样至少也可以使她的生活不致发生困难。” 

  我的同伴诚恳地说道:“真是好心眼啊,您这样做是太感人了。” 

  这矮小的人不以为然地挥手道:“我们只是你们的财产的保管者,这是我的看法!可是 

我哥哥的见解和我不同。我们自己有很多财产,我也不希望再多。再说对于这位年轻小姐做 

出卑鄙的事也是情理难容的。'鄙俗为罪恶之源'这句法国谚语是很有道理的。由于弟兄双方 

对于这个问题的意见不同,最后只好和他分居,我带着一个印度仆人和威廉离开了樱沼别 

墅。昨天我发觉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宝物已经找到了。我才立刻和摩斯坦小姐取得了联 

系,现在只剩了咱们一起到诺伍德去向他追索咱们应得的一份宝物了,昨晚我已经把我的意 

见向我哥哥巴索洛谬说过了。也许咱们不是他所欢迎的客人,可是他同意在那里等着咱 

们。” 

  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的话说完了,坐在矮椅子上手指不住地抽动。我们全都默无一 

言,我们的思想全都集中在这个破异事件的发展上面。福尔摩斯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说:“先生,您从头到尾做的全都很圆满,也许我们还可以告诉您一些您还不知道的 

事情作为报答呢。可是正如摩斯坦小姐方才所说的,天色已晚了,咱们还是赶办正事要紧, 

不要再迟了。” 

  我们的新朋友盘起水烟壶的烟管,从幔帐后面拿出一件羔皮领袖的又长又厚的大衣。虽 

然晚上还很闷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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