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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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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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打听,才知道这处住宅里居住的是一京中小官,名叫惠征,满洲镶黄旗人,在工部隶属下做一抄写文稿的笔贴式。

  曾国藩敲开惠征家门,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少妇,只见这人中等身材,体态丰满、鸭蛋脸面、俊眉秀图、长长的紫花镶边旗袍上穿一件钗环夹衣,显得极为匀称大方。

  “请问客官找谁?”这少妇施礼问道。

  曾国藩也急忙还礼道:“在下是大内一小小办事的,有事来找惠官人。”

  “先请屋里稍坐,我家当家的刚刚出去,我这就叫人去找。”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这位嫂夫人了。”

  曾国藩和朱大楞子到客厅坐定,惠征夫人给他们倒上茶,又慌忙派人去找丈夫。

  不多久,惠征听说家中有大内来人相找,大吃一惊,不知何事,急忙赶回。曾国藩和惠征施礼坐定,曾国藩便直接说明来意。

  惠征听过曾国藩的话后,更是吃惊不已,自己父亲买的这处住宅竟然牵连到当今皇上的镇朝珠,那还得了,弄不好将会招惹杀身之祸。连忙说道:

  “曾大人,在下搬进这里也没有两年,对这房子的过去实在不知。至于曾大人所说的当今皇上的镇朝珠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惠征纵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私藏皇上的镇朝珠,这可是诛灭九族之罪。”

  “惠征兄,不必多想,卑职也只是随便问问,卑职怎会不相信惠兄呢?这等大事,让你隐藏你也不会做的,你我都是朝廷命官,这道理自然明白。不过,你们在整修房子时是否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呢?”

  “可疑之处倒没有什么,我们也仅是在外面稍稍整理一下,里面大多没有拆动。”

  惠征带着曾国藩和朱大楞子在屋内又仔细看了,特别是屋山、墙角以及一些可疑之处都特别看了看,结果一无所获。最后一线希望失去了,曾国藩极为失望。有心提出将这栋房子拆毁,逐一寻找,又无法开口。万一再寻不到,或被那伙歹徒抢走又如何寻找呢?

  正在这时,从门外跑来一位四五岁的小姑娘边跑边哭着说:“阿爸,姐姐抢走我的溜溜球,姐姐抢走我的溜溜球。”

  惠征在同曾国藩商讨问题,见女儿来闹人很生气.又不好发作,说道:“蓉蓉别哭,阿爸等会给你去买。”

  曾国藩心中一亮,忙问一声:“小姑娘,什么样的溜溜球?”

  “叔叔,我不叫小姑娘,我叫蓉蓉。”

  “好蓉蓉,什么样的溜溜球,你说给叔叔听听,叔叔给你买一只。”

  小女孩用手比划一下,说:“又大又亮的溜溜球。”

  蓉蓉一说,惠征与曾国藩都是一惊,立即让蓉蓉带他们去找姐姐。蓉蓉以为是阿爸和叔叔想帮自己从姐姐手中要回自己的溜溜球,也蹦蹦跳跳地去找姐姐。

  “兰儿,你回来,把溜溜球给妹妹玩一玩。”惠征老远就冲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喊到。只见这个女孩白净面色,小脸白中透红,一对大眼睛水灵灵地直转,像白水银里养着两粒黑珍珠。人虽小但给人一种精明活泼讨人喜欢的形象。

  “不嘛!那溜溜球是我从西厢房墙缝铁盒中找到的,为什么偏要给她,我还没玩够!”

  “兰儿最乖,知道照顾妹妹,阿爸明天给兰儿买一只建子,这溜溜球先给妹妹玩一会儿,这才是好姐姐!”

  惠征这么一哄,兰儿才不情愿地说:“我又藏在那铁盒里!”

  “快去拿,明儿叔叔一定给你买一只大建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叔叔还能骗你。”曾国藩也哄着兰儿说。

  兰儿这才不情愿地去拿她的溜溜球。

  惠征和曾国藩及朱大楞子看到兰儿手中之物都同时说道:“正是皇上的珠子!”

  曾国藩从惠征手中接过镇朝珠,心中大喜,不住称谢,要立即返回。惠征无论如何挽留也挽留不住,曾国藩仿佛在绝望之时抓到一根救命草,恨不得立即到皇上面前邀功,让皇上加封自己,好步步高升!

  兰儿一看自己的珠子被这位叔叔拿到,哭着说:“那是我的溜溜球,还我,还我!”

  惠征哄着兰儿说:“曾叔叔到城中给你和妹妹一人买一只同样的,你们就不会再争了,你曾叔叔是上市内给你们买东西的,等一会儿就回来。”

  “阿爸,那溜溜球挺好玩的,告诉曾叔叔一定要给我送回来,一定要送回来!”

  当然,这兰儿心中的溜溜球就是当今皇上的镇朝珠,后来果然又重新回到兰儿手中,这是后话。这位兰儿,可不是别人,就是后来在咸丰时代得宠,同治、光绪两帝垂帘听政而统治中国近半个世纪的叶赫那拉氏慈禧太后。





道光皇帝01



01

  道光死也不肯相信,他竟成了大清国第一个割地天子!百年国耻,当真要白他亲手开启肇端么……香港被红毛鬼子占去了,大清版图再也不会完整了,虽然河北的皇陵还在金壁辉煌地恭候着道光,可他将用怎样的脸面,去同列祖列宗相见于九泉呢?六十九岁的道光,就这样走完了他无奈的一生……

  绿肥红瘦,芳草凄凄。迷人的花香中,鸟儿鸡啭,奔腾的河上,泛动着潋滟波光。如此美好的春光中却一点也引不起林则徐的兴致,他的精神几乎到达崩溃的边缘。

  作为钦差大臣奉旨禁烟抗战,抵御外侮,可是,皇上的立场随局势的变化动摇了,一夜之间被革去钦差大臣两广总督的职务。皇上为了进一步讨好洋人,已决定将他发往伊犁效力赎罪。站在应天府紫金山上,面对如此多娇的锦绣河山,林则徐随手摘一朵争艳的花儿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醉人的馨香袭上心头。然而,这种陶醉只是短暂的,他感到一切美好的东西正在远去,他林则徐仿佛是身在西北荒漠戈壁,也许这一走,将是对前程、抱负的永恒否定,抑或老死于边陲。

  对于死林则徐从不畏惧,但他不愿这样窝窝囊囊地死去。他自信自己是千里马,曾经驰骋于疆场,可现在,他的长嘶只能遭到他人的白眼,他的扬蹄也只是个人内心不平的抗争。

  走吧,走吧,悄悄离开这个地方,到那遥远的西方大漠,默默地老死于那里,把自己满腹经纶和治国安邦之智带进坟墓。能这样吗?他在心中无数次喊不,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古语,他更清楚。他决定留一些给这中原大地,凭血性无愧于心。

  正是这种心志驱使林则徐叩响两江总督幕宾魏源的大门。

  “哦,是你,少穆兄!”魏源说不出的惊喜,一把拉住老友的手。

  “默深——”林则徐没有再讲下去。

  也许此时的语言是多余的。林则徐也紧紧握住魏源的手,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书房。两人相对许久,还是林则徐先开口打破这沉默。

  “魏老兄,广州一别,如今人事已非,那时我踌躇满志,做事雷厉风行,有力挽狂澜于既倒之感,可现在……”

  “少穆兄,无愧于皇上,无愧于百姓,于心足矣!”

  “魏兄言之有理,我林则徐对己无所希求,只是皇上如此妥协,我大清天朝大国从此将一蹶不振,广大百姓可就惨了!”

  “少穆兄,当今圣上不能说昏庸,但总有点忠奸不分吧!去年,龚自珍老友路过此地时也谈起当今圣上种种不是,并对我大清江山失去信心。当谈起你时,他曾说皇上优柔寡断,做事意志不坚,一旦形势有变,必然推罪于你,今天看来,果然如此。”

  “唉,龚自珍辞官,今天看来还是明智的。激流勇退总比我今天这处境好!”

  “少穆兄,可不能这样说,退也是人生一大快意,寻找一片山林幽境,著书立说也同样可以泽被后人,龚自珍目前正在丹阳云阳书院教书育人,著书立说。”

  “魏兄,你的《海国图志》一书已写出几卷?”

  “目前正在紧张编写中,已经三十卷了,能进展如此迅速,多谢林兄的鼎力相助,及时转送来大量详实的材料。”

  “魏兄,我这伊犁一行,也许永无复返,临行别无相送,这几年中,我已在工作之余,偶有笔耕,抄录编纂一本介绍域外五大洲三十余国的地理方面著作,暂定名为《四洲志》。由于写作仓促,许多方面不够成熟,文笔也极为粗疏,但觉得对魏兄编著的《海国图志》一书有用,故此送给魏兄惠存,作为我行前薄礼,也了却愚兄的一桩心事。”

  魏源一听,大为感动。林则徐此举仿佛是临终之托,魏源怎敢怠慢,急忙施礼,郑重接过林则徐双手捧上来的一页页浸满血汗的书稿,眼眶湿润了,老泪纵横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钦佩还是心酸?

  林则徐在这样繁忙的公务中尚能抽出时间编写这样一部有益于国有益于民的书,如今陡遭贬谪,尚能心系于朝廷,虑及苍生。然而皇上却不察下情,忠奸不分,这大清的江山将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一对志同道合的老友面对着这书页,说不出悲怆与愤慨,他们沉默着,沉默着。许久,魏源铺纸提毫,盏茶工夫,一首悲愤的诗篇跃然纸上:

  楼船号令水犀横,保障遥寒岛屿鲸。

  仇错荆吴终畏错,闲晟赞普讵攻晟。

  乐羊夜满中山夹,骑劫晨更即罢兵。

  刚散六千君子卒,五羊风鹤已频惊。

  林则徐读罢,深感老友的理解与支持,仿佛看到自己踽踽而行的孤影后有许多朋友在为他祈祷。顿时,一股暖流直涌心胸,他也放声高吟一诗,回赠友人的关怀与真挚豪情。

  出门一笑莫心哀,

  浩荡襟怀到处开。

  时事难从无过立,

  达官非自有生来。

  风涛回首空三岛,

  尘壤从头数九垓。

  休信儿童轻薄语,

  嗤他赵老送灯台。

  最后,两位老人用酒和泪与诗一同豪饮,两种浓厚而苍老的歌哭在中华大地的上空飘荡。

  太和殿上鸦雀无声。

  清瘦而眼圈微有血丝的道光威严地端坐在龙榻上,显然,皇上又过了一个难眠之夜。作为一国之君的道光怎能心安理得地酣睡呢?东南沿海的炮声随着连篇累牍的告急文书,在道光耳畔回响。

  林则徐,这位他八次召见的股肱大臣,就要来了。他有一种说不出口的自责,他深深明白林则徐是怎样的人臣:正直、无私、有魄力、敢作敢为。就这样一位可与沈尹皋陶宋琛姚崇媲美的忠臣,他要将他发配新疆。他并不想这样做,又不能不这样做!作为皇上,他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但他也有自己的难处,这难处是无法说出口的难处,也不可能说与第二个人听的难处。

  惩处林则徐,将一切罪责推卸在他头上,这是一种向红毛赔罪的方式,这更是为自己塞责的最好借口。

  道光又看了看殿内呆呆跪着的大臣,心中一阵释然,自己的权威再次体现了。但他又有一种悲哀,这些呆头呆脑的大臣又有何用,平时口若悬河,关键时刻都哑了,平时谈论起来头头是道,真正需要他们时都畏缩不前。几个夷邦的红毛就让我天朝大国震惊,简直一群混蛋!

  道光没骂出口,他要保持一国之君的威严。他无法骂出口,他自己虽自称是天子,上帝的骄子,不也是一个混蛋吗?否则,为何拿不出退敌之策呢?

  “带罪人林——则——徐上殿!”

  黄门官的高喊打断了道光的思索,他立即意识到什么,马上喊一声:“慢!”

  道光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传旨下去,不必带林则徐上殿。他原打算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训斥一顿林则徐,杀鸡给猴看,也给这些木瓜脑袋的大臣敲一下警钟。但现在,他不愿这样做了,他感到无法面对这位八次召见的大臣,许多自己说的谕言,而他皇上自己否定了。唯恐在训斥林则徐时,臣子提出碍于情面的反对意见,不但无法将罪责推给这林则徐,反而会导致自己脸面无光。

  道光暗暗地笑了,他认为自己胜利了,至少在林则徐面前胜了。

  道光揉了一下有点枯涩的双眼,清了清嗓子宣布:

  “将罪人林则徐发配新疆伊犁,戴罪戍边立功!”

  这是皇上旨意了。吏部早已议定好的。所以并无人吃惊,吃惊早已过去了,大臣们习以为常了,听与没听见都一样。呆若木鸡的大臣静静地跪着,没有人唏嘘,也无人提出反对意见,更没人上奏辩护。

  这些泥塑的大臣并非泥塑,各人脑子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军机大臣、大学士王鼎失望了。他原指望今天皇上宣布对林则徐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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