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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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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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口才不错,只是这种理想完全脱离现实,怎么可能人人都爱呢?如果我不信主,信主的人会爱我吗?他不作肯定的答复,只说,不信主的人不可能上天堂。
  我这才发觉,他所说的道理竟然是一种精妙的逻辑陷阱。因为前提假设得很清楚:“信主者升天堂”,也就是说凡是升天堂者,都是信主的人。再推理下去,信主的人就是接受主的指导和规范的人。既然人已经决定将一切交托给主,而天堂中一切都是主的意旨,人也就达到其目的了。
  既然是逻辑,就没有什么玄机了,而且以象征的方法分析,前述语句中,“天堂”可以用“XX”来代替,“主”也可以用“Y”为例,其结论仍然一样。难怪西方的宗教都利用这种逻辑观,其内涵相去不远,只是采用的名称各不相同而已。
  最后,我也利用他的逻辑反问他。既然前面曾说过,“怕下地狱”而信主的人可以升天堂,如果这个人已经到了天堂,就不再怕被打入地狱了。其信主的原始动机已经消失,万一他不再信主了,还可以留在天堂吗?再假定说他永远“怕下地狱”,那么天堂里不是同样还有“恐惧烦恼”吗?
  他不再来找我了,他认为我是魔鬼的化身。
  西风东渐,同学们信主的似乎很多,至少都被我碰上了。
  农化系有位女同学,一张圆圆的小脸,因眉心当中有颗红痣,大家都叫她“菩萨”。她和班上的几位女同学同住一个寝室,女同学中有位叫“阿群”,一位叫“小邱”的,都是“昆仑山下”的编辑委员。她们常谈起我,认为我什么都懂,只是人很怪异,并给我取了个外号:朱博士。
  谈多了,渐渐地引起了菩萨的好奇心,她有点不信,认为阿群言过其实,天下怎么会有这等怪物?菩萨是由台北一女中保送来的,功课成绩全校第一,她博学多闻,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生中从未与男生谈过话。
  阿群身高有五尺五、六吋,比我似乎还要高,长得端庄大方,而且很有头脑,平常我都叫她大姐。她见了菩萨的神态,突发奇想,与小邱一商量,打算撮合“菩萨”和“魔鬼”我,这一对“绝配”。
  我功课不好,所以对成绩优秀的同学,常常是敬而远之。可是经过她们几次精心的安排后,菩萨却令我刮目相看,她思路广博,反应敏捷,而且擅弹钢琴,艺术、文学都有涉猎。只要我们在一起,总是旁若无人的谈天说地,批古讽今。
  最初,她总是静静的,话不多,但往往一语中的。后来我们熟稔了,她变得越来越兴奋,说话时显得很急,脸上常泛着微红。而每次在话说完后,又认为自己失态,连忙把头低下去,半响无语。
  她一切都好,完全符合我的理想,却有一点我无法忍受,她的母亲是基督教长老会的长老,她则是虔诚的信徒。
  我必须说服她,使她脱离迷信,否则,基于意识型态的不同,我们永远不可能相处在同一境界中。
  经过了几次激烈的辩论后,我发觉她虽然信得真诚,但却处于宗教与科学间的极端矛盾中,只要假以时日,我相信一定能将她拯救过来。这个理念驱使着我,只要一有机会绝不放过,专门批判她的宗教态度。
  没有多久,阿群就很不客气地警告我,说菩萨是很纯洁的女孩,我不应该伤害她。我连忙解释说,我们在一起只是讨论宗教。阿群恍然大悟,却更不能谅解我。她认为人各有志,菩萨一生下来就受了洗,信主信得很深,现在心智已大失常态,每天躲在屋角喃喃地祷告。
  我认为事不宜迟,她的信心已在动摇,我必须一次把她彻底征服。否则像这样纯真的人,我不应该让她身心崩溃,倒不如放过她,让她回复本来面目。至于我能否得到她,完全看我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而定。
  因此,我向阿群保证,只要再约她出来深谈一次,如果她不愿受我的影响,今后我绝对不再令她为难。
  我选了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在学校办公大楼的回廊,面对着高大肃穆的椰子树,人影、树影交织一处,四下静悄悄的,我们开始了长谈。
  她的神态很像一个白玉雕塑的仙子,明澄的眸子反映着月光,可是微微抖动的秀唇,又吐出了广寒宫中无尽的岑寂。我看着她,考虑了无数遍的话语,一时却找不到头绪。
  她一直矜持着,文风不动。一丝不祥的气氛,从冰冷的树梢间,阵阵地袭上心头。说大话很容易,如果我一个处置失当,今生就再难和她并肩共语了。像她这样的人间瑰宝,没有一丝可以挑剔的缺陷(当然,除了我们不同的信仰以外),今后,我还可能有另外一次这样的机会吗?
  可是,我一再信誓旦旦,以追求真理为目标。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要经过多少个难取难舍的抉择?即使她是我全部的生命所系,在我既定的目标下,究竟是真理重要,还是生命、生活重要?
  再一想,我的目标正确吗?万一宇宙中并没有所谓的真理呢?万一我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判断力不足,而错过了眼前所面对的真理呢?她不是泛泛之辈,她有她的判断力,我又怎能就凭自己的观念,一口否定她的信仰呢?
  想来想去,心中更没有了主宰,每一个念头都被另一波的思潮推翻了。时间在月华中飘逝,我在怀疑是不是能遵守对阿群的诺言,能不能让自己有生之年,无憾无愧?
  对了,我发现目前的困境在于太执着于“我自己”的利害得失,追寻真理的道路是艰险的,必须拋除切身的利害关系。否则,我追求的就不是真理,而是主观的幸福。我相信每个人在他的一生中,多少总会兴起对人世真相探求的念头,但是,能做到的却不多。即使一时可能,而能终生奉行的,古今中外,又有几个?
  宇宙中究竟有没有客观的真理?那正是我要探寻的,我既然订定了目标,只有牺牲一切,义无反顾。而且不论对错、是非、成败、得失都可以借着我一生的行径,现身说法,提供他人做一点参考。如果我智能不足,那是自作自受,自取其辱。而唯一可以领导、指引我的,就是自己的良知,是自己所凭借的判断力。我必须无所成见,虚心探寻,自我的利害怎么可以一并考虑?
  我找到了话题,先由自己的心态谈起,于是我咳了一声,划破了沉寂,我说:
  “我认为做人唯一的价值,在于对自我以及环境的认知,因此,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就是以追求了解这种认知为终生唯一的职志。所以,我不能以我己身的利害得失,作为你的价值观点。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她还是静静的凝望着半弯的明月,眉目中透出了同意的神色,我继续说:
  “我知道今夜的谈话可能对你、对我一生有重大的影响,不论如何,我希望今后彼此不至于悔恨、痛苦。在一起,我们可以共同分享这种认知;不在一起,我们个别追寻自我的目标。总之,我很珍惜这段时间中,彼此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用“感情”这个字,我着实怕亵渎了她。
  “我想告诉你有关我的过去,”她仍旧望着窗外,这时插口说:“我父亲过世得很早,母亲辛辛苦苦地抚养我长大。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要我献身给主,作祂的仆人。我没有任何理由,也不可能有理由去违背她的意愿。本来我可以保送台大,可是母亲认为我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既然没有人愿意保送农学院,所以我选择了本校农化系。毕业以后,我要去侍奉主,和我母亲一样……”
  “你的孝心是可敬的,可是你不认为应该有自己的意愿吗?”我忍不住打断她。
  “我们不应该有自我的意愿,因为我们是来人间吃苦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罪,我们需要以吃苦来赎罪。”
  我知道她说的是原罪,又回到了我们一直在争辩的主题,我不想太早进入这个细节,所以把话扯开,说:
  “你能确定这就是你终生的目标吗?”
  “是的!”
  她把脸掉了过来,五官透着圣洁的光辉,勇敢地与我四目交接。在银白的月光下,乌黑的眸子好似无尽的宇宙,包容着说不出的神秘与迷茫。
  立时,我心中感到一震,这样亲近地、面对面的、逼视着这样娇美,纯真的,活生生的女孩子。她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所有的言语都毫无意义,一股强烈的冲动,由小腹荡漾到心头,热血奔腾,四肢发胀。我想把她抱过来,把我们之间的距离用热情填满,把我的心嵌入她的心中,让她无处遁逃!
  她立刻警觉了,忙不迭向后退了一步,把软弱的身体靠在窗口,我听到了她激烈的呼吸声,也感觉到她潮涌般的心跳。事实上,我根本分不出到底那是我们,还是宇宙在悸动,理性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头脑无垠地膨胀着,全身彷佛升到了天的顶端,要迅速的、狂暴的,整个把她包容下去……
  “是的,我要受苦,我要受苦,我早就决定了……”她微弱的挣扎着,坚玉一般的塑像,如同石蜡一般正在熔化,绝望的、无助的神情,浮泛在眉目中。那是灵魂的煎熬,是人性最深处的矛盾,肉体需求的呼唤,猛烈摇撼着她最后的心灵堡垒。我只要向前踏进一步,我只要冲破那没有障碍的防线,我只要依顺大自然赋与生命的本能……
  那算什么?那是“爱”?还是肉欲的发泄?是拯救她?还是满足自我的需求?是理性的探讨?还是利用她人性的弱点?
  剎时,我看到了自己无助的肉体,在阴阳两极的原始吸力下渐渐向她迫进。同时我也看到在今后的岁月里,两个极端的矛盾将不断地争斗,是我顺从她,放弃自己的信念?还是残酷地将她从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身边,争取过来?
  我顿时一惊,身上冒着冷汗,那几乎被肉欲淹没的,竟是自命追求真理的我!心还在激烈的悸动,四肢却出奇的酥软,我的理智逐渐恢复过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转过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阵莫名的空虚浮上心际。我知道必须冷静下来,一步的差错就是永恒的痛苦。而今所能做的,就是放过她,同时也放过我自己的希望与幸福。
  黑夜的大地是无比的凄清,还有无数个相同的夜晚将陪伴着我,真理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真理的存在,更不知道真理是什么,然而我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找不到适当的话题,也不敢再看她,我闭上了眼睛,顺口说:
  “你真的相信有上帝?”
  “是的。”她的声音从遥远的他方传来,有如轻轻的微风,有些微的颤动,也有着难以形容的平静。
  我知道失去她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想不到的是,她的母亲才是症结所在。我能深切地体会在中国的社会环境下,子女与家庭间纠缠的情结。我不也是一样吗?如果今天要我与父亲决裂,走向自己的人生,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会原谅我吧?”我歉疚地问她。
  “原谅你什么?”她恢复了平静。
  “我刚才几乎……忘了我自己。”
  “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知道什么?”我不敢想象,禁不住惭愧地转过头,打量着她。
  她那圆圆的小脸上,仍泛着微红,那种圣洁的神情又恢复了。没有残留任何回响,她淡淡地、很肯定地说:
  “我早就知道你是上帝派来考验我的。”
  我们仍然是好朋友,但她却处处躲着我,难得见上一面。到了二年级,开学很久了,我还没有见到她的踪影。阿群告诉我,说她在上学期末决定转学台大化工系,但不幸却没有考上。
  这一段哀怨的经历,使我加倍的小心,整个二年级的时光,我都投入社团活动中。到了三年级开学后,昆仑学社因为各种活动的成效良佳,大家口口相传,吸引了一百多位新社员,成为全校规模最大的社团。
  我是上一届的总干事,按照惯例应该推荐本届的干事人选,因此必须深入地认识每一个新参加的社员。有一位园艺系一年级的女同学,我们叫她小吴,由于她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立刻闯进了我的心田。
  我一再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辙,可是,心底深处有种原始的力量在呼唤,我需要感情的滋润,满腔淤积的、厚稠浓密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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