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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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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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心理及生理的刺激就会令意识失去控制。于是血流加速,肌肉紧张,一举一动都恢复到原始的兽性本能。
  我的理性完全控制了感性,深知除非是能让她了解我的原则,否则我们之间永远会有争执、烦恼,总有一天感情决裂,以致不堪回首。
  在当时,对这个所谓的原则,我自己尚在摸索中,虽然有种直觉的感受,却无法用言语说明。不到我有绝对的把握,能完全说服她之前,我们不会有理想的结果。至于目前的需要,只要不妨碍到对自己目标的探求,又何妨纵容一下感性,享受一番呢?
  所以在那一段时间里,在感性的立场,她是我的情人,我们同在一起浮沉。同时,在理性的另一度空间中,有个真正的主宰,正仔细地观察我们两个心灵及肉体所产生的七情六欲。对于她,我只能作各种假设,并根据结果来印证我的判断。但对自己,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实验室,我得以百分之一百地由体会进而了解自己。再更进一步,由她的反应及表现,我也能推及他人。
  我不能否认曾充分利用了她的情感,我曾向她求婚,期赎前愆,可是却遭到拒绝。到今天,我依然拥有一份怀恋之情,在梦中,她还是一样的可爱,一样的激情,且更混合着一种幽幽的憾然。我们各有各的生活,各人尽着各人本分。
  这种感情及理性全然独立的习惯养成后,使我能非常敏锐地观察各种事件的前因及后果,从而重新组织自己已然形成的观念,以致想法常常与众不同。
  比如说,家庭只是个供不同个体共同生活的环境。如果彼此之间仅有感性的牵连,相处得好,当然对大家都有帮助。但是感性咸以自我为中心,在数个自我中,总难免有利害的冲突,仅靠无尽的自我控制互相忍受,总会到达极限的。
  如果把家庭生活当作目的,那就不该应用理性,不要追究对错是非,只有互相容让迁就,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一部分。用原谅自己的方式原谅对方,用对方的观念来处理自己的事务。彼此之间的相似性越大,交集的经验越多,冲突也就越少。
  显然,我的目的不在家庭,除非找到志同道合的对象,我不适合结婚。至于儿女更与我的目标相反,他们会占据我的时间及精力,影响我努力的方向。
  造物者设计生物之初,生存与传种是生物唯一的目标,随着生存的成功,便产生了生态间的互动。事到如今,地球上已爬满各式各样的动物,尤其是人类,几乎已达到了饱和点。在这种情况下,睿智的造物者又赐给人一种认知的觉悟,那就是为了生存,传种的本能必须遏止。如果继续盲目地生育不息,总有一天会演变到人食人的地步。
  这就是我的理性观念,在当今知识普及的社会中,很多人都有这种体悟,所以能保持人口成长与生产成长的平衡,因而生存容易,社会安定。只是这种观念是环境压力下自然形成的,尚没有理论基础。
  因此,结婚对我所代表的意义是为了解决生活所需,以利于我达成目的,至于传种完全不在考虑之列。而解决生活所需的方式很多,不一定就要结婚,完全以达成目标为前提。这种观念在中国封闭的社会上,无异于大逆不道的谬论。因为中国人的知识还只限于“求生的技术”,眼光还没有达到数十年或是数百年以后。
  这段最难舍的激情,由青梅竹马的儿时,到正值婚姻的年龄,就此画下句点。然而,我却未能忘怀,只是将绚烂的彩霞,化为无尽的绮思,珍藏在感性的心底。
  到四年级我只剩下五个学分,由于农场实习的两个学分要修一年,故此四上先修四个,四下只留一个农场实习。为了要赚点钱,我想找个既能利用时间,又可兼顾自己兴趣的工作。我想出版漫画刊物,画完了一集后,信心与日俱增。同时我发明了一种自己上“网眼”的简易方法,远比制版社做的更快更好,但由于没有本钱,必须找人合作。
  有人介绍我一位姓陈的朋友,毕业于师大美术系,开了间小型的广告社。他看了我的作品后,很欣赏我的素描,但却极力反对我出版刊物。当时在台湾流行一句名言:要想害谁倾家荡产,最好劝他办杂志。在我说明自己的境况后,他很表同情,每当有多余的工作,他便拿些“描底”的事给我做。
  那是个枯燥无味的工作,先把原型相片,依照格子放大画到看版上去。初时尚有挑战性,一等到能够掌握运用,我就想加以改良。追求效率及品质一直是我工作的基本态度,老陈的看法则不然,我们之间常常为此争辩不休。
  有次画一个电影海报,我觉得画面太杂乱,看不出表现的主题,他说:
  “你这个人!什么都要找个主题!别忘了,这只是生意,人家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别出点子!”
  “如果我们画的效果好,主顾满意,你的生意不是更好吗?”
  “你知道这主顾是谁吗?”
  “不知道。”我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大人物来。
  “那就是了,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呢?”
  “当然是喜欢好的。”
  “他拿这个相片来,就已经认定了这是最好的,所以照着描就对了。”
  “不一定,可能他找不到更好的。”
  “那只是可能,我们不能凭‘可能’去做事。”
  “世上好坏总有个原则吧?你是学艺术的,应该了解这些原则。”
  “我了解原则有屁用?他不了解呀!”
  “慢慢影响他,教育他,那不是你们学艺术者的责任吗?”
  “老弟,我看你有点头脑不清,第一,这不是我们的责任。第二,我的客户很可能一辈子才来找我画一次,我怎么影响他?”
  “怎么说这不是你们学艺术的责任?社会是一个整体,文化就是在互相影响之下形成的,这样才会有进步!”
  “老弟,不是我说你,你实在天真得可爱,文化是自然形成的,能进步、不能进步要看整个社会。我们学艺术为的是要学一种技术维生,只是碰巧我选上了艺术,和你学农谋生没有什么分别。既然同是维持生存,钱混到手就好了,而且是越容易越好。像你这种想法,一辈子注定吃苦受罪。”
  我首次理解到这种观念,他是对的,至少符合绝大多数人生存的模式。我所谈的是种理想,只是少数人所憧憬的。这些少数人往往是时代的“牺牲”者,他们的价值只有在身后才被肯定。我所知道的大艺术家,如梵谷、高更、塞尚、莫奈等,甚至生时就享盛名的米开朗基罗、达文西等,其创见在当时并未能为大众所接受。
  他的看法完全符合我在学校所看到的种种现象,人人为了谋生,谋生当然是为己。在短视的眼光下,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他们就会变成那种人。他们无力去改变社会,也不期望改变什么,更因为他们已经成为这个社会的一部分,更反对任何人的试图改变。
  我甘于牺牲,并不是牺牲令我快乐,而是我过去的痛苦就建立在社会的这些观念上。每当别人被迫送上祭台时,我就感同身受,因为不希望自己再感到痛苦,就要奋起反对。然而,仅仅反对是行不通的,人会疲倦、衰老,总有一天会被打倒。只有努力寻求一个正确的方向,能提供社会大众更多的利益,才有希望。
  我对艺术浅尝辄止,艺术似乎只能提供一点人生的装饰。在这个社会上,连这点装饰都是廉价的次级品。后来漫画也放弃了,没有钱出版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因素是在第一本画完以后,面对着第二本,我没有找到要画的题材。如果连第二本都找不到,一本一本地接下去,又何以为继?
  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我看了一部电影,片名已忘了,但该片强烈的振撼力,又开启了我的另一个新天地。
  以往我看电影只为了欣赏,不论是音乐文学或艺术,我仅把它们当作窗口,透过它们,得以吸收人类生活轨迹的内涵。但是这一次,我看到了一个对“理想”的陈述,电影是描述英国战后“愤怒的一代”,对当时社会状态的不满,片中讨论了很多切身的人生课题,结果却没有提出答案。
  这不正是今天的我吗?那么活生生的反映在银幕上,真实而具有说服力。大多数的观众似乎都有所体验。散场时,我看到不少隐藏在眼皮下的泪痕,和我的没有两样。
  书本有它的长处,可以很细腻地描述一切细节,但却不如电影予人直接的振撼力。音乐和艺术各有其不同的范畴,若作为电影的陪衬,却很能发挥其价值。既然这些都是我所喜爱的,为什么我不从事电影工作呢?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兴奋起来,到处找书、查资料,想学习编剧和导演。我要利用这种综合性的第八艺术,把音乐、美术、文学和自己的观念结成一体。既可供人娱乐、陶冶性情,又可以输出我的观念。
  只可惜坊间这类书籍不多,找到的几本内容也很浅,都是我已经知道的。但是我并没有气馁,我想到庄灵,他对摄影很有心得,说不定能帮助我。
  庄灵也是个电影迷,谈着谈着,还没有认识电影的庐山真面目,我们就决定以之为毕业后的职业。不论如何总要有个开始吧,庄灵提醒我说:
  “你知道拍一部电影要多少钱吗?”
  又是钱,钱是我最可怕的敌人,我故意忽视它,说:
  “先拍着玩,借部摄影机,不过买几卷底片而已。”
  “好说!摄影机借不借得到且先不说,我平常照相,一卷只有廿四张,每个月的零用钱能拍两卷就不错了。电影每秒钟廿四格,你想我们能拍几格?”
  我没想到这些,但是正在兴头上,不能退缩,我壮着胆子说:
  “这些由我来想办法,只问你有没有兴趣?”
  “有没有兴趣?你只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吧,可别再来个‘人民大翻身’!”我们是相知的老朋友了,老朋友之所以称老,就是深悉对方的底细。
  我有什么办法?自己连零用钱都不够!找人借,总不能说影片卖了钱再还吧?说不得,先去赚钱。
  我找到老陈,告诉他我打算改行搞电影,他只差点把嘴给笑歪:
  “老弟,你想做米开朗基罗,凭你这副干劲,我还不笑你,搞电影?你知道现在是些什么人在搞吗?”
  “管他是谁?我搞我的。”
  “好,就算你拍出来了,拍得比乱世佳人还好,卖给谁?”
  “假如拍得真好,为什么没有人要?”
  “为什么?我且告诉你,拍电影是赚大钱的事,我说的大钱,大得比我这个小生意大上几万倍。我天天侍候这些大爷,他们花起钞票来,比我用的颜料还快,旁边陪着的小姐,都是亮得闪瞎你眼睛的星星。你想,他们是利益既得者,会让外人进去吗?尤其是你这个理想主义者,要是容你来搅局,他们还能玩些什么呢?要知道,这些电影院都是他们的摇钱树,他们会买你的片子吗?”
  我听不下去这些道理,太容易的事,我还不屑于干哩!我只说:
  “我不卖,自己好玩,可以吧?”
  他嘲笑够了,看看我,只好摇摇头说:
  “你想赚点钱来玩电影?好吧!我老实告诉你,有两条路,由你挑。”
  我一听有希望,怔怔地等着下文。他先点燃了一支香烟,慢吞吞地说:
  “第一条路怕你也干不下来,就是拍小电影……”
  “我干得下来,多小都不怕。”我连忙打断他。
  他又笑了:
  “不是你想的‘小’,小电影是指妖精打架的电影,你知道妖精打架吧?”
  我难为情地点点头,知道那就是所谓的“黄色电影”,他说得一点都不错,我是真的干不下来。
  “第二条路,是找个电影大亨,去做干儿子。运气好,还可以做女婿……”
  我知道他在消遣我,忙说:
  “你只告诉我,拍个十分钟的短片,要多少钱?我帮你打工,多久能还清?”
  “你是真不知死活?上次找你画看板,你死都不肯,这下多久都干了?”
  “为了兴趣嘛!等我熬到像你这样见多识广以后,再重新做人也不迟呀。”有来有往,我也幽他一默。
  他想了一下,说:
  “这样吧,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有台十六厘米的摄影机,我帮你去借,可以省下不少钱。至于底片,有种水货是一万呎一千元,冲洗全在内,但是配音剪接要另外算钱,你给我画看板抵帐,够意思吧!”
  我听了,心都快要跳出来,赶紧再问:
  “一万呎能拍多久?”
  “看你怎么拍啰,十六厘的,半个小时总可以。”
  我兴奋已极,万万想不到这样轻易就解决了。可是拍什么呢?演员不难找,很多同学都愿意免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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