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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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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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先让他过目一下。因为凶犯还在逃,因此有的细节是不能见之报端的。这点你们在报道的时候得把握好分寸。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都有难处。”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黄沙打来的,说他事情忙好了,要请我吃蛇肉。他约我在我们下榻的“沙溪宾馆”左近一家叫“引蛇出洞”的小酒楼见面。我顺眼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是六点一刻。
  我和杨石顺着来路走回宾馆。到了半路时,杨石的手机响了。
她到一边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后回来跟我说,她有个朋友有急事要找她,她不能和我一起吃蛇肉了。她笑说:“你回去后先写一篇报道,晚上我们一起推敲一下,我请你吃宵夜。你不要撑得太饱了。”
说着就匆匆地走了。我想可能是她的那位公安局长同学找她。我望着她的身影,叹了口气。一个三十来岁的独身女人,难免会让男人们想入非非的。
  6  黄沙正叼着烟在酒楼门口等我,他见了我,递了一支红塔山给我,问说:“你的女朋友呢?”我知道她指的是杨石,就接过他的烟,说:“什么女朋友?现在的女人靠不住。只有朋友靠的住。”
黄沙笑说:“依我看,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靠得住!”我点着烟,笑着说:“好,好,这话算是活出来了。哥们抽得不错。”黄沙说:“抽烟是穷开心,要抽就抽好的!”
  我们在酒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黄沙点了两条都是一斤多重的清北一带盛产的蝮蛇,两瓶当地的烈性特曲。这种特曲在清城也卖的,五十五度,喝多了第二天起来满嘴呼出的都是烧焦的山薯味。我推说晚上还要编稿子,不能多喝。黄沙说:“写篇稿子对你们这些记者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咱们一边喝一边聊,我再给你的稿子添点油加点醋。你带机子了没有,给我上几个镜头,也让我在台里露露脸。”我说:“我正想听你聊聊昨晚的事呢!镜头过会再拍。特写!”
  黄沙喝了两杯后,话就多了。他退伍回到九溪市后,就在沙溪镇农行保卫科上班了。他们镇农行共有六家储蓄所,以前各个储蓄所都要在农行里提取和回放现金,每天上下班时,由农行保卫科和各个所的专人持枪坐车押送。后来随着地方上经济发达了,银行的营业额也大了,每天提收的现金量大,押送不方便,于是就在各个储蓄所建了保险金库,晚上由所里的人轮流值班,每个周末把现金押送回行里盘点入库,周一时再提取到各储蓄所。这等于是加重了储蓄所的负担。金库门上装有一个密码锁,两个锁头。储蓄所两个值班人员各持两个锁中的一把钥匙,只有两把钥匙相配时,再打开密码锁,才能打开金库。为了防止万一,平时每个值班人员都把钥匙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昨晚西门储蓄所是黄森岩和郑小寒值班,案发后,因为两人均已身亡,两把钥匙均不知去向。而农行持有的另两把备用钥匙都存在行里保险库的一个保险柜里,按照规定,只有正副三位行长同时签字后,才能取出钥匙。
  黄沙说:“行里的周副行长前些日子上上海开会去了,还没回来,所以西门储蓄所的金库门暂时还不能打开。”我说:“我有一个疑问,那金库里的几百万现金还在吗?我写报道的时候得强调这一点,因为那关系到人民的财产有没有得到保护。”
  黄沙似乎没想到我问这么个问题,有点意外,说:“金库后来经过市里刑侦队确认,没被凶犯动过,我想那些钱应该还在的!除非金库里根本就没有那几百万现金!”我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凶犯来抢储蓄所的时候,本来就是想来杀人的,而抢劫金库只是一个幌子。因为我在察看了现场后猜测到,凶犯很有可能跟两位遇难者相识,所以黄森岩才会一点戒备都没有。如果凶犯跟死者早就相识,那么他们也很有可能知道储蓄所钥匙保管的规则,必然会是有备而来,因此他们不可能在一进入营业厅时,就一斧头将黄森岩砍死了,他们不至于以为死人还会说话吧?!不然的话,我想那几个凶手竟然是如此之愚蠢,以至于他们即便在抢了钱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花的!实际上,凶手看起来是颇费了一番心计的。”
  黄沙端着酒杯,默默地考虑了一会我的话,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细节呢?!我得赶紧跟我们行领导汇报一下这种可能性。”我笑着说:“这只是我的推测,你不必当真。我只是来抢这个新闻题材的,这些麻烦事我可不想卷进去。你还是先把昨晚上发生的事给我讲一下吧,过会我还得回去把稿件赶出来。明天你如果方便的话,就带我去医院太平间拍几张死者的镜头。我做事老是虎头蛇尾,什么事都热不上几分钟,这次看来也是。”
  黄沙说:“死者没什么可拍的,已经面目全非了,尤其是郑小寒,不知道你见过她的照片没有?本来算是沙溪镇的一朵花,死的时候连脸上的颧骨都被斧头砸出来了。你如果有闲心,还不如去采访一下死者的家属,他们或许还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
你知道吗?郑小寒家就住在镇东郊,家里好不容易出了她一个读书的,她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她如果被评为烈士的话,她的弟弟或者姐姐就可能顶替她的位置,进农行工作了。”
  我愣了一下,说:“那么黄森岩呢?”黄沙叹口气说:“他就不走运了。他看起来不会是烈士了,所以没有条件享受这项待遇。
不然他大姐的儿子就可以进银行工作了。他最惨了,父亲和外甥女都被杀了。有件事我到现在还没有跟行里领导讲。”我夹了一块蛇肉,沾了辣蒜蓉,正要搁进扩充地有点夸张的嘴巴里。黄沙凑近我说:“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出来吃宵夜,经过西门储蓄所附近的一家网吧时,看到黄森岩正跟一个女孩在里面玩电脑。这种事平时大家一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年轻人嘛。但出了这种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如果把这事说出去,黄森岩的结局就更惨了!你可以想象的到的。”
  我心想,假如黄森岩在网吧的事也被凶犯看到了,那么凶犯就很有可能在他还没有回储蓄所前,潜入所里,埋伏在暗处,或者干脆就冒充是黄森岩,赚开营业厅的边门,然后进去将郑小寒拿住逼问。黄森岩回来后,他们一不做二不休,一斧头就将他砍死了。假如凶犯认识黄森岩的话,这种可能性就很大了。但是如果真出现这种可能性的话,那么就更加证明我前面说的,凶犯是有心前来杀人的推断了。而且凶犯想杀的人很可能是郑小寒!黄森岩不过是搭上了一条命而已。我甚至还推想到,凶犯可能还不想让黄森岩死,所以选择了他外出的机会。但是他却回来的过早了!
  刑侦队的警察们如果知道黄森岩上网吧的事,这些可能性他们一定也会考虑到的。我为自己的敏感得意地笑了起来。黄沙瞅着我泛着酒意的笑容,吓了一跳,说:“秦记,是不是我什么地方说错了?”我笑说:“没什么,其实你也不必把黄森岩上网吧的事告诉我的。我后悔我当初没去报考警官学校,而是去上了新闻系!”黄沙笑着和我干了一杯。
  我问黄沙说:“依你推测,凶犯可能是什么时候潜入储蓄所的?”黄沙想了想说:“刑侦队初步得出的结论是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我是在两点半发现储蓄所出了事的。所以后来向市里上报的时间就定为一点左右。”我又问道:“依你判断,你认为黄森岩和郑小寒谁先有可能遇害的?”黄沙想了想说:“应该是黄森岩吧?!
我赶到储蓄所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我笑说:“好了,终于轮到你出场了。你是怎么获悉储蓄所出事了的?你最好说得生动一点,这对推广你的形象很有好处。”黄沙笑说:“谁稀罕这个?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赶上打一场仗!而是呆在你现在呆的那座山上练了一身的肌肉!”
  7  黄沙说道:“昨晚快十二点的时候,我吃好宵夜回到保卫科,然后换上跟我一起值班的老宋出去吃宵夜。老宋是个慢性子,又嗜酒,每天吃点心也要喝几杯,说是能提神,不过每次他喝过之后值班都是昏昏欲睡的。昨晚他吃宵夜前后前后共花了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是啃得什么硬骨头!”我忍不住插嘴道:“你能确定他真的一直是在吃宵夜吗?”黄沙说:“这我就说不清了。不过后来下起了雨,我怕他回不来,误了事,就拿了雨伞出去找他,他还在他常去的那家小吃店里喝酒。”我望着黄沙说:“你把这事跟刑侦队的人和你们的头说了吗?”黄沙说:“这种事我怎么好说出去?老宋他跟我可是铁哥们,何况他最近正忙着入党呢,我要说出去,还不毁了他?!
  黄沙喝了杯酒说:“我跟老宋回到值班室后,看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我忽然想起黄森岩是不是还泡在网吧里?于是就给他们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后来我又打了两次电话,还是没人。我想他们两个小年轻会不会睡着了?老宋却说,如果黄森岩回他的宿舍睡觉去了,他信,但是如果说郑小寒也回宿舍去睡了,他不信。因为郑小寒无论是在上班还是值班时间,都非常的尽责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上卫生间去了。所以我们就候了十几分钟后,再给他们值班室挂了电话,还是没人接。这时我跟老宋都有些急了,我看老宋喝得有些迷糊了,就让他在值班室看着,还特意交代他不要睡着了。然后我就穿上雨靴到西门储蓄所去了。到了那边,敲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开门。我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就给老宋打了电话,要他赶紧通知办公室主任。十几分钟后主任带着储蓄所的备用钥匙来了,我们几个人进去一看,都被见到的情景震呆了!办公室主任吓得说不上话来,老宋当场就哭了。”
  我忍不住又插嘴说:“当时你们注意到营业厅和值班室里凶犯的足迹了吗?那些足迹是干的还是湿的?”黄沙说:“那时大家都乱成一团了,哪有闲心去注意这些?不过我们去的几个人都是穿的雨靴,所以后来刑侦队的人来了,很快就辨出了凶犯的足迹。凶犯是从后墙翻进储蓄所的。你问这干嘛?”我笑着说:“我不是后悔没去上警官学校了吗?!很简单,如果足迹是沾着泥的,不就可以推断出凶犯是在下雨前还是下雨后摸进储蓄所的吗?”黄沙想了想说:“这很重要吗?”我说:“至少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你有没有想过,在刑侦队的眼里,你和老宋都有作案的可能?!如果足迹是沾泥的,那就没你的事了。因为你是下雨后才出去找老宋的。”黄沙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像你刚才问的,我在值班室时不是也有可能出去吗?!而且凶犯作案时间前后估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我笑了:“这点我倒没想到!”
  这时黄沙的手机响了。他通过话之后跟我说:“这酒又喝不成了!行里要我回去,说沙阳市公安局江局长要找我问话。等事情定了后,我们哥俩再好好喝一次。你可别太早离开沙溪了。”黄沙要酒楼的老板把帐记在他的名下,我们一起来到店门口。我问黄沙说:“顺便问你一件事,那个派出所的叶松云你跟他有交往吗?他是不是左撇子?”黄沙想了想说:“我们保卫科的和派出所来往比较经常,他和我私人关系不错。我印象里他好像不是左撇子吧?要不我肯定会留心的。你问这事干嘛?”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下次你见到他的时候,最好偷偷注意一下他的手!”
  黄沙骑上摩托走了。我正要回宾馆去,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五分。我打开手机,一听是老七的声音。老七说:“麻子,你躲到哪儿去了?我跟田心还有曹柳他们正在农行招待餐厅。你如果肚子不饿的话,就再在街上看看女孩子吧。”我说你给我留个座位,我马上就赶过去。
  我到了农行招待餐厅一看,只见一张大桌子边围坐了八九个人,除了老七四人外,还有沙阳市委副书记,副市长,市农行行长,还有九溪市农行行长,沙溪镇农行行长等,一看这场面规模,就是要借新闻界这活宝来大树特树英雄典型的样子。
  我跟领导们寒暄过之后,获得了一个座次,一个酒杯,一双筷子。我问老七怎么没见到杨石?杨石瞪大眼睛说:“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可别把她弄丢了!”我说她一个多小时前接到一个手机后就和我分手了。老七说:“那么你这一个多小时上哪儿去了?”
我不想把跟黄沙喝酒的事告诉他,就忙着去夹菜。刚才因为和黄沙聊天,没顾得上吃东西,而且那蛇肉也填不饱肚子。曹柳冷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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