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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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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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把跟黄沙喝酒的事告诉他,就忙着去夹菜。刚才因为和黄沙聊天,没顾得上吃东西,而且那蛇肉也填不饱肚子。曹柳冷笑说:“这沙溪镇可是有名的出美女的地方呐,看看大街小巷的姑娘一个个俊俏的,不把人的魂给勾了!什么采访?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依我说叫采风得了。”
  我不去理她。田心笑着替我解围说:“杨石不用我们管了,在这地面上她丢不了!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怎么报导这个案件吧。我的意思是先写个一千来字的新闻,向各大报纸发个通稿,由陈期(老七雅号)和杨石同志执笔。怎么样?”
  几位领导互相看了看,市委副书记说:“我看可以,不过主要要突出英雄事迹。另外要强调公安战士正在加紧破案。”大家都说好。我忙问说:“我呢?怎么把我给晾了?!”
  田心笑说:“你别急。你不是省电视台的吗?我想跟你合作,一起搞个专题报道,你看怎么样?”我没话说了。这田心明摆着是想搭上我捞一把,但是这个任务还算对我的胃口。这时曹柳说话了:“还有我呢!难不成让我白跑一趟?宣传英雄,人人有责!”田心笑道:“正是这话!我们的市领导,农行同行都是顾问参谋。”
于是桌面上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觥筹交错。
  我突然说道:“各位领导,既然要写专题报道,我有一个要求。”市委副书记笑着看着我:“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答应你!”
副市长打趣说:“只要不是要金库的钥匙。”我猛干了一杯酒,正色道:“我想到医院太平间去看看烈士,寻找写作灵感!”
  8  曹柳听了我的话,吓了一跳,手中筷子掉到了地上。老七瞪着我说:“麻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我瞪着他说:“我如果没喝多了,我有这个胆吗?!还有,老七,我要你陪我一起去太平间走一趟。”老七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说:“秦大英雄,你饶了我行不行?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血肉模糊的!何况这还是在晚上!”我说:“问题是我不是去看死人,而是去采访烈士的!”
  沙溪农行行长沉吟一下,对我说:“本来你们明天白天去看一下烈士遗容更方便一点,但是明天早上死者就要清洗身子入棺了,死者家属都在,于情理不太方便。要不这样吧,我让我们保卫科的黄沙同志陪你一块去,你顺便也可以跟他了解一点烈士的事迹。”
说着,他马上拨了黄沙的手机,黄沙回话说,他正跟沙阳市的江局长在谈案情,一时走不开。
  这时田心跟我说:“秦记,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这毕竟是我们农行的事。”我对老七说:“你看看,关键时候还是党员干部靠得住。你这人就是心眼多,要不见了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老七见田心也要去,就跟我说:“好了,你别挤兑我了,我去不就成了吗?”曹柳满脸通红地站起来大声说:“我也去!”她这话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我瞧她有七分醉了,慌忙按她坐下说:“好,你们都去,我不去了。”
  闹腾了一会,最后定下来就我和老七去。行长派了个人把我们送到了医院。那人跟医院值班的门卫说了一下,两人将我们领到太平间外面后就匆匆地就离开了。老七跟我说:“麻子,现在你风头出足了,闹够了吧?咱们找个地方再喝去吧。”我正色说,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玩真的。这回老七真的毛了,转身就走。我拉住他小声说:“老七,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凶杀案有些古怪,疑点很多,不是一般的抢劫杀人案。”老七说:“你想怎么样?管闲事也轮不到你!凶犯还在逃呢,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你别以为多灌了几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说:“我只是出于好奇而已。你想想,你还能找到什么比这个案件更刺激的游戏了?咱们闷了这么几年,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要是玩出点眉目来,不比发一两篇无关痛痒的报道轰动?!你再好好想想。”
  老七搔着脑勺说:“妈的,给你这么一说,我的心坎也有些发痒了。你说说,你看出什么门道了?”我说:“我其实并不是想去瞻仰郑小寒的遗容,而是想察看一下那个黄森岩的尸体。据案情判断,他是被斧头砍死的,我想弄清楚斧头是最砍在他身上什么部位的?因为依据我初步推断,凶手极有可能和死者认识,而且不排除同谋的可能性。”老七吁了口气说:“如果这样,那么我们玩起来不是更悬了?你有头绪了没有?”我嘿嘿笑了笑说:“没有头绪,我哪敢班门弄斧,冒这个险?!”
  太平间位于医院大楼旁边的一幢一层平房里,窗户与门缝上透出微弱的灯光。我和老七站在门口,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使我们与死亡的距离更加接近了。老七看了一眼,我也有些紧张,毕竟这将是我第一次和活生生的死人见面。
  我缓缓推开了那扇令人窒息的暗灰色的门,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噪杂的声响,我跟老七都吓了一跳,对望一下,屏住呼吸。我迅速用劲把门一搡,只见昏黄阴沉的房间里,摆着几张床。在房间的那一头,一条黑色的人影忽地一闪,接着房间里的灯光就倏忽灭了,我们眼前漆黑一片。
  我和老七心惊胆战,面面相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魅?!
传说在人死入殓前,死人的阴魂未散,去意徊徨,有的时候会出现僵尸突然起来活动的现象的。老七显然也相信这个传说,他吓得拔步就要往外跑,被我死死拽住了。我虽然也是吓得全身像虚脱了一般,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低声对他说:“老七,你不要慌!我看清了,刚才那人影是个人,不是鬼!现在我们先去找到电灯开关。”
说着,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一支手按着墙壁,慢慢地向前摸过去。老七则站在原地不动。这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辨清了屋里几张床的位置和刚才那个人影所处的方位,我想开关应该就在那个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摸了有十来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头皮一下子竖了起来,脑门发麻,目光慌忙从身边的尸床上移开。我呆立了一会,听出呼吸声是从身后传来的,原来是老七因为紧张,弄得鼻息粗重。我暗骂一声,擦拭了一下额头,继续向前摸去,终于摸到了屋子的那一头。我凭着记忆确定到那个人影站立的位置,然后双手在墙上瞎摸了一通,终于摸到了一条线。
我想这可能就是以前常见的那种老旧的线拉开关了,如今这种开关在城里已经很少见到了。我吁了口气,正要把电灯拉亮,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声说道:“别动!不要把灯打开!”
  我全身一凉,不觉松开了手。我忍不住叫了声“老七”,却听不到回应,原来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溜出去了,把我一个人甩在这停尸间里。我听身后那人的声音像是男的,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阴森冰冷之气,于是推断他可能是个大活人,而不是鬼。但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却在我的心里闪过:这人既然不是人,那么他会不会就是储蓄所杀人凶犯中的一人呢?如果是的话,他猜到了我到太平间来的真实意图,会不会将我杀了灭口?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的手脚全都酸麻了!
  只听得我身后那人沉闷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到底摸透了凶杀案中的什么破绽?”我听了这话,知道这人果然跟凶杀案有关,于是我的心情反而镇静下来。我问说:“听你的口气,好象你认得我是谁?”那人低声说:“是我在问你的话!”我说:“老大,其实我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所以想来太平间看看烈士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我能看出什么破绽呢?你这玩笑开大了!”那人用什么东西在我腰部重重顶了一下,冷冷说道:“你肯定瞧出什么来了!你要不说,我只好把你一刀捅了!你也看到了,这屋里一共有五张床,还有一张床空着。你不是对烈士感兴趣吗?那我也让你尝一尝做烈士的滋味!”
  这时,我已经确认这人必定是凶手无疑,而且他的确是什么玩命的事都干的出来的!我叹了口气说:“老大,你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想做烈士。我还没活够。我到这里来,其实是想看一看黄森岩的尸体的。”那人说:“你猜出黄森岩的什么了?”我说:“我说出来了,你可得留条活命给我,我再也不管这事了!我只是好奇地想知道黄森岩尸体上的伤口,是不是被斧头砍在右肩膀上!”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问说:“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伤口是不是在右肩膀,而不是在其它的部位?”我说:“因为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凶手的斧头最致命的,最有可能砍落的姿势,只能是自上而下的,所以肩膀和头部就成了首当其中的部位。而考虑到身高问题,在两个人同时站立的时候,凶手不可能砍中死者的脑门。因此肩膀周围就成了最可能的承受部位。”那人又问说:“那你为什么要确认死者的伤口是不是在右肩膀,而不是在左肩膀?”
  我说:“如果死者的伤口是在右肩膀,那就可以断定,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那人顿了一下,猛地呼出一口浓浓的粗气,冷笑一声说:“哼,自作聪明!好了,今晚我不杀你,不过,你最好早点滚出沙溪去!下次我要再见到你,那可就别怪我的刀快了!你往前走几步,把手搭在墙上。”我照着办了。忽然“呀”地一声响,那人打开了旁边的一道门,身子一闪就不见了。原来房间这头还有一扇门,想来方才他就是从道门先我们一步进来的,还来不及把灯关掉。我虽然瞥见了那人的身形,但是却没看到他的面目,只是觉得他的脸上蒙了什么东西。
  我慌忙把门关上,然后拉开了灯,房间里又恢复了灰黄的死气沉沉的样子。我痛痛快快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就像是到鬼门关去走了一圈。跟杀人不眨眼的大活人相比,眼前的四个死人反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我过去将覆盖尸体的床单从头部一一翻起,只见第三张床上躺的是郑小寒。她的脸跟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已经不一样了,因淤血而肿胀,眼睛还没有全闭上。我心里一寒毛,差点呕吐起来。我赶紧将床单给她盖上了,心里那个光辉的烈士形象一下子阴暗了许多。
  第四张床上躺的是黄森岩,他大睁着双眼,那凝固的眼珠子,似乎透露出一丝对所见到的人或事难以置信的神情和极大的恐怖。
我仔细察看了一下他的上半身,只见在他的右肩膀上,有一道两寸多深的伤口,,四周淤着黑色的血块,正是斧头砍的。我心里有数了,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太平间,来到屋外。老七正蹲在远处的一个路灯下抽着烟,我走了过去,向他要了一支烟,也不责怪他,只是对他说道:“老七,事情有点眉目了,咱们赶紧找沙阳公安局江局长去!”
  9  因为方才我的大胆行为,我在老七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很多,他同时也为自己的胆小感到不安。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麻子,没办法,我烟瘾上来了,只好出来抽两口。怎么样,凶手是谁弄明白了?”我说:“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我的怀疑对象如果真是凶手,那么我们最好今夜就赶回清城去,免得夜长梦多!老七,不瞒你说,我现在开始有些害怕了!”老七说:“既然这样,我们赶紧上镇派出所去,现在只有那里最安全了。”
  我们俩来到大街上,我跟老七说:“你先打个手机给田心他们,叫他们呆在宾馆里别动,以防万一。”老七马上拨了手机,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摩托。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镇派出所门外。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九点四十八分。
  我们进了派出所,在会议室找到了江局长,他正跟几个警官在谈事,那叶松云也在。叶松云左手拿着一只笔,正在做笔录,我留神了一下他拿笔的手势,果然是个左撇子。叶松云见到我跟老七进来,有点意外,忙站了起来,笑着对我说:“秦记真不愧是耍笔杆子的,这么快就把报道文稿整出来了。”他转头跟江局长说:“江局,这两位就是省里来的秦记者他们,下午你让我安排他们到现场去过的。他们可能是送稿件来给你过目的。”老七忙伸手去跟他握了握,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我跟江局长说:“江局长,稿件我还没有写好,我来找你是为了另外的事。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上几分钟?”江局长说:“我们正在研究案情,这样吧,你们先在会客室坐一会儿,我过会儿再接受你们的采访。现在我脱不开身,市委韩书记已经给我下了命令,要我们公安局在四十八小时内破案,你看,现在都过了快二十个小时了!”我说:“江局,我这是急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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