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潮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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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潮时节-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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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汉特的罪名大部分靠死者的身分来决定,所以他决定撒手不干。”
  “他写信告诉我他不干了,”罗力用低沉的声音说,“该死的傻瓜!他难道不
知道我们已经陷得太深,想住手已经太晚了吗?我去找他,想叫他理智一点,可是
我退了一步。他曾经说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为谋杀案做伪证。前门没关,我就进
去,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实在说不出当时的感觉,就像我又杀了一个人似的。要是他肯等一等,要
是他肯听我跟他谈谈……”
  “是不是有张字条?”白罗问,“你拿走的?”
  “是的、反正我现在已经逃不掉罪名了,干脆全部说出来。字条是写给验尸官
的,只说他在审讯时做了伪证,死者其实不是罗勃·安德海。我把字条拿走毁掉了。”
  罗力在桌上磨擦着拳头,又说:“真像一场噩梦!我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下去,
我需要钱得到绫恩,也希望汉特被吊死。后来,我真不懂,他居然被释放了,好像
是跟一个女人有关的故事——说那个女人跟亚登在一起。我不懂,我到现在还是不
懂!哪来的女人?亚登死都死了,怎么还会有女人跟他说话?”
  “根本没什么女人。”自罗说。
  “可是白罗先生,”绫恩嘶哑着声音说,“那位老太太说看到有个女人,还听
到她说话。”
  “啊哈!”白罗说,“她看到什么呢?她看到有个人穿长裤、苏格兰呢外套,用
橘红色头巾把头完全包住,脸上浓牧艳抹,擦着口红,但是当时的灯光并不亮。她
听到什么呢?她看到那个轻佻的女人退回五号房,然后听到房里有个男人的声音说:
‘快滚吧,女孩。’哈哈,她看到的根本就是个男人,听到的根本只有男人的声音!
可是这个点子倒真巧妙,汉特先生。”白罗转身平静地看着大卫·汉特。
  “你是什么意思?”大卫冷酷地问。
  “现在起,我要跟你说故事了。那天晚上九点左右你到史泰格旅馆,本来是要
去付钱而不是去杀人的,可是你看到了什么呢?你发现敲诈你的人趴在地上,被人残
忍地谋杀了。你的脑筋动得很快,汉特先生,马上就知道自己碰到了很大脑危险。
你进史泰格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所以你本来打算立刻离开,赶上九点二十分的火车
回伦敦,然后发誓说你根本没到过温斯礼村。没想到你路过树林的时侯,意外地碰
到马区蒙小姐,而且你看到火车已经在冒烟,知道赶不上火车了。可是马区蒙小姐
不知道时间,你告诉她是九点十五,她便马上相信了。”
  “为了让她相信你确实赶大火车,你又马上想出一个很聪朋的计划。事实上,
在当时的情形下,你也必须想办法使别人完全不会怀疑你。”
  “于是你又悄悄回到富拉班,戴上你妹妹的头巾,拿了一支她的口红,又化了
很戏剧化的浓妆。”
  “你在适当的时候回到史秦格旅馆,先让那位老太太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后又
回五号房。你听到她要回房的声音。就走到走廊上,又马上退回房里。,大声说:
‘最好快滚吧,女孩’”
  白罗停下来喘口气。
  然后又说:“表演得真像。”
  “真的吗?大卫,”绫恩大声问:“是真的吗?”
  大卫张嘴大笑。
  “我觉得我自己很会扮演女人,老天,你们真应该看看那个老太婆的表情!”
  “可是你怎么会十点还在这里,十一点又从伦敦打电话给我呢?”绫恩困惑地
问。
  大卫·汉特朝白罗微微一弯腰。
  “一切都由万事通赫邱里·白罗先生来解释,”他说,“你说我是怎么做的
呢?”
  “很简单,”白罗说:“你从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令妹,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十一点四分整,她打电话到温斯礼村三十四号,马区蒙小姐接电话,接线生查证过
号码之后,一定说过‘伦敦来的电话’,或者‘伦敦,请说话’之类的话对不对?”
  绫恩点点头。
  “接下来,罗莎琳挂上电话,你——”白罗对大卫说,“小心配合好时间,拔
了三十四号,接通之后,按了A钮,用伪装的声音对马区蒙小姐说:‘伦敦打给你的
电话。’这些日子‘长途电话中间间断一两分钟根本不奇怪,马区蒙小姐顶多以为
又接了一次线。”
  绫恩平静地说:“原来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对吗?大卫。”
  她的声音虽然非常平静,但却包含着一种难言的意味,大卫猛然抬头看着她。
  然后他对白罗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一点都没错,你的确什么都知道!老实说,我当时真是吓坏了,我一定要马
上想办法。打完电话给绫恩之后,我走了五哩路到德斯比,再搭早上的运牛奶的火
车回伦敦,悄悄溜回公寓,及时把床单弄成睡过的样子,又和罗莎琳一起吃早餐。
我从来没想到警方会怀疑她。
  “当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杀的”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杀他。我觉得除了我
和罗莎琳之外,绝对没有任何人有谋杀他的动机。”
  白罗说:“最困难的就是这一点——动机、你和令妹可能有谋杀亚登的动机,
而柯罗德家的每个人又有谋杀罗莎琳的动机。”
  大卫严厉地问:“这么说,她的确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自杀了?”
  “是的;这是一桩仔细计划过的谋杀案。有人把她的安眠药换成一颗吗啡丸——
放在瓶子底下。”
  “药丸?”大卫皱眉道,“你不会是说——不可以是林尔尼·柯罗德吧?”
  “喔,不是,”白罗说,“你知道,其实柯罗德家任何,个人都可能把药丸换
成吗啡,凯西婶婶可以在离开之前偷偷换掉,罗力曾经送牛油和蛋到富拉班给罗莎
琳,马区蒙太太去过,杰若米·柯罗德太太也去过,就连绫恩也去过,而且这些人
全都可能有杀人动机。”
  “绫恩没有半点动机。”太卫大声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有‘很多’动机吗?”绫恩说。
  “对,”自罗说,“就因为这样,这个案子才会那么复杂。大卫·汉特和罗莎
琳·柯罗德有谋杀亚登的动机——可是他们并没有杀他。你们柯罗德一家都有谋杀
罗莎琳·柯罗德的动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动手。这个案子就是这样,往
往和意料之中相反,杀死罗莎琳·柯罗德的人、就是会因为她的死遭到最大损失的
人。”他轻轻转过头来,“就是你杀了她,汉特先生。”
  “我?”大卫大声说,“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妹妹?”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妹妹,罗莎琳·柯罗德早就在差不多两年前被敌机炸死
了。你杀死的女人是个叫爱玲·柯瑞根的年轻爱尔兰女佣,我今天刚收到从爱尔兰
方面寄来的照片。”
  他边说边拿出口袋里的照片。大卫像闪电一样飞快地抢过照片,跑向门口,用
力带上门走了。罗力愤怒地大吼一声,也追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白罗和绫恩两人。
  绫恩哭着说:“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不,这的确是事实。有一次,你幻想大卫·汉特不是罗莎琳的哥哥,其实你
当时已经看出一半事实,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你就会发现一切都很符合已知的事
实。这个罗莎琳是天主教徒(却不是安德海的太大),她非常喜欢大卫,一切都听他
的,可是她一直受到良心的责备,空袭事件发生之后,他妹妹死了,戈登·柯罗德
也死了——所有刚得到的荣华富贵全都消散了,后来他发现年龄和他妹妹差不多的
这个女孩子没死,只是失去了知觉。不用说,他和她早就有关系,所以有把握她一
定会听他的。”
  “他对女人的确有一套。”白罗谈淡地说,没有去看羞红了脸的绫恩。 
  “他很会把握机会,马上抓住这个发财的机会,把她认作自己的妹妹。她醒来
之后,发现他在床边,他用甜言蜜语说服她扮演这个角色。
  “不过可以想象得到,他接到第一封勒索信的时候,一定非常惊惶。我从一开
始就一直问自己!大卫·汉特会是那么轻易就受人敲诈的人吗?看起来,他好像也不
知道敲诈他的人到底是不是罗勃·安得海。怎么会这样呢?罗莎琳·柯罗德当然知道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丈夫啊。为什么不让她看看那个人,就忙着送她到伦敦去呢?只
有一个可能——他不能冒险让那个人看到她。要是敲诈他的人真的是安得海,绝对
不能让那人知道这个罗莎琳·柯罗德根本就是冒牌货。只有一个办法,给他钱,叫
他闭嘴,然后——尽快飞到美国去。”
  “但是他怎么样也没想到,敲诈他的陌生人居然被谋杀了——而波特少校又指
认死者就是安得海。大卫·汉特这辈子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尴尬的处境。更糟糕的是,
那个女孩也开始崩溃了,她的良知越来越活跃,已经快支持不下去了,迟早她一定
会泄露出真相?让他背上罪名。再加上他对她也腻了——他爱上了你,所以他决定快
刀斩乱麻——让爱玲死。他把柯罗德医生开给她的药当中掉换了一颗吗啡药丸,一
边告诉她柯罗德家人有多可怕,一边鼓励她每晚服一颗,别人绝对不会怀疑他妹妹
的死跟他有关,因为她死了,戈登的遗产就又回到柯罗德家人的手里了。
  “这就是他的王牌——有动机。我说过,这个案子根本就是上下颠倒。”
  门开了,史班斯督察走进来。
  白罗立刻问:“怎么样?”
  史班斯说:“没事了,我们已经抓到他了。”
  绫恩低声说:“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他真是为了钱白忙了一场……”
  督察又补充道:“真好笑,那些人老是在不该说话的时候开口。我们当然警告
过他了,可是他说:‘用不着警告我,老兄,我是个赌徒……可是我知道自己什么
时候就算输得一败涂地了。’”
  白罗喃喃说:
  “‘世间事,也有涨潮时节,
  及时把握,便能致富……’
  不错,潮水会涨……可是也会消退……甚至会把人拖进海里。” 












涨潮时节    17



  一个星期天早上,有人敲罗力·柯罗德农场的门,他开门一看,发现绫恩站在
门外。
  他后退了一步。
  “绫恩!”
  “我可以进来吗?罗力。”
  他又退后一点,她从他面前走到厨房。她刚从教室回来,头上还戴着帽子。她
缓缓地举起手,几乎有点像在进行什么仪式似的脱下帽子,放在一旁的窗台上。
  “我回来了,罗力。”
  “你到底在说什么?”
  “就是这句话:我回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和你的家,我以前好傻,已
经看到旅程的尽头了,却不知道这就是终点,你难道不懂吗?罗力,我回家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绫恩,我……我曾经想杀死你。”
  “我知道,”绫恩扮个鬼脸,用手指摸摸喉咙,“其实我就是那时候才发现自
己实在太傻了!”
  “我不懂!”罗力说。
  “喔,别傻了,我一直都想嫁给你,不是吗?但是有一段时间我和你疏远了——
我觉得你太温顾,跟你生活在一起,会很安全——可是也很乏味。大卫既危险又吸
引人,所以我爱上了他——老实说,也是因为他对女人太了解了。可是这些都太浮
泛,太不真实了。你勒住我脖子,说如果你得不到我,任何人都别想得到我,那时
候,我就知道我会永远属于你了!可惜当时好像已经觉悟得太迟了,幸好赫邱里·
白罗及时赶到,我还是可以永远属于你了,罗力!”
  罗力摇摇头。
  “不可能,绫恩,我已经谋杀了两个人……”
  “胡说!”绫恩大声说:“别那么顽固!要是你只是跟一个魁梧的大个子男人吵
架,揍了他一拳,他自己往后倒在炉围上碰死了——那根本不是谋杀,在法律上也
不会成立。”
  “可是过失杀人也要坐牢阿。”
  “也许。如果你真的坐牢,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波特的死我也要负道义上的责任。”
  “不,用不着,他已经是个能够完全自立作主的成人——他可以拒绝你的提议。
谁也不能把自己张着大眼睛去做的事怪罪在别人身上。你要求他做不诚实的事,他
自己答应了,后来又反悔,自己想个简单的办法解决了。这只能怪他太懦弱罗力仍
旧固执地摇摇头。
  “没用的,女孩,你不能嫁给犯人。”
  “我想你不会坐牢,要不然警察早就来抓你了。”
  罗力张大了眼睛。
  “可是这一切……过失杀人……贿赂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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