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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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2期-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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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还给我妈妈……
  李卫东似乎忘了他面对着一个凶残的逃犯,他眼里只有两个用生命迎接音符的鼓手。他看到两个鼓手的四只眼睛里都闪烁着泪花,泪花只在他们眼眶里开放,如灵魂深处探出的四颗观望世界的钻石。李卫东觉得自己眼里干巴巴的,是一片不见绿洲的沙漠。
  决斗结束了,音符在屏幕上消失,随即出现两组迅速滚动的数字。数字在不停地滚动着,哗哗啦啦,好像永远也不会落定。胥刚和马笑冰都静静地站着,平静地面对着一个属于自己的数字。这时,马笑冰伸出左手,用大拇指在鼻子上刮了一下,沙拉——李卫东听到了那个耸动鼻子的声音。与此同时,马笑冰的右手也伸出来了。他转过身,把一柄匕首畅快地送入了胥刚的身体。
  突然的变故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怔住了,包括李卫东和刘艳丽在内,全都怔在当地。李卫东看见马笑冰不停地把匕首送入胥刚的身体,他竟然忘了上前阻拦。他看见胥刚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了,他依靠在马笑冰肩上,一只手在腰里摸索着什么。那该是一把手枪吧,李卫东想。可是他永远也别想摸到那把枪了,他的手慢慢地停止动作,身子从马笑冰的肩头软软地滑落。
  李卫东本来是抓胥刚的,现在他只能把马笑冰抓进监狱,他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讽刺,对所有的警察来说都是一个讽刺。在调阅案件卷宗时,他明白了胥刚为什么会死在马笑冰手里。原因很简单,马笑冰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正是警校女学生宋春。

  半年后的一天中午,李卫东应邀去参加同事刘艳丽的婚宴。路过游戏厅时,他进去看了看。游戏厅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兴隆。有一些旧面孔,也有一些新面孔,一些过去的新面孔已经变成如今的旧面孔。一进门,李卫东看见迪机上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他一时想不起那人是谁,走近一看,想起来了,是刘艳丽过去的男朋友胡惠民。
  在胡惠民眼里,李卫东看到了泪花,他的泪花类似于胥刚和马笑冰的,以及所有在迪机面前被往事感动过的泪花。李卫东准备要走,他见不得这样的泪花,和含有这种泪花的男人。不远处刘艳丽婚宴上的鞭炮声也在催他。然而就在这时,胡惠民破记录了。李卫东只知道迪机里有四首乐曲,他不知道,一旦玩家破了记录,迪机里会放出第五首乐曲。这是一首非常舒缓的乐曲,它不需要鼓手去忙碌地敲击键盘了,鼓点以雪花的形式从天空中纷然而下。
  李卫东看到胡惠民眼里的泪水扑簌簌坠落下来,犹如屏幕上坠落的音符。他觉得那些扑簌簌往下落的音符就像断线的珍珠。
 

  中 国 作 家 协 会
  鲁迅文学院2005年文学创作班(函授)招生

  鲁迅文学院是我国培养作家的文学殿堂。邓友梅、蒋子龙、王安忆、莫言、张抗抗、刘震云、毕淑敏、余华、谈歌、关仁山、徐坤、邱华栋、红柯、柳建伟等作家都曾在此深造。为了繁荣社会主义文学事业,培养文学人才,在创作上给广大文学爱好者,特别是业余作者以切实有效的帮助,该院将继续举办文学创作(函授)班。 
  学制及专业:学制一年。设小说、诗歌、歌词、散文、传记、报告文学、影视编剧等专业。以上专业可任选一项。各专业均分为甲、乙两班。 
  教学目标:帮助学员掌握创作规律,拓展文学视野,提高创作技巧。 
  教学形式:从创作实践的角度系统讲授文学创作基本规律及方法,结合学员作品讲评,着重于写作水平提高。包括: 1。刊授。定期寄赠教学刊物。2。辅导。针对学员作品与创作中出现的问题以审稿复信方式具名辅导。甲班由作家、评论家、编辑家等进行辅导;乙班由资深编辑辅导。3。在北京或外地举办面授、笔会或文学游历活动。4。电子信函交流。 
  教材:1。本院教学刊物,每学年六期(约一百万字),包括创作理论、创作技巧、经典赏析、学员作品及学员作品评点,注重从提高学员写作水平出发给予具体指导。 2。学习结业随赠教学参考光盘。 
  教学服务: 1。评选优秀学员,颁发优秀学员证书。2。向各大文学刊物推荐发表学员作品。3。根据学员要求编辑出版学员作品集。4。为有意进一步学习的学员提供来京不少于70课时的进修学习机会。 
  报名方法及收费标准:1。甲班学费480元/人;2。乙班学费280元/人,2005年3月底前报名者可享受优惠学费:甲班430元/人,乙班250元/人。款到后即予注册,并寄收据、学生证及有关表格。即日起报名。 
  报名及汇款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八里庄南里27号鲁迅文学院培训中心负责人收(原普及部现更名为鲁迅文学院培训中心) 邮编100025电话:(010)85841369传真:(010)85841362 网址:lypuji Email:puji@lypuji请在汇款留言上注明所报专业,汇款单上请务必用正楷写清详细通信地址及邮编。


翩然一只云中鹤
李国文 
新时期重要的现实主义作家,著有长篇小说《花园街五号》、短篇小说集《危楼纪事》、《没意思的故事》等。长篇小说《冬天里的春天》获首届茅盾文学奖。近年致力读史随笔写作。其小说较早地以时空交错的宏大结构反思“文革”历史,反映改革开放。其随笔谈古论今,渊博练达,独树一帜,深受读者好评;新出版有《中国文人的活法》一书。

  装点山林大架子,附庸风雅小名家。
  终南捷径无心走,处士声名尽力夸。
  獭祭诗书充著作,蝇营钟鼎润烟霞。
  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

  这是清代戏剧家蒋士铨《临川梦》杂剧中的一首出场诗。
  蒋的这出戏,以明朝汤显祖的艺术生涯为题材,自然要涉及万历年间文人圈子中的瓜葛龃龉。据清人倪鸿的《桐荫清话》披露,不过是作家在借古讽今罢了。

  蒋苕生临川梦院本,刻意诋毁眉公。番禺叶兰台太史衍兰,谓此诗非诋眉公,实诋袁子才也。所说未必足据,然诗中神气颇相肖。

  眉公,即陈继儒(1558—1639),为明代文学家和书画鉴赏家。此人自命隐士,然以闲人身份奔走于忙人之间。翩翩如鹤,周旋官绅,口给交御,干谒权贵。作清高状,干蔑片事,时人对其鬻隐求显的行径,颇为不屑,时有讥评。蒋士铨拿前朝文人开涮,是冲着当朝文友袁子才而去的。
  蒋苕生和袁子才,加上赵瓯北,时人称为“乾隆三才子”。
  袁枚(1716—1797),字子才,号简斋,晚年自号随园老人,仓山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三十出头年纪,即弃官归隐,退居随园,终身不求仕进,但求快活,是一位日子过得亚赛神仙也似的文人。
  蒋士铨(1725—1785),字苕生,又字心余,江西铅山人,曾充武英殿纂修,因母丧乞假归,先后主持江南诸学院,讲学授徒,声誉卓著。后供职国史馆,记名御史,专修《开国方略》,是一位诗词戏曲诸体俱工,文章学问为时所重的文人。
  赵翼(1727—1814),字云松,号瓯北,阳湖(今江苏常州)人,翰林学士,内阁中书,在清廷要害部门军机处任章京,进奉文字多出其手,顷刻千言,倚马可待,深为宰辅所重,是一位在史学研究上,在文学创作上,都具有开创意义的文人。
  袁善于诗,赵长于史,蒋则以戏曲杂剧著称于世,“江右三大家”并驾齐驱,既是好友,也为劲敌。其实乾隆年间,也有类似时下文坛的歪风邪气,随便几个小瘪三,暗箱操作,私下猫腻,就把相好的哥儿们姐儿们,或某公某老某前辈,吹捧上了排行榜,穿上一袭皇帝的新衣。这种给文人定出前后高低的闹剧,排排坐吃果果,还真有人当真,为之打破脑袋,撕破脸皮。沐猴而冠者,如中六合彩,欣喜莫名;名落孙山者,如死老子娘,泣血稽颡。这种焚烧冥币式的哄鬼游戏,竟弄得一些文坛大人物,也趋之若鹜,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其实,在文学领域里,施行这种体育比赛的做法,究竟有多大准确性,恐怕连笨伯也会质疑的。文学本是形象艺术,无法量化,此文人与彼文人,其作品很难进行比较。被称之为大师者,有他功力的软肋;三流作家,未必不具有他的强项。被称之为史诗的作品,会有败笔;而世俗的消费读物,说不定有其精彩之处。这和运动员跑百米,一秒或几分之一秒定乾坤,是绝不相同的。
  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先生,曾经喟叹过“愧在卢前,耻为王后”的不平之鸣。看来,古代文人也有被这类低智商游戏搞昏过头而进退失据的。乾隆年间,以袁枚为首,蒋士铨次之,赵翼再次之的位序,也弄得蒋和赵,既不服气,也不买账,只好变着法儿,著文立说,宣泄满肚子的无名火。但云中鹤却毫不在意,飞来飞去,美不滋滋地当他的金牌老大,就更让二位添堵了。
  可是,我国乃礼仪之邦,而我等文人则更是孔孟之徒,每到公开场合,如开会听报告,如饭局打牙祭,蒋和赵两位,又不得不拘着面子,作谦谨状。让袁走在前面,让袁坐到主位,让袁先举筷子,看老先生夹了菜,也许是一整条海参,也许是一大块鲍鱼,拖进豁牙半齿、说话漏风的嘴巴里,大家这才风卷残云,大快朵颐。于是,接下来的节目,顺理成章,第一个拿起麦克风即席讲话的是他,第一个拿起毛笔蘸墨题词的是他,第一个拿起剪刀揭幕剪彩的是他,第一个拿起小姐的玉手翩然下场共舞的也是他。
  却之不恭嘛!在众人一迭声地“你先请”、“你走先”的逊让之下,老先生也就不客气了。只见他搂着小女子,踩着华尔兹,“老夫聊发少年狂”,满场飞舞,裤裆生风,那身体内部雄激素的残渣余沥,居然回光返照,蠢蠢欲动起来,果然应了孔夫子的话,不亦乐乎了。
  这当然是以今度古的拟想了,不足为凭,聊发一噱而已。不过,文坛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热闹过来的,我们都曾有幸看到,文人一老,而不自量,而不安生,而不甘寂寞,而不肯淡出文坛,不停裹乱,不断搅局的讨嫌场面。好像不到八宝山,躺在那儿再也起不来,人们是无法阿弥陀佛,如释重负的。
  因此,居然活到八十一岁的袁枚,自然也是可憎面多,可爱面少,可恶面多,可敬面少的文学老人之一了。
  他的翰林院两位学弟,蒋士铨死在他的前头,赵翼死在他的后头,硬是拿这位特别自信、特别自我感觉良好的老先生没法办。他只听他想听的话,而把不想听的话拒之耳外,听见也当没听见;他只由着性子做他想做的事,而不在乎别人说三道四。一个文人能达到如此不进油盐的境界,实在是了不起,让我对他膺服不已。我在文坛厮混数十年,发现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同行,多得不可胜数,一片污泥浊水。然而,他们比起这位老爷子的文、老爷子的才,甚至老爷子的风流,有着天壤之别。可今人之神气活现,几乎都超得过袁老爷子。因此,我觉得袁枚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烦、怎么笑话,他在南京城里的随园里,坐定了头把交椅,那就更理所当然了。
  他这一辈子也真是开心,他的全部快乐,是建筑在他的识时务,知进退,善经营,能鼓吹,会炒作,擅公关,广交游,好风雅上。这当然也并非很容易就能达到的高水平,那是智商加上阅历,才华加上胆识的结果;仅此还不够,还要加上老脸皮厚,加上不择手段,方可臻至圆满境界。因此之故,长达半个世纪里,他在儒林,他在官场,他在民间,他在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中所造出来的非凡声势,足以让蒋和赵自愧弗如。
  那时候,老先生退隐在随园里,左拥佳人,右列美姝,谈笑鸿儒,往来俊秀;山珍海味,花舫堂会,茗茶美酒,水榭唱曲;官员慕名来访,商绅络绎于门,门墙桃李攀附,造请座无虚日;书商靠他挣钱,刻局赖他赐活,名流借他增光,诗坛由他主盟。他可以说是乾隆年间中国文人的风流魁首,引导时代潮流的浪漫先锋。那时,既无文联,更无作协,但他却成为众望所归的不具领袖名位的实际文坛领袖。

  四方士至江南,必造随园投诗文,几无虚日。君园馆花竹水古,幽深静丽,至棂槛器具,皆精好,所以待宾客者甚胜。
  随园诗文集,上自朝廷公卿,下至市井负贩,皆知贵重之。海外琉球,有来求其书者。君仕虽不显,而世谓百余年来,极山林之乐,获文章之名,盖未有及君也。(姚鼐《袁随园君墓志铭》)

  如此这般的人抬自捧,膨胀成一个巨无霸式的袁枚,弄得蒋士铨、赵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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