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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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蒿园-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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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知道有个叫有泽的女人,常常帮我做事。”
  “问过这样的事吗?”
  “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些怀疑,但知道得不会很清楚。”
  “真高兴啊!你表情怎么样?”
  “什么表情?……”
  “就是和夫人一起提起我的时候呀。”
  “有什么两样?和现在一样啊。”
  阿久律挺起胸逞强道。
  “如果说‘喂’,或光喊我的名字,马上就会败露啊!”
  “不要说我,你怎么样?”
  “我不要紧,这种事,还是女人善于掩饰啊。”
  “被我妻弟察觉就麻烦了。”
  “没关系啊。”
  迪子拍着胸脯的动作很奇怪,两人注视着对方的脸,小声地笑了。阿久津也好像不知不觉地被迪子那魔鬼般的游戏吸引住了。
  “但愿不要败露啊。”
  “还有,但愿你妻弟不要喜欢我。”
  “这个计划不管会怎么样,对我都没有好处啊。”
  “呢,车由你开,夫人坐在你边上,我们两人坐在后边吧。”
  “你在背后看着我,我不喜欢,让我妻弟开车吧。”
  “不行呀,那天我们是客人。”
  “若这么说就算了。”
  “那么先说好,座位的事暂时不谈,你妻弟来的话,我们一定四个人一起去兜风游玩。”
  迪子把纤白的小指伸到阿久津的面前。阿久津注视着她的纤指愣了愣,猛然抓住她的手臂,连同她的身体一起拽了过来。
  “我们拉拉钩!”
  “我知道啊。”
  阿久津苦笑着将迪子那娇小的身体楼在自己的怀里。
  “如果我相亲,你夫人就放心了。”
  迪子偎在阿久律的怀里,轻声地笑了。
  四月里,整整一个月,两人之间风乎浪静。
  所谓的风平浪静,便是每星期去一次旅馆,其他是一同吃午饭,或回家顺便兜兜风,上班时目光交织一下,相互点点头。这些都是两人间风调雨顺的证明。
  迪子在受阿久津爱慕的真实感觉中,一想到和他的妻弟见面的日子在迫近。便会在慌乱中感到一阵徽妙的亢奋情绪。说起来,这也是在与阿久律之间的平淡无奇的恋情中,增添了一贴刺激剂。
  “你对夫人讲好了?”
  黄金周的三天前,迪子在花山餐厅里喝着咖啡问网久律。
  “昨天…”
  “说了什么?”
  “问对方是谁,我讲了你的名字。”
  “她怎么说?”
  “说还要去问问她弟弟本人,不过也许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那么,她没有发现我们的计划吧。”
  “看来是的,我不会说那样的事。”
  迪子总感觉到自己在做对不起阿久津妻子的事。
  迪子自知这样的计划不足取。不言而喻,这会伤害阿久津的妻子。可是她又觉得,因为她坐在妻子的座位上,所以应该接受那样的惩罚。一日三餐加午睡,况且又将阿久津束缚着,迪子觉得让她受到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要是太顺利地迎合她和阿久津两人的计划,她还是会拉不下脸来。倘若阿久津的妻子再感到有些怀疑,这反而会使迪子涌出斗志。
  “那么,你的妻弟什么时候来?”
  “上次电话里说,下个月五日。”
  “是孩子的节日(五月五日是口本男孩子的鲤鱼节——译者注)啊。”
  “你是真的想见面吗?”
  “当然嘛,怎么样?”
  “丑话说在前,到那时一旦讲出什么傻话来,我们就无路可退啦。”
  “不要紧啊。”
  “因为你这人太反复无常。”
  “请放心。”
  “我真搞不懂你啊。”
  “行啦。”
  迪子只要想像着四人相逢的情景,便会变得兴致勃勃。
  四
  约定的那天,五月五日,云层密布,但天气温和,真是个极时行乐的好日子。迪子十点不到离开了船冈山的家。
  约好十点在F旅馆的门廊里和阿久津他们见面。F旅馆坐落在二条大街的鸭川河畔。
  为了这一天,迪子特地新做了一套衣裙,黑底于小柬花朵的花纹。
  初次介绍认识的男青年暂且不说,她是挂虑着阿久津妻子的服饰。
  她只是不想输给他的妻子。
  迪子比阿久津的妻子小八岁,所以她不想因为年轻而输掉,但脸蛋儿偏偏褊着心眼儿,还是阿久津的妻子占上风。她是英挺清秀的美人型,迪子是圆型的,总之是讨男人欢心的类型。
  倘若光从脸蛋儿的秀美来说,很遗憾,迪子无望取胜。
  可是,这靠服饰多少能遮掩一些,既不太华丽,但也不朴质,而且饱含着年轻和痴情。她想表现出那样的感觉。在这一点上,这次的服装,迪子比较称心。花纹透示着活力,和腰部的宽松紧紧吻合的扣环,表现出一种雅典的神态。
  迪子深切地感到二十四岁是一个很困惑的年龄。女人的年轻、搁静、成熟都稍稍沾些边,然而又都不透彻。她觉得也是为结婚或独身这一分界线烦恼的年龄。最近自己内心惶遽无从着落,兴许就是为了这左右为难的年龄。
  到了北大路,迪子坐上出租汽车。也许因为是孩子的节日,街上由父母陪同着的孩子很多,大概要去参拜神社,穿着长袖和服的女孩子很引人注目。
  从车窗望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孩子们,迪子忽然对自己接着要做的事感到害怕了。由于和阿久律夫妇的关系,让他们介绍认识阿久津的妻弟,然后一起去兜风游玩。这全是迪子策划的。
  但是,迪子并不是一开始就那样企盼,只是和阿久律交谈着时无意中想起的,心情浮躁地想起的事,现在变成了现实。所谓的“节外生校”,竟会是这样的。
  事到如今已经避之不及,迪子微微感到惶惑。
  迪子到达旅馆时,时间已经十点十五分。一定进入口处的自动门,阿久津便马上从左边的门廊里迎上前来。
  “正等着你呢!”
  阿久津穿着平时的那件西服,里面是淡黄色的开襟衬衫。
  “对不起,您们都已经……”
  “他们在对面。”
  阿久津指着门廊前端的休息室。在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日本式庭园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和孩子。一看见他们,迪子感到一阵慌乱。
  “呃,怎么样?”
  迪子轻轻拽着想要走在前面的阿久津的手臂,“我的化妆,行不行?”
  “很好看啊。”
  想必因为紧张,阿久津一笑不笑地答道。
  张望着窗外等候着的两个人,回头看见迪子他们走来,忙站起身。
  “很抱歉,我迟到了。我是有泽迪子。”
  迪子打量着阿久津的妻子和青年招呼道。
  “妻子,和妻子的弟弟圭次君,这是女儿弓子。”
  阿久津拘谨而拙笨地介绍道。
  “我是阿久律的内人,丈夫总得到您的关照……”
  她穿着白色套装,脖子上围着绿色围巾,和苗条的身材很相称。青年比阿久律稍稍高大,有一米七十,整洁地穿着衬衫结着领带,英挺的鼻梁和透彻的双险眼,与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哪里的话,还是我一直受到部长的关照呢。”
  迪子留意到夫人说的是“丈夫”。
  “丈夫很感激,说总是得到你的帮助,工作很顺利。”
  “太客气了。”
  迪子表情莫测地鞠躬道。
  她知道我们的事吗?倘若已经知道,她就是大狐狸,倘若不知道,她就是大好人。
  阿久律故作镇静地点上香烟,青年腼腆地望着窗边。
  迪子向走上前来的女服务员要了杯咖啡。
  “很忙吧。”
  夫人搭话道。在这种场合,谈话最不感拘束的,只有夫人。
  “不过,我常常会得到部长的帮助。”
  “呃,你在家里也稍稍帮我做些家务吧。”
  夫人望着阿久津微微地笑了。
  “我们走吧。去哪里?”
  阿久津站起身想要逃避。
  “弓子也在,所以我们一直可以玩到傍晚。”
  “去哪里好?”
  阿久津望着迪子。
  “我不管去哪里都……”
  迪子望着对面坐着的青年。
  “呀!我不太清楚。”
  “去过琵琶湖吗?”
  “没有。”
  青年朝池子瞥了一眼。他皮肤浅黑,但很象夫人,一副端庄的脸神。
  “那么,去琵琶湖大桥附近看看吧?”
  “那里我去过一次。”
  女儿富有神气地说道。
  “就这样,行不行?”
  “嗯。”
  迪子用目光表示赞同。
  “那走吧。”
  “等一等,有泽君还没有喝完咖啡呢。”
  “不,我不喝了。”
  “对不起、我想早些走。”
  夫人冷漠地看着窗户。的确是个有些任性的人,和这样的妻子在一起生活,难怪阿久津也不想逃走了。迪子突然涌出亢奋的斗志。
  大家在旅馆的门口等着时,阿久律从里面的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来,上车。”
  阿久津从车内打开车门。
  “我开车,你和弓子坐在前面吧。”
  “可是,女的和女的结伴坐在后面,这不是很好吗?有泽君,您说怎么样?”
  “我随便。”
  “先这样吧,阿圭,坐在孩子他爸的边上。”
  夫人这么说着,打开了后车门。
  阿久津坐在驾驶座上,边上是青年圭次,后座坐着夫人、迪子和弓子三人。
  “去琵琶湖大桥,从哪边走好啊?”
  “上次是从比窖山的汽车道去的吧。”
  “还是从那边去吗?”
  “从八獭那边不是也能去吗?”
  迪子的心里又涌现出恶作剧的念头。
  “从八濒穿过寂光院到坚田,怎么样?”
  去年秋天,迪子曾和阿久津沿那条线路去过大桥那里。平时下班后,天黑得早便返回到引桥一带,半途中还在山道边停下车接吻。阿久津不会健忘的。
  “呢,有那样的小道吗?”
  夫人兴致盎然。
  “道不太好走,但山道上杉木茂密,车辆很少,景色非常美丽。”
  “你知道的?”
  “我想大概能通车的。”
  阿久津目光前视着答道。
  “我和朋友去过,地方非常清静。偶尔去那里的,只是情侣结伴的车。”
  “是吗?真高兴,走那条路看看吧?”
  迪子看见阿久律那宽阔的后背上滞着困惑。她笑容可掬地向夫人点点头。
  汽车开出丸太町大道,在白川大街上向北开去。道路两侧的银杏街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令人目眩的光亮。坐在前面的阿久津和青年圭次缄然无言。夫人一边回答着女儿的提问,一边解释着建筑物和树木的种类。
  迪子忽然想起,这汽车里的平和情景算是什么呢?
  在不知道的人看来,也许会以为是全家一起兴高采烈地兜风游玩,又象是中年夫妇和年轻情侣结伴的旅行,异常热闹。然而实际情况却全然不同。一个个各居心态却坐在同一辆车里,漂荡着和表面迥然不同的怪诞的气氛。
  道路在高野川上游的左边开始攀登,不久便能看见八獭的游园地进入山道。
  “有泽君,我间这话也许很失礼,我觉得你已经是大龄快三十了吧?”
  夫人问道。从车窗外吹来的风儿撩拨着她的头发。
  “哎,我还只有二十四。”
  “对不起,丈夫常夸你是个很精明的人,所以我就有了那样的印象。”
  “我,一点儿也不精明。”
  “不会的。想不到您很年轻美貌,我很吃惊。”
  “别哄我了。”
  “哎,真的呀!我在嫉妒你呀。”
  “这……”
  迪子看着夫人。夫人一副既不是玩笑,又不象认真的表情望着前面。
  不知道阿久律有没有听着,他握着方向盘抽着烟。
  “说实话,我见到夫人,今天不是第一次。”
  “呢?在哪里见过?”
  “冬天时您到输血中心来过一次吧。”
  “对,对,去过。”
  “那时,我在传达室的窗口看着。”
  “难看死了,我穿着什么衣服?”
  “那是冬天,您穿着骆驼毛色的外套……”
  “是啊,丈夫说下班时要赶去看看老前辈,带些东西给他。”
  “想不到你这么漂亮。”
  “谢谢了。这副半老徐娘的模样,还说我漂亮!”
  “真的很漂亮啊,今天见面,我越发这么感觉到。”
  “你这样表扬我,我于心不安啊。”
  道路豁然开阔,有着“左,三千院——右,寂光院”的路标。也许在焚烧草堆,白色的烟雾从那角上的野地里腾起。
  “部长能娶到夫人这么漂亮的人,真的很福气呀。”
  “你,听着,不得了的事呀。”
  “嗯……嗯……”
  阿久津心慌意乱地打着哼哼,迪子瞬感一阵更险恶的冲动。
  “有着这么漂亮的夫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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