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by 静静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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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by 静静行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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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小月还是没有回来,铭心急得满眼血丝,铁青的脸上是一副要吃人的神情。黑子看不过去了,对他说:“铭心哥,我想你是急糊涂了,小月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她表姐那儿,还能去哪里呢?”铭心立马跳了起来,一把拉过黑子,边往外冲边抱怨道:“你小子干吗不早说,害我担心了这些天,她表姐在哪儿?快带我去。”黑子有些犹豫:“那地方我是晓得,可是,你去了,我怕你会更怄气。”铭心急道:“还说啥子气不气的屁话?赶快把人找回来才是正经。” 

      到了小月表姐那儿,铭心果然怄气,怄气得不得了。站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娱乐城门口,看着一个个不象好货的女人跟男人搂搂抱抱地进出,铭心晓得黑子不想说的原因了。 

      黑子打电话把小月表姐叫了出来,这女人比在家里时更不象是好货了,见面劈头就骂铭心欺负小月。铭心黑着脸让她把小月交出来。女人冷笑道:“笑话,别说我不晓得小月在哪儿,就算我晓得,也不会跟你说,莫非还要让小月跟你回去,让你欺负不成?”铭心眼都急红了,“我晓得小月来找你了,你不把她交出来,莫怪我不客气!”黑子插道:“小月她表姐,我看你还是说了吧,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插啥子手啊。铭心急了,真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的。”女人不情不愿道:“实话跟你摆,小月在这里找到工作了,我刚出来时问了她,她不会跟你回去,也不想见你。”铭心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她……她……”黑子道:“你还是叫她出来,有啥子话,当面讲嘛。”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们等着,我进去跟她讲,出不出来是她的事啊。”说完扭着屁股进去了。 

      过了10几分钟,一个同样妖冶的女人出来了,烫了头发,嘴抹得通红,脖子上戴着条珍珠项链,耳朵上夹着两只小小的珍珠耳环,正是小月。看着她低得几乎可以看见胸口的衣裙,铭心气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忍了半天,铭心才艰难地挤出句话,“小月,你让我找得好苦,跟我回去吧。”黑子马上接道:“是啊,小月姐,铭心哥为了找你,鞋都跑破了。你还是回去吧。”小月硬邦邦道:“不。”铭心好说歹说,黑子在一边帮腔,说了半天,小月还是那一个字——不!直到最后,小月才多说了几个字——打死我也不会再回那个猪窝了。说完摔开铭心的手,转身进了娱乐城,铭心想追进去,却给警卫拦住了。小月回头说:“别让这个人进来,他想来找我麻烦。”警卫抓住铭心就往外推,铭心急了,冲着警卫脸上来了一拳,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好几个人冲上来,围着铭心一通拳打脚踢,有人还打电话去报警了。黑子看看大事不好,冲上来拉了铭心就跑。 

      以后几天,铭心又跑到那家娱乐城去了几次,试了两次,都给看门狗轰了出来。在门口看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越看越来气,只得恹恹而回。 
      小月走了,窝棚变得没了一点活气,每到夜里,那张“床”冷硬异常,想到小月这会正在做的“工作”,铭心气得心口直疼,好几次在被窝里呜呜痛哭。哭自己的无助,哭世界的不公,哭再也无法把握老婆的命运。 

      小月一到娱乐城,表姐把她推荐给老板,老板的眼睛马上放出了光,吩咐表姐,马上带她去美容院,再给她买几套衣服,钱回来给报销。听人摆弄了一通之后,小月对着镜子,简直不敢相信,里边的女人竟然是自己。衣服领口太低了,让她很不自在,一个劲往上拉,柔滑的织物却总往下滑,怎么提也是枉然。表姐在一边嘻嘻直笑,“傻瓜,你不晓得你穿这衣裳有多迷人,提它干啥呢。” 

      当天晚上,小月就上班了,工作是在KTV包房陪人唱歌。小月说自己不会唱,老板就说没关系,今天我带你去,陪客人喝喝酒说说话就好了。到了包房,里边好几道眼光齐刷刷落在了小月脸上,还有让她最难为情的胸前。一帮人唱唱说说,有几个小姐就坐到客人腿上去了。小月脸上发烫,浑身僵硬,却只得坐在那里。一位客人肥胖的手,落在了她光光的肩上,小月一哆嗦,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推开那只汗毛浓重的手,说:“先生,我先出去一下。” 

      小月前脚出去,娱乐城老板后脚就跟了出来,斥道:“你怎么回事?这样会得罪客人的,还不赶快回去?”小月赌气道:“我要去找我表姐。”老板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这个时候要走,好吧,我就陪你去找你表姐,看看她怎么说。”找到了表姐,老板又发了通火,表姐就陪着笑脸,让老板先去招呼客人,说自己跟小月谈谈。 

      老板一走,表姐就怪道:“小月啊,你在搞啥子嘛?让老板和客人都生气了,我也跟着你挨骂。你不是想挣钱么,怎么现在又这个样子?”小月嘀咕道:“那客人不老实,把手放人家肩膀上,我都想骂他了。”表姐道:“你真是的,人家来寻开心,手不放你肩膀上,难道放自个肩膀上?”接着又说:“在这里,客人要啥子,咱就得给啥子,人家可是财神菩萨啊。他把手放你肩膀上,你就把手伸到他包包里掏钱啊。咱更划算嘛。”小月低着头说:“这样的事,我真的做不来。”表姐冷笑道:“那你做得来啥?这又不是让你跟他上床,就算是跟人上床,你又不是没上过。男人嘛,关上灯,有啥不一样的?还不都是那点事儿?享受了,还有得钱赚,有啥不好?”小月只是摇头不答应,表姐叹道:“真拿你莫办法。就算不想做那种事,你不要陪客人出去就是了,在这里,他顶多搂搂抱抱,你也不会少块肉。还怕啥呢?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客人等着呢。”边说边拉着小月又回到了包厢。 

      小月和表姐住的是一个房间,工作了一段时间,在表姐耳濡目染之下,小月学会了不少歌,可以陪着客人唱了,也渐渐习惯了逢场作戏,与人说些撒娇发嗲的话。对客人手上的不规矩,也不那么反感了。 

      表姐经常带小月去美容、去买衣服,每一次大把大把的钱扔出去,都让小月感到肉疼。表姐就开导她,咱就靠这张脸混饭吃,不收拾得漂亮点,咋讨客人喜欢呢?小月苦着脸说,成天这样买,我赚这点钱都不够花啊?表姐道,谁叫你死脑筋,放着那么好的本钱,那么多的机会,票子摆在你面前都不要,怨得了谁呢?小月就不做声了,在这里呆了这么些日子,她已经很出名了,可是在整个娱乐城的小姐中,她却是最穷的一个。表姐经常骂她傻,说任何一个人,挣的都是她的几十甚至上百倍。又说小姐吃的是青春饭,这两年好时间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你现在不多挣点,难道以后带着可怜巴巴几分钱回去,还到乡下种地? 

      小月也时常在想,以后回去,这后半生的日子怎么过,每一次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徒然使自己烦恼而已。听表姐这样说,就问:“那你想以后回去咋办?”表姐道:“有了钱,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就算回去了,也可以到县城里买套房子,再做点小生意啊。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回那穷死人的山沟沟了。”小月忧心忡忡道:“可是铭心要晓得了,他准不会放过我的。”表姐冷笑道:“他没本事,怨得了谁?你给他挣下一大笔钱,他要还敢狗咬吕洞宾的话,顶多离婚再找一个。咱有钱,还怕没男人要么?再说,到县城里安个家,翔儿也能上城里的学校,将来考个大学,就有出息了。你不是最爱儿子的么,莫非你想让他也跟咱一样,在那个倒霉的穷山沟里窝一辈子?” 

      小月承认,表姐说得很有道理,自己这辈子看来不敢有太多的指望了,如果不做那事儿的话,最终只能又回到那个痛恨的山沟沟里。而自己做出点牺牲的话,儿子就有出路了。虽然以后回去,人家可能会戳脊梁骨,但是如今做这种事的也不只自己一个,人家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么,并没见谁就给人的口水淹死了。 

      终于在有一天,小月跟一个长相端正,甚至可以说英俊的中年男人出去了。一条崭新的路,在小月面前铺开。 
      铭心走的还是过去的路,可是同行的人,却没有了。一路上没了绿树山花飞瀑流泉,有的只是干涸粗糙冷硬狰狞的岩石,这样的路漫长得没有尽头,漫长得让人绝望。铭心知道,这石头上再也不会淌出山泉,长出绿树,开出鲜花。不光为自己,为了翔儿,他也必须把小月找回来。 

      这一天,铭心狠狠心,花了一百多元钱,买了身新衣服穿上,还理了头,吹了发,又去了娱乐城。这一次,看门狗果然没认出他来。进了里边,他找人打听小月,人家只以为他是慕名而来的,就说不巧小月在陪客人了。铭心耍了个心眼,就说那是自己朋友先过来了,问是在几号包厢。那人就告诉了他。 

      到了包厢门前,铭心把门轻推开一点,一眼望去,小月和几个小姐正被客人搂在怀里,在喝酒唱歌。一股热血,呼地冲得铭心简直站立不稳了。他扶着墙,呆了半晌,才起身退开,到了酒店大厅里,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其实这样甚至更糟糕的情景早就想过,事已至此,铭心实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只想找到小月,再求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跟自己回去,马上回家去。 

      等到夜里11点多,小月终于出来了,是给一个男人搂着出来的。铭心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冲上去拉住小月,哀求道:“小月,跟我回去。”那男人勃然大怒,揪住铭心,问小月:“他是什么人?”小月挣开铭心的手,嚷道:“我跟你说过了,我绝不回那狗窝了。你还跑来干啥?”铭心苦苦哀求:“小月,你不可怜我,也该可怜翔儿吧,求你了,跟我回去吧,我会拼命挣钱,来养活你的,你要啥我都给你买……”小月冷笑着打断他:“哈,就凭你?你也不想想,你能给我啥?我现在做的,就是为了以后翔儿不要跟你一样没出息。你要真为翔儿为这个家着想,就少来烦我,自己回去好好干活赚点钱,赚不到钱就回家去照顾翔儿也行。”这时那男人很不耐烦,拉过小月说:“走喽走喽,还罗嗦什么。”铭心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揪住那男人,骂道:“放开你的臭手,狗日的,老子宰了你。”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这一次的结局是铭心又进了班房,出来时,还带着一身的伤痕,而心中的痛,远比身上更甚。回到工地,苦活累活还得继续干,而别人投来的目光,已不是过去的羡艳,而是不怀好意和鄙薄。过去能干的铭心,生龙活虎的铭心,性情温厚的铭心,如今被抽去了精气神,干活没精打采,脸色整天阴沉,一收工就买酒把自己灌醉。小七骂过他几次,不见起色,最后又把管工人的活交给了黑子去干。黑子来找铭心,说这不是他的主意,让铭心别多心。铭心凄然一笑,啥也没说。 

      这样过了大半年,工地完工了,大家喜滋滋等着小七给发工钱。平常大家吃住在工地上,拿到的只有三分之一的工钱,因为包工头怕钱发完了,有的人会临时跑了,影响工期,就扣着大部分钱,等完工时统一结帐。不料小七从承包公司手里领了钱后,却没了踪影。大家急疯了,这次不只是铭心,所有人都是一副逼急了要杀人的样子。黑子成了替罪羊,被揍得鼻青脸肿,东西都给众人瓜分了。来找铭心,铭心问他如何打算。黑子说自己有个老表,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县城里包了工地,他想去投奔他,叫铭心借几十元车费给他,并邀铭心跟他同去。铭远给铭心的200元钱,铭心一直没花,这时就借了点给黑子,自己却不想再到处漂泊了,异乡的城市带给他的,是满身的伤害。眼下他只想回家,看看儿子。 

      铭心是坐汽车回省城的,一路上吃了无数顿饭,有时一天就要吃6、7次,给人强逼着的,没一个人能跑得掉,不吃也得给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到得省城时,铭心口袋里已经只剩下了10几块钱,于是去了哥哥的学校,要钱回家。一见面,就扑在哥哥怀里痛哭失声。 

      (十六) 
      兄弟俩又一次见面,是在半年后,过年前几天。 
      又到寒假了,铭远与志飞回到了家,这次志飞在铭远家呆了好些天,直到除夕才回家了。铭远送志飞走时,志飞让铭远过了年,去他家玩几天,铭远却拒绝了。志飞有点生气,说:“不来就不来吧,我不逼你。”铭远歉然道:“志飞,我晓得你回到家,会感到无聊,会想我。我也一样,可我还是不想去你家。我不是还记着上次的事儿,在跟你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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