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魂萦梦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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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亚-魂萦梦牵-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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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你知道有多少关在无识界的鬼魂到头来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原灵一点
一点散去,到头来什么也没剩下!”

 “不会的,妾身与王爷在一起五百年也算是长厢厮守……”

 “无识界跟你想的不一样!你怎如此天真?!”转生使转向狩魂使骂道,
“你倒是说句话!没事提什么无识界!你单是劈死她还不够,还要令她魂飞魄
散吗?!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钟重疑惑。他看不出这提议有什么不好,关在无识界五百年纵然
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但总比在枉死城苦等五百年要来得好。眼前这女魂痴心妄
想着再回人间,有这种执着痴念的魂魄若是待在这枉死城五百年,说不定会走
入魔道,难道那真的会比较好吗?

 “可是……”

 “菩萨令到!”

 就在这时,四周响起了传令鬼无所不在的声音,他们愕然相望。

 “菩萨令到!一干鬼等俱往菩萨殿听命!”

 “菩萨?”珍珠眨眨眼,不甚明白。

 转生使哀叹一声摇摇头:“这下惨了,连菩萨都惊动了,惨啊!”

 ★        寒寒        ★菩萨,是什么样子呢?

 她已经死了这么久,却什么神也没见过,连阎王也没见过,死之后就一直住
在这虚无飘渺的枉死城,各式各样的鬼倒是见了很多。

 暗地里她经常祈祷着神祗怜悯她,让她早点离开枉死城,让她能与王爷共续
前缘;可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她从来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已经忘记了有
“神”这回事,枉死城对她而言已经是永恒。

 而现在她居然要见到神了。

 菩萨是什么模样呢?像人间所画的画像一样,身穿法袍慈眉善目吗?她绞尽
脑汁也想不出菩萨还会是什么面膜样。当然,她已经没有“脑”了,只是一缕
魂魄。飘来荡去,无所依归的魂魄。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她已经随着转生使与狩魂使的脚步来到了一处竹林。

 神奇的是,这次并没有“转眼间”就到了某处。他们慢慢地前进,一直来到
竹林前。浑天浑地净是空无一物的虚无,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无何知道竹林在这
里的?

 “我从来也没来过这里……”转生使的声音颤抖着,虔敬地望着眼前的竹林。
“这里……不是我这种芝麻小官可以来的地方……”

 走进竹林,四周显得如此宁静祥和,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他们在竹林正中央驻足,茫然地望着四周,丝毫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感到如此
的……平静?

 竹林正中央是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中央摆着一张小竹桌,桌旁围绕着几张
竹椅,看似再普通不过的竹桌竹椅,此时此刻却显得无比的庄严,是天地间最
珍贵的存在。

 微风,吹过了竹林,竹叶沙沙轻笑。

 他们头上有天空,脚下有绿地,他们闻着竹林所散发出的气息,混合着泥土、
竹香,不知哪来的小麻雀们吱吱喳喳地吵闹着,那声音……是天籁。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如此的想念这一切!

 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地、青草的香味、麻雀的吵闹声……

 “坐!”一名中年农夫出现了,他扛着锄头笑眯眯地步出竹林望着他们。

 珍珠怔怔地望着农夫,这……就是菩萨吗?他跟想象中的菩萨完全不一样,
他没穿法袍,身上也没带法器,看起来就跟普通农夫没什么两样,但脸上的笑
容好亲切,那双澄澈的眸子写着纯然的了解、慈悲……

 她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音,什么话都还没说,泪水已经沾湿了衣襟。

 泪……没有眼泪的鬼,却苦湿了天地。

 那一瞬间,她隐藏在心底的种种悲戚、不甘、怨恨、哀愁……说不出的千丝
万缕全涌上了心头。

 她的泪,是血,自心头汩汩涌出,无法止息的血。

 她跪了下来,悲恸万分地纵声大哭。

 “菩萨……菩萨啊!”

 第三章珍珠妃。

 “威武王”朱业最为宠爱的王妃。

 珍珠的父亲是尚书,到了四十岁才得到这么个女儿,素来他都深深地宠爱着
唯一的爱女。

 尚书大人有女珍珠,如花似玉绝代倾城,举朝皆知。

 在珍珠十四岁芳龄,尚书大人宴请朝野权贵为女儿过生辰。

 他们就是在那天相遇的。三十岁的威武王见着了十四岁的小珍珠,打从那一
刻起便再也不能将彼此的身影从心中拔去。

 珍珠十七岁嫁入威武王府,热闹的景象直比皇帝嫁女儿还要奢华隆重。

 她嫁朱业的时候他已经有了正室,妻妾成群,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心中只
有自己,其他人的冷言冷语对他们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是如此的深深相爱。

 朱业险些废掉正室王妃改立珍珠为王妃,只因皇室阻拦才悻悻然作罢,却也
从此种下了祸因而不自知。

 朱业,是皇帝的大哥,皇帝素来十分敬重依赖,他的权威只在皇帝之下,再
也无人能敌。朱业尚武,是一代名将,他纵横沙场,站功无数,是普天下人都
知晓大名的威武将军。

 但朱业权位再高、武功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凡夫,他依然会死。在一次猛然
的战役中,朱业中箭落马,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府中,只为了在死前再见
珍珠一面。

 就那么一眼,他只是为了活着再看她最后一眼,看过之后。脸上带着遗憾、
宠爱的笑容长逝。

 那年,珍珠不过二十岁,她只与王爷结裯三年。

 朱业死,举国哀恸,他们失去了威武王爷!

 皇帝为朱业所举行的葬礼隆重盛大,那是空前未有的国葬。

 同一天,珍珠妃也死了……

 那天,威武王的正室冷冷的说道:“王爷如此深爱珍珠妃,连临死前都要见
她一面,那么就让珍珠去陪着王爷吧。”

 朱业所有的妻妾们都恨透了珍珠,竟无一人替她求情,那是夺走了她们丈夫
所有爱情的女子,那是令她们一生悲苦的女子。

 活埋她!活埋她!

 唯有活埋她,他们的愤恨才得以宣泄。

 珍珠知晓后并不惊慌,她甚至没想过要向父母求助,她只是平静地命下人取
来蒙汗药掺在酒里,将自己打扮妥当之后,喝下了掺了迷药的酒。

 她没有哭叫,也没有怨恨,能陪着王爷一起死她觉得很高兴,以为在黄泉路
上可以再度与王爷相逢。

 可是黄土之下没有王爷,只有无尽的黑暗,只有无尽的恐惧。她哭不出来、
叫不出声,她被黄土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想求救,却只有无止无尽的黑包
围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活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了多久?她不知道王爷到底
在什么地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

 在那黑暗的墓穴里,她终于开始懂得恨——只是时间很快冲淡了她强挤出来
的恨意,只留下对王爷无边无际的思念……

 她好想啊,她好想再见王爷一面!她好想啊,生也好、死也罢,让她再见王
爷一面吧。

 她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再见王爷一面,再拥抱一次、
再听一次王爷的声音、再——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可是她却困在枉死城,
天天、月月、年年,比她活埋在黄土中还要可怕的日子。

 天天、月月、年年……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终止?

 于是她哭嚎着跪倒在地,哀求地呼喊着:“菩萨……”

 然后,她听到了,听到那一声极轻、极为同情、极为疼惜不忍的叹息声:
“哎……你这痴心的孩子……”

 ★        寒寒        ★会变成这样子绝对是他们始料未及。

 “哼,我们草木界的事情几时轮到你们冥界的人来管?苍木修练千年即将得
道,却被你就这么给劈死了,你冥界是欺我们草木界性情太好?”

 “……”

 “不要动气,来来来,喝茶喝茶。”老农夫笑眯眯地招呼,桌上摆着香气四
溢的香茗。

 “不喝不喝!菩萨,你倒是评评理!钟重劈死了苍木该当何罪?!”她愤怒
而且理直气壮,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说话的是个身穿绿袍、头带绿巾的年轻女子。她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年轻标致,
但身上的皮肤却甚是粗糙,活似树皮一般。说话的声音粗嘎低沉,连说出来的
话都带着奇异的陌生感,大概是因为几百年来都没说过“话”的关系。

 相对于女子的怪模样,她身边的男孩就显得动人可爱得多。他身穿锦袍,面
若白玉,身上还隐约带着一股奇异香气,脸上的表情也笑眯眯地,十分和善的
模样。

 “这个评理……嗯……评理嘛……先喝茶?”

 “不喝不喝!”

 “呃……金虫虫你有什么话说?”

 金虫虫?!

 斗篷人不懂如山,只静静站立在菩萨身后。

 “还是这么惜话如金啊?”菩萨端起一杯茶笑吟吟地啜了一口,“这茶好,
真香啊。”

 “就算‘钟重’拆开来说也应该是‘金重重’……”转生使者狐疑地搔着头。

 “嗯……”老农夫望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你这酸秀才倒是指点起老朽来
了?”

 转生使吓得连忙低下头:“小的不敢!”

 “难怪你当了几十年的官也还只是个小官。”农夫嘻嘻笑道,“一点做官的
道理都不懂。”

 “小的无知!”

 “无知吗?倒也不会。倘若你多懂些做官的道理,眼下说不定正在哪层楼中
窝着哪。”

 转生使一愣!说的是,说的也不是……菩萨说的话似是而非,话中有话,到
底是褒他还是贬他,委实听不出来,倒是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老农夫呵呵一笑:“金虫虫,你还没回答老朽的问题。”

 “……”斗篷没回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话可说。

 “太无礼了!菩萨面前岂容得你如此嚣张无礼!”绿袍女子怒骂,眼看就要
欺上去,老农夫却笑着挥挥手。

 “休恼休恼,金虫虫就是这副德行,他跟在本尊——老夫身边数百年了,一
直都是这样的。”

 “不管他怎么样就是要罚!要罚要罚!苍木千年修行就这么没了,千年哪!
树木要修行千年有多不容易……”

 “苍木包庇怨魂原本就不对,有多少修行也不能这么做……”转生使嘀嘀嘟
嘟地插嘴。虽然明知自己无须替狩魂使辩驳,但大家都是冥界中人,眼见他受
委屈,不提他出头又说不过去。

 老农夫又看了他一眼,这次笑道:“你心肠倒好,我以为你也怨他劈死了珍
珠,不是么?”

 “怨是怨,不过事有黑白曲直,总不能见好人被冤枉还闷不吭气……”转生
使无奈地耸耸肩,“我知道这就是我不懂得做官道理的地方啦。”

 “这次你又灵光了。”老农夫呵呵一笑。

 “菩萨!”绿袍女子不依地嚷道。

 “好好好!这事儿该怎么办,你们主子是怎么交代的?”

 绿袍女子推推身旁的锦袍少年:“你怎么老不吭气?快给菩萨说说,明知道
我说话慢!”

 这还算慢啊?那连珠炮可真不知要怎么算了。

 锦袍少年给她一推,一口茶水险些噎住,他连忙举起袖子挡住脸嚷道:“别
粗手粗脚的!腰杆都给你打断了!”

 “是是是!可千万别打断牡丹的腰杆,他可是花中之王,打断了腰杆就不美
了。”老农夫还在一旁帮腔。

 原来这锦袍少年竟然是花中之王牡丹?!

 珍珠愣愣地望着少年那白皙无暇的脸,无怪乎一直觉得身旁的香气好熟悉,
原来是牡丹哩。

 少年清清嗓子缓道:“主子的意思是说,虽然苍木包庇怨魂有错,但也该由
我们草木界来处置;就算不由我们处置,狩魂使在行事之前也该知会我们一声。
如今狩魂使者没有经过我们同意便擅自劈死了苍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是,你们家主子说得满有道理。”老农夫微笑回答,“然后呢?”

 “然后?”牡丹愣住了,“什么然后?”

 “然后你们家主子觉得应该怎么处置才对?”

 牡丹迷惑地侧头想了想道:“这点主子倒是没说……”

 “那你们来找老朽做什么?”

 “呃?”

 绿袍女子忍不住嚷:“菩萨!自然是来请你评理的!”

 “道理不是都讲完了?”老农夫眼底闪着笑意,“狩魂使不对,他不该自作
主张劈死苍木;可是苍木包庇怨魂也不对,狩魂使者乃是职责所在。好啦,这
不是讲完了?”

 牡丹与绿袍两人傻傻对望,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道理是说完了,可
是说完之后呢?

 老农夫笑望他们两人。

 “苍木与红鬼两人真心相爱,此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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