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魂萦梦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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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亚-魂萦梦牵-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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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讲完了?”

 牡丹与绿袍两人傻傻对望,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道理是说完了,可
是说完之后呢?

 老农夫笑望他们两人。

 “苍木与红鬼两人真心相爱,此乃累世宿缘避无可避,苍木注定了该有此一
劫。他尘缘未断,亦未能名列仙班,所以他苦苦修炼千年也无法得道,这件事
你们家主子应该是很清楚的。”

 他们耙耙头皮说不出话来。

 “若是为了这件事让冥界与草木界纠葛起来,双方都不好,是么?”

 “是!”牡丹恭敬回答。

 “苍木死前最大心愿乃是与红鬼缔结连理,虽然这件事有窒碍难执行之处,
不过他们之间的累世宿缘总要做个了断,老朽总还是会尽力而为。这事儿待红
鬼赎罪之后再做定夺,总之不会让苍木伤心千年。这样处置你们满意否?”

 “满意!”锦袍少年与绿袍女子点头起身,“多谢菩萨明理,咱们这就回去
回报主子。”

 “道理讲完啦,这不可以喝杯茶了吧?喝茶?”

 两人笑着摇头:“谢菩萨好意,牡丹檀香急着回去把好消息禀告主子,咱俩
先告退了。”

 “好消息?”老农夫笑着叹息,“这也算好消息?”

 锦袍少年与绿袍女子笑着退下了,身影一晃而逝,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牡丹
的香气却还流连不去。

 珍珠终于知道了,原来那绿袍女子是一株檀木啊,不过怎么没有檀木香味呢?

 “你割开她的皮肉,自然就有香味了。”老农夫笑着回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珍珠红了脸:“珍珠无知妄想,菩萨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老夫第一次见到檀香仙子的时候也这样想过呢!”

 菩萨……真可爱!就好像家里的长辈,又好像身边的朋友。感觉仿佛至亲,
又恍若知己至交。那感觉真难形容,用如沐春风显得俗气,说神圣崇高又不贴
切。望着老农夫,她只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觉得菩萨其实什么都知道,
也许菩萨比她还了解她自己。

 “你知道你有罪吗珍珠?”

 珍珠低下头,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不,怎么会是她有罪?”转生使者连忙嚷道,“珍珠没做错什么!她是
被无辜打死的!她……”

 老农夫不知怎么办到的,转眼间转生使嘴里竟然塞了杯茶水,他瞪大了双眼,
不可置信地张着嘴。那杯子是怎么弄进去的啊?!

 “喝茶吧你,你实在很吵耶。”

 “珍珠自知有罪。”她幽幽叹口气。

 “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痴情执着……”

 老农夫欣然点头:“小丫头还算有点悟性。要知道,死,是一个‘人’的结
束,但并不是一个魂魄的结束;人活在世上经过数十年的历练,那就好像小孩
子的阶段;通过了历练,变成更强壮睿智的灵体回到冥界,然后重新出发。这
是天地间运行的道理,时间到了就该扔掉一身臭皮囊,扔掉过去的情事重新再
来过。倘若不是如此,个个都背了一身拜托不了的情缘、孽障,这天地早已毁
灭。”

 “可是珍珠忘不了……”说着,心头再度涌出汩汩血泪。

 “你可知本尊当年立下什么宏愿?”

 虽然不知菩萨为何有此一问,但她依然含泪回答:“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老农夫微笑:“就你来看,那算不算一种执着?”

 他们愕然望着老农夫,想回答却又不敢回答。

 “男女之情是爱,普渡众生是爱;爱一个人,爱天下人也是爱。就好像蚂蚁
也是一条生命一样,你明不明白?”

 珍珠望着他思考良久,只得摇摇头。

 老农夫笑了,拍拍她的头道:“不要紧,我自己耶还不是很明白,所以我还
在这里。”

 “……”转生使好不容易拿出茶杯,听到这些,他又想说话了,可又努力忍
住——塞个茶杯还好,万一塞个茶壶那可怎么得了?

 老农夫斜睨着他:“你这穷酸书生又有什么话要说?”

 转生使连忙摇摇头捣住嘴。

 “哼,可得真的没有才好,要让老夫听到你在老夫背后嘀嘀嘟嘟的,老夫可
饶不了你。”

 “那可不成!菩萨说这些话明明没道理!”

 “哦?”

 “倘若执着有错,那菩萨也就错了;让若执着没错,但珍珠又错在哪?男女
之情是爱、普渡众生是爱,爱几个人都是爱,就算爱一条狗也是爱,那为了爱
去杀人放火固然有错,但那也是爱啊!”

 “所以每个灵体最终都有结束不是吗?喝下孟婆汤了却前世尘缘,无嗔无喜
从头来过,一次又一次,洗涤自身罪孽直到修成正果的一天。”

 “那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转世为恶?忘记了前世的教训,今生还是一样作孽?”

 “倘若那么容易修成正果,如今已然满天神佛,地狱早空。满天都是神佛了,
还要这天地人间做什么?”

 “这……”转生使傻了,这……这似是而非的道理到底通不通啊?

 老农夫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茶。

 “金虫虫。”

 斗篷恭敬侧身。

 “嗯……五百年吧。”

 斗篷作揖作礼,看不出喜怒。

 “服不服气?”

 他又行礼,代表着“服气”。

 “他们说这叫‘罚’,不过依老夫看……”老农夫横他一眼,“我看你求之
不得吧?”

 钟重微笑低头,并不言语。

 老农夫回头望着珍珠,眼中写着怜悯:“孩子,你的五百年也是免不了的,
生死薄既已记载,就算是老夫也不能更改,你明白吗?”

 “珍珠明白……”黯然。

 “不过……这五百年,你就跟在金虫虫身边为冥界做事吧。”

 珍珠一愣!“不用去无识界?不用喝孟婆汤?”

 老农夫一脸慈祥笑颜:“你想忘掉吗?”

 珍珠犹豫了一下。去无识界陪着王爷沉睡五百年似乎也不是很糟的选择。

 “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你的宿命不在那里。”
菩萨慈祥地说道。

 珍珠叹口气点点头:“珍珠明白……”

 “你明白就好。既然你不想忘掉,那就不要忘掉,去吧!”

 “那我呢?那我呢?”转生使连忙问。

 “你?你有什么问题?”

 “呃……”转生使搔搔头,“小官负责珍珠转世之事却又连连出错,虽然这
些都不是小官的错,可是……”

 “可是生死薄是你写的,你跟珍珠始终脱不了干系。”

 “啊?”

 老农夫又抗起锄头,微笑着转身重新走入竹林,嘴里哼着让人听不明白的小
调。

 “那是什么意思啊?”转生使大嚷。

 老农夫丝毫不理会他,径自走入竹林,消失无踪。

 “喂!”转生使一吼,才猛然捣住自己的嘴。那可是菩萨!他这么“喂喂喂”
的乱叫,岂不是要遭天谴?!

 就这么一转念间,他们已然离开竹林,周遭又是一大片虚无。没有竹林,没
有麻雀,也没有了竹桌竹椅。

 从现在开始算,他们新的五百年,开始了。

 ★        寒寒        ★菩萨的旨意真是好生奇怪,怎么会把珍珠跟钟重摆在一起?他们怎么
看也不搭调,怎么看珍珠应该跟自己在一起比较妥当。

 转生使等着钟重的斗篷,好半晌才闷闷地开口道:“喂,菩萨把珍珠交给你
了,你可得好生照顾着她,本官官阶虽然小,但倘若本官知道你没善待她,本
官还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你知道吗?”

 斗篷远远站在一旁,对他所说的话没半点反应。

 “你真是个闷葫芦!本官跟你讲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他不爱讲话就由着他吧。”珍珠摇了摇头。

 “你要跟这闷葫芦在一起五百年啊,真会闷死!”

 “鬼是闷不死的。”

 “也许正因为闷不死,所以更惨了。”

 珍珠不由得失笑:“要是跟你在一起,一定不会觉得那么闷了,可惜……”

 “可惜菩萨不知道怎么想的。”

 转生使懊恼地摇摇头,有点后悔刚刚没跟菩萨据理力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
他还满喜欢珍珠那至情至性的脾气,让珍珠跟着自己替鬼魂转生应该不错,怎
地菩萨竟让珍珠跟着狩魂使去抓游灵?

 望着他们,钟重只是沉默。他也明白珍珠的至情至性跟着自己并不搭配,他
跟在菩萨身边听菩萨讲经已经多年,菩萨总说他太“空”了,是因为他太“空”,
所以要配上珍珠的执着吗?

 执着,凡人总是执着的,他看过太多勘不破爱恨嗔痴的凡人,珍珠就是其中
一个,跟这样的珍珠相处五百年……菩萨是要考验他的耐心,要把他变成圣人
吗?

 “哎……本官的时辰到了,还有好多事情没办好呢,不能再留在此地了。”

 转生使依依不舍地望着珍珠道:“本官有空会再来探望你的,你善自珍重。”

 “妾身晓得……你可别再害人转不了世。”珍珠忍住笑意回答。

 转生使翻翻白眼,一脸的莫可奈何。

 转生使走了之后,四周又是一片死寂了。枉死城中最令人不能忍受的就是这
种死寂,无天无地的死寂,令人寂寞得发狂。

 珍珠转身望着狩魂使,那暗灰色斗篷静静伫立在她身旁,那竟是天地间唯一
的存在。

 她不由得深深叹息。

 第四章“快过去!莫哭哭啼啼的!死便死了,还想回头?”

 枉死城附近两名鬼差押解着一名少妇,不住地推着她;少妇声嘶力竭地哭着,
怀里抱着个还未成形的婴孩,啼哭的声音令人闻之鼻酸。

 狩魂使者平时便是在冥界附近四处巡逻。枉死城一带除了钟重之外,还有几
个斗篷人悄然伫立的身影。

 珍珠跟着狩魂使者身边望着那少妇,那声声哀凄的泣声打动了她。望着少妇,
不过才二十出头,是芳华正盛的岁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死了?

 “快走,快走!不要拖拖拉拉!”

 少妇迟疑的脚步令得鬼差不耐烦起来,他们恶声恶气地推着她;少妇脚底一
个踉跄,与怀中的婴孩一同跌落,他们的哭声更响亮了!

 “住手!”珍珠忍不住叫道,奔上前去扶起少妇,“你没事吧?”

 少妇抬起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她颈项上有着明显的痕迹……她是悬梁自尽的,
穿着一身红衣悬梁,她是想化为厉鬼复仇,却没想到复仇不成,却来到了枉死
城。

 “你是谁?”两名鬼差一左一右挡住珍珠,手上巨大的鬼叉笔直指着她。

 “快松手!”

 斗篷迅速来到珍珠身边,两名鬼差一见到他,便退了两步恭敬道:“狩魂使
者!”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珍珠望着少妇颈项上的伤痕,忍不住叹息。

 “我不是自愿的!是我家官人……他恋上了绮红楼的粉头……”少妇哭得声
嘶力竭,静静怀抱着那个还未成形的小婴孩奋力地喊着,她的双手五指曲成了
弓状,显得如此凌厉、怨恨!

 “粉头?”珍珠愣愣地望着那少妇,这两个字在她活着的时候尚且没听过,
更遑论现在她已经死了。

 “是那不要脸的娼妓唆使他的!那不要脸的娼妓唆使我家官人离开我!他不
顾我已有了身孕、不顾家中还有八旬高堂,他们双宿双栖、他们……我要他们
悔之莫及!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我好恨!好恨啊……”

 少妇毒辣的怨恨如此清晰,惊得珍珠原本扶持的手不由得松了开来。

 “快起来!”两名鬼差使劲推着少妇,“有什么话等你离了枉死城再去与阎
罗申诉!”

 珍珠这次没有拦阻了,她眼睁睁地望着少妇被押进了枉死城中,穿过那无边
无际的黑暗,消失在虚无之中,但少妇凄厉怨恨的哭泣声却还是萦绕不去,而
那还没有面目的孩子……她不由得感到一阵胆寒。人生……凄苦如此?

 她在枉死城中有多少年头了?

 听过多少类似的故事、听过多少凄凉的泣声?

 多少负心良人、多少红颜薄命、多少面目不全的孩子、多少……她从来都不
记得,从来都不承认。

 不……她与王爷是不同的,王爷不会如此对待她。他们之间的感情必然不同,
否则怎能让她苦守枉死城如此多年?

 钟重站在她身后良久,突然轻轻地拍拍她的肩。

 珍珠回过神来,如果此刻她还有肉身,恐怕脸色早已一片死白。

 走吧。

 她仿佛听到狩魂使无声的声音。

 珍珠默默跟在他身后,怀疑他怎么可以对这一切如此无动于衷?

 他不会心痛?不会难受吗?

 “为什么菩萨叫你‘金虫虫’?”

 钟重停住了脚步。原本她并不期待他回答这个问题,但神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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